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玄《曬太陽的灰鼠》的人性光華

楊如梅

內容摘要：普玄《曬太陽的灰鼠》這部小說集由六個故事組成。本書像一把手術刀，剖析了人性的丑惡，通過血淋淋的故事，讓你看清人性的毒瘤，再把毒瘤切除。靈魂得到滌洗、升華！然后用善良的心去諒解它。其大暖大愛，堪稱廣度、深度、力度和溫度俱佳的作品。

關鍵詞：《曬太陽的灰鼠》人性

讀普玄的小說集《曬太陽的灰鼠》，剛看完幾頁就令我興奮難抑，直至深夜任毫無倦意。是什么讓我興味盎然？首先，這部小說根植于生活，文章用口語寫真人，寫真話，不裝不做，有血、有淚、有愛，一下就觸碰到讀者內心的情感。作家的筆刀直接切人社會深處的陰暗和險惡，小說寫到了官場、商界、娛樂場、私生子、妓女等社會的各個角落，刻畫了險惡生活中的各色人物，藝術呈現(xiàn)了生活在社會大環(huán)境下人們的愛恨情仇、悲歡離合，作品中人物的靈魂通過泅渡，最終化繭成蝶，得到了升華！具有較高的美學價值和現(xiàn)實意義。

這部小說具有歷史的高度。先看看《蝙蝠》，派出所女所長鞏曉嘉，只為踐行她神圣的職責，為了人們精神楷模的形象不受到褻瀆，遏制“妓女選美？”黑社會老大耿耿于懷。繼而鞏曉嘉以vIP會員身份潛入娛樂宮，暗查在保護傘下，被層層明崗暗哨保護的娛樂宮黑色的內幕被發(fā)現(xiàn)，又遭到報復。在蒙面舞會上，黑勢力有恃無恐，正大光明地猥瑣女警察，地痞流氓賈大飾演楚懷王，鞏曉嘉飾嬋娟，楚懷王說“嬋娟，你過來，坐到寡人的腿上來！“楚懷王”摟著鞏曉嘉，一次一次手不安分，讀者為鞏曉嘉捏了一把汗，還好，鞏曉嘉武功高強，他的手還沒有觸摸到，她一肘拐在他的胸骨上，他屢不得逞，后來賈大在酒里下藥誘奸了鞏曉嘉，其膽大妄為、傷天害理的惡行令人發(fā)指。作品深刻揭示了改革開放中的漢江平原“軟環(huán)境”下的現(xiàn)狀，財富像一只“蝙蝠”總是生長在黑暗陰濕的地方。且看縣長在萬人大會上招商引資的講話：“你想要吸引財富，你就要吸引蝙蝠，你必須創(chuàng)建一個陰濕的環(huán)境…什么是軟環(huán)境？要我上臺講，一句話捅破一層紙，軟環(huán)境就是一個陰濕的環(huán)境嘛！”這是一個什么樣的社會現(xiàn)狀？在娛樂宮化妝舞會上，“楚懷王”聽信讒言，奢靡無度，忠奸不分，逐放屈原，導致亡國。我們看到了道德倫理的倒退和危機，看到了現(xiàn)實的荒謬和不可理喻。作品不僅僅具有警世的意義，也道出了人性的深不可測、人欲橫流中惡行競相上演的深深憂患。發(fā)展中的中國，還有待于健全法制，只有有效鏟除黑惡勢力，嚴懲貪腐。才能促進社會的和諧健康發(fā)展。只有綠色的社會環(huán)境，才是人們理想的精神家園！

再看看伢齒》，民企老板朱南掛苦心經營，舉步維艱，企業(yè)面臨破產，一次一次不惜打掉自己的牙齒作為籌碼，如何虛偽、扭曲、賄賂官員，如何進行錢權交易，情感交易。作品以極其殘酷的方式來書寫民企老板如何在險惡中奇跡般地生存。通過作品我們看到了社會的畸形和危險，作品呈現(xiàn)的現(xiàn)實歷史帶給人們許多思考。

