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方志中的羅浮山與嶺南道教

羅立群

（暨南大學(xué) 人文學(xué)院， 廣東 廣州 510632）

筆記、方志中的羅浮山與嶺南道教

羅立群

（暨南大學(xué) 人文學(xué)院， 廣東 廣州 510632）

羅浮山的山勢迎合了道教地形水脈理念，山上豐富的草木丹砂成為修道者煉丹養(yǎng)生的首選場所，羅浮山與道教有著深厚的仙緣。鮑靚、葛洪是有史可查的較早的入山修道者，他們是嶺南道教的代表人物。黃大仙的傳說流傳于民間，屬于嶺南民間道教信仰，其傳播和影響與羅浮山緊密相連。

羅浮山；嶺南道教；葛洪；鮑靚；黃大仙；筆記；方志

羅浮山位于廣東省博羅縣的西北部，橫跨博羅縣、龍門縣、增城市三地，總面積約260平方公里，主峰飛云頂海撥1 296米。羅浮山號稱嶺南第一山，是中國十大道教名山之一，被道教列為十大洞天之第七洞天，七十二福地之第三十四福地。漢代史學(xué)家司馬遷把羅浮山稱作為“粵岳”，北宋蘇東坡曾在這里寫下“羅浮山下四時(shí)春，盧桔楊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的名句，道教人物葛洪、鮑靚、鮑姑以及傳說中的道教神仙黃大仙、呂洞賓、何仙姑、鐵拐李等都在山中留有勝跡?！疤熳鞲呱?，神靈之宅；第七洞天，佐命南極?！保?］羅浮山對嶺南道教的產(chǎn)生、發(fā)展有著重大的影響。

一、羅浮山仙緣

在廣東的民間傳說中，羅浮山由兩條神龍化形合體而成。傳說東海龍王的三公主青龍與南海龍王之子黃龍?jiān)诤＠酥墟覒颍忮讼嘧R，一見鐘情，他們的愛情遭到東海龍王與南海龍王的反對，一個(gè)被囚禁在孤島，一個(gè)被鎖定在古井。天公、海洋被他們的真情感動(dòng)，發(fā)雷鳴電閃、興驚濤駭浪，助青龍黃龍發(fā)動(dòng)神力沖破枷鎖，奔向自由。在山呼海嘯、天崩地裂的震蕩中，黃龍化為羅山，青龍化為浮山，雙龍軀體結(jié)合在一起，永不分離，組合成世間一座奇妙山峰——羅浮山。

關(guān)于羅浮山是兩座山組合而成的傳說，古文獻(xiàn)中多有記載。南北朝時(shí)期沈懷遠(yuǎn)《南越志》云：“羅浮山，此山本名蓬萊山，一峰在海中，與羅山合，因名焉?！保?］《藝文類聚》卷七引《羅浮山記》云：“羅浮者，蓋總稱焉。羅，羅山也；浮，浮山也。二山合體，謂之羅浮。在增城、博羅二縣之境?！保?］明代陳梿《羅浮志》記載：“浮山乃蓬萊之一島，堯時(shí)洪水所漂浮海而來，與羅山合而為一。”［4］1清初屈大均的《廣東新語》描述道：

蓬萊有三別島，浮山其一也。太古時(shí)，浮山自東海浮來，與羅山合，崖巘皆為一。然體合而性分，其卉木鳥獸，至今有山海之異，浮山皆海中類云?！稘h志》云：博羅有羅山，以浮山自會(huì)稽浮來傅之，故名羅浮。博，傅也，傅轉(zhuǎn)為博也。浮來博羅，羅小，浮博而大之；羅卑，浮博而高之，故曰博羅也。或曰：羅山亦蓬萊一股，故浮來依之。羅主而浮客，客蓬萊而依主蓬萊。［5］82

蓬萊島是傳說中的三神山之一，也是修道者的理想仙境?！稘h書·郊祀志上》記載：

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傳在渤海中，去人不遠(yuǎn)，蓋嘗有至者，諸仙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而黃金銀為宮闕。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水臨之，患且至，則風(fēng)輒引船而去，終莫能至云。［6］

