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七月
【上期回顧】為了迎接夏雪彤的歸來,夏家舉辦了一場宴會。當(dāng)陸雨桐和夏允風(fēng)相攜而來時,震驚的不只宋子遷,還有夏雪彤的父親夏國賓,他看到陸雨桐后神色怪異地吐出一個名字:“金葉子?!?/p>
宴廳內(nèi),優(yōu)美的樂曲中,宋子遷擁著夏雪彤跳舞。突然,她驚喜地低呼:“遷,快看!門口那對俊男美女,我不是眼花了吧?”
宋子遷轉(zhuǎn)身一看,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原本,他篤定她絕不會出現(xiàn),可她不僅來了,還跟他最討厭的夏允風(fēng)相攜而來。
“呵呵,想不到我大哥跟陸秘書是認(rèn)識的呢!”
宋子遷瞇起了黑眸。其他賓客也紛紛看向門口,悄聲議論。
“那位是凌夏集團(tuán)的大少爺吧?”
“就是他,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以前隔三岔五就要上個娛樂版頭條,聽說前兩年還有個小明星跑到夏家鬧過自殺?!?/p>
“好像就是因為這事兒,夏董便將兒子趕去了國外,來個眼不見為凈。差不多兩三年沒見了吧,夏少爺一出場還是這樣張揚(yáng)率性,呵呵?!?/p>
“他身邊的女子是誰?看起來很特別?!?/p>
……
宋子遷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陸雨桐,嘴角勾出冷笑。她臉上不施脂粉,表情是慣有的淡漠冷傲,但一襲深紫色單肩晚禮服,恰好到處地襯得她肌膚賽雪。再看夏允風(fēng),一身白色西服煞是搶眼,暗藏幾分邪氣的模樣更是讓少女們芳心亂跳。這兩人相攜出現(xiàn),一個清冷,一個狂妄,看上去真是該死的登對。
陸雨桐撞上宋子遷冰冷的視線,手悄悄地想從夏允風(fēng)臂彎里抽出,卻被夏允風(fēng)一把按住。
夏雪彤拎著裙擺跑過來,欣喜道:“哥,你還騙人家說不來,要罰你哦!”
夏允風(fēng)寵溺地摸摸她的頭:“好,被我家寶貝丫頭罰,甘之如飴?!?/p>
“哼!回家再找你算賬。”夏雪彤轉(zhuǎn)向陸雨桐,展開笑顏,“陸秘書,我太高興了!你不但來了,還跟我大哥一起來,呵呵?!?/p>
陸雨桐禮貌地打招呼:“夏小姐,少總?!?/p>
“陸秘書,差點兒沒認(rèn)出你?!彼巫舆w的語氣聽不出絲毫感情。
“如果這是夸贊,謝謝?!?/p>
宋子遷笑了笑,朝夏允風(fēng)伸出手:“夏少爺,好久不見?!?/p>
夏允風(fēng)與他簡單地交握:“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昔日的宋少爺如今已是赫赫有名的集團(tuán)總裁了?!?/p>
“哪里,剛?cè)〉靡稽c兒成績,不足掛齒。倒是夏少爺,這兩年將事業(yè)拓展到國外,投資也做得風(fēng)生水起,值得學(xué)習(xí)?!?宋子遷很清楚,夏允風(fēng)雖然風(fēng)流成性,但絕非外界傳言的紈绔子弟,他二十三歲開始輔助他父親締造商業(yè)王國,近幾年離開凌江,其實是為了拓展海外市場。如今凌夏集團(tuán)開發(fā)的度假村,已在歐美華人區(qū)占有一席之地,夏允風(fēng)功不可沒。
夏允風(fēng)高傲地挑起眉毛:“呵呵,過獎,宋少爺很快會成為我們夏家的女婿,以后就是我的妹夫,有的是機(jī)會取經(jīng)?!?/p>
“屆時希望夏少爺多多賜教?!?/p>
兩個男人的寒暄中,暗藏針鋒相對的意味。夏雪彤不滿地道:“好啦!你們都認(rèn)識這么多年了,兩個都是我最親近的人,偏偏每次見面都這么生疏客套,聽起來虛得很,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你倆在明爭暗斗呢!”
