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仙 黃 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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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話語建構:問題與路徑
——“中國時代與中國話語”學術論壇評述
李娟仙 黃 敏
2017年4月16日,武漢大學成功舉辦了以“中國時代與中國話語”為主題的學術論壇。與會專家、學者圍繞中國時代與中國話語的本質(zhì)內(nèi)涵、中國話語建構的現(xiàn)實困境、中國話語建構的基本維度、中國話語建構的方法論以及中國話語建構的路徑等問題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討論,達成了諸多共識,提出了若干值得進一步探討的學術課題,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中國話語 現(xiàn)實困境 路徑探索 評述
中國崛起已然成為不爭的事實。然而,中國話語境況不佳,中國話語與中國發(fā)展還存在不相匹配的方面。一方面,中國話語滯后于中國實踐,對中國實踐的解釋力不夠;另一方面,中國的國際話語權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建構中國話語,不僅是國家軟實力提升的內(nèi)在要求,同時也是時代所需。2017年4月16日,武漢大學陳曙光教授發(fā)起的“中國時代與中國話語”學術論壇成功舉辦,來自中央黨校、中國社會科學院、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等科研院所的專家、學者圍繞會議主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達成了諸多共識。
中國崛起是21世紀初最為重大的世界歷史事件。從鴉片戰(zhàn)爭后的“被融入”世界,到改革開放以來的主動融入世界,再到近幾年經(jīng)濟總量躍升世界第二,“中國奇跡”深深地震撼了整個世界的敏感神經(jīng)。放眼西方世界,英國脫歐、意大利公投、特朗普上臺……不難發(fā)現(xiàn),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刮起了“逆全球化”的旋風。在這種時代背景下,中國無疑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面對西方模式從頂峰跌落,而中國模式大放異彩,有些西方學者做出了“中國時代”的預判。
部分與會專家表示,“中國時代”的提法還有待商榷。相較于“中國時代”的新提法,“中國時刻”更為精準。因為,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世界的聚光燈時常會打到中國,可見,“中國時刻”時常出現(xiàn),而“中國時代”還在努力開創(chuàng)中,仍面臨許多不確定的風險。彭國華教授也認為,對于“中國時代”這一概念,應該多份冷靜,尤其是隱匿在其背后的深層動機,值得玩味。敖華教授對“中國時代”表達了期許。他指出,“中國模式”剛提出來時,也不為人接受,但現(xiàn)在國內(nèi)外似乎默認了。由此看來,當中國話語能解決中國問題,中國話語能指導中國發(fā)展,中國話語能詮釋中國道路,中國話語能傳播中國故事的時候,“中國時代”的到來,也不無可能。陳曙光教授指出,當一個又一個“中國時刻”串聯(lián)起來的時候,“中國時代”自然水到渠成。當然,世界歷史的發(fā)展有其客觀規(guī)律,“中國時代”的孕育還要經(jīng)歷一個漫長的歷史時期。
“中國話語,本質(zhì)上是中國道路的理論表達,中國經(jīng)驗的理論提升,中國理論的話語呈現(xiàn),歸根到底是現(xiàn)代性的中國版本。”*陳曙光:《中國話語與話語中國》,《教學與研究》2015年第10期。汪世錦教授指出,話語是對真理的表達。真理唯一,但其呈現(xiàn)方式卻多種多樣。因此,構建中國話語,就是要在國際舞臺上保護和傳播真理的“中國版本”。當前中國還處在大發(fā)展大變革大調(diào)整的歷史階段,“這是一個需要理論而且一定能夠產(chǎn)生理論的時代,這是一個需要思想而且一定能夠產(chǎn)生思想的時代。我們不能辜負了這個時代”。*習近平:《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年5月19日,第2版?!爸袊捳Z”不僅要面向過去,更要面向未來,擔負起破解“中國問題”的歷史重任。王炳權教授指出,建構中國話語,要帶著存疑反思的心態(tài),堅持問題導向,直面中國問題,提高話語的理論層次,講出具有前瞻性、建設性的話語。說到底,只有立足于“中國道路”,直面“中國問題”,“中國話語”才是合理的。
