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改革性質的認識、檢驗與利用*

吳文清，郝 麗(山西大學，山西 太原 030006)

高等教育改革性質的認識、檢驗與利用*

吳文清，郝 麗
(山西大學，山西 太原 030006)

改革性質決定著改革活動的規(guī)律，明確改革的目的發(fā)展性、主體主動性、措施精準性、條件成熟性四個基本屬性是探討我國高等教育改革事業(yè)的前提。歷史上的高等教育改革實踐活動是對我國高等教育掌舵人是否把握改革性質、尊重改革規(guī)律的最具說服力的檢驗與證據(jù)?；仡櫢母镩_放以來我國高等教育改革歷程，發(fā)現(xiàn)共經(jīng)歷四個階段，以調整為特征的恢復期、以初步建設為特征的探索期、以改革體制機制為特征的突破期、以專項建設為特征的鞏固期。在四階段中，既有對改革性質的利用，也有對改革性質的漠視，啟示著高等教育活動中對改革性質的認識與利用程度決定著改革成效。新時期高等教育綜合改革要加強對改革主體主動性、措施精準性、條件成熟性的再利用，將改革性質與規(guī)律融于改革活動，保證理論與實踐的一致性。

高等教育;改革性質;認識；檢驗；利用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對全面深化改革作出了重要部署，提出了“深化教育領域綜合改革”的任務，作為教育體系頂端的高等教育，理應走在教育綜合改革的最前列，確立教育綜合改革的風向標。筆者認為，在討論高等教育綜合改革的問題之前，有必要對改革概念及性質形成深刻的認識。改革性質決定改革活動的規(guī)律，認識并利用好改革性質以及規(guī)律，是新時期高等教育綜合改革取得預期成效的根本。但是，改革性質與改革實際活動，分屬于理論與實踐兩個范疇，是否能夠正確認識并利用好改革性質并不是主觀臆想可以實現(xiàn)的，需要不斷從歷史得到驗證?；仡櫢母镩_放以來我國高等教育的改革歷程，有利于認識以及檢驗我國高等教育領域對改革性質的把握與踐行程度，形成對改革結果的初步判斷和歸因，明確改革的哪些性質被利用好并取得巨大成效，哪些性質被遺漏或誤解使得成效不足，以供新時期高等教育綜合改革吸取經(jīng)驗與教訓，彌補不足與缺陷，弘揚優(yōu)良做法。

一、性質的初認識：改革與高等教育改革

《現(xiàn)代漢語辭海》中將改革界定為：“把事物中舊的不合理的部分改成新的適應客觀情況的。”[1]學術界對改革的定義具有代表性的有兩種。吳廷楨認為：“改革是指各個歷史時期的統(tǒng)治階級對生產(chǎn)關系或上層建筑的某些與當時的形勢不相適應的環(huán)節(jié)，自上而下地進行必要的調整，使之適應社會生產(chǎn)力的水平，從而恢復和發(fā)展社會經(jīng)濟，以緩和階級矛盾，維持和鞏固自己的統(tǒng)治。”[2]鄭君華把改革界定為：“政治家自上而下對政治的良性干預?！盵3]其他學者也論述了社會改革、經(jīng)濟改革等，但是講的都是具體領域的改革，抽象性不足。筆者嘗試性地對改革定義如下：改革是一個組織的領導集體為了破除制約組織發(fā)展的障礙而主動調整體制機制，激發(fā)和釋放組織活力，增強組織發(fā)展動力，從而促進組織持續(xù)快速發(fā)展的行動或者活動。

根據(jù)以上界定，筆者認為：改革具有四個基本屬性，即目的發(fā)展性、主體主動性、措施精準性、條件成熟性。

目的發(fā)展性是指組織領導集體進行改革是為了促使組織更好地發(fā)展?！鞍l(fā)展是具有前進與上升性質的運動、變化及其過程，隱含了‘進步’、‘進化’、‘增長’的意義。”[4]因此目的發(fā)展性從一開始就要求領導集體的改革動機是善意且指向組織的成長成熟。組織的成長成熟不僅包括了經(jīng)濟增長，還包括對資源的合理利用，以及對人的合理需求的滿足等。以盤活個人權利、集聚資源、方便他人等謀取個人或者小團體利益為出發(fā)點的調整活動，并非是真正意義上的改革，而是假借改革之名，行專斷、濫權之實。