“好妹妹,男人的相處之道,你不懂?!?/p>
“彤,我跟你哥若是對手,必然是旗鼓相當(dāng)?shù)膭艛?。?/p>
“宋少爺,我們有可能成為勁敵嗎?”
“難說。” 宋子遷似笑非笑,轉(zhuǎn)向陸雨桐,“第一次看陸秘書穿裙子,難得!”
“夏小姐送的禮物,盛情難卻?!标懹晖┎惠p不重地頂回去。夏允風(fēng)玩味十足地接過話:“雨桐,宋少爺這是在夸你漂亮呢!”
宋子遷的笑意不達(dá)眼底。雨桐,他叫得倒是親切!夏允風(fēng)那張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臉上,分明有種強(qiáng)烈的興趣,那是男人對看中的獵物虎視眈眈的姿態(tài),而陸雨桐竟然沒有拒絕!夏雪彤附在他的耳邊,悄聲道:“遷,你知道這件禮服最漂亮的地方在哪兒嗎?呵,一會兒留意陸雨桐的后背就知道了?!?/p>
“我先請雨桐跳支舞?!毕脑曙L(fēng)朝陸雨桐發(fā)出邀請。陸雨桐剛將手放到夏允風(fēng)的掌中,宋子遷忽然適時擋住,笑道:“不好意思,夏少爺,我突然想到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陸秘書交代。彤,你先去陪陪伯父,我一會兒回來找你?!?/p>
夏雪彤走到陸雨桐身側(cè),眨眨眼:“估計遷又要布置工作了,他就是個工作狂,做他的秘書一定很辛苦吧!你要多多包涵哦!”
陸雨桐點頭,硬著頭皮跟隨宋子遷走出宴廳。
這邊,夏允風(fēng)來到夏國賓面前,笑著請安:“父親即將多一位乘龍快婿,今晚一定很高興吧!”
夏國賓卻緊盯著陸雨桐的背影,若有所思:“剛才跟你一起進(jìn)來的女孩是誰?”
“怎么,您老人家也有興趣?”夏允風(fēng)輕佻地問。
夏國賓忍住責(zé)罵,神色怪異地吐出一個名字:“金葉子。”
金葉子——曾是上流社會最有名的交際花,周旋在眾多商賈名流之間,如魚得水。剛才那個女孩,身形樣貌,跟當(dāng)年的金葉子幾乎一模一樣。
夏允風(fēng)大笑:“父親,說您老眼昏花還不承認(rèn)?金葉子七年前就因車禍死了,就算她活著,借用現(xiàn)代先進(jìn)的醫(yī)學(xué)整容技術(shù),也不可能如此年輕。這個女孩姓陸名雨桐,是你準(zhǔn)女婿的得力秘書?!?/p>
夏國賓的臉上閃過復(fù)雜的光芒,他疑惑道:“子遷的秘書?”
“父親沒聽說過嗎?宋少總近三年來能取得如此豐功偉績,他手下這位十項全能的陸秘書功不可沒?!?/p>
“是她!”夏國賓瞇起銳利的眼睛。他對這位陸秘書有所耳聞,曾遠(yuǎn)遠(yuǎn)見過兩次,每次見她,她都穿著一絲不茍的套裝,披肩長發(fā)半遮著臉龐。他不認(rèn)為一個年輕女孩能有多大的能耐,以至于沒留意到她跟金葉子長得如此相似……
宴廳外,宋子遷臉色陰沉地盯了陸雨桐半晌,伸手去碰她的臉,卻被她機(jī)敏地躲開。怒火瞬間席卷,宋子遷一把將她按在墻上,淡淡的酒氣噴過來:“你從不參加這些活動,今天為什么會來?”
“少總,您應(yīng)該很清楚我來這兒的原因!”陸雨桐盡量保持冷靜,不想招人注意。
“我不清楚!”就在剛才拐彎的時候,他終于明白雪彤所說,為什么禮服最漂亮的地方在后背。大膽鏤空的設(shè)計讓她露出大片肌膚,身形若隱若現(xiàn),散發(fā)著誘惑。他抓住她的肩,“你看看自己穿成什么鬼樣子,是故意想丟公司的臉嗎?”
