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更接近真實的簡·愛？

鄭慧淼　王占斌

摘要：“功能加忠誠”原則是由諾德在目的論框架下，為了進一步完善該理論提出的補充性原則，并以此對譯者進行合理限制，避免譯者遠離作者，遠離作品中的主人公。本文以《簡·愛》為素材，對比祝慶英和宋兆霖的譯本，并選取簡·愛在舅母家、在學校時和與愛人羅切斯特的愛情這三個最能體現(xiàn)主人公性格和個性的場景，從“功能加忠誠”的角度對譯文進行解析，來挖掘出誰更接近真實的簡·愛，將小說作者的真正意圖表達出來。

關(guān)鍵詞：簡·愛功能加忠誠目的論

中圖分類號：H05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5349（2017）02-0122-02

功能加忠誠原則是目的論理論框架下的重要原則之一。該原則主要用于限制譯者過分的主觀發(fā)揮。讓譯者時刻忠實于原作者。忠實于作品主人公。忠實于原文化和目標文化中的受眾。盡管目的論不強調(diào)甚至不鼓勵譯者完全照本翻譯。但是譯者必須始終將原作者當作委托人。以他的指示為目的，進行翻譯。本文選取祝慶英和宋兆霖的譯本，立足目的論框架下的功能加忠誠原則。分析不同譯本對女主角反抗精神的表達方面對比兩個譯本的差別。以此來對比哪個版本更忠誠地表達了小說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更加接近最真實的人物形象。

一、目的論下的功能加忠誠原則

功能加忠誠原則是諾德在《Text Analysis in Transla-tion》一書中首次提出（1991：28），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譯者在譯文與原文關(guān)系方面的困惑。也減少了譯者脫離原文本過分發(fā)揮的弊端。在目的論框架下，一直將目標受眾作為整個理論的中心點。認為翻譯的結(jié)果必須符合目標觀眾的要求。與受眾文化背景相契合。更是始終將“the endsiustify the means”（Reiss and Vermeer 1984：101）。功能加忠實強調(diào)的是目標文本與原作者之間的關(guān)系。即翻譯文本是否能夠忠誠地將原作者的意思表達出來。呈現(xiàn)在受眾面前。

二、功能加忠誠視角下的翻譯對比

（一）受盡屈辱，反抗壓迫

下面以簡·愛反抗舅媽為例。來分析不同譯本對于這種感情的表達。

Speak I must：I had been trodden on severely，and mustturn：I gathered my energies and launched them in this bluntsentence-“and this book about the liar.you may give to yourgirl，Georgiana，for it is she who tells lies，and not I?！?/p>

祝：我必須說話：我一直受到殘酷的踐踏，如今非反抗不可啦：我鼓足勇氣，說出這些沒頭沒腦的話作為報復：

“這本寫撒謊者的書。你可以拿去給你的女兒喬奇安娜，撒謊的是她，不是我?！?/p>

宋：我一定要說，我一直遭到無情的虐待，我要反抗。我絞盡腦汁。終于想出了這樣幾句直截了當?shù)脑拋恚?/p>

“至于這本有關(guān)撒謊者的書，你還是拿去給你的女兒喬治安娜吧，因為愛撒謊的是她，不是我。”

首先。對于“must tum”一詞的翻譯。祝給出的版本是“非反抗不可了”，而宋的版本是“必須反抗”。單從原作者的措辭來看，使用的是must，而非have to。之所以這樣選詞，大概是出于對簡·愛這個人物形象個性的考慮。Must是主動去做，而have to是被迫去做。在這里翻譯成“必須反抗”當然更能體現(xiàn)出簡·愛愛憎分明、不畏邪惡的性格。再來看“gathered my energies”的翻譯，這里兩種版本的對比與上一條相似。也是主動與被動的關(guān)系：“絞盡腦汁”是主動地去思考，去密謀；而“鼓足勇氣”是在被迫之下，出于無奈而作出某種反抗。而且，如果將“gath-ered nlv energies”翻譯成“鼓足勇氣”，那么其隱含意思就是簡·愛在此之前一直唯唯諾諾，膽小如鼠，不敢反抗，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豈不是和簡·愛敢愛敢恨的性格相矛盾？其次，關(guān)于launched them in this blunt sentence的翻譯，宋的版本是“直截了當”，而祝的版本是“沒頭沒腦”，兩個詞存在很大的差異：前者有一吐為快的意思，體現(xiàn)出簡·愛直爽的性格，并且，簡·愛說自己直截了當表達某種觀點，說明了簡·愛對自己立場的肯定，她認為事實本來如此，自己只是闡明事實，把自己心里的話說出來，維護自己的權(quán)益罷了：而“沒頭沒腦”這個詞表示沒有根由，也就是說如果這樣翻譯。表示簡·愛毫無理由得說出那些話，有一種自責的味道在里面。其實單從原作者使用的blunt這個詞的使用上來看。就可以表現(xiàn)出，主人公只是覺得自己以一種比較坦率的方式將意思表達出來，并沒有覺得有絲毫不妥之處。簡·愛的話語中，并沒有自責的意思，反而她覺得自己是在維護自己的利益。爭取本應該屬于自己的東西。因此，此處使用“直截了當”更能襯托出簡·愛剛強坦率、無所畏懼的性格和個性。最后看一下give to your girl的翻譯。盡管二者都翻譯成“拿給你的女兒”。但是宋的版本因為加了一個語氣詞“吧”更加凸顯了簡·愛倔強有個性的性格。完美表現(xiàn)了簡·愛下定決心與舅媽死磕到底的內(nèi)心活動。

通過以上幾對詞的對比可以看出，祝筆下的簡·愛是一個唯唯諾諾，對于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不敢一吐為快，在受到長時間不公平待遇后，還思前顧后，并且對自己充滿了自責。而在宋的翻譯版本中，讓我們看到了那股倔強不服輸，為了維護自身利益，愿意拼死一搏的精神。宋呈現(xiàn)出來的這個更加頑強的簡·愛更加貼合作者意圖。

（二）面對嘲諷，反抗不公

以下選取在同學受到不公待遇后他們的對話為例，來分析不同譯本的差別。

“And if 1 were your place I should dislike her；I shouldresist her.if she struck me with that rod，I should get it from herhand；I should break it under her nose.”