主體主動性是指組織領導集體具有強烈的改革意愿，適時分析、監(jiān)控制約組織發(fā)展的體制機制障礙，主動地尋求破除障礙的出路和辦法。改革主體主動性要求領導集團從思想上認識到并肯定改革推行的必要性，克服改革惰性和畏難情緒，以及改變不愿觸動既得利益和既有框架，害怕震蕩的心態(tài)，積極采取行動。改革的主體主動性與改革方式的多樣性并不矛盾，既存在自上而下的改革，同時也存在自下而上的改革。

措施精準性是指改革要針對束縛組織發(fā)展的根本因素即體制或機制進行調整。對體制或機制進行調整，實際是對權責利三者關系的徹底調整。具體制度的完善、細節(jié)的修修補補、簡單的變動等由于未觸動影響組織發(fā)展的根本因素，只是一種改變，并不是改革。對“改革”一詞的錯誤解讀使得現(xiàn)代社會改革的含義十分寬泛，“改革”濫用現(xiàn)象非常普遍。改革必須把握措施精準性，直擊問題的關鍵和要害，找準突破口，破除制約組織發(fā)展的根本因素，達到綱舉目張的效果。

條件成熟性是指改革的發(fā)起、推行需要較為成熟的條件，包括領導集體改革的意志與決心、對問題的認識程度、對改革舉措的共識程度、對改革風險的承受度以及改革時機、保障措施等。條件成熟性是組織改革成功的充分條件之一，在組織條件未成熟的狀態(tài)下推行的改革，勢必會流產(chǎn)。如北宋慶歷新政改革中宋仁宗對改革風險未做好預測，承受度極低，面對改革引起的波動，態(tài)度迅速轉變，叫停大部分新政政策，改革最終失敗。再如貴州大學在2006年改革學制，推行三學期制，僅一年就恢復兩學期制，其原因就是盲目仿照國內其他大學，未考慮自身后勤、校園管理等條件狀況是否成熟。改革條件成熟性要求組織領導集體具體分析改革活動需要滿足的條件，并與當前組織情況作對比，從而決定是否推行改革。

基于以上理解，筆者認為，高等教育改革作為教育領域的改革，是指高等教育組織的領導集體主動調整體制機制的行動或活動，同樣具有目的發(fā)展性、主體主動性、措施精準性、條件成熟性等基本屬性。具體表現(xiàn)在為了激發(fā)和釋放高校活力，提高高等教育動力和貢獻度，促進高等教育發(fā)展，國家主管或者承擔高等教育任務的組織機構，對高等教育或高校的體制機制進行調整，即對高等教育組織勞動分工的調整以及相應的權責利的調整，從而破除制約高等教育發(fā)展的深層障礙。

二、性質利用的檢驗：高等教育改革的歷程

以國家出臺的高等教育領域具有重大變革意義的政策或者采取的重大行動作為節(jié)點，筆者將我國改革開放以來高等教育改革歷程劃分為四個階段*中國高等教育學會組在《改革開放30年中國高等教育發(fā)展經(jīng)驗專題研究》一書中，對高等教育發(fā)展階段進行了詳細劃分。筆者沒有完全采用其階段劃分，是因為文章圍繞“高等教育改革”，以重大政策文本、采取的重大行動為標準來劃分，將發(fā)展融于改革的成效來闡述。。第一階段是以1978年實行改革開放重大決策為標志的恢復期(1978—1984年)，第二階段是以1985年出臺的《中共中央關于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為標志的探索期(1985—1992年)，第三階段是以1993年出臺的《中國教育改革和發(fā)展綱要》為標志的突破期(1993—2000年)，第四階段是以2001年全國教育事業(yè)“十五規(guī)劃”為標志的鞏固期(2001—2012年)。

(一)以全面調整為特征的恢復期(1978—1984年)