約瑟夫·奈曾言:“話語成為軟實力的貨幣”*[美]約瑟夫·奈:《權力大未來》,中信出版社2012年版,第147頁。。建構“中國話語”有利于凝心聚力,形成價值共識;有利于在國際上增強文化軟實力;有利于為人類問題的解決提供中國方案。彭國華教授指出,構建中國話語,對外而言,我們要在國際問題上爭取主動,以“我”為主,營造有利的氛圍,需要有一套中國話語來作支撐。對內(nèi)而言,構建中國話語,實際上是要在價值多元背景下謀求價值共識。他還強調(diào),這兩個方面的價值目標是相輔相成、互為補充的關系。其中,國內(nèi)方面的價值目標更為根本,唯有將國內(nèi)民眾的價值觀念統(tǒng)一起來,才能更好地在世界舞臺上,發(fā)出響亮的“中國好聲音”。劉曙光教授指出,建構中國話語目的在于揭示中國崛起的原因和規(guī)律,把中國的發(fā)展優(yōu)勢轉化為話語優(yōu)勢,用中國的理論去闡釋中國的經(jīng)驗,用中國的故事來傳達中國的價值理念。
中國的崛起已然成為不爭的事實。然而,發(fā)展優(yōu)勢并沒有轉化為話語優(yōu)勢。理論創(chuàng)新、話語創(chuàng)新嚴重滯后于實踐創(chuàng)新,“學科體系、學術體系、話語體系建設水平總體不高,學術原創(chuàng)能力還不強”*習近平:《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年5月19日,第2版。。“中國奇跡”與“話語貧困”構成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奇特“景觀”。
(一)學科自覺性不高
中國話語的構建有賴于中國學者貢獻智慧,有賴于各個學科話語體系的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王善超教授就哲學學科的發(fā)展狀況,枚舉了學科自覺性方面存在的三大問題。一是學科特殊化與普遍化的問題。特別是具有鮮明中國特色的學科,在“走出去”的過程中如何統(tǒng)一口徑、如何被其他文化所接納。二是學科的合法化危機與主體性重建問題,也就是學科自身的發(fā)展問題。三是學科綜合的問題,也就是學科壁壘如何打破,如何實現(xiàn)學科間的融通與對話。目前來看,各個學科體系、話語體系之間的差別還很大,以至于學界曾經(jīng)流行著“打通中西馬,吹破古今牛”的調(diào)侃。曹建文教授巧用“見人說鬼話,見鬼說人話”,指出當前學科間存在各自為陣的尷尬處境,并賦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促進學科間的融通、構建中國話語方面以正面價值。劉曙光教授指出,學者都應葆有學科自覺與學科自信,了解學科誕生、形成和發(fā)展的歷史,了解學科的缺陷與不足,以及未來發(fā)展的趨勢,這樣才能繼往開來。“五色交輝,相得益彰;八音合奏,終和且平”,話語只有在交流互鑒中才能綻放異彩??梢?,消弭學科間的門戶之見,超越內(nèi)部分化和隔離狀態(tài),至關重要。
(二)學術自主性不足
中國話語的關鍵內(nèi)核在于其鮮明的中國風,質(zhì)言之,中國話語理應具有鮮明的主體性與原創(chuàng)性。然而,由于長期處于“西強我弱”的國際話語格局中,我國許多學者跟在西方學者后面亦步亦趨、鸚鵡學舌,以至于喪失了個性、迷失了自我。馮顏利教授指出,在馬克思主義“化中國”或“中國化”的過程中,我們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突出的問題,現(xiàn)在理論上的很多概念都是西方的,我們很少進行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概言之,我們的學術圈成為西方話語的傳聲筒和擴音器。對此,劉曙光教授也表示,我們現(xiàn)在的學術體系、話語體系多是從西方引進的,缺乏在“引進來”基礎上的消化,沒有形成標示性概念,難以引導國際學術界的研究和討論。汪世錦教授也指出,自改革開放以來,與外界的開放交流對我們話語的影響非常大,中國話語中特色的東西和傳統(tǒng)的東西被丟棄了,中華民族一直延續(xù)的文化根基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
