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在心底的微笑

成帥涵

初見您，是在斜陽微醺的下午。校園里梧桐開得翠綠鮮艷。

開學后的第一節(jié)語文課，教室里肆意談論著即將出現(xiàn)的您，可一切與我無關——無人不知我的偏科何等嚴重，數(shù)學奇好，語文卻讓所有躊躇滿志的老師鎩羽而歸。

直到您輕輕地合上我手中的小說，我才驚覺已經(jīng)上課。打量面前的您：身材不高，雙眸卻奕奕如鷹；臉帶微笑，黑板上的“劉”字蒼勁有力。

“自從我進來你就在看小說。看來你對語文有著非凡的熱情?！?/p>

哄堂大笑，我羞愧難當。

“不需要笑。”您收起了笑容，一臉嚴肅，“如果想要學好語文，這種忘我或者說沉迷必不可少?！毖哉Z極其認真，看不出半點兒諷刺。

一片默然。

“既然這樣，那么我就選擇這位同學來做我的課代表?！蹦D過身，向講臺走去，步子迅捷卻穩(wěn)健。

我與您的初始，燃起了我對語文的希望。走出教室，窗外繁盛的梧桐中間，一縷陽光斜落窗臺。

接踵而至的第一次月考后，您把我叫到辦公室。

“看過你的試卷了，并不是無藥可救。”您溫和地看著我，“你有沒有想過將語文學好？”

怎么沒有？可是一次又一次慘不忍睹的分數(shù)讓我心灰意冷。

“有過……”聲弱如蚊。

“有過就好！就怕自暴自棄！”仿佛一縷陽光灑在了您的臉上?！爸灰阏罩艺f的去做，你的語文成績?nèi)绻€不能提高，我就把我的‘劉字倒過來寫！”

您從桌子上拿起一張紙，放在我的手上，密密麻麻地寫了數(shù)百字。

“去將試卷重做一遍?！比允且荒樀奈⑿Α?/p>

走出辦公室，門外春陽朗照，梧桐樹枝更繁，葉更茂綠。

我開始認真聽您的課。您的講課聲中帶著湖北特有的韻味，興起時帶上快板的節(jié)奏，抑揚頓挫。

很快，我的成績就有了進步。當我期考語文排名班上第十名時，全班嘩然。

您依然只是微笑：“我說過，沒有什么不可能。作為我的課代表，這種成績是應該的。”

有點兒起色，學語文不再心慌氣短了，可是，您讓我參加作文賽，就有點兒難為我了嘛！

“這次作文比賽你必須參加?！闭Z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我知道我無法拒絕您，只好盡力去完成這個任務。半個月后，我把稿子放在您面前。

“還不錯，那我們發(fā)出去試試？”您笑得爽朗。我卻沒想到，這是最后一次見到您的笑容。

沒想到離別會那么猝不及防。一個秋日的下午，梧桐大片飄零。漫天落葉中您對我說，家里催促您回去，而您只通知了我一個人。

那個黃昏，我目送您披著余暉向我揮手，殘陽給云邊飾上綺麗的紅霞。那在平時看著不高的身影，在黃昏中被曳得老長老長。

后來，我的作文獲全國一等獎。我揣著獎狀，卻沒有多少喜悅。窗外，梧桐葉子基本落盡，而粗碩的枝干把一根根細枝推舉上天，如無數(shù)的手指伸向天空。我仿佛看到老師的微笑，正由遠而近。

老師，您還會回深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