文化大革命時期，教育秩序混亂，打破了高等教育內部運行機制以及基本結構，高校不再是傳授高深知識的殿堂，而是只注重“政治”教育，眾多教師下鄉(xiāng)改造，留守教師軍事化管理，學生專注于政治運動，嚴重違反高等教育發(fā)展規(guī)律，高等教育事業(yè)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高等教育重新得到黨和國家的關注和重視，恢復工作正式提上日程，主要采取了以下調整行動。(1)被迫解散的一批高校重新恢復辦學，大批學校回遷，調整一批不適應新時期發(fā)展的高校，將“七二一工人大學”“五七大學”和“共產(chǎn)主義勞動大學”等大學停辦或改制為職業(yè)學校、農民高等院校。(2)辦學形式上，突破單一的普通全日制大學，出現(xiàn)了自學考試、廣播電視大學、夜大學、函授。辦學層次上，在充分支持現(xiàn)有高等學校發(fā)展的基礎上，積極提倡并大力支持高等專科學校發(fā)展?？祁惤Y構上，一是調整學科布局，扶持緊缺學科，優(yōu)先恢復發(fā)展英語、經(jīng)濟、法律這三個學科；彌補空白學科，逐步發(fā)展新聞學、政治學、社會學等學科。二是改變?yōu)閸徫环盏膶I(yè)設置辦法，減少工科類專業(yè)種數(shù)，調整專業(yè)目錄。(3)恢復并完善各項具體制度，重新招收本科生和碩士研究生，開始自主培養(yǎng)博士研究生，建立學位制度。(4)加快平反冤假錯案的進程，在農村接受改造的廣大教師重返工作崗位，并恢復教師職稱評審工作，建立高等學校教師考核、培訓制度。(5)實行定向培養(yǎng)生和委托培養(yǎng)生的制度，打破國家單獨培養(yǎng)人才的模式。(6)調整管理體制，重新理順對高校的管理關系，“恢復‘中央統(tǒng)一領導、中央和各省(市、自治區(qū))兩級管理’的領導管理體制?！盵5]103

通過以上行動，基本理順了我國高等教育運行體制，重新確立起了“國家集中計劃、中央部門(條)和地方政府(塊)分別辦學、分別管理的體制”[6]，高等教育事業(yè)重新煥發(fā)出勃勃生機。以改革“四性質”為考察點，尤其是措施精準性，可以知道此時的一系列活動并不屬于真正意義上的改革，僅僅是構建了改革的前期穩(wěn)定性，甚至正是因為此時不到位的調整活動構成了后期改革的需求。動亂中的生機，在該階段已然錯失，顯然條件成熟性尚把握不到位。

(二)以初步建設為特征的探索期(1985—1992年)

中央統(tǒng)一領導、部委和省政府兩級分別管理的體制，在保證高等學校有計劃地進行人才培養(yǎng)、重點建設等方面曾經(jīng)發(fā)揮過重要的作用，為我國剛起步的經(jīng)濟建設輸送了一批人才，基本適應了當時社會主義建設的需求。但是這種條塊分割的管理體制弊端在于三個方面。一是中央與地方高校發(fā)展缺乏統(tǒng)籌規(guī)劃，教育部高校、部委高校以及地方高校各自封閉辦學，學科設置單一、專業(yè)細化、培養(yǎng)的人才知識面窄。二是地方政府重復建設低水平大學，高校層次結構不盡合理。三是政府對高校實行行政化管理，計劃性指令多，高校自主性不足。這些問題共同交織在一起，使得高等教育發(fā)展緩慢。

為了加快高等教育發(fā)展步伐，這一階段我國主要對教育體制改革進行了探索，提出的初步建設方案，主要包括以下幾方面。(1)調整中央和地方政府對招生計劃、專業(yè)設置等管理權限，設委撤部，減少行政機構直接管理和業(yè)務指導的職能。(2)明確允許社會力量辦學，打破了國家政府包攬辦學的單一體制。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中心城市辦學，打破了中央、省兩級辦學體制。(3)改變以往只按計劃招生的制度，開始招收計劃外的少數(shù)自費生。出臺新就業(yè)政策，要求自費生和統(tǒng)招生自主擇業(yè)、社會選擇就業(yè)。但是由于人才、勞動市場等配套措施、制度沒有建立起來，這一時期的畢業(yè)生仍以“包分配”為主。(4)改變由國家統(tǒng)一管理財政收入和支出的體制，實行各省“分灶吃飯”的中央和地方分級負責的財政體制。對招收計劃外學生收取一定學費，探索個人成本補償機制。(5)各高校積極開展人事與分配制度改革，建立起以崗位責任制為中心的管理制度，試行浮動崗位津貼制。在后勤方面，試點推行后勤經(jīng)濟承包責任制。(6)進行層次結構調整，加快高等?？平逃恼w發(fā)展?？祁惤Y構延續(xù)上一階段的工作，對農、醫(yī)、文、理等學科的專業(yè)目錄進行修訂，積極擴大財經(jīng)、政法、管理等學科專業(yè)的招生規(guī)模。

