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眼中的她:
一頭短碎發(fā),一個高個子;一雙愛說話的眼睛,一顆敏感而陽光的心;一個愛笑的女孩子,這就是曹雨冉。她喜歡獨自一人在街頭小巷走走停停,開得忘乎所以的合歡、線條般穿插而過的來往行人,都能讓她陷入沉思,浮想聯(lián)翩。她喜歡沉浸于書店的墨香醉人,有時悲欣交集,有時不知今夕何夕;她喜歡奔跑于綠茵場的呼嘯風聲;她喜歡大提琴的低沉音律;她喜歡中國畫的水汽淋漓。她的心中有著自己的世界,有云雀于塞北寒煙踏歌而來,許她一個永遠不老的春天。
仿佛追夢的夸父,倒下時卻或許連幻化為鄧林的資格都沒有。
指肚撫過眼前慘不忍睹的巷子,細致的鉛墨伴著濃稠的失落恣意洶涌。耳畔,似有窗外掩不住的冽冽寒風呼嘯而過。
那些追逐著查拉圖斯特拉的一個個課間,那些因為威廉·福克納大段大段的跳脫文字而致失眠的深夜,那些被馬爾克斯的奇幻詭異點燃的躍動,那些被阿列克謝耶維奇拘起的傷感……過往的種種似乎成了滿地冰涼的碎片,串成莫大的諷刺與悲哀,冷冷地反射出我眼角凝聚滾動的失敗。
冬季已至,風花雪月只宜束之高閣、滿懷塵埃。所有人凌厲的眼神與開啟的唇形都勾勒出同樣一句:“不要浪費時間?!?/p>
被劊子手勒上套索般,萬物已被下了最終定論??梢苑此?,不可以消沉;可以運動,不可以散漫;可以讀名著,不可以讀非教輔用書……如果說試卷、四大名著是三角梅、綠萼梅、白五瓣,那么與己情投意合而又“無價值”的書籍便成了不合時宜的荷花,似只宜凋零。
驀然地,想起了李木生的《冬荷》。
荷的尸骨狼藉于冰雪的湖面,東倒西歪,稀稀落落,似乎從沒有火一樣燃了一池的荷花,似乎從沒來過尖角小荷上立了近千年的蜻蜓。但被風寒榨盡了水分又算得了什么?直的,彎的,拱的,垂的,是荷柄的舞蹈;灰的,黃的,黑的,褐的,是荷葉、蓮蓬的存在。被風霜雪雨反復肆虐后留下的創(chuàng)傷里,褶皺間的灰色質(zhì)地卻永遠殘有淺淺的綠,帶著柔韌勁道的生命的力量,歷垢世而彌新彌凈。
縱使寒氣蒼涼戧人,那一絲荷的清香,依舊悄然潛入心肺,不離不棄。
一個人的行走,可以走出英雄的荒涼,但絕沒有英雄末路的悲壯。一株冬荷的屹立,可以沒有纏綿悱惻的嬌態(tài),但定少不了傲然臨雪的風骨。魯迅的時代早已過去,趙四爺和假洋鬼子們卻依舊橫行?!稙跬邪睢分姓f:“但是我們絕不絕望而期冀地奔向前方?!?/p>
但是我們絕不絕望而且期冀地奔向前方。
那里有一池冬荷,那里有一池歌響。
納金斯定理和射影幾何理論并沒有發(fā)生沖突,阿爾德芙敏感纖弱的文字也從不會影響一個人對英語閱讀的判斷……根源實為自己未能求得平衡而總一心兩用。倘能真正合理安排、調(diào)控好時間,縱使冬季以其自詡的理所當然剝奪了荷緋紅的流光溢彩,那么其枝柄依舊能于飛雪中顯出決然之態(tài),奏響一闋生命凱歌,繹一池詩意盎然。
仿佛逐日的夸父,追逐著夢想踉蹌前行?;蛟S連一片鄧林的福澤都不能留給后人,但只要努力盡力了便是無悔。即使遠方的參天茂林直抵九霄,我做好自己的葡萄青藤,任歲月變遷,以自己獨有的好奇模樣擁抱這人間清風明月即可。
冬日的月光滾落于桌角,有著白亮的詩一般的形狀。我明白是那逐夢的信念與文學的心讓我有了自我治愈的能力和堅持下去的勇氣。那些芬芳的文字與書籍,即使在冰凍三尺的季節(jié),仍是一池冬荷,一池歌……
(編輯:關(guān)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