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運用民俗學田野作業(yè)探究民間智慧的力作

彭云 鄒春生

一、《石郵灘的生活——基于宗教與歷史的雙重視角》其書

儺舞產(chǎn)生于人類蒙昧時期，{1}后來演變?yōu)橐环N驅逐疫鬼、遣災納福的祭祀儀式。黃清喜博士所著《石郵儺的生活世界——基于宗族與歷史的雙重視角》是一本研究儺舞、儺文化的民俗學學術專著。該著由其博士學位論文修改而來，論述的是被譽為贛儺奇葩的石郵儺。全書共九部分，其中，第一章為緒論，第二章至第七章為正文，最后兩部分是結語和參考文獻。筆者彭云、鄒春生根據(jù)全書結構，評述如下：

（一）緒論之于儺文化的認識{2}

作者把儺文化作為一個整體，特別是放到民眾生活中來考察，結合吳氏宗族史、石郵儺本身的歷史及其儺儀的展示來闡述石郵儺所具有的內涵，從而達到讓世人理解石郵儺的目的。

該著的特色在于將各種類型的儺放到民眾的生活中來討論。從書中我們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出作者田野調查的功力，豐富而又深入的田野調查資料成為該著的精彩之處。作者將儺文化的個案分析與綜合考察相結合，以當?shù)孛癖姷那猩砀惺軐κ]儺進行探討與研究。作者想要完成的不僅僅是一部民俗學意義上的著作，而是將熱情傾注于儺學的發(fā)展。希望通過深挖石郵儺內涵，可以幫助了解贛儺文化，甚至中國儺文化的性質和特點，從而建立起自覺的學術道路。

（二）戰(zhàn)略地位成就的千年儺鄉(xiāng){3}

石郵儺為什么特別出彩？作者認為這是由石郵村的地理位置決定的。石郵村位于江西省南豐縣西部、三溪鄉(xiāng)東北部，距縣城10公里。南豐境內西側軍峰山為贛東第一高峰，被譽為“贛東屋脊”。它地控閩粵，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相傳軍峰山本無名，西漢時，長沙王吳芮奉命伐越，駐兵于此山下，但見山勢雄偉奇傲，遂派將軍梅鋗登山祭神。禮成，“若有士騎麾甲之狀，彌覆山上”，便將此山命名為“軍山”。石郵村則控制著進山的東大門，占據(jù)軍峰山腳下最重要的“鎖喉”戰(zhàn)略位置。

經(jīng)過吳氏始遷祖及之后幾代精英的努力，石郵村成為以吳氏宗族為主的村落，吳氏宗族控制了軍峰山腳下石郵一帶的政治、經(jīng)濟大權。作者考證了吳氏族譜與世代流傳的傳說，認為吳氏宗族追隨祖先而來，聚守在軍峰山腳下以期有所作為。因吳氏為西周王室成員，自古傳承儺禮家風，又有西漢吳芮于軍峰山“傳儺以靖妖氛”，使南豐石郵村成為名副其實的“千年儺鄉(xiāng)”。

（三）田野中的宗族與歷史{1}

本章以民俗學的田野作業(yè)對石郵儺文化圈村民生活、地理位置、村中布局、民間傳說、歷史事件、儺文化圈內各村相互關系等進行實地考察，全面地展現(xiàn)了田野中吳氏宗族的歷史與現(xiàn)實。

從中我們可以看到石郵儺文化圈是一個民間信仰豐富的區(qū)域，其間諸神匯聚。作者詳述了年終祭祀、歲時節(jié)日及婚喪嫁娶等時節(jié)所進行的習俗與儀式。由此論證了儺對于石郵人來說并不是簡單存在于虛無神界的信仰，它已經(jīng)通過與世俗的結合，圓融于普通百姓的生活之中。

從戰(zhàn)略地位上來看，石郵是軍峰山下唯一一塊軍事“鎖喉”之地。作者又從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分析了石郵的風水，認為這是一塊絕佳的風水寶地。所以作者大膽的猜測石郵是吳氏先祖選擇的建都不二福地，為吳氏聚守軍峰山腳下韜光養(yǎng)晦，以圖時機實現(xiàn)祖先遺志（建立一個比大周朝更加繁榮昌盛的國度以證明本族能力）提供了“地利”優(yōu)勢。