將羅浮山與蓬萊仙島附會(huì)在一起，自然添加了羅浮山的神奇仙緣。

羅浮山的仙緣還由于其逆行水流。羅浮山水屬東江水系，“發(fā)源于龍川之北，經(jīng)河源、博羅、東莞、合增江，至黃木灣入于?！保髯詵|往西［7］?！稄V東新語》對羅浮山水流如此描述：

庾嶺之脈凡二支，其一南行，自南雄至廣州，其末干直走潮州。于潮州又分二支，其一西下惠州至羅浮，而水亦因之?；蛞詾闊o水不流東，此水乃自龍川縣夾城十里西流。道書最貴逆水，此羅浮所以為仙源云。［5］91-92

羅浮山水勢逆流，迎合了道教的地形水脈理念，契合道教人士山居修仙的心境。

除了神奇?zhèn)髡f與山形水勢，羅浮山仙緣還在于雨水充沛，草木豐茂，盛產(chǎn)丹砂妙藥，成為修道者煉丹養(yǎng)生的首選場所。明代陳梿《羅浮志》指出：“羅浮為洞天福地之所，以故歷代葆熙餐醇、超然遐舉之士恒居之?！保?］23傳說周穆王“于昆侖山、王屋山……羅浮山、崆峒山致王母觀，前后度道士五千余人”［7］。仇巨川在《羊城古鈔》說：周浮邱公，靈王時(shí)偕王子晉上嵩山，后適羅浮得道，因名其地?！稄V東通志》：“南海縣有浮邱山，為羅浮朱明之門戶。相傳浮丘丈人于此得道。后人指其地建浮邱社，塑像祀之，匾為‘羅浮門戶’?！保?］《廣東新語》則稱：“羅浮之有游者，自安期始。自安期始至羅浮，而后桂父至焉，秦代羅浮之仙，二人而已。安期固羅浮開山之祖也?！保?］94《羅浮山志匯編》說西漢人毛公在羅浮山修道授徒，“毛公道成，移居羅浮山，三百余歲，弟子七十二人。”［9］81

葛洪《神仙傳》述東漢人王遠(yuǎn)：

博學(xué)五經(jīng)，尤明天文圖讖，《河》《洛》之要，逆知天下盛衰之期、九州吉兇，觀諸掌握。后棄官入山修道，道成。漢孝桓帝聞之，連征不出……常治昆侖山，往來羅浮山、括蒼山，此三山上皆有宮殿，宮殿一如王宮。［10］

《歷世真仙體道通鑒》云：

桃俊……漢末棄世入增城山中學(xué)道，遇東郭幼平。幼平，秦時(shí)人，久隱增城得道者也。幼平教俊服九精練氣，輔星在心之術(shù)，俊修之，道成。［11］197

羅浮山就在增城東側(cè)，位于增城、博羅之間，桃俊“入增城山中學(xué)道”，此山應(yīng)是羅浮山。陳梿《羅浮志》對桃俊跟隨東郭幼平學(xué)道之事亦有記載，并特意指出他們“嘗往來羅浮山”。據(jù)古文獻(xiàn)記載，自古入羅浮山修道者絡(luò)繹不絕，羅浮山與道教有著深厚的仙緣。

二、嶺南精英道教的創(chuàng)立

漢末以降，不少道教人士南下布道，羅浮山獨(dú)特的自然山川景致使其成為道教徒首選的修煉場所，由此形成了羅浮山對嶺南道教發(fā)展的影響作用，其中鮑靚與葛洪夫婦在羅浮山的道教活動(dòng)，更是對嶺南道教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

鮑靚，魏晉時(shí)期人，是有史可查的較早進(jìn)入嶺南修道傳道的道教人士。《晉書·鮑靚傳》云：

鮑靚，字太玄，東海人也……靚學(xué)兼內(nèi)外，明天文《河》 《洛》書，稍遷南陽中部都尉，為南海太守。嘗行部入海，遇風(fēng)，饑甚，取白石煮食之以自濟(jì)……靚嘗見仙人陰君，授道訣，百余歲卒。［12］

《太平御覽·南越志》記載：“鮑靚為南海太守，嘗夕飛往羅浮山，曉還。有小吏晨灑掃，忽見兩鵲飛入小齋，吏帚擲之，墮于地，視乃靚之履也?！保?3］108“博究仙道，為南海太守，晝臨民政，夜來羅浮山，騰空往還?！保?3］317《仙苑編珠》認(rèn)為他在羅浮山上修煉得道。鮑靚與葛洪來往密切，他十分器重葛洪，葛洪在羅浮山修道，“靚晝臨民政，夜常往來山中，或語論達(dá)旦。人見其來，門無車馬，獨(dú)雙燕往還，怪而候之，則雙履也?！保?］552鮑靚又將女兒鮑姑嫁給葛洪，并傳授葛洪道術(shù)。

