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俊偉
這幾同,天突然寒了,無非就是身上多添了幾件衣服。棉質(zhì)布料的柔軟環(huán)裹周身,然后摩擦出的溫暖,應該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幸福的感覺。你仿佛能夠看到大片大片的棉花在陽光下綻放,而棉花地的近旁,又植種著一畦向日葵,鼻息里也多了一份花香與陽光的香味。
然后,各種各樣暖人心的畫面就會來填充你的想象了。是不是會有年邁的老祖母坐在門口的藤椅上,曬著太陽,手里還捧著一朵向同葵,嗑著里頭的瓜子。身旁是否還會跑過一個小孩章,一頭就鉆進棉花地里,把那里當成了最噴香的床。
我慶幸自己的皮膚尚能感知這種微妙的感覺,然后由一些零碎的觸感一點點地聚集,傳達到我的腦子里,于是乎,手指尖也不由自主地涂抹起文字來。無法確切地為這種感知下一個定義,不曉得是不是可以把它理解成為細膩。不過這么一想,又覺得自己矯情緊了。
很久之前,還在讀同本文學的時候,林少華譯筆的村上春樹作品里,會有一種叫作小確幸的東西,作者會告訴我們,摸摸口袋,發(fā)現(xiàn)居然有錢;電話響了,拿起聽筒發(fā)現(xiàn)是剛才‘想念的人,你就產(chǎn)生了這種小確幸,它在于小,小到可以僅僅是三秒鐘,幸運得話,可以維持一整天,或者是一輩子。
我特別看重這種小,可以說是一種瞬間的感知,有哲思的詩人會對我們說,“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無限掌中置,剎那成永恒?!庇屑毿牡淖骷視o我們描述道,當我們把自己的生命稍微開了一個小口子,鑲上了一條花邊,于是,我們就會情不自禁地去慢慢扒開,將會得到一種生命心靈的感動來,不是來自于外在的世界,而是單純地出于自身這個生命個體。
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來讀陶淵明的《桃花源記》了,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shù)十步,豁然開朗。”然后同王國維一道循序漸進,最后讀到稼軒的《青玉案》,“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p>
如果我們讀日本文學,以及看日本文藝電影多了,在很多小清新的畫面營造里,就會發(fā)現(xiàn)這種小確幸是很容易捕捉到的。當然,在臺灣的文藝作品里也是一樣的道理。突然想起了我那位臺灣的朋友,她對我講,為什么要把事情看得那么大啊,小一點難道不好么。
我們于生活而言,可能更多的還是需要一點細小的窗口吧,兩手成八組成一個鏡框,由小及大,在細小的生活情境里,我們的眼眸就成了我們的心,心里開了一朵花,鏡框里也多了一片花海。在花海里剛剛安頓好自己的心,可能就會慢慢發(fā)現(xiàn),吾心即是宇宙。當我們營建好了這個小宇宙之后,大宇宙的包孕化成,也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常朔摘自《姑蘇晚報》2016年10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