經(jīng)過7年的探索發(fā)展，辦學體制改革初見成效，社會辦學力量顯著增強，民辦教育機構由120所增加到456所，增加了2.8倍。高等教育層次和科類結構調整工作均取得較大進展：層次上，高等?？票壤缓侠淼臓顩r得到了根本改觀；科類上，扶持起近百所行業(yè)類高校，財經(jīng)、管理等學科獲得長足發(fā)展。而高等教育管理、投資等體制的改革成效較小，有待進一步加強。增量式調整或發(fā)展構成了該時期的主要工作，諸多體制問題被掩蓋于暫時的繁榮之下，高等教育領域管理者更多地欣喜于成就，而對存在的問題主動認識不夠，把握不足，改革的主體主動性把握嚴重不足，改革成效不佳。

(三)以改革體制機制為特征的突破期(1993—2000年)

前期高等教育管理體制改革推動不足，使得“條塊分割，部門分割”的管理仍然嚴重，與新時期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發(fā)展極不適應，成為高等教育領域亟需突破的最大問題。同時，各地區(qū)高校發(fā)展的差距逐步拉大，經(jīng)濟較發(fā)達地區(qū)高校數(shù)量多且類型較為豐富，較貧困地區(qū)則高校數(shù)量少且增長緩慢。區(qū)別于統(tǒng)招生，自費、委培生單獨劃線、降分錄取的“雙軌制”制度，隨著降分幅度的下降和招生人數(shù)的增長，不斷滋生腐敗現(xiàn)象，教育公平性受到極大挑戰(zhàn)。

基于探索期積累的相關經(jīng)驗，此階段我國開始加速破解影響高等教育發(fā)展的障礙，以管理體制為突破口，對束縛我國高等教育發(fā)展的體制機制進行了較為徹底的變革，主要措施有以下六個方面。(1)采取“共建共管、劃轉、合作、合并”等多種形式，調整我國高等學校管理歸屬，徹底改變部委辦學的管理體制，從面向行業(yè)辦學轉向面向社會辦學。(2)改革高校經(jīng)費籌措體制，拓寬經(jīng)費籌措渠道，突破以往僅財政撥款、少許自費生及委培生學費辦學的局面，實行財政撥款、稅費、學雜費、校辦產(chǎn)業(yè)收入、社會捐資、教育基金六大渠道共同籌措教育經(jīng)費的新投資制度。(3)改革招生制度，對“雙軌制”進行改造，“按照統(tǒng)一分數(shù)招生，取消國家任務與自費、委培生的分數(shù)差距”[7]，不再有計劃外指標。在新的投資體制的配合下，對所有高等教育階段(碩士以下階段)學生均收取一定數(shù)額的學雜費，取消公費生，最終實現(xiàn)招生并軌。(4)改革高校畢業(yè)生“統(tǒng)包統(tǒng)分”的就業(yè)制度，逐步實行高校畢業(yè)生“雙向選擇，自主擇業(yè)”政策。(5)改革高校內部管理體制，引入競爭機制，對管理人員和教師進行分類管理，完善教師職務聘任制度。實行崗位任期制、崗位分級津貼制，逐步形成國家工資為主、校內津貼為輔的分配制度。后勤管理方面，全國絕大多數(shù)高校建立起后勤實體，推行后勤外包，實現(xiàn)了與高校行政管理系統(tǒng)不同程度的分割。(6)1999年國家大幅度調整招生規(guī)模，推行高校擴招政策，為人民提供更多的受教育機會。