石郵關于儺的傳說很多，作者通過實地考察，并對這些傳說進行了論證，使傳說與當?shù)靥厥怙L物實實在在地聯(lián)系起來。如對民間流傳甚廣的太尹公傳儺故事的考證，作者認為，其實民間記憶混淆的情況很多，往往會以時間距離更近且更有代表性的人物的歷史去演義民眾的想象。

石郵跳儺極為講究，無論是本堡還是坊外跳儺，行走的路線以及怎么跳和哪里跳，哪里不跳都有一套上手傳下來（世代傳下來）的規(guī)矩。村中遠近聞名的儺神廟，每年正月為期半個多月的“跳儺”就是從這里開始的。儀式從初一開始直到正月十六，整整延續(xù)十六天。石郵儺較好地保存了原生形態(tài)特征，至今仍保留著“起儺”、“跳儺”、“搜儺”、“圓儺”，以及請神、辭神、沿門逐除等古老儀式。整個儺儀涉及到三方，吳氏頭人、儺班弟子、跳儺的主人家。每年跳儺的人家懷揣著對新一年的美好愿望請“儺神老爺”進門，此時儺班弟子就是“老爺”的化身，為主人家除惡迎新。石郵儺是吳氏的宗族儺，吳氏頭人監(jiān)督儺班弟子的行為，但隨時間的流逝，宗族觀念逐漸淡薄，去宗族化的思想導致了吳氏頭人地方話語權的式微。

（四）吳氏南遷與儺的使命{2}

吳氏宗族的最高目標為實現(xiàn)泰伯（遠祖為泰伯，泰伯為大周姬昌之伯父）未了志愿，爭奪天下，建立一個比姬昌及其后人建立的大周朝還要長久、興隆的國度以證明本族能力。于是，他們尋祖先之蹤南下，以具有重要戰(zhàn)略意義的軍峰山為據(jù)點，繞山而居。軍峰山腳下除石郵外，還有很多村都有吳姓，如市山的流坊，三溪的祝家山，黃家山等等。這就是軍峰山對于江南吳氏的意義，也是江南吳氏駐守軍峰山的原因。

作者通過對石郵儺的解讀，把吳氏宗族與周八起義聯(lián)系了起來。將周八起義看作是吳氏族人為實現(xiàn)祖宗遺志的大膽舉事。在此期間，石郵儺發(fā)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舉事前通過世世代代的跳儺將軍峰山范圍內的宗族勢力以娛樂的形式加強了情感的聯(lián)系，以達到舉事所需的“人和”。舉事期間又通過跳儺進行信息傳遞，以試探周邊百姓對舉事的態(tài)度，并通過跳儺振奮軍心。而周八起義失敗后，還是通過跳儺——以“跳儺不上界嶺際”的禁忌將族人最大限度地進行了保護。這一切盡情地發(fā)揮了吳氏精英的智慧，也盡顯石郵儺為吳氏宗族儺的歷史使命。

（五）宗族儺的宗族化{1}

本章通過對石郵儺儺源及八個節(jié)目中眾儺神身世的考證來探討石郵儺與吳氏宗族之間的深層關系。該著論述的是對石郵儺影響最大的三次：太尹公傳儺、嘉靖辛酉兵災后儺的改編及周八起義時對儺的改編。太尹公傳儺成就了太子與“老爺”的同一，使儺神太子達到可以具有真正意義上老爺（皇帝）身份的象征，從而成就了太尹公的輝煌。嘉靖辛酉兵災后重現(xiàn)族儺神武的戰(zhàn)神功能，使族人渡過時艱成為時代需要，并成為后來族人于周八起義后規(guī)避傷害的參照。因周八起義失敗，被統(tǒng)治者以“寇賊”造反名之，其對儺的改編在當時高壓政策之下不可能聲張，故而留下諸多禁忌與儺規(guī)。也正因不能被官府知曉，吳氏為實現(xiàn)祖先遺志參與了周八起義，其宗族需以梳理儺的源流來有意凸顯太尹公傳儺，從而隱藏自傳族儺的用意，使世人誤以為石郵儺為太尹公從潮州帶來，以達到消除官府猜疑其參與周八起義的目的。后世在吳氏有意掩藏真相多年后終于真正模糊了儺源來歷的邊界，誤以為石郵吳氏的宗族儺是太尹公從潮州帶來。