(三)意識形態(tài)話語解釋力不夠
“解釋時代性問題的能力是衡量一種學術話語合理性與價值的根本標準?!?陳曙光:《論中國話語的生成邏輯及演化趨勢》,《馬克思主義研究》2016年第10期。然而,中國話語面臨著解釋力不夠的窘境。正如王炳權教授指出,中國不是沒有自己的話語體系,相反,我們已形成自己的核心概念和理論,但是我們還要構建中國話語,這主要源于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原有話語體系的解釋力和歷史作用有些偏弱,底氣不足;另一方面,原有話語體系已無法很好地指導實踐。因此,寧可妄自菲薄,說以前講得不好,以待重新推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新成果。話語體系的解釋力不夠,必然導致國際話語權的旁落。國際話語交鋒中的“涉中”問題,幾乎完全由西方話語主導和控制,中國話語在西方中心主義話語的裹挾下淪為一種邊緣性存在,中國問題陷入了“沒有標準,怎么說都行”的解釋怪圈。盡管西方文明一直對中國發(fā)展的研究比較熱忱,但是西方話語終究無法客觀解釋中國現(xiàn)象,中國話語的構建不可能依靠“他者”完成。雖然西方話語對中國情有獨鐘,但中國故事只能靠中國話語來述說,因而當前最為緊迫的任務,就是要盡快增強中國話語的解釋力,講好中國故事,擺脫話語劣勢的窘境,奪回“涉中”問題的話語權,塑造真實的“中國圖像”。
解讀中國實踐、詮釋中國道路、提煉中國經(jīng)驗、構建中國理論,中國人最有發(fā)言權。然而,中國話語卻面臨著“話語赤字”、在國際話語場“失語”的窘境,這導致我們要么“有理講不出”,要么“說了傳不開”,要么“講了沒人聽”*習近平:《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年5月19日,第2版。。造成這種境況的原因,與我們的話語內(nèi)容、話語方式以及話語對象不無關聯(lián)。對此,曹建文教授指出,建構中國話語要有問題意識,關鍵是要回答“說什么”“如何說”“給誰說”等若干基本問題。
(一)話語內(nèi)容的選擇
“說什么”的問題乃中國話語建構的核心問題。話語內(nèi)容的選擇,既關乎話語本身的有效性,又關乎話語主體的影響力。建構中國話語,話語內(nèi)容的選擇至關重要?!爸袊捳Z不是傳統(tǒng)話語的當代復活,不是西方話語的中國翻版,中國話語應該有其獨特的問題域,有其獨特的話語內(nèi)容。”*陳曙光:《中國話語與話語中國》,《教學與研究》2015年第10期。
首先,話語要以思想為靈魂。話語是思想的載體,只有內(nèi)涵豐富思想的話語,才能引起聽眾的興趣,也才能彰顯話語本身的魅力。正如汪世錦教授所言,話語類似于真理,具有思想內(nèi)核和外在表現(xiàn)才叫話語?!爸袊腔邸笔侵袊捳Z的核心構件,中國話語要講好中國故事,彰顯中國智慧。
其次,話語要以理論為支撐。曹建文教授認為,話語體系必須要有理論支撐,缺乏理論指導的話語體系,正如沒有建好地基的房子,地基不牢,房子不穩(wěn)。中國話語內(nèi)容的選擇,要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指導,將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國實踐相結合,在理論上不斷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
最后,中國話語要有其獨特的問題域,有其獨特的話語內(nèi)容。陳曙光教授認為,中國話語的核心內(nèi)容至少應該包括中國特色的經(jīng)濟話語、政治話語、價值話語、文化話語、社會建設和社會治理的話語、外交話語,貫穿其中的核心要素是中國共產(chǎn)黨人的獨特理論創(chuàng)造。
(二)話語方式的變革
“如何說話”的問題乃中國話語建構的關鍵問題。話語呈現(xiàn)的方式,既關乎話語內(nèi)核表達的精確性,又關乎話語傳播的廣泛性。正如汪世錦教授所言,話語建立在對真理的表達上,好的表達方式更容易被受眾所接受和認同。曹建文教授也認為美的思想要用美的語言,以合乎邏輯的方式,用受眾喜歡的方式呈現(xiàn)出來,才會被受眾所接受、認同和贊賞。建構中國話語,話語方式的變革刻不容緩。
