央邁勇，近在咫尺卻無緣相見

楊維愚

我們從各卡走進了卡斯，原計劃從卡斯反穿洛克線到嘟嚕村，途中可一睹央邁勇的雄姿，然而計劃受阻。按第二計劃行動，從各卡順著拉瓦溝走，翻過央邁勇雪山埡口，再走20多公里到嘟嚕村。終因大雪紛飛，根本無路可走，我們在離雪山埡口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撤離。

央邁勇是亞丁三神山之一，屬于三神山的南峰，海拔高度為5958米，排在三神山之首，藏語意為“文殊菩薩”。當年洛克在群山重嶺中遙望央邁勇，被它圣潔、高貴的氣質(zhì)折服，在他的日記中寫道：“她（央邁勇）是我見到世界上最美的山峰?！?/p>

卡斯是洛克線終點，我們原計劃從卡斯反穿洛克線到嘟嚕村。途中可一睹央邁勇的雄姿。

卡斯租馬變各卡租馬

2016年11月4日下午，我們從各卡走進了卡斯。卡斯坐落在大山溝里，前后都是大山，村前有—條河，是東儀河的—條支流，去稻城的公路從村前河岸通過?？ㄋ故且粋€很小但很古老的藏寨。藏房的墻都是用石頭砌成，下層多用于圈牛馬，二層住人。村子里沒有太新的房子，看上去古樸典雅。當?shù)夭孛裰饕客谙x草、采松茸、旅游業(yè)生活，其他沒什么物產(chǎn)，生活很艱難。村子里有三家特色民居經(jīng)營戶，可以接待客人。當了20年村長的小澤仁多吉家就是其中的一家，很有名氣，我們就住他家。他家是大房間，很多人住一間房，沒有熱水洗澡，吃住一天才90元，比起外面的賓館便宜多了。在他家吃住，沒有特殊的招待，一切和他家平常一樣，可以真實感受普通藏族人的生活。

1999年后，徒步的游客逐漸多起來。今年，小澤仁多吉家已接待了200多人了。為了適應(yīng)越來越多徒步游客的需要，村里成立馬隊，馬隊長輪流擔任，各家的馬由馬隊長統(tǒng)一安排。全村有20多家人，一家養(yǎng)4匹馬，全村共有80多匹馬。游客租馬，一匹馬一天250元，加上一個馬夫～天100元，一共350元一天。路線是固定的，就從卡斯出發(fā)，經(jīng)過兩個牧場，一個牧場住一晚上，三天到達亞丁景區(qū)，馬幫返回，游客進入景區(qū)乘坐景區(qū)的車下山。如果是冬季，或者換成其他路線，條件艱苦還得加錢。

我們和馬隊長談租的4匹馬，每匹一天就多要100元。你不給，他們就不跟你走，讓你去別處租。他們知道，沒有別處的，那里是唯一的一個村子。旅游業(yè)的興起，當?shù)夭孛竦纳钜猜昧似饋怼?/p>

第二天早上，租好的馬幫來了。我們把裝備都搬到院子里，準備捆扎上馬。卡斯的馬隊長提醒，還是和景區(qū)管委會說一下，要不上了山被發(fā)現(xiàn)，會按非法穿越論處的?？Х蓉埮c景區(qū)管委會聯(lián)系上，景區(qū)管委會不允許走洛克線。近幾年來，這條徒步線路年年有人出現(xiàn)意外，10月還掛了一人。為了安全，景區(qū)管委會把這條路線封閉了。沒辦法，我們只好選擇第二方案了。從各卡順著拉瓦溝走，翻過央邁勇雪山埡口，再走20多公里就可到嘟嚕村。

我們辭掉卡斯的馬幫返回各卡，在各卡租馬幫和向?qū)?。由于馬在牧場，馬夫要到牧場找馬回來。我們只好在各卡休整，等待馬夫去找馬。天路勘線，情況很復(fù)雜，有很多預(yù)想不到的情況發(fā)生，很難按原定計劃完成。

沿拉瓦河而上

第二天，我們從各卡向嘟嚕村進發(fā)。向?qū)дf要走四天，在山上露營三個晚上?？Х蓉堈f，計劃四天，爭取三天到達嘟嚕村。從各卡到嘟嚕村，必須翻越央邁勇雪山埡口，在埡口就可近距離觀賞央邁勇的雄姿。

