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朝陽
育良書記的多面人生
文/石朝陽
誰是52集巨制《人民的名義》“最佳男主角”?
我以為,當推漢東省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高育良。隨著劇情層層推進,育良書記政壇老油條形象,塑造得入木三分,極具層次感,極具典型性,成為官員長廊里,不折不扣的“這一個”。
育良書記起步于漢東大學政法系,教而優(yōu)則仕,學者型官員。出身及稟賦,成就育良書記獨特的詭辯癖好,動輒幫人解惑,誨人不倦。育良書記溫文爾雅、信心十足、慢條斯理、侃侃而談,卻是巧舌如簧、偷換語境、轉移話題、如入無人之境。
育良書記常??犊ぐ毫x正辭嚴,喜歡賣弄,學生面前,更其如此,屬于觀眾認知中的某類高級干部,他們炫耀理論功底,將本領轉化為本能,時時以詭辯與世界交鋒。說好聽點,是口才;說難聽點,是欺人與自欺。
育良書記種種詭辯,惟在老領導陳巖石夫婦面前,蒼白無力。
育良書記進入熒屏,離開熒屏,和顏悅色,幾乎沒有情感爆發(fā)?;燠E政壇數十載,育良書記極擅長把握涌動情緒。誣陷侯亮平,和季昌明斗法,殺人于無形,卻能違心說自己心里陣陣絞痛,面不改色心不跳。即便知道氣數將盡,只是閉目沉思,面部微微抽搐。
更多時候,育良書記用鋤地宣泄情緒,順便懲戒自己,獲得心靈寬慰。觀眾看來,頗有自掘墳墓意味。
情緒惟一失控,是和高小鳳私照泄露,后果堪憂。育良書記用盡全力,將照片撕扯粉碎,藉此說明,育良書記也是人。
《人民的名義》絕大多數時段,育良書記法相莊嚴,不食人間煙火,直到高小鳳出現(xiàn)。
育良書記口口聲聲宣稱自己與高小鳳之間是愛情,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位不愛財的政法委書記,栽倒于不法商人美色圍獵。直到私照泄露,不可收拾,育良書記仍不死心,拿出與高小鳳結婚證,直截了當表示,自己是隱婚,你們拿我沒辦法。在陸毅弱弱演技烘托下,育良書記的表演散發(fā)出影帝光彩,育良書記騙人騙慣了,連自己都騙,自己居然還信。
育良書記宣稱自己有底線,其實并非如此。意識到自己被綁到趙立春、趙瑞龍、祁同偉的船上,育良書記的滄桑老臉、大背頭下,表現(xiàn)出政客對政局的老謀深算。他毫不留情地決心干掉侯亮平,以莫須有罪名。陷害自己的學生,這些內心波濤洶涌表面平靜如水的出色演繹,豐富刻畫出育良書記的內心世界。育良書記自我麻痹,明知自己背棄婚姻參與腐敗,還要做最后無望的掙扎,想維持自己大半生擁有的高光時刻。從育良書記身上,我們可以看到一位政客外表的光明磊落與內心的扭曲黑暗,復雜多面的臉譜,窺一斑而知全豹。
隨著劇情發(fā)展,觀眾慢慢發(fā)現(xiàn),育良書記才是劇中靈魂人物,尤其離家前與吳老師對話及與侯亮平的辦公室對話,許多觀眾看哭了。
祁同偉自殺,育良書記明知仕途將盡,整晚院里翻地,連翻三遍,足見心理壓力之大。第二日離家,他知道或將是最后一次,與吳老師一席話看似平平常常,每句都聊到心坎,最后一句:“惠芬,還是你好!”令觀眾瞬間落淚!一句肺腑之言,多么真實,卻來得這么不合時宜。
與侯亮平最后聊天,育良書記用嫻熟的辯證法,掩蓋不敢面對的現(xiàn)實。當侯亮平一語道破,正是因為他跟高小鳳結婚,他和別墅、基金,和高小琴、趙瑞龍、祁同偉,就都脫不了干系了!育良書記猛然驚醒!連忙讓他“別說了”。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欺欺人的。侯亮平對老師的感恩鞠躬,觸動了高育良。紀委帶他離開,他回頭對侯亮平說:“下課”, 兩人師生之情,伴隨著 “下課”結束,再次戳中淚點,感覺整部戲劇精髓,都在這句話里,頗有深意的兩個字!
育良書記扮演者張志堅,真正的藝術家,為藝術不吝付出。高育良身著的干部服,便是他花七八千塊錢買的,高育良佩戴黑框架眼鏡也是他自掏腰包挑選的,付出與所得,永遠成正比。張志堅把高育良這個大反派詮釋得真實細致、豐滿有層次,演活了這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