陸雨桐氣得想笑,他似乎忘了,這件丟臉的禮服是誰給她的:“少總放心,今晚我是夏少爺?shù)呐?,就算丟人也只丟他的?!?/p>
他低頭兇狠地道:“你承認(rèn)了,你是為了姓夏的才來的!”
不可理喻!陸雨桐故意冷冷地回應(yīng):“是的!”如果不是因為夏雪彤再三邀請,她怎可能過來?不過來,又怎么會受夏允風(fēng)那小人的脅迫?
宋子遷的眼睛快要噴出火焰,在黑暗中死死地盯住她。他突然扣住她的下巴,欺身壓去。陸雨桐睜大眼睛,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你……你想做什么?瘋了嗎?放開!”可是,他的手臂結(jié)實如鐵,臉龐緩慢逼近,下一秒冰冷的唇懲罰似的堵住她。
陸雨桐瞬間腦子空白,慌忙推他。宋子遷哪里肯放過她:“穿成這樣,不就是這個意思嗎?”說完吻得更深入。陸雨桐又驚又怒,他兇狠起來像頭危險的野獸,讓她無法逃脫。這花園雖然偏僻寒冷,但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
慌亂中,忽然聽到夏雪彤的聲音:“遷?子遷?”
陸雨桐一顫,差點兒驚呼出來,宋子遷立刻捂住她的嘴。
“遷,陸秘書?你們在這邊嗎?”腳步聲越來越近,陸雨桐深亮的瞳孔急促緊縮。夏雪彤走到花園前,推開了擋風(fēng)門,往里走來。宋子遷也不敢大意,扣住她的腦袋,緊按在胸口。她閉上雙眸,聽到他劇烈的心跳,腦海里浮現(xiàn)出各種畫面。
“好冷……”夏雪彤縮了縮脖子。過了一會兒,四周才恢復(fù)寂靜,陸雨桐感覺自己像是經(jīng)歷了一個世紀(jì)一樣,身子僵硬得無法動彈。宋子遷陡然推開她,她猝不及防,踉蹌地撞在墻上。
“宋子遷,你瘋了!”陸雨桐忍不住咬牙低罵。他的語氣跟夜風(fēng)一樣冰冷:“你似乎忘記了曾經(jīng)的約定!”
約定……
冷風(fēng)颼颼,空中飄起了雪花。陸雨桐凍得哆嗦,顫抖的手握緊被他扯裂的肩帶。是的,約定!那也是一個下雪的日子,她失去最后一個可以依靠的親人,帶著年幼的青桐走投無路。他朝她伸出手,提出會助她完成學(xué)業(yè),全力栽培她,也會給青桐最好的照顧,交換條件只有一個——未來十年,她必須無條件地服從他,絕不可以背叛他!
四年大學(xué)、三年工作,他不溫柔,但不可否認(rèn),他給了她最周全的照顧,同時讓她深刻地了解到他是個多么專制的暴君。
宋子遷漠視她的狼狽,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服,最后說道:“最近,你越來越不聽話了!今晚只是提醒你,分清楚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
陸雨桐扶著墻壁站穩(wěn),虛弱地說:“我也記得,三年前你答應(yīng)過,那個約定僅限于工作,至于私事……你我互不相干!”
互不相干,她說到做到,且執(zhí)行得相當(dāng)徹底。
這場晚宴她無須跟任何人交代,就那樣獨(dú)自離席。第二天在公司相見,她不帶半絲感情,公事公辦,與宋子遷絕不多說半句廢話。當(dāng)然,她也恢復(fù)了一流的工作效率,哪怕頂著加重的感冒,依然將每件事處理得盡善盡美。
若不用加班,她打算準(zhǔn)時離開公司。用她的話說,私人時間獨(dú)立自由,老板也無權(quán)過問。然而,最為苦惱的是禮服,據(jù)說這是對夏雪彤極有紀(jì)念意義的作品,人家誠心贈送,偏被宋子遷惡意地撕裂。
陸雨桐越想越惱火,尋思著一下班,就去趟裁縫店,看能否修復(fù)成原本的樣子。不料,距下班只有十分鐘時,花店的一位小姑娘送來了一大束玫瑰。她毫無欣喜,抱起花還給小姑娘:“麻煩你,不管是誰送的,請幫我退回去?!?/p>
小姑娘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孫秘書笑瞇瞇地安慰:“沒事,沒事,這花我喜歡,謝謝這位小妹妹了。不過,不知道是哪位帥哥想追我們陸秘書呢?”