（六）宗族歷史規(guī)范下的儺規(guī)儺俗{2}

吳氏是儺班弟子的“主人”，儺班弟子是吳氏的“家人”。這種主仆關系本身就使儺班弟子隨時都要受到吳氏的管制。更何況，儺神為吳氏神圣的祖先神，是率領吳氏實現(xiàn)祖先遺志的精神支柱，跳儺其實是作為“主人”的吳氏借用其“家人”的身體為實現(xiàn)祖先遺志而進行的象征性身體展演。這使得“主人”對“家人”的管理極為嚴格。石郵至今保留古老的頭人制，頭人維護著宗族的威嚴，掌管著儺班的主要事務。在頭人制的嚴格管理下，衍生出許多相關儺規(guī)、儺俗。這些儺規(guī)、儺俗在宗族遠大遺志的框架下，表現(xiàn)的都是對“禮”的規(guī)范。這正是吳氏宗族所需要的，禮制的規(guī)范讓吳氏族人達到對祖先“讓”的祖德的運用，懂得如何以最合法的韜光養(yǎng)晦方式來實現(xiàn)祖先遺志?！岸Y”的規(guī)范使吳氏族人在“法”的范圍內實現(xiàn)著對“祖先遺志”的憧憬，所以說，石郵儺跳的都是禮。

（七）宗族意識下的儺事與藝人{3}

本章以紀實性語言描繪整個石郵儺的儺儀過程，有準備、起儺、跳儺、搜儺和圓儺。其儀式過程莊重中有嬉戲，娛樂中有神圣，神秘中不乏晦澀，肅穆中不失活潑，敬畏中不失正義，體現(xiàn)的是娛人娛神與莊重祭典相結合，祖先遺志與身體相交匯，尊崇祖德的禮讓與多重角色的制衡相融合，顯靈與懲戒相交替，向族人昭示著所應追求的生活真諦。儺驅鬼逐疫的功能在有神論的宗法社會是一種普遍現(xiàn)象，然而石郵儺在吳氏強烈的宗族意識下還有其引申義。其引申義為征戰(zhàn)，起馬與下馬是出戰(zhàn)和回朝的象征。

石郵儺的傳承離不開儺班弟子的付出與努力，所以作者給儺班弟子做了生命史意義的口述史介紹。毫不夸張地說，跳儺是儺班弟子生命中輝煌的一頁，它給吳氏族人在周而復始、枯燥單調的日常生活中予以企望。

（八）結語評述{1}

在最后的結語中，作者總結道：石郵儺是實現(xiàn)祖先遺志的身體展演。由于石郵儺的精彩，學界對于它的解讀五花八門，而有些解讀并未觸及它的真正內涵，也就將石郵人“被他者”了。石郵儺的真正內涵是：吳氏宗族據(jù)守“地利”，維系“人和”，以待“天時”，去實現(xiàn)祖先遺志的象征性身體展演。

石郵儺眾儺神經(jīng)歷了一個信仰神祇身份與吳氏祖先神身份相融合的過程，并以吳氏祖先神的身份成就了石郵儺為吳氏之宗族儺。由于吳氏祖先神本身就是大周江山之守護神，又具鎮(zhèn)守江山的戰(zhàn)神身份。這就使石郵儺神兼具吳氏祖先神、地方保護神和軍儺中的戰(zhàn)神三種身份。而吳氏年年用跳儺這種方式，將其祖德與祖先遺志潛移默化于每位吳氏子孫骨髓之中。所以，石郵跳儺是吳氏宗族借用其“家人”的身體在跳生活、跳期盼、跳信仰、跳吳氏宗族的宇宙觀。