我國高等教育體制改革從探索走向突破，基本形成中央和省級兩級管理、以省級政府為主的管理體制?！霸瓉碛?2個國務院部門管理的367所普通高校，變?yōu)橹挥?0余個部門管理120所左右，由地方管理或以地方管理為主的普通高校達896所?！盵5]106在合并劃轉過程中，高校區(qū)域布局得到一定程度的調整，一批綜合性大學建立起來，學科種類更加豐富，人才培養(yǎng)更加符合新時期社會建設的要求。新的經(jīng)費籌措體制，使得高等教育經(jīng)費來源構成比例產(chǎn)生較大變化，政府撥款占比下降，學費收入占比增加，既減輕了中央以及地方政府的財政壓力，又進一步增強了高校自主辦學的積極性。高校擴招政策推行以來，招生人數(shù)急劇上升。從改革實踐活動的具體操作來看，該階段對于改革性質把握較為到位，領導集體準確將高等教育存在的問題定位于管理體制問題，并緊緊抓住國務院業(yè)務部門撤銷的良好時機，大刀闊斧進行劃轉調撥，同時開啟了對高校內部管理的調整，為高等教育的又一次快速發(fā)展注入源源生機。

(四)以專項建設為特征的鞏固期(2001—2012年)

2001年高等教育毛入學率達到12.9%，2002年達到15%，實現(xiàn)了從精英階段邁入大眾化階段的跨越。高速度的發(fā)展也帶來一些問題，其核心是質量問題。

這一時期我國重點圍繞高等教育公平和質量，進行了積極的探索和實踐。(1)繼續(xù)實行擴招政策，提供更多的高等教育入學機會。不斷完善高校貧困學生資助體系，設立“國家獎助學金、國家助學貸款、學費補償貸款代償、校內獎助學金、勤工助學、困難補助、伙食補貼、學費減免、綠色通道”[8]等項目，加大幫扶力度與范圍，促進高等教育的機會公平。(2)推行“對口支援西部地區(qū)高等學校計劃”、啟動“中西部綜合實力提升工程”，縮小地區(qū)高等教育質量差距，促進區(qū)域高等教育質量公平。(3)在全國范圍內實施“高等學校教學質量和教學改革工程”以及相關配套計劃，開展大規(guī)模的本科教學評估，推動高校優(yōu)化專業(yè)結構，形成一批優(yōu)質課程資源，整體提高教學質量。(4)加強重點建設，加大對入選“985工程”“211工程”高校的支持力度，促進一批水平較高的高校率先發(fā)展起來。開展省屬高校與教育部共建工作，進一步提升地方高校的辦學實力，促使地方高校更好地服務于區(qū)域經(jīng)濟建設和社會發(fā)展。啟動“2011計劃”，提升高等學校的創(chuàng)新能力，推進高等教育內涵式發(fā)展。

通過“質量工程”，強化了教學在高校工作中的中心地位，普通高校教學質量得到了大幅度提升?！?85工程”“211工程”“省部共建”工作的開展、“2011計劃”的實施，使得部分高校和一批學科已經(jīng)達到或接近世界一流水平，“2012年‘QS世界大學排名’共有19所中國內地大學進入500強”[9]，從而為建設世界一流學科、一流大學創(chuàng)造了條件。

縱觀我國高等教育發(fā)展歷程，目的發(fā)展性與主體主動性始終貫徹在高等教育改革的整個歷程中，但是對于主體主動性的把握存在一定偏差。國家主管或者承擔高等教育任務的組織機構均可以擔任改革的主體，二者根據(jù)改革任務、目標進行一定分配。實際過程中，國家主管機構一直擔任著改革主體，忽略了高校這類改革主體，造成高校改革內生動力缺失，以國家政策為標桿，自主發(fā)展能力與信心不足，創(chuàng)新意識較弱，學科建設、人才培養(yǎng)等相似程度高。改革的措施精準性使得改革區(qū)別于調整、修繕等活動。嚴格來說，改革開放以來高等教育改革歷程四階段中，只有第三階段是改革活動本身，第一、二階段是改革的前奏，第四階段是改革的后續(xù)修繕。第二階段從思想層面來說已經(jīng)具備了改革的特性，但是在政策落地過程中，由于條件準備不足、實施策略的失誤以及后期工作重心的偏離，改革活動未成功推行，流產(chǎn)于初期。第三、四階段，是對改革主體主動性以及措施精準性、條件成熟性的全方位把握，第三階段釜底抽薪，措施精準而有力，從源頭推動高校管理體制改革，第四階段把握上階段改革活動形成的新背景，緊緊抓住新條件，推行鞏固活動，給改革構建了一個以積蓄力量的緩沖期，使其在穩(wěn)定的環(huán)境中逐步顯現(xiàn)其成效。