小姑娘松了一口氣,露出笑容:“那位很帥的哥哥說他姓夏?!?/p>
夏允風(fēng)!陸雨桐氣悶,昨天是被他脅迫才換上禮服參加晚宴,如果沒有他惡行在先,也不會有宋子遷的那一出。她越發(fā)氣不過,索性奪過玫瑰丟進(jìn)了垃圾桶,看得孫秘書和小姑娘目瞪口呆。
宋子遷正好走出來,看到這一幕,陰沉了一天的臉色閃過笑意。
以為送花事件就此結(jié)束?那就太小看了夏允風(fēng)的毅力了,就如陸雨桐與宋子遷之間的冷戰(zhàn)一樣,這也是一場持久戰(zhàn)。第二天、第三天,嬌艷欲滴的玫瑰依然準(zhǔn)時送到,花店的小姑娘已經(jīng)熟得能跟孫秘書開玩笑了。第四天,小姑娘又來了,笑嘻嘻地探出腦袋,這次手里的花束更大更奪目了,幾乎將她半個身子遮住。
夏允風(fēng),真有本事,本人從不出現(xiàn),甚至連一條短信都沒有,卻暗中卯足了勁似的,每天送來玫瑰,且數(shù)量一直在增加,弄得人心里七上八下。
“那位帥哥哥今天訂的是九十九朵哦!全是他親自挑選的?!?/p>
陸雨桐嘆著氣接過,額頭隱隱作痛,這無聊的把戲要玩到什么時候?
宋子遷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遠(yuǎn)處,手上夾著一根香煙,不時吐出煙霧。他不是癮君子,除非心情特別煩躁,才會抽上幾口。昨晚陪雪彤去山頂餐廳吃飯,去以前經(jīng)常玩的地方故地重游,加上公司業(yè)務(wù)蓬勃發(fā)展,頻頻報喜,于公于私都該心情愉悅才對,可外面小姑娘的聲音,若有若無地飄進(jìn)耳中,還有那束礙眼的嬌艷玫瑰,都讓他有種砸門的沖動。
“陸秘書!”宋子遷忽然拉開玻璃門。
“咳……少總有什么吩咐?”陸雨桐忍住咳嗽,抬頭看他。
“人事部最新的招聘計劃擬好了嗎?下班前必須完成!”他陰沉地盯著她手里的花束,“還有這些垃圾,馬上扔了它!”
陸雨桐原本打算扔掉,聽到他不客氣的命令,頓時改變了主意:“少總弄錯了,這不是垃圾,是玫瑰?!睂O秘書愕然,很快明白了什么,悄悄朝她遞了個鼓勵的眼神。
“孫秘書,昨天我好像看到你有個花瓶?”
“有啊有??!這里?!睂O秘書不怕死地從桌下捧出一個大花瓶。宋子遷的臉色由青轉(zhuǎn)黑,這兩人一唱一和,眼里哪有他這個上司?他踩著重重的步子返回了總裁室。
第三章
接下來兩日,陸雨桐對宋子遷除了公事,依然鮮少說話,辦公室的氣壓瀕臨結(jié)冰。
下班后,她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zhuǎn)悠,路過一家面包店,突然想起了弟弟青桐。他最喜歡面包,周末在家時,姐弟倆經(jīng)常一起烤面包做早餐。說起來,他們已有半個多月沒見了。
她戴上藍(lán)牙耳機(jī),準(zhǔn)備給青桐打個電話,手機(jī)正巧響起。
宋子遷的語調(diào)平穩(wěn)冷淡:“CHENL品牌總代理叫皮特,他下周回法國,我要陪雪彤,沒時間,這個案子由你負(fù)責(zé)洽談,明天就去!”
“哦……知道了。”陸雨桐咬了咬唇,他跟夏小姐即將訂婚,確實很忙。
“陸雨桐,你最好有心理準(zhǔn)備。那個CHENL代理不好應(yīng)付?!?/p>
陸雨桐自嘲,堅定道:“少總請放心,無論如何,我保證成功就是!”