祝：“我要是換了你，我就討厭她；我就向她反抗；她要是用那個教鞭打我，我就把它從她手里奪過來，當著她的面把它折斷?！?/p>

宋：“可要是我換了你，我會討厭她，對她反抗。她要是拿那個鞭子打我，我就從他手里奪過來，當著她的面把它折斷?！?/p>

這段話是簡·愛在同學受到虐待后與同學談話的一部分。之所以選擇這個片段是要挖掘出作者賦予在簡·愛身上的深層次個性。此處的兩個譯本看上去貌似差別不是很大，但在仔細閱讀之后會發(fā)現(xiàn)，這兩個譯本呈現(xiàn)出來的簡·愛在個性上差距甚大。而這些差別就來源于“會”“就”等詞的使用。祝的譯本里將“should”翻譯成“就”字，而宋兆霖使用的是“會”字。僅僅這一字之差。就表達了簡·愛的不同個性?；氐秸Z境之中，簡·愛是在給受氣的同學出主意，給他建議?！皶鼻〉胶锰帲饶鼙砻骱啞鄣牧龊陀^點，又能體現(xiàn)建議很中肯，但是最終決定權(quán)仍在當事人手中。因此，在此處使用“就”字，難免有些過猶不及的效果。

回到整個故事情節(jié)中來，作者在描繪一個敢愛敢恨、敢做敢當?shù)暮啞鄣耐瑫r。也在各個細節(jié)中努力透露出簡·愛的智慧。告訴讀者和觀眾。簡·愛是一個直率的新女性，而非魯莽的野丫頭。為了契合作者的想法和意圖，譯者在翻譯時必須謹慎對待每個細節(jié)。透露出作者的良苦用心，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做到堅守對原作者的忠誠，將作品中的每一位人物形象和每一個情節(jié)都盡可能完整無誤地傳人目標文化，原汁原味地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

（三）愛恨分明，反抗世俗

簡·愛的個性主要表現(xiàn)的一個方面就是敢愛敢恨。她沒有像其他女性一樣，將自己放在弱勢群體的地位，沒有成為男人的附屬物，而是要求男女平等。本部分選取她在羅切斯特道白時自己內(nèi)心的痛苦的斗爭為例。分析不同譯本的不同。

This was true：and while he spoke my very conscience andreason turned traitors against me.and charged me with crime inresisting him.They spoke almost as loud as Feeling：and thatclamoured wildly.“oh.comply！”

祝：這倒是真的；他說話的時候，我自己的良心和理智也起來反叛我，責怪我拒絕他是罪過。它們說得幾乎和感情一樣響；感情正在狂野地叫喊著?！芭叮缽陌?！''

宋：這倒是真話，他這么一說，我自己良心和理智也起來反對我了，指責我拒絕他是罪過。它們的呼聲之高幾乎不亞于感情。感情正在發(fā)狂地叫喊著：“哦，答應他吧！”

首先來看一下對spoke as almost aloud的翻譯，祝的版本將其翻譯成“說得響”。而在宋的譯本里使用的“呼聲之高”。在中文里，為了簡潔且朗朗上口，通常使用四字成語或四字構(gòu)詞。這非常符合中國觀眾的語言習慣。與他們的文化背景相符合。再來看comply這個詞的翻譯，祝將其直譯出來，翻譯成“依從他吧”，而宋將詞語稍微進行了轉(zhuǎn)譯，翻譯成“答應他吧”。從簡·愛的性格特點來說，她是一個不畏世俗，甚至愿意與世俗抗爭的女性。所以后者將簡·愛與愛人放在同等地位上。充分體現(xiàn)了簡·愛拒絕世俗觀念。

在翻譯文學作品時，應該全面考察故事背景，參透每一個人物形象應該具有的特點，而不是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翻譯，特別是文學作品及戲劇翻譯并非文字間語言符號的轉(zhuǎn)換，而是要忠誠于作者，忠誠于受眾，忠誠于作品中的每一個形象，將作品如實地展現(xiàn)在另一種文化之中。

三、結(jié)語

翻譯并非機械地將一種語言符號替換成另一種對等的語言符號，特別是在文學作品和戲劇翻譯中。譯者必須去揣摩每一個形象，每一處細節(jié)，將自己置身于整個作品之中。只有當譯者將自己想象成作品中的一個角色，才能真正接近主人公，了解他們的一顰一笑，從而忠誠地將作者的意圖和想法表現(xiàn)出來。文學作品翻譯并非真正的編譯，盡管有時為了更加接近目標文化中的受眾。但是必須始終忠誠于原作者，不能脫離原文本進行編寫。諾德的功能加忠誠原則為譯者在翻譯時需要始終堅持對作者忠誠提供了理論基礎(chǔ)。本文以廣為人知的《簡·愛》主人公簡·愛為素材。對大家熟悉的兩個譯本進行對比分析。以此來更加具體形象地說明觀點，以及表現(xiàn)功能加忠誠原則在翻譯中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