三、性質再利用：高等教育改革歷程的啟示

高等教育改革歷程的回顧加深了對改革性質的理解與把握，搭建起改革理論與改革實踐溝通的橋梁，讓我們領悟到：高等教育活動中對改革性質的認識與利用程度決定著改革成效，任一性質的認識不足或利用不到位都直接作用于改革成果。因此，新一輪高等教育綜合改革要緊緊抓住改革性質與規(guī)律，吸取主體主動性把握偏頗的教訓，加強高校主動性，準確定位高校改革的獨特時空方位，在區(qū)別改革活動與其他修補活動的基礎上，論證改革準備條件是否充足、成熟，將改革措施瞄準束縛高校發(fā)展的體制機制問題，如同突破期一樣直擊問題核心，并給予改革措施充分的成效顯現(xiàn)期，鞏固良好做法。

(一)目的發(fā)展性——求真求善，穩(wěn)定改革

高等教育改革的最終目的是激發(fā)高?；盍?，提升辦學質量，發(fā)揮好培養(yǎng)人才、科學研究、社會服務的職能。改革本身既不是目的，也不是成就個人政績的工具。改革目的發(fā)展性，要求高校領導集體在改革活動中求真求善，摒棄個人私利，賦予改革以單純的目的，抵抗一切不利于高校發(fā)展的因子，始終忠于辦學目標的實現(xiàn)。

高校要想獲得長足發(fā)展，還需要處理好改革與穩(wěn)定的關系，即處理好改革舉措與政策穩(wěn)定的關系。從哲學上來講，二者之間是絕對運動與相對靜止的關系。“相對靜止是事物存在和發(fā)展的必要條件，是測量和計算事物運動的尺度。”[10]改革需要相對靜止，維持一定的穩(wěn)定狀態(tài)。只有在政策穩(wěn)定的狀態(tài)下，改革舉措的成效才能逐步顯現(xiàn)出來。經(jīng)過時間檢驗證明實施效果良好的制度和措施，要保留下來并及時推廣開來；證明束縛高校自身以及高等教育整體發(fā)展的制度和措施，要引以為鑒，重啟新的改革。

(二)主體主動性——高校主動作為，政府強力支持

過去的活動以不同的形式參與到現(xiàn)在的活動中來，每所高校歷史成長軌跡不同，面臨的改革背景、改革任務具有差異性，因此高校領導集體應當承擔起高校綜合改革的主體責任，發(fā)揮主體主動性，在尋求政府解決高校普遍性問題的同時，立足高校的特殊性，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以創(chuàng)新的精神，主動思考高校的改革措施，改變以往對國家政策進行微調、直接套用的做法，符合國情、省情、校情。

目前，招生自主權、設置和調整學科、專業(yè)的自主權、財產(chǎn)管理和使用自主權等大部分辦學權力仍然把控在政府手中，對于各高校來說，缺少中央政府、省政府的強力支持，改革將很難推動，這就決定了政府要在新一輪高等教育綜合改革中扮演支持者這一角色，承擔起引導、推動、協(xié)調的責任，完善改革評估機制，督促各高校領導者積極擔當責任，做改革的實干家，并積極配合高校綜合改革，下放高校綜合改革需要的權力，提供高校綜合改革需要的資金、政策、人才等。

(三)措施精準性——擴大自主權，選擇突破口

措施精準性要求高校改革要直接指向束縛高校發(fā)展的根本問題。在當前高校綜合改革過程中，辦學自主權是一大問題，制約著高校其他改革舉措作用的發(fā)揮，應當率先解決。國家和省相關部門配合高校改革，給予學校相應的自主權，讓高校自主確定內部組織機構的設置和人員配備；自主決定教職工的聘用、晉升、任免、薪酬待遇；自主管理和使用學校資產(chǎn)與經(jīng)費；自主確定專項經(jīng)費支出類別比例；自主設置和調整學科、專業(yè)，自主制定招生方案；自主采購專用儀器設備。同時，學校依法接受政府的監(jiān)管和社會專業(yè)機構的評價。措施精準的潛在要求是改革措施要能夠落實，這就涉及策略問題。全面鋪開的改革，既耗費眾多人力、財力，也會引發(fā)較大的矛盾，成功的可能性較小。相比而言，重點戰(zhàn)略更為可行。故而，高校綜合改革需要突破口，牽一發(fā)而帶動全身。分析高校運作系統(tǒng)，高校人事制度是教師的篩網(wǎng)，也是教師的指揮棒，它影響著教師對人才培養(yǎng)、科學研究、學科建設、資源利用等的選擇與投入，同時也影響著其他制度改革的方向，進而共同決定了高校的產(chǎn)品與服務質量，因此把高校人事制度改革作為綜合改革的突破口具有堅實的現(xiàn)實基礎。

