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能折戟

閆笑煒

有機會成為大象公司卻敗局連連的一些案例。他們的失敗或停滯，折射出所處產業(yè)的動蕩、體制的僵化，他們是中國企業(yè)現(xiàn)代治理的鏡面。

“首富李河君”、“瘋子李河君”、“賭徒李河君?！?這些標簽，并未塑造出李河君口中的漢能神話，卻為日后漢能的折戟埋下了伏筆。

資本家還是實業(yè)家？

00566的證券代碼，時刻彰顯了漢能是光伏業(yè)內，唯一一家，也是第一家選擇薄膜路線的公司。2015年1月27日，港股漢能薄膜暴漲10.36%，收報3.73港元，總市值達1552.93億港元，李河君占股90%以上。再加上漢能水電資產和其他地產及能源資產，李河君的身價抬高至2000億元左右。以87億元的身家首次登頂《新財富》富人榜，被稱為近年富人榜上最大的一匹黑馬，也讓李河君背后的漢能，逐漸浮出水面。

李河君和漢能的起家是位于廣州的金安橋水電站，每天為漢能帶來近千萬的利潤收入。風電、光伏、節(jié)能減排、生物質幾塊業(yè)務外，下面還有航空公司、貿易公司、投資公司等。

此前，漢能從未涉足光伏領域。盡管光伏業(yè)界對其大力宣講的太陽能薄膜技術和漢能財力多有質疑，但兩年多的時間，搭車“4萬億”經(jīng)濟刺激，借新能源政策的東風，李河君成功游說了海南?？?、四川雙流、廣東河源、浙江長興、山東禹城、江蘇南京、邳州和武進、黑龍江雙鴨山、青海、江西等地方政府及銀行，加入這個總投資額號稱近2000億元的太陽能帝國。這個龐大的太陽能計劃——終極目標達到10兆瓦產能，短期目標是2012年實現(xiàn)3兆瓦產能，總投資額2000億元，成為中國規(guī)模最大的薄膜制造商。

彼時，光伏行業(yè)，晶硅電池和太陽能薄膜被分為兩大派系，兩種產品多年來一直圍繞生產成本與轉化率展開競賽，前者由于原材料價格起伏較大，工藝復雜，制造成本較高，但將太陽能轉化為電能的轉化率也較高。不過，在李河君看來，太陽能是能源終極利用方式，而太陽能薄膜因其成本低、生產過程無污染，將會取代以尚德為代表的晶硅電池路線，統(tǒng)治太陽能光伏領域。同為光伏行業(yè)的英利、賽維則選擇了多晶路線。

彼時，光伏電站頻頻受到資本市場青睞，由于具備穩(wěn)定的現(xiàn)金流，收益穩(wěn)定。對于企業(yè)來說，不斷的跑馬圈地能夠打造出了漂亮的財報。

業(yè)內人士評價李河君說，李河君并不懂太陽能，但是，他絕對是個高超的資本家，懂得投資者在想什么。

但硬幣的另一面下，資本、媒體界對于漢能的質疑也從未中斷，而這次，他高超的資本運作能力并未打造漢能神話。

薄膜神話破裂

2015年5月20日，這一天對漢能來說是個黑色的日子，上午10時15分至10時39分，漢能的股價急挫40%，加上10時15分前的跌幅，暴跌幅度達到47%。而這也讓擁有漢能80%股份，并以此問鼎中國首富的李河君，其身家瞬間縮水1167億港元（折合人民幣約934億元），近千億人民幣的財富蒸發(fā)。

對于資本市場來說，漢能的故事曾經(jīng)具備了足夠的吸引力。但是“推土機”式擴張、技術路線的成本以及關聯(lián)交易也隨即招來了外界對漢能集團現(xiàn)金流的質疑。

薄膜產品因轉化率低、占地面積大以及衰減的未可知性，尚未得到很多歐洲銀行的認可，漢能更是市場后來者。尋找技術突破是正確方向，但成本控制仍是難題。此前漢能收購了Global Solar Energy，走上了CIGS電池的技術路線，但其成本比漢能現(xiàn)在采用的非晶硅薄膜技術還要高，需要持續(xù)投入。

另一大方面，比起晶硅電池，薄膜產品原材料易得，成本較低，但劣勢也十分明顯。根據(jù)國際可再生能源署（IRENA）2015年初的一份報告，商業(yè)化生產的多晶硅組件轉化效率為13%—15%，單晶硅組件能達到15%—19%，而在商業(yè)化生產的薄膜組件中，CIGS和CdTe組件轉化效率能達到11%，非晶硅薄膜組件為8%。除此之外，薄膜電池在使用過程中的顯著衰減也令人擔憂。漢能選擇的正是轉化率最低的非晶硅薄膜技術。

漢能的自救無疑代價慘痛，首先是大規(guī)模的裁員，而昔日的“現(xiàn)金奶牛”——金安橋水電站也被傳出售。但是，這些項目絕大部分沒能如期投產。在經(jīng)歷腰斬、逾千億港元市值蒸發(fā)后，被港交所強制停牌調查的漢能薄膜發(fā)電不得不斬斷關聯(lián)交易，再加上宜家等第三方終止合作，產品銷售與項目推進愈加困難，資金鏈持續(xù)收緊。

如今，漢能依舊在艱難突圍，希望以民用化的光伏出發(fā)，開辟薄膜技術路線的新領域，也大膽進軍了太陽能汽車、太陽能飛機等產品，但未來成果如何，還需市場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