這部作品具有美學的高度。請看《酒席上的顏色》。劉背頭，劉蝌蚪的父親，曾使他母親打胎三次，其中第三胎已經有了四個月，母親哀求劉背頭要生下來，劉背頭不同意，找了一家私人醫(yī)院，殺豬一樣摁住她，把她制服了。輪到劉蝌蚪，母親裹著他不見劉背頭，四處躲藏，躲避熟人和社區(qū)管計劃生育的人。七八個月時去醫(yī)院找熟人診斷說是一個兒子，劉蝌蚪才得以幸免被打掉。因為劉背頭的老婆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他很想要一個兒子。母親簡單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出生，而現(xiàn)在，母親的這個愿望實現(xiàn)了！今天母親穿著一身紅，一臉的喜氣，滿月酒席即將開始，一切準備就緒，可是客人一個也沒有來…劉蝌蚪從娘肚里出生就被法律不允許，所以政界的朋友不能來，親戚朋友不能來，因為他們若來了怎么面對大娘？這個見不得陽光的孩子出生，母親費盡了心機，受盡了屈辱。作品通過對劉背頭的婚外情、畸形婚姻的描寫，揭示了現(xiàn)實社會背后的人性。劉背頭發(fā)達以后，背棄老婆和女服務員有了暖昧關系，而自我道德的譴責又使他下不了決心和糟糠之妻離婚?！皠⒈愁^當初從四川流浪過來，餓到在街頭，他想幫別人下牛肉面換口飯吃別人都不要。是他老婆接濟了他，幫他找工作，嫁給他，拿出全部家當給他創(chuàng)業(yè)開酒店，現(xiàn)在，他敢離開老婆嗎？”他不能離開老婆也就無法給年輕美貌的小老婆一個合法的名分。不健全的家庭，導致小老婆生的兒子從滿月宴開始，在心里就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從小到大內心充滿殺機，一心要殺掉他的父親劉背頭。一個二奶生的孩子，從小反叛，以致成了不良少年、壞孩子。可每次對劉背頭下手時，看到母親洋溢著幸福又遲疑了，他仇恨父親，又不想讓可憐的母親失去“幸?！?。兒子從出生時的殺氣騰騰，到劉背頭病重后又像一個孝子一樣給他找醫(yī)生治病，找最好的中意、西醫(yī)，劉蝌蚪從一個從殺手蝶變成了佛；姥爺姥姥從開始堅決反對母親不明不白跟劉背頭，到劉蝌蚪出生后又不得不接受，因為有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在這里，我們看到了人性的惡，也看到了人性的善。作品折射出人性的光華！

《曬太陽的灰鼠》，一開始，讀者是帶著憤怒的心情，想聲討壞女人王桐好，48或50這樣一個女人，為什么要勾引我“弟弟”，我“弟弟”高學歷，博士生，陪伴她十年，而王桐好不和“弟弟”結婚、不生孩子，“弟弟”卻死心塌地跟她？是一個什么樣的女人競有如此的魔力？父親氣極了對弟弟說：“我沒有想到養(yǎng)出這樣的兒子，貪戀一個老女人的富貴?！倍适陆Y尾時，父親老是念叨王桐好，說她是一個好人，還擔心弟弟離開后，王桐好怎么辦？讀者又是帶著同理心，同情她、理解她、包容她……一個離異的知識女性，她的憂傷、柔弱，讓血氣方剛的弟弟覺得有責任去保護她！弟弟此前在大一和大二曾談過兩個女朋友，和王桐好比起來，在弟弟心里她們只是“兩只小雛雞”。弟弟渴望的情感是成熟、溫情，有思想深度的愛戀。表達了愛情的真諦除了情欲之外更需要精神上相濡以沫的撫慰和陪伴。讀者由憤怒到同情、理解、包容、祝福！達到了美學的高度！

這部作品具有哲學的高度。劉背頭彌留之際，對兒子說：“孩子，記住，無論你多有錢都不要找小老婆?！弊髌返慕Y尾，母親求兒子把劉背頭的大老婆找到，看兒子不解，母親說：“只有他們先離婚，我才能和你爸爸結婚…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但是我們卻不是法律上夫妻，我不能一輩子沒有身份，是不是？，，作品對不潔身自好給予了無情鞭打，對涉世未深的年輕女性予以深刻啟示：不要貪慕虛榮，被有婦之夫引誘而踐踏做人的尊嚴。幸福的愛情應是平等的，享有合法的權利的。忍辱求全換來的感情是一生的傷痛，給無辜的孩子帶來的也是永遠的陰影。作者深入生活，對細節(jié)的描寫出神入化，特別是劉背頭兒子學藝打荷的那段精彩描寫，簡直就是優(yōu)美的交響曲，它是對勞動的贊美，一首勤勞的贊歌！對個體經商戶的酸甜苦辣，他們辛勤打拼遭遇的各種滋味的描寫表達的淋漓盡致…一通過作品我們看到了人性的悲憫。哪怕我們生的不幸，但內心始終應具有向善的情懷。