第二天,她與CHENL代理約好下午三點見。此番會見,她做了充分準(zhǔn)備,將CHENL代理的性格喜好全摸了個透,開出的合作條件,也是經(jīng)過多方考察對比,相信簽約不會太難。若此番不成,她還做了第二套方案備用,以防萬一。
已經(jīng)兩點,陸雨桐看了看手表,收拾好東西,準(zhǔn)備出發(fā)。
“陸秘書,有份奇怪的快遞,只寫了‘總裁辦簽收。”前臺送來一封信。
陸雨桐接過,信封外連寄件人也沒寫,有些怪異。她疑惑地拆開,幾張照片滑落到地上。她撿起一看,渾身震住,難以置信地盯著照片上的人影。
怎么可能……
宴會那晚,她跟宋子遷在空中花園,四周明明沒有人,怎么會被人偷拍?畫面雖然模糊,卻分明是他把她按在墻上強(qiáng)吻的一幕。是誰拍的?誰寄來的快遞?陸雨桐立刻撥打前臺總機(jī)詢問,前臺說是快遞公司送來的。
陸雨桐心中忐忑不安,匆忙將照片收進(jìn)抽屜。不管怎樣,先趕去跟CHENL代理見完面再處理。她開車駛出公司,剛要拐進(jìn)街道,另一輛紅色跑車“嗖”地竄出來,擋住去路。
夏允風(fēng)跳下車,笑瞇瞇地敲她的車窗:“雪彤想見你?!?/p>
“麻煩轉(zhuǎn)告夏小姐,我現(xiàn)在要去見重要的客戶,稍后會專程跟她賠禮道歉。”
夏允風(fēng)不疾不徐地道:“雪彤讓我親自來接你,想必有重要的事要說。呵呵,信不信,我有很多種法子讓人乖乖聽話,也能讓你那位重要的客戶,三分鐘內(nèi)永遠(yuǎn)將世興列入黑名單?!?/p>
陸雨桐啞然,心中生出不祥的預(yù)感。
夏家豪宅里。
夏雪彤站在陽臺上,冬日冷冽的寒風(fēng)吹亂了她一頭秀發(fā)。幾張照片在指間被捏成一團(tuán),精致的五官微微扭曲,她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跟著夏允風(fēng)走進(jìn)宅子的陸雨桐。
客廳如酒店大堂般奢華,陸雨桐無心打量,站在中央等待,尋思著夏雪彤找自己的原因。因為那些照片嗎?正想著,夏雪彤一身居家白裙,從旋轉(zhuǎn)樓梯上緩步走下。
“夏小姐。”陸雨桐頷首問候。
“哥,你可以先出去嗎?”
“當(dāng)然可以。你剛才出房間吹風(fēng)了?”夏允風(fēng)疼愛地為她理了理發(fā)絲便離開了。
水晶吊燈光芒璀璨,靜靜地照在她們的臉上。
“夏小姐,不知道您找我來有什么事?”
“你真的不知道?”
她尖銳的反問,讓陸雨桐不敢隨意接話,垂頭道:“夏小姐請明示?!?/p>
“好!”夏雪彤一個字,伴隨狠狠的巴掌甩出。陸雨桐沒防備,臉頰頓時熱辣發(fā)疼。
“知道我為什么要打你?”夏雪彤突然摸出幾張照片,重重地扔在她的臉上,“我要你解釋,你跟子遷之間……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究竟有多親密?”
陸雨桐踉蹌了一步,她能說什么?愛上一個人的痛,她懂。被深愛之人所傷的那種痛,她更懂。所以,她從不愿成為誰的第三者,夏雪彤一回來,她發(fā)誓自己只想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可是有些事情根本不由她掌控。
夏雪彤紅著眼睛:“你愛子遷?還是子遷也愛你?我從小就打定主意要嫁給他,他也承諾過會娶我!而你……你陸雨桐算什么東西,敢趁我不在橫插進(jìn)來!”