二、讀后有感

（一）跳的都是禮

在作者的書寫中，石郵儺與吳氏宗族的命運緊密聯(lián)系。作者看似在寫儺，實在寫人。儺班須遵守的儺規(guī)儺俗除了保持神性外，更重要的是做人的道理，尤其體現(xiàn)在飲食方面，現(xiàn)以幾則這方面的儺規(guī)儺俗為例。

其一，吃紅蛋。新進班的弟子辦頭師酒和生了長命貴子的人家，要煮20個紅蛋。按儺規(guī)，20個紅蛋要回4個給新進弟子或主人家，儺班八弟子每人2個。辦了頭師酒表示他已入場，為儺班一份子，所以也把他自己的紅蛋算上了。不敢多拿，煮了再多，規(guī)定每人2個就每人只能拿2個。儺班弟子每人兩個是好事逢雙，回敬新進弟子或主人家四個是四紅四喜，一年四季紅紅火火之意。在作者的調查中，一戶人家準備了60個紅蛋，儺班弟子只拿自己這份，拒絕既得利益，保留底線，這尤其難得，這是儺班在給普通村民做榜樣。其二，回儺飯?；貎垺笆谴鹬x初一至十六日白天供過飯和點心人家的儀式”，{2}即象征性地送一碗飯和兩小塊豬肉給那些人家以表謝意。接受主人家的吃食一定要有回禮，這是為人處世中重要的一項，要懂得禮尚往來?？v觀諸神信仰，百姓對神靈的供奉為多，少有神靈直接通過物質回饋百姓，此為石郵儺的獨特之處。因為石郵儺除了地方保護神外，還是吳氏先祖。一般人家供奉過祖先的飯菜是可以給子孫分食的，意味著接受祖先的庇佑。其三，不吃可以長期保存的食物。如儺班弟子不能吃“過了油”魚丸，因過了油，魚丸留得住等。其四，不可以全部吃完或全部拿走東家的食物。其后這兩點在生產(chǎn)力不夠發(fā)達、物資相對于匱乏的時期，既成全了東家對于“老爺”的心意，又成全了東家在世俗方面的面子，讓東家達成雖力不能至，但心向往之的愿望。

（二）精英建構的民間記憶

該著用了較大篇幅敘述石郵為江南吳氏之建都不二福地，并用“擔起荷石寨，溜了鼓石腦”的神話進行了解釋：荷石寨和鼓石腦為石郵兩座最高最大的山，一旦擔走了，周圍其他小山丘也都會跟著走。如果是那樣，石郵地形將變得非常開闊，就成了石郵人所說“本來是要把石郵作縣城”的理想境地了。或雖說是“縣城”，作者認為應是“國都”，只是石郵人不敢明說罷了。這個神話咋一聽與愚公移山頗為相似，但卻不盡相同。愚公移山鼓勵人們學習愚公堅持不懈的精神，在子子孫孫的努力下是可以變愿望為現(xiàn)實的。而石郵的神話，是一仙人欲擔走二山，使石郵變得開闊，不成功后還生氣，用扁擔戳穿了山體。為什么吳氏一族沒有效仿愚公的決心卻將未來寄托在縹緲的神仙身上？這個仙人是吳氏祖先還是族人，亦或是其他相助之神？我們無從得知，但從故事中可以看出此仙能力稍有不足。如果大膽猜測此神為吳氏先祖或是族人，為石郵今后的發(fā)展而有此行動，但是他卻又表現(xiàn)為力有不逮，不得不放棄。這里，我們不得不承認吳氏精英的詮釋能力，所有的失敗都能粉飾。由此可知，精英主導了民間記憶的構建。

（三）非常時期精英的責值

吳氏族譜載，其始祖為后稷，遠祖為泰伯。泰伯乃周文王姬昌之大伯父，讓賢于姬昌繼承周王位。作者認為吳氏“讓”的祖德自泰伯始，后又有季札即延陵季子、春秋時期吳王壽夢第四子讓國不授，后又有長沙王吳芮的隱忍保家?！白尅钡淖娴录润w現(xiàn)祖先的智慧，又代表后世的決心，使其宗族以韜光養(yǎng)晦的方式時刻激勵后世積極進取，以達到可以使自己“不讓”的條件，“讓”以“不讓”為目標?？梢姟白尅奔仁菂鞘霞绎L，卻也成為吳氏后人書寫族譜的春秋筆法。