我們進入拉瓦溝，沿拉瓦河而上。雪山總是這樣，看在眼前，走起來總是遠隔千里。翻了一山又一山，過了一洼又一洼，走過一橋又一橋，總走不到拉瓦溝的盡頭。為了盡早見到央邁勇，我們都非常地賣力。早上在各卡拉姆客棧吃了碗面條，中午沒有吃飯，只是吃了點藏粑就趕路了，一直走到晚6點，到了崩吉牧場，我們住進了一間牛棚。今天走的路已超出了原訂的計劃了。

燒火做飯，我似站似坐在一棵木頭上，小河水關(guān)心地問我：楊老師，肚子餓不餓？不問罷了，這一問可提醒了我的肚子，我突然心慌起來，頭有點暈，眼有點發(fā)黑，腳有點軟。我說：“我有點暈了?！毙『铀盐易尩交鹛吝叄形易?，大聲告訴大家：“楊老師暈了！”我心中明白是肚子餓壞了。我手摸進兜里，摸出一塊僅有的壓縮餅干，一口水一嘴壓縮餅干，吃下半塊后就舍不得吃了，慢慢地我才緩過來，眼睛亮開了。徒步在深山，有時一塊壓縮餅干就會救你的命！

昨晚一夜下雨。崩古牧場的這間牛棚還算好，不漏雨，不進風(fēng)，很暖和，在我們住過的牛棚中算得上五星級了。

大雪阻路

一覺睡到6點半起來，牛棚外圍著好多牦牛。我們都穿著紅色的衣服，看著牦牛的眼睛，睜得又大又圓，很怕牦牛攻擊人。我出去都要手拿木棍把牦牛趕開。

吃過面條，早餐就算完了。雨還在不停地下，我們冒雨上路了?？Х蓉堈f，今天爭取翻過央邁勇雪山埡口。我們向著這個目標前進。可事情總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越往上走，雨越大，上到4000米，雨變成雪了，大雪紛飛，能見度極低，方向也辨不清楚了，大雪把路全覆蓋了，白茫茫一片。向?qū){著記憶胡亂地牽著馬走，馬蹄踏出深深的腳印，我們照著馬腳印走。走到海拔4600米處，雪更大了。向?qū)дf找不到方向了，沒有路了。我們只好按原路返回。返回到—個大石頭邊，咖啡貓和向?qū)а芯柯肪€，選擇從石頭的右邊走，我們繼續(xù)從新選擇的路線向上爬，走著走著，又不知去向了。馬也不走了，我們都站著，狂風(fēng)呼嘯，大雪紛飛，身上全是雪，冷得發(fā)抖。時間已是下午近5點鐘了，天慢慢暗下去。我很著急，再不往下撤離，很危險了。向?qū)б步ㄗh撤離?？Х蓉埓蜷_衛(wèi)星地圖查看，我們已走到了央邁勇腳下了，離雪山埡口只有一步之遙。霧、雪擋住了我們的視線，沒能看見央邁勇。不得已，我們撤離了。

撤到雪線，天就黑完了，伸手不見五指。一路上懸崖峭壁，泥滑路爛，還要過大大小小的河流，河上的橋是用木頭一截一截搭起的，白天都怕過。我們帶上頭燈、手電筒，一個緊跟著一個，不敢離遠，只要哪個人跟不上來，就停下腳步等著，不敢有半點疏忽，小心翼翼地往下撤離。到晚上近10點鐘才撤到雪山下的一個牧場。牧場上有兩個牛棚，牛棚外全是爛泥塘。我們走進一個牛棚，里面全是粘滿牛屎橫七豎八的木頭，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頂上還漏雨，實在不敢住進去。又走進另一個牛棚，里邊有幾大堆牛屎，還有打過酥油的幾只桶，整個牛棚又腥又臭，好在少漏點雨。天很晚，顧不得那么多了，保命要緊。也怪，我們怎么就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吃飯、睡覺呢？！走天路，讓我們學(xué)會放下臭架子！

早上起來，咖啡貓說：“如果天晴了，繼續(xù)走?！笨上?qū)дf：“不行，大雪封山了，昨天的雪全冰凍了，今年翻不過去了，只有明年再來吧！”我們吃了早點，雨還在下。咖啡貓考慮再三，決定放棄，繼續(xù)撤離。

走天路，安全第一。大自然，不要想著一定要去征服它！多一點敬畏，多一分安全！

央邁勇，近在咫尺，我們卻無緣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