夏雪彤惱怒她的沉默,掐住她的胳膊用力搖晃:“陸雨桐,你懂得羞恥嗎?我誠心邀請你參加宴會,我敬重你是子遷的得力秘書,感激你保護(hù)過我,可到頭來,你竟然如此虛偽!還有子遷……竟然背叛我,我也不會原諒他!”
聲聲指責(zé),如利刃劃過陸雨桐的心,聽到最后一句,她忽然抬頭,沉默變成了驚慌:“夏小姐……”
雪彤冷笑:“你終于肯說話了!”
“少總……是我勾引他的……”
“什么?你再說一遍!”
陸雨桐深吸一口氣,壓抑著胸口的痛:“一切都是我的錯!多年來,我事事為少總著想,他卻從來不看我一眼,我不服氣,所以……勾引了他……”
“啪!”清脆的巴掌聲再次響徹空蕩蕩的大廳。夏雪彤鄙夷地怒罵:“下賤!”
大門從外面推開,夏允風(fēng)走進(jìn)來。屋內(nèi)緊繃的氣氛,幾乎讓空氣凝結(jié)。他一眼看到陸雨桐臉上明顯的指印,吃驚道:“好妹妹……你不是吧?”
“哥……”夏雪彤臉上寫滿無辜與委屈,滾落兩顆讓人心疼的淚珠。
夏允風(fēng)連忙為她擦去:“告訴大哥,怎么回事?”
“她……我們都錯看她了!她竟然勾引子遷!”夏雪彤指了指地上的照片,雙肩脆弱地顫抖。夏允風(fēng)看了一眼,臉色鐵青地盯向陸雨桐。
陸雨桐對上他犀利的眼眸,慢慢側(cè)過臉,嘴角有抹悲哀的笑。或許,這兩巴掌是自己活該承受的,不怪誰。墻上歐式的古典大鐘忽然發(fā)出清脆聲響,已經(jīng)兩點半了。她麻木的思緒頓時清醒——CHENL!
“夏小姐,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她僵硬地轉(zhuǎn)身。
“站??!”夏雪彤沖過去擋住她,“我要你離開他!我要你立刻辭職,離開子遷!”
“夏小姐請放心,少總除了你,不可能對其他女人動心的?!标懹晖┑闹讣獯寥胝菩?,說給她聽,更是提醒自己,“而我……以后絕不再有非分之想。至于離開……我會的!”總會離開,只看宋子遷愿不愿意放人。
“你舍得離開?我不信!陸雨桐,我要你證明給我看!”
“你想讓我怎樣證明?”
“親自把子遷送到我身邊來!”
陸雨桐閉了閉眼睛,吐出一個字:“好?!?/p>
離開夏家,陸雨桐拋開混亂的心思,拋開夏允風(fēng)最后那刀子似的目光,快速驅(qū)車趕往與皮特約定的地點。
談生意最講究守時守信,況且她早有耳聞,這位皮特先生行事保守刻板、一絲不茍,對待工作說一不二。如今首次與人約見就犯了大忌,合作還能談下去嗎?皮特的電話一直無法接通,陸雨桐咬咬牙,將油門一踩到底,氣喘吁吁地跑進(jìn)酒店時,包房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服務(wù)生說,那位高大的外國老板獨(dú)自等了十分鐘,很生氣地走了。
陸雨桐頹然地跌坐在沙發(fā)上:“不行,我答應(yīng)過少總,只能成功!”她要馬上趕去皮特下榻的酒店,無論如何,都得懇請他再給一次機(jī)會。
她重新發(fā)動車子,剛駛出酒店,手機(jī)發(fā)出了聲響,是宋子遷。剛好三點半,他準(zhǔn)時詢問洽談的情況,嗓音低沉平穩(wěn):“結(jié)果怎樣?”
陸雨桐有些心虛:“對不起……臨時發(fā)生了一點兒意外,我現(xiàn)在馬上去找皮特先生?!?/p>
“聽起來,你還沒見到皮特?”
“對不起,是我的失誤。請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wù)!”
宋子遷的口氣陡然狠厲起來:“二十分鐘內(nèi),立刻給我回來!”
“不!我要爭取機(jī)會,一定會……”
“該死的,聽不懂是不是?我讓你立刻回來!”