而周八起義卻是吳氏為實現(xiàn)祖先遺志的一次大膽嘗試。其先祖遺志為希望吳氏子孫能建立一個比姬昌及其后人建立的大周朝更為繁榮昌盛的國度以證明本族能力。但是實際上石郵對于周八起義還是存在支持和不支持兩種態(tài)度，相應地分成激進派和保守派。其中，儺神老爺代表激進的主戰(zhàn)派，許真君代表保守的主和派。許真君是整個江西的福主，即使在南豐也不例外，只是在南豐各村西邊會建有軍山殿，可見許真君的地位也比吳芮的軍山王高。石郵因吳芮為吳氏祖先，故而將軍山王作為自己的福主。這樣，石郵的福主和儺神就一脈相承了。在文中作者用許真君放過農(nóng)民而踩死獵人的故事，來體現(xiàn)中國農(nóng)耕文明對農(nóng)業(yè)的重視和對殘害生靈的蔑視，故而許真君主和。而儺神本身就肩負吳氏建國的歷史使命，故而主戰(zhàn)。后來在激烈的辯論中雙方達成暗中與周八起義軍保持秘密聯(lián)系的一致協(xié)議。一個幾千年來立有遠大志向的宗族，只能影身于周八起義背后，在周八起義失敗后，還迅速與之劃清界限。

在封建王朝下，儒家思想大行其道。世家弟子多讀孔孟之道，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書中也展示了吳氏多讀書人，對讀書人而言，周八起義就是造反、謀大逆，他們不可能支持，此為其一。其二，吳氏先祖不乏顯貴，最終卻落得舉族避世的下場。他們深知名利、官場的漩渦，一旦陷入再難全身而退。其三，我們看到石郵儺年年呼喚人才，可見吳氏對于培養(yǎng)子弟的重視。從其族譜中我們也可以看出，吳氏不缺有眼光、有遠見的人才，所以吳氏絕不會舉族之力支持周八起義。其四，周八起義從崇禎五年一直準備到崇禎十一年，歷時可謂久矣。崇禎五年高迎祥、李自成正率農(nóng)民軍與朝廷在山西、河南一代激戰(zhàn)。全國烽煙四起，雖然周八義軍是張普薇起義軍的一支，但在當時情況下，像周八這樣小規(guī)模的起義還不能夠得到朝廷的重視，故而未能及時撲滅。石郵本地卻不同，會被起義軍嚴重影響，吳氏想要獨善其身已不可能，所以不得不派出一些子弟幕后支持，以保本家。成事吳氏有從龍之功，不成事吳氏也不至于因此傷筋動骨。所以在周八起義失敗后，石郵才能迅速與周八起義劃清界限而不受其牽連，這是早有準備的。綜上四點，筆者認為，這是吳氏精英發(fā)揮其聰明才智，于非常時期平衡著各種關系的體現(xiàn)。

三、結 語

總之，該著對于石郵儺的記錄極其詳盡，從人物到儀式到展演都清晰地呈現(xiàn)了出來；更為稱道的是，作者對石郵儺進行了另辟蹊徑的解讀。石郵儺集祖先神、地方保護神、戰(zhàn)神三重身份于一身，當下其戰(zhàn)神身份已被有意識地弱化，跳儺為戰(zhàn)爭服務的功能我們只能從歷史里去追憶。筆者非常贊同從日常生活來解讀儺文化。石郵儺之所以能延續(xù)至今，是因為它依舊為百姓所需要，在民眾日常生活占有重要地位，通過展演喚起石郵族人對美好未來的向往，加強同宗同源的親屬認同。

如果懸置具體民俗事象，我們可以看出，作者通過親身體認，全方位地展示了散落在民間那些精妙絕倫的智慧。這使讀者在讀完該著后可以進行無盡的想象，該著不愧為一部運用民俗學田野作業(yè)探究民間智慧的力作。

（責任編輯：劉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