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李莊案”

陳莉娜

摘 要：李莊案是我國法制發(fā)展史上最重要的標志性事件，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為此，簡要分析了案件審理中涉及到執(zhí)業(yè)律師的會見權、閱卷權、回避制度和強制證人出庭作證制度等。

關鍵詞：李莊案；閱卷權；律師會見權

中圖分類號：D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16.31.066

轟動一時的李莊案早已落下帷幕，然而它的影響卻遠遠沒有消失。這件案子最終以李莊判處一年多的有期徒刑而結束，目前李莊已經(jīng)出獄并提出申訴。最終結局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但是李莊案還是帶給人們許多思考。

李莊案發(fā)生的大背景是紅極一時的重慶打黑，在這樣的背景下，發(fā)生這樣的案件本身就有很多值得我們深思的地方。誠然，重慶打黑時候的一些冤案已經(jīng)得到糾正，那么，李莊是否同已經(jīng)翻案的那些人一樣是清白無辜的呢？這件案子是否有翻案的可能呢？我們依舊不得而知。

作為犯罪嫌疑人的辯護律師的李莊，在還沒有開始為犯罪嫌疑人辯護前就遭到犯罪嫌疑人的舉報，這在當時的律師界和學界引起了很大的震撼，也給中國刑事訴訟辯護制度帶來沉重的打擊。但這種行為并沒有違反我國的法律，而且從司法實踐來看，法院對于這種行為也是持間接鼓勵的態(tài)度。李莊案之后，全國出現(xiàn)多起當事人舉報自己辯護人的事件。可以說，李莊案的發(fā)生對我國的律師辯護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

撇開案件事實，撇開政治因素，筆者想討論下李莊案審理過程中所涉及到刑事訴訟的幾個問題。

首先是律師的會見權。會見權是律師與犯罪嫌疑人見面并相互交流，以此了解案件詳情的權利?！堵蓭煼ā返谌龡l規(guī)定：“律師擔任辯護人的，有權持律師執(zhí)業(yè)證書、律師事務所證明和委托書或者法律援助公函，有權會見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并了解有關案件情況。辯護律師會見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時不被監(jiān)聽?！钡窃谒痉▽嵺`中，律師會見權應當如何保障，律師在會見時與犯罪嫌疑人的交流的界限是什么？我國法律規(guī)定要切實保護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而保護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的前提就是保障律師的會見權。只有通過會見，律師才能從了解犯罪嫌疑人對于被追訴之罪的想法和辯解，為他們提供咨詢，以此實現(xiàn)幫助犯罪嫌疑人實施他們的所享有的訴訟權利的目標。

然而，在司法實踐中，律師的會見權卻受到各種阻礙。我國法律規(guī)定，對于涉及危害國家安全犯罪案件、恐怖活動案件、和特別重大賄賂案件，辯護律師在偵查階段要求會見當事人的，應當經(jīng)偵查機關同意。然而這項規(guī)定由于其界限模糊，在司法實踐中經(jīng)常成為司法機關拒絕律師會見當事人的理由。即使允許會見，也會以各種理由進行監(jiān)視或者監(jiān)聽。從李莊的證詞及提交的音像證據(jù)來看，李莊第一次到重慶市江北看守所會見龔剛模時，龔剛模隔著柵欄坐在李莊對面，雙方間距在1.5至2米。龔剛模身后警察兩人。據(jù)李莊介紹，自己和馬曉軍背后亦各有警察一人。這些事實，公訴方并沒有否認。

其次是律師的閱卷權。閱卷是律師了解案件所需要的證據(jù)的最簡單、最全面的方式，是律師進行有效辯護的前提。保障律師的閱卷權有利于保護被告人的權利、有利于法官公正的裁判，有利于實現(xiàn)真正意義上的控辯平等。因此，保障律師的閱卷權是我國司法制度的重要內(nèi)容。

新修訂的《律師法》規(guī)定，律師自審查起訴之日起有權查閱、摘抄和復制與案件有關的所有案卷材料。《刑事訴訟法》第三十八條規(guī)定：“辯護律師自人民檢察院對案件審查起訴之日起，可以查閱、摘抄、復制本案的案卷材料。其他辯護人經(jīng)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許可，也可以查閱、摘抄、復制上述材料。”前者是“有權查閱”，后者是“可以查閱”，兩字之差，意義卻千差萬別。依據(jù)《律師法》，閱卷權是一種由法律保障的權利；而在《刑事訴訟法》中，這種權利受到司法機關的限制，讓不讓律師閱卷由司法機關決定。在李莊案中，李莊稱總共109套卷宗、180多位證人，而作為被告律師的他最終只看到十幾份口供，反復與公訴方交涉，并未取得效果。辯護方在提到要查閱并希望公訴方提交相關證據(jù)時，公訴方的回答都是不方便透露、不方便提交。