“少總……”
“皮特先生對不守時的人,根本不會再給機(jī)會!”宋子遷說完,“砰”地掛斷電話。
回到公司,宋子遷坐在辦公室里,似乎專門在等她。陸雨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頭一聲不吭地走到他面前。
宋子遷看她一臉黯然,冷聲道:“說,怎么回事?為什么會遲到?”她的頭更低了,照片的畫面閃過腦海,要她如何告訴他實情?
“別裝啞巴!我要聽實話!”
“因為……一點兒私事……”
又是私事!宋子遷眼中幾乎要噴出火焰,怒道:“你最好說清楚!什么私事能夠讓你連工作都棄之不顧!”她最近動不動就以私事為借口,一句“你我私事互不相干”,以為他真能放任不管?
陸雨桐垂下頭,臉色變得蒼白。
“陸雨桐,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說!”
是禍躲不過,陸雨桐手指悄然握緊,盡力說得平淡:“是夏小姐找了我。她很愛你,希望多了解你一些,她……希望能成為你最完美的未婚妻?!?/p>
宋子遷閃過意外,怪不得,下午雪彤一連打了幾個電話來。
陸雨桐望著他依舊陰沉的眼睛,道:“對不起,少總。跟CHENL的合作,只要還有最后一線機(jī)會,我都不會放棄!我現(xiàn)在就去找皮特先生?!?/p>
“陸秘書,”宋子遷起身走到她面前,臉上露出一抹傲慢自信的笑,“我還沒說,剛才你跟皮特約見遲到,我已經(jīng)讓孫秘書代為處理了。但是,你的失誤必須親自彌補(bǔ)和承擔(dān)!皮特明天會丟失護(hù)照,暫時不能離開凌江。我會跟他重新約個時間見面?!?/p>
陸雨桐愕然,他常說兵不厭詐,商場如戰(zhàn)場,要想成功使一些手段實屬必然。
下班時聽孫秘書提了一句,少總已經(jīng)在挑選吉日,準(zhǔn)備早點兒跟夏小姐訂婚。孫秘書還感嘆地嘀咕,過去整整三年,少總都沒去國外找過夏小姐,這會兒人家才回來沒幾天,就一副巴不得立刻娶進(jìn)門的心急樣。少總心中究竟埋著怎樣的感情呢?
陸雨桐坐在床沿,閉上暗淡的眸子。宋子遷對夏雪彤愛或不愛,其實都跟自己無關(guān),可為何心里如此難受?忙完CHENL的案子,她是該好好考慮何去何從了……
外面?zhèn)鱽砑?xì)微的開門的聲音,她警覺地站起身,沖到客廳,望著門邊高大挺拔的身影,難以置信:“你……怎么會來?”
宋子遷直直地注視她:“我來還需要提前打報告?”
陸雨桐恨不得咬掉舌頭。他是宋子遷,在她的天地里,從來都是來去自由。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快訂婚了。她必須提醒:“你是不需要打報告,但是除了夏小姐,其他女人的住處你都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
宋子遷的目光陰沉下來,他原本就不好相處,最近脾氣似乎更糟糕,經(jīng)常被她一句話惹得臉色難看。不需要她伺候,他兀自換了拖鞋,脫下外套,將領(lǐng)帶扔在沙發(fā)上,才冷冷道:“該不該來,輪不到你做主!”
陸雨桐清楚跟他頂嘴沒有意義,轉(zhuǎn)身倒了杯溫水遞給他。宋子遷沒有接,一把將她拖進(jìn)懷里,低頭便吻住。
“你……”溫水潑在了兩人的身上,陸雨桐張口想反抗,被他順勢吻得更深。那股熟悉的霸道氣息讓人難以抗拒,她無奈得想哭!每次都這樣,最后只有她臣服的份。直到吻了個徹底,宋子遷才心滿意足地放開她。胸前的襯衣被打濕,他皺眉:“幫我拿件干凈的過來換!”
陸雨桐站在原地不動,氣惱自己沒能抵擋他。
“怎么?生氣我不該來?”
“不是?!彼χ奔沽?,清晰道,“你的衣服,我都已經(jīng)清理掉了?!?/p>
“陸雨桐!”
