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人

飄塵

王叔，又在守星星吶？老王昂著頭，在小區(qū)廣場上快站成雕塑了。我看著他，習(xí)慣性地跟他打招呼。

老王是被兒子從鄉(xiāng)下接進(jìn)城享福的，跟我是樓上樓下的鄰居。他常給我描述鄉(xiāng)下的夜晚星星掛在浩瀚的天空中有多漂亮，我都當(dāng)傳說聽。從記事起，別說星星，就連太陽我都沒見過，如果不是有手機(jī)看時間，我連白天黑夜都分不清。

明晚到我家樓頂來守吧，幾率大點(diǎn)。我又說。

謝謝！老王很感激，他知道我家住頂層，有樓梯去樓頂。

守了近一個月，都沒有看到星星，我開始擔(dān)心老王在我家樓頂站成雕塑，那我就麻煩大了。我說，城里最高樓是霄漢大廈，七百八十米，要不去那試試？

太好了！你能帶我去嗎？老王特別興奮。

沒問題。

我開車把老王送到大廈入口，目送老王爽快地掏錢買了頂層觀光票，乘電梯嗖地上去了。

后來，老王是不是在霄漢大廈看到了星星我不知道，因?yàn)樗娴恼境闪艘蛔鸬袼?。醫(yī)生對他進(jìn)行了檢測，有生命體征，但不能說話不能動。他兒子只有把他接回家，把他立在窗邊，保持看天的姿勢。

之后的許多個夢里，我都夢見大霧彌漫的深夜，老王在城市里凌空虛步，幾個縱身就消失在空中。再出現(xiàn)時，手中滿是星星，他一顆顆鑲嵌在城市上方。

每次夢醒，我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