第三是回避制度。我國《刑事訴訟法》明確規(guī)定了當事人擁有申請回避權。在具有法定理由時申請偵查人員、檢察人員、審判人員或者書記員、鑒定人、翻譯人員回避。李莊在申請審判員及公訴人和書記員集體回避時，被審判長駁回申請，理由是：法律未就集體回避有明文規(guī)定。當李莊逐一申請時，同樣被拒絕?！凹w回避制度”在我國法律中確實沒有相關的規(guī)定。但是如何定義“集體回避”這一概念？李莊所提出的回避申請是否就是集體回避呢？設想一下，如果合議庭所有成員均接受賄賂，是不是就不用回避了呢？毫無疑問，答案是否定了，否則就無法合理解釋了。我國法律并沒有對需回避的人數(shù)進行限制限制，因此，無論是李莊申請合議庭集體回避還是分別提出回避申請，都是合理的，只要是不能避免合理懷疑，李莊就有申請回避的權利。

那么，李莊的回避申請是否合理呢？我國《刑事訴訟法》第42條規(guī)定：“違反前款規(guī)定的，應當依法追究法律責任，辯護人涉嫌犯罪的，應當由辦理辯護人所承辦案件的偵查機關以外的偵查機關辦理。辯護人是律師的，應當及時通知其所在的律師事務所或者所屬的律師協(xié)會?！痹撘?guī)定是為了避免同一偵查機關隨意對辯護人進行立案偵查和采取強制措施。在這一事件中，龔剛模案是由重慶市江北區(qū)公安機關進行偵查的，李莊涉嫌作偽證案同時也是由江北區(qū)公安機關進行偵查，這是明顯違背刑訴法的規(guī)定的。因此，李莊及其律師提出公訴機關和合議庭回避是正當?shù)?、是合理的?/p>

第四是強制證人出庭作證制度。證人證言是證據(jù)的一種，是證人就自己所知道的、與案件有關的情況向司法機關的陳訴，證人證言是證人直接或者間接了解到的案情，由此可見，證人證言具有不可替代性。更為重要的事，直接當庭陳訴的證人證言比間接呈堂的證人證言具有更強的感染力，更能使參與庭審的各方人員形成“內(nèi)心確認”。我國《刑事訴訟法》第六十條第一款規(guī)定：“凡是知道案情的人都有作證的義務”。李莊案一審的定罪依據(jù)主要是龔剛模的證人證言，龔剛模本人并未出庭作證，辯護律師申請證人出庭作證時，被審判庭以“證人不言出庭作證”為由拒絕。按照當時的法律規(guī)定，證人不同意出庭作證的，是可以不出庭的，但是其證人證言需要在法庭上當眾宣讀，接受公訴人、辯護律師和被告的質(zhì)證。故而，公訴人和法院的理由可以說是正當?shù)摹Ｈ欢?，這樣的證人證言的證據(jù)力是相對較弱的。再加上本案證人證言中一系列反常之處，使得證人出庭作證變得更為必要。比如，龔剛模證言自身存在矛盾之處，比如無法排除刑訊逼供的合理懷疑，比如龔剛模對李莊的指認與本人自身利益相關等等。然而，李莊案一審之時，我國法律并沒有規(guī)定強制出庭作證制度，若是證人不同意出庭作證，其他人對此也只是束手無策。

對于這種情況，我國新《刑事訴訟法》通過強制證人出庭作證制度對此進行了完善。我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八十八條規(guī)定：“經(jīng)人民法院通知，證人無正當理由不出庭作證的，人民法院可以強制其到庭，但是被告人的配偶、父母、子女除外。證人無正當理由拒絕出庭或者出庭后拒絕作證的，予以訓誡，情節(jié)嚴重的，經(jīng)院長批準，處以10日以下的拘留。被處罰人對拘留決定不服的，可以向上級法院申請復議。復議期間不停止執(zhí)行。”該制度建立證人強制出庭作證制度可以保證那些涉及被告人定罪量刑的證人證言能夠通過訴訟各方的當庭質(zhì)證和辯論，審判人員也可以對證人進行詢問，從而排除虛假證言，發(fā)掘案件真相，避免冤假錯案，證人強制出庭制度的改革是我國超職權主義審判方式向?qū)怪茖徟蟹绞睫D(zhuǎn)變的要求。

“李莊案”雖已塵埃落定，但其給我國刑事訴訟制度和律師制度帶來的影響卻遠遠沒有結束，希望我國的司法制度能夠越來越完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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