關(guān)于鮑靚的道術(shù)承傳，《晉書》指出師從仙人陰君。陰君即陰長生，新野（今河南）人，生于富貴之家，不喜世間榮華富貴，專務(wù)道術(shù)?！对企牌吆灐窋⑹鲫幘齻黪U靚尸解法：

老得仙者，尸解為上。上尸解用刀，下尸解用竹木，皆以神丹染筆書太上太玄陰生符于刀刃左右。須臾便滅所書者面目，死于床上矣。其真身遁去，勿復(fù)還家，家人謂刀是其人也。用竹木如刀之法。陰君乃傳靚此道。［14］

尸解法是道教肉體遺棄、本真仙去的一種解脫法，或不留遺體，只假托一物(如衣、杖、劍) 遺世而升天。葛洪《抱樸子·論仙》言道：“按《仙經(jīng)》云:上士舉形升虛，謂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謂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蛻，謂之尸解仙?！保?5］《歷世真仙體道通鑒》則記述鮑靚跟隨左慈學(xué)習(xí)道術(shù)，“師左元放，受《中部法》及《三皇》、《五岳》劾召之要，行之神驗(yàn)，能役使鬼神，封山制魔?！保?1］所謂《中部法》，“即《洞玄靈寶》三部中之中部，屬道教符箓類無疑?！保?6］所謂《三皇》，又稱《三皇文》，葛洪這樣描述其神驗(yàn)：

家有《三皇文》，辟邪惡鬼、瘟疫氣、橫殃飛禍。若有困病垂死，其信道心至者，以此書與持之，必不死也。其乳婦難艱絕氣者持之，兒即生矣。道士欲求長生，持此書入山，辟虎狼山精，五毒百邪，皆不敢近人。可以涉江海，卻蛟龍，止風(fēng)波。［15］97

所謂《五岳》，又稱《五岳真形圖》，傳說太玄真人所造，是一部召喚山川之神的圖冊典籍，修行此經(jīng)可以役使神靈，避免災(zāi)禍，長享福祿?？傊?，《中部法》、《三皇文》、《五岳真形圖》都是道教符箓類典籍，作用是護(hù)身、辟邪、治病、消災(zāi)。符箓派道術(shù)以符箓和咒語作為傳教布道的主要形式，“符”是用朱筆或墨筆所畫的一種點(diǎn)線合用、字圖相間、且以曲筆畫為主的神秘圖形，道教認(rèn)為它具有驅(qū)使鬼神、治病禳災(zāi)、預(yù)測未來等神奇功能；“箓”是道教秘文，《太上赤文洞神三箓》引陶弘景曰：“箓者，本曰赤文洞神式?！背辔募粗旃P書寫，“洞”與“通”相通，“洞神”即為通神，所以“箓”是指人神溝通的符號表征；咒語在道教中是指具有特殊音頻效應(yīng)的口訣，它能對鬼神和大自然產(chǎn)生感應(yīng)或禁令，也是道門中祈福消災(zāi)、招驅(qū)鬼神的常見手段。因此，符箓和咒語是道教徒修煉的一種“道法秘術(shù)”，是人神溝通的特殊媒介。鮑靚的修道方法與傳承道術(shù)應(yīng)當(dāng)屬于符箓派。

相較于鮑靚而言，葛洪在羅浮山修煉布道的時(shí)間更長。葛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他先后兩次來到嶺南，棲隱羅浮山，在羅浮山上修道、著書立說，是嶺南道教發(fā)展史上十分重要的關(guān)鍵人物。

根據(jù)史書和道書的記載，鮑靚曾傳授葛洪符箓派道術(shù)，但葛洪的主要修道方法是丹鼎派道術(shù)?！稌x書·葛洪傳》記載：“（葛洪）從祖玄，吳時(shí)學(xué)道得仙，號曰‘葛仙公’，以其煉丹秘術(shù)授弟子鄭隱。洪就隱學(xué)，系得其法焉?！保?2］1467葛洪《抱樸子》一書對自己的道學(xué)傳承有較為詳細(xì)的記述：