最后看看《芳香事務》《牙齒》《虛弱的樹葉》，這三個故事對游戲情感者的因果呈現(xiàn)，作品喚起人們珍惜生活，珍惜美好的愛情！不要讓忙碌成為借口，不要對情感玩世不恭，等到失去才知道它如此珍貴。警醒人們玩火者必自焚。作品運用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道德規(guī)則，讓游戲情感者自食其果。

且看《牙齒》一文，朱南掛遇到他老婆時，他的企業(yè)正面臨滅頂之災，他老婆當時是市政府的一個處長，離異，小他十二歲。朱南掛窮困潦倒，不惜打掉一顆牙齒贏得了老婆的心。遇到情人時，他的企業(yè)再次面臨滅頂之災。他情人是一家大型中央鋼鐵辦公室接待處的科長。朱南掛再次使用苦肉計贏得了情人的芳心和情人女兒的喜歡，女兒覺得他比親爸爸都好。閱歷豐富的朱南掛深諳女人情感脆弱的一面。他懂得在身居高位，情感受到傷害的老婆和情人心里，任何金錢也沒有這種“真誠和忠心”更珍貴。當朱南掛游弋在兩個女人之間露出破綻時，兩個女人憤怒了，她們同時要求他用當初騙取她們信任的承諾，再次作出同樣的保證打掉一顆牙的代價。

一無所有的朱南掛，失蹤了，情人哭了，說：姐姐，我有點想他了。被稱為姐姐的人說：你怎么這樣沒有出息，你想他，他可能在給另一個女人撬牙齒？

“妹妹”說：我明知道這樣，還是有點想他。

“姐姐”也哭起來。

“姐姐”說，其實，我也有點想他。

你還說我，“妹妹”說，你怎么也這么沒出息？

我是同情他，“姐姐”說。他這個人總是勤扒苦做，一生沒有享過福。到頭來一場空。

這段經典的對話揭示了人性的另一面，正如著名作家劉墉先生在《我不是叫你詐》中所說：這個世界上，很難說有永久的朋友，和永久的敵人。當原來的“互害”變成“共榮”時，在利益上即刻成為同盟。則原先的敵人可以成為朋友。當原來的“互利”變成“互害”，在利益上有了沖突，則原來的朋友可以變成敵人。同時還揭示了現(xiàn)實中的部分女性在擇偶時對愛情充滿了童話般的幻想，容易輕信男人的信誓旦旦。故事不乏人生的啟迪和哲理。

《虛弱的樹葉》，張高舉因為嫖娼被抓，張高舉的班主任最后出面了，他不相信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的得意門生會做出那種傷風敗俗的事，無奈之下，只好求助他的另一學生，成績總居第二的“千年老二”副市長葉文海，當他知道葉文海一直與第一名張高舉明爭暗斗，耿耿于懷，正想置他于死地，班主任肖文化痛心疾首地說出了一句令人警醒的話：“我一直在想這些年的得失，今天，我終于想明白了，我只教誨了你們競爭，爭第一，按成績排隊，但我沒有教你們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和諧與愛，在愛中和諧相處，這是我最大的失誤。是我的錯！所以，今天我求你了，幫他一下！是的，我們在生活中處處爭第一，更重要的是要懂得相互關懷，在為難之中，體現(xiàn)大愛情懷。

這部小說集由六個故事組成。本書像一把手術刀，剖析了人性的丑惡，通過血淋淋的故事，讓你看清人性的毒瘤，再把毒瘤切除。靈魂得到滌洗、升華！然后用善良的心去諒解它。其大暖大愛，堪稱廣度、深度、力度和溫度俱佳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