(四)條件成熟性——找準定位，做足準備

理想的烏托邦令人振奮，令人憧憬，但是沒有堅實的現(xiàn)實基礎作保障，容易在行動過程中的重重阻力下夭折。條件成熟性要求高校綜合改革必須具備適宜的環(huán)境，為改革措施的推行提供潤滑劑。根據(jù)理論描繪高校理想的藍圖較為容易，讓藍圖變?yōu)楝F(xiàn)實卻需要付出諸多心力與行動。與其憑空幻想太過美好的高校前景，不如落地，以現(xiàn)實為基礎，找準定位，明確高校當前改革的條件與環(huán)境，從而制定可行的舉措。

定位不等于定型，高校應當以定位為基礎，想方設法營造有利于綜合改革的環(huán)境，提供更多的軟性以及硬性條件，更好地推動改革。如在教師群體中樹立競爭、努力就會有回報等觀念，以便更好地推動崗位責任制、非升即走淘汰制等改革；在科研模式改革中，提前引進新項目、配備科研設備，將眾多高水平人才聚集在一起，為建立“跨院系、跨學科、跨機構”的新型科研組織模式提供模板；在校院二級管理體制推行前，培訓各院系負責人相關業(yè)務能力、溝通能力等。條件的成熟，賦予高校綜合改革以充足的準備，成功可能性勢必會增強。

三十多年的改革征程，沉重而輝煌，在我國高等教育發(fā)展史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跡。以史為鏡，知往鑒今，對高等教育改革歷程與性質的把握讓我們充滿了底氣。因此，在新一輪高等教育綜合改革中，我們必將以更加自信的姿態(tài)迎接挑戰(zhàn)，聚焦聚神聚力，砥礪奮進求突破，繼往開來攀高峰。

[1] 倪文杰,張衛(wèi)國,冀小軍.現(xiàn)代漢語辭海[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1994:281.

[2] 吳廷楨,郭厚安.中國歷史上的改革家[M].蘭州:甘肅教育出版社,19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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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cognition ,Examination and Utilization of the Nature of Higher Education Reform

WU Wenqing，HAO Li
(ShanxiUniversity,Taiyuan030006，China)

The nature of the reform determines the law of reform activities, and its four basic attributes, namely, the purpose of the reform, the initiative of the main body, the accuracy of measures and the maturity of the conditions, are the premise of the reform of higher education in China. The practice of the reform of higher education in history is the most convincing test of whether or not the person in charge of higher education in our country is in charge of reforming the nature and respecting the law of reform. The course of the reform of higher education in China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was, in retrospect, found to have gone through four stages, the recovery period featured characteristics adjustment, exploration period featured initial construction, the breakthrough stage featured the reform of institutional mechanisms, and the period of consolidation with the feature of constructing oriented projects. In these four stages, there is not only the use of the nature of reform, but also the indifference to it, which reveals that the understanding and utilization of the nature of reform in higher education activities determine the effectiveness of the reform. In the new period, the comprehensive reform of higher education should strengthen the reform of the main body of the reform, the accuracy of the measures and the maturity of the conditions.

higher education；the nature of reform；recognition;examination;utilization

第29卷第4期(2017年4月) 山西高等學校社會科學學報SOCIALSCIENCESJOURNALOFUNIVERSITIESINSHANXI Vol．29No．4(Apr．2017)

*山西省教育科學“十三五”規(guī)劃2016年度課題“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改革研究”(GH-16002)之階段性成果。

2017-01-06

吳文清(1972-)，男，山西忻州人，山西大學哲學社會科學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高等教育政策、科學技術史。 郝 麗(1992-)，女，山西忻州人，山西大學教育科學學院高等教育學專業(yè)碩士生。研究方向：高等教育管理、區(qū)域特色與大學發(fā)展戰(zhàn)略。

10.16396/j.cnki.sxgxskxb.2017.04.014

G640

A

1008-6285(2017)04-005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