陸雨桐抿緊唇,直視過去。以為他會發(fā)火,但他沒有,而是坐在沙發(fā)上,點燃了一根煙。屋子里靜默了幾分鐘,宋子遷吐出一口煙圈,終于出聲:“她都問了些什么?”
“誰?”
“雪彤?!?/p>
這才是他今晚來這兒的目的吧!陸雨桐自嘲,難得地起了叛逆心:“問你的風(fēng)流史?!?/p>
他笑得自負(fù):“我沒有風(fēng)流史?!?/p>
“那么……”陸雨桐頓了頓,認(rèn)真地直視他,“我算什么?”
笑容自他的嘴角迅速隱去。陸雨桐看得心如針刺,展露極少見的冷艷笑容:“你不用緊張,我只是隨口問問?!笔覂?nèi),再度陷入了靜寂。橫在兩人間的沉默,以及他深沉不定的注視,讓陸雨桐很想落荒而逃。
“你,是我花了七年傾力栽培的助手,也是專屬于我的女人!”宋子遷宣告答案后,堅定地將她壓在沙發(fā)上……
從沙發(fā)到臥室,一路糾纏,當(dāng)他發(fā)了瘋般激烈地在她體內(nèi)進(jìn)出時,汗水淌濕了兩人的肌膚,分不清彼此。陸雨桐心中絞痛卻說不出地貪戀,因為唯獨(dú)此時,才能感受到一絲絲來自這個男人的熱情……
大約最近耗神的事情太多,事后,陸雨桐筋疲力盡地在他懷中昏睡過去。
宋子遷輕拂她的長發(fā),眼神復(fù)雜。其實下午兩點四十,他打電話到與皮特約定的酒店,經(jīng)理說陸小姐還未到。以他對她的了解,重要的約談她一定會提前半小時過去等對方??蓛牲c離開公司,二十分鐘的行程,四十分鐘過去了還沒到,只能推測是遭遇了意外。
她說被夏雪彤找去聊天,這點不至于說謊。但兩個女人聊了什么,他確定她沒有說實話。
不知不覺七年了,讓陸雨桐接受他,依靠他,事事服從他太不容易。
他費(fèi)了這么多心思,怎么可能允許她脫離掌控呢?
叮咚——有短信。宋子遷敏銳地看了正在熟睡的女人一眼,輕輕地拿起手機(jī)。
上面只有一行簡短的字:金蛇出逃,老地方見。
宋子遷迅速更衣,悄無聲息地離開屋子。
“悅色”酒吧隱秘的包房里,周棣已在等候。
“什么時候的事?”宋子遷進(jìn)入包房,劈頭蓋臉地質(zhì)問。周棣起身,一派從容:“別緊張,已經(jīng)沒事了。”
“你耍我?”深夜把他叫出來,現(xiàn)在卻說沒事?
“哪敢?事實上,金蛇前面的確失蹤了幾天,今天晚上又自己回去了。不過她的精神狀況時好時壞,拒絕記起過去,尤其不愿面對那張因車禍毀掉一半的臉。值班醫(yī)生說,她逃出前一天好像看到了新聞,然后緊張地問了兩句話?!?/p>
“什么話?”
“‘那個世興少總姓宋嗎?他要娶凌夏集團(tuán)的大小姐嗎,這兩句話說明,宋、夏兩家在她腦海里,印象深刻。我想,她曾經(jīng)跟你父親和夏家人都非常熟悉?!?/p>
宋子遷眼中迸發(fā)出恨意:“車禍時,她跟我父親坐在同一輛車上,怎么可能不熟悉?”
周棣拍拍他:“放心吧!都七年了,金葉子我會繼續(xù)幫你看著。陸雨桐呢?她現(xiàn)在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宋子遷抓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不屑地冷哼:“你很清楚我當(dāng)初找上她的原因!”
當(dāng)年發(fā)生意外時,金葉子跟父親在一起,同時被送到醫(yī)院。但是,那個號稱凌江最美艷的交際花,昏迷半個月后,竟離奇消失了,警方找了幾年都沒找到,最后不得不將她列入失蹤人口名單。而他生平最敬重的父親醒來后,費(fèi)盡力氣擠出一句——“記住,不要輕信任何人!金葉子……”話沒說完,便永遠(yuǎn)閉上了眼睛。
車禍絕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