余從祖仙公，又從元放受之，凡受《太清丹經(jīng)》三卷及《九鼎丹經(jīng)》一卷、《金液丹經(jīng)》一卷。余師鄭君者，則余從祖仙公之弟子也，又于從祖受之，而家貧無用買藥。余親事之，灑掃積久，乃于馬跡山中立壇盟受之，并諸口訣。訣之不書者。江東先無此書，書出于左元放，元放以授余從祖，從祖以授鄭君，鄭君以授余?！保?5］12-13

葛洪明確地記錄自己所學(xué)的是煉丹秘術(shù)。陳梿《羅浮志》更加詳細(xì)地記錄了南宋道士留元長表述的金丹世系：

昔有真人鄭安期來游羅浮，后于廣州蒲澗所隱而成道者也……安期以法授之朱靈芝。此山朱明耀真洞天，系朱真人所治也。朱以授陰長生，山中鐵橋峰乃長生所居。陰以授蘇元明，于山中青霞谷修煉大丹。蘇以授葛孝先，吳時(shí)于山中飛云頂煉丹。葛以授鄭思遠(yuǎn)，字子華，于山中泉源福地修煉。鄭以授葛孝先之從子洪，字稚川，謂之抱撲子，于山中麻姑峰下煉丹。洪之受于鮑靚，南海為太守者，鮑以女妻洪，遂得陰君相傳丹法。洪妻鮑仙姑，亦傳于黃野人，乃稚川之徒。世傳其要，前后相授，所得者依而行之，其道皆成，所謂金丹之道。［4］60-61

這個(gè)金丹世系的傳承描述得相當(dāng)清晰。在這個(gè)金丹世系中，有些可能是傳說中的人物，無法考證其真假，如安期生；還有錯(cuò)誤之處，如葛玄與葛洪的輩分。但它至少說明羅浮山自古以來就是金丹道土的活動(dòng)中心，道源深遠(yuǎn)。

葛洪第一次棲居羅浮山，是受到好友嵇含的邀請，前往廣州任職，而嵇含卻在此時(shí)遇害，葛洪深感世道動(dòng)亂，生命無常，遂棄絕世務(wù)，入羅浮山修道。葛洪第二次進(jìn)羅浮山，就是要尋找煉丹的理想居處：（葛洪）以年老，欲煉丹以祈遐壽，聞交阯出丹，求為句漏令。帝以洪資高，不許。洪曰：‘非欲為榮，以有丹耳。’帝從之。洪遂將子侄俱行。至廣州，刺史鄧岳留不聽去，洪乃止羅浮山煉丹?！保?2］1467葛洪在羅浮山修道多年，寫下了《抱樸子》、《神仙傳》、《枕中書》等道教經(jīng)典，創(chuàng)立了道教神仙理論和體系，對嶺南道教的發(fā)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xiàn)?！读_浮山志匯編》云：“考之列仙所傳，自葛稚川而下成道此山者，數(shù)十家。”［9］81羅浮山可謂嶺南道教的大本營。

三、嶺南民間道教的傳播

如果說葛洪的道教理論及神仙體系屬于嶺南精英道教的話，那么黃大仙的傳說則是流傳于民間的道教，他們都與羅浮山緊密相連。

有關(guān)黃大仙的傳聞在唐代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乾隆]《博羅縣志》記載唐代著名文人李翱曾在嶺南做官時(shí)，他記錄了羅浮山王野人的神奇?zhèn)髡f：王野人名體靜，蓋同州人，始游羅浮山觀。原未有室居，縫紙為裳，取竹架樹，覆以草，獨(dú)止其下。豺豹熊象，過而馴之，弗害也。［17］到了宋代，羅浮山野人的傳說依然盛行，但已從“王野人”變成了“黃野人”。郭之美在《羅浮山記》序中云：“訪諸山僧，得唐元和中黃野人所集異事二十條。”［18］這里所說的“唐元和中黃野人”應(yīng)該就是李翱記載的“王體靜野人”?；浾Z“王”“黃”同音，不易區(qū)別，口耳相傳，難免以訛傳訛。在宋代傳說中，這個(gè)黃野人又與葛洪拉上了關(guān)系，蘇軾在《寄鄧道士》一詩的引言中寫道：“羅浮山有野人，相傳葛稚川之隸也?！保?9］在明清的文人筆記和地方府志的記載中，黃野人已經(jīng)成為葛洪的入室弟子。葛洪仙去后，他繼承了葛洪的煉丹方術(shù)，修成了地行仙，也就是黃大仙。比較各類著作對黃野人的敘述，屈大均的《廣東新語》對黃野人的各種傳說搜集得最為詳備：

黃野人，相傳葛洪弟子。洪仙去，留丹柱石間，野人服之，居羅浮為地行仙。往往與人相遇，或?yàn)辄S冠，或儒者，或?yàn)橄躺綃D；或牛，或犬，或鳥，或大胡蝶。凡山中所有物，皆能見之。蘇子瞻常游羅浮，見一田嫗負(fù)兒，嘲其黑乳，嫗答歌多言子瞻隱事。子瞻大驚，欲就語，嫗忽不見。子瞻嘗云，羅浮有一野人，相傳為葛稚川之隸。有道士鄧守安者，嘗見其足跡長二尺許。大均嘗至羅浮，一人云：有僧于黃龍洞遇一老者，意其為黃野人也，拜求丹藥，老者指虎糞示之。僧見虎糞猶煖，有氣蒸然，且雜獸毛，腥穢不敢嘗。俄而虎糞漸滅僅余一彈丸許。一樵者至取吞之，異香滿口，后得壽百有余歲……有一傴僂者遇之，令于道上俯拾一石以進(jìn)，及起則腰膂自如。又有樵者患腳瘡不愈，一老人隔溪喚之使前手削木皮敷之，其瘡即愈……山中仙靈頗眾，人稀得見，惟黃野人數(shù)數(shù)與人遇。其事見山志，不可枚舉。大率每年九月六日至九日，黃野人必出，以是日候之，然往往見之不識云。［5］729-730

黃野人的事跡一直在民間流傳，成為嶺南信眾崇奉的有求必應(yīng)的民間神靈。明代中晚期，金華皇初平的仙道傳說流入嶺南地區(qū)，與嶺南地域固有的羅浮山黃野人傳說互相交合、雙向攀附，最終成為一個(gè)信仰整體——嶺南黃大仙信仰。羅浮山中的黃大仙廟，全名“赤松黃大仙祠”，祠名冠以“赤松”二字，說明這里供奉的黃大仙，不僅僅只是羅浮山中的黃野人大仙，也被認(rèn)為是金華皇初平大仙，在信眾的眼里，二者已經(jīng)融為一體。

除了羅浮山黃大仙祠之外，廣州芳村、惠州、新會(huì)等地都建有黃大仙祠。民間信眾以農(nóng)歷八月十三日為黃大仙圣誕日，舉行隆重的祭祀祈?；顒?dòng)，在民間信仰中，黃大仙是財(cái)神、福神、平安神，有求必應(yīng)，十分靈驗(yàn)。20世紀(jì)初，黃大仙信仰傳至香港，后又傳到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

［1］仇巨川.羊城古鈔［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3:700.

［2］駱偉.嶺南古代方志輯佚［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2002: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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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班固.漢書［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1986:4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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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Notes and Records of Luofu Mountain and Lingnan Taoism

LUO Li-qun
(College of History and Culture, Jina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2, Guangzhou, China)

Luofu Mountain’s shape fits the Taoism’s philosophy about water vein and topography , besides, the abundant trees and cinnabar make it the best place for those trying to make pills of immortality and cultivate vital energy, so it can be said that the Loufu mountain is destined for having a deep relationship with the Taoism. Baoliang and Gehong are the early person who went in to the Loufu mountain , and they are also the residents of the Lingnan elites’ Taoism.Wong Tai Sin’s legends that belong to lingnan’s civil Taoism are spreaded all among the civilian population ,which also has a deep relationship with the Luofu mountain.

Luofu mountain; Lingnan Taoism; Gehong; Baoliang; Wong Tai Sin; notes; records

B959

A

1007-5348（2017）01-0001-04

（責(zé)任編輯：廖銘德）

2016-12-23

羅立群（1957-），男，安徽廬江人，暨南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教授；研究方向：古代小說、武俠小說及宗教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