一是話語元素的變革。建構中國話語要說中國話,而不是西方話。由于西方話語的強勢沖擊,中國話語里充盈著諸多西方元素,導致中國學術陷入失語狀態(tài)。正如馮顏利教授所言,目前,我國的學術語言,其中許多范疇、概念、原理都是西方的,我們很少進行創(chuàng)造性轉化。其結果,一方面,話語難免顯得晦澀難懂;另一方面,用西方的話語顯然說不清、道不明真實的中國。因此,讓中國學術說中國話,這是擺脫話語貧困、重建話語體系的內(nèi)在要求。
二是話語立足點的變革。建構中國話語,要立足中國說話。“中國問題”是中國話語的邏輯起點,王炳權教授指出,建構中國話語,出發(fā)點在于深刻反思我們所面臨的問題,正是因為我們遇到了問題,才需要建構一套新的話語體系來解決問題,并指導實踐。這才是建構中國話語正確的邏輯,而不是像一些圖謀不軌的西方學者,用一些“去歷史化的”或“非歷史化”的概念來闡述中國道路,其出發(fā)點和立足點都是西方業(yè)已形成的概念、范疇和原理,是脫離實踐的抽象理論。
三是話語態(tài)度的變革。建構中國話語要以反對西方話語霸權為己任,要以平和的心態(tài)與他國對話。用費孝通先生的話說,就是要各美其美,又要美人之美。
(三)話語對象的把握
“給誰說”的問題乃中國話語建構的重要問題之一。話語對象的把握,既關乎話語是否有人聽,又關乎話語能否被聽懂。因此,構建中國話語,話語對象的把握同樣不容忽視。因為,一種話語,只有讓聽眾愿意聽、聽得懂,才是有效的,才能實現(xiàn)話語的功能,也才能談得上話語權的爭取。曹建文教授認為,話語對象的把握,至少包括以下三方面的內(nèi)容:一是要注重話語的效率,就是要講話語對象關心的熱點問題,講聽眾希望聽的話;二是要把握話語體系的對象,就是要分清話語體系的對象,有共同話語體系的雙方才能聽懂彼此所言;三是要注意話語方式,要以話語對象喜歡的方式,講他樂意聽的問題。王善超教授指出,把握話語對象,要處理好官方話語、學術話語及民間話語之間的關系,要通過智庫加強彼此之間的話語轉化,以適應不同的話語對象。
建構中國話語,要承歷史之脈、發(fā)時代先聲、解世界難題。中國話語,不僅要彰顯中國智慧、闡明中國道路、總結中國經(jīng)驗、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同時,中國作為發(fā)展中的大國,應有大國情懷,肩負起大國責任,積極為第三世界奔走和發(fā)聲,努力建構平等互惠的國際話語秩序。為此,我們必須自覺運用辯證思維方法,做到古典與現(xiàn)代的融通、普遍與特殊的統(tǒng)一、民族與世界的結合,以解未來之急。
(一)古典與現(xiàn)代的融通
建構中國話語,既要承歷史之脈,又要與時俱進,做到古典與現(xiàn)代的融通。中國話語是中國道路的理論表達,是中國模式的理論呈現(xiàn)?!啊袊缆贰瘡臍v史中來,向著未來發(fā)展。”*陳曙光:《理解中國模式的方法論原則》,《求是》2014年第12期。相應地,中國話語既要吸收、繼承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也要思入時代深處,不斷開拓進取,實現(xiàn)古典與現(xiàn)代的真正融通。劉曙光教授強調(diào),建構中國話語,要處理好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關系,借用馮友蘭先生的話說,就是要“闡舊邦以輔新命”,在他看來,“舊邦”指源遠流長的文化傳統(tǒng),“新命”是現(xiàn)代化和建設社會主義的東西。他當時對“闡舊邦以輔新命”的解釋就是要把中國古典哲學中有價值的東西挖掘出來,以作為中國哲學發(fā)展的養(yǎng)料。在當代,“新命”就是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和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闡舊邦以輔新命”就是要帶著時代的問題,用時代的眼光重溫經(jīng)典。因為經(jīng)典的東西不會一下子就把自己的魅力全部展現(xiàn)出來,這就需要一代又一代人來進行新的詮釋和再造。
(二)普遍與特殊的統(tǒng)一
普遍與特殊是對立統(tǒng)一的關系。普遍是特殊性中的普遍,特殊是普遍性中的特殊。兩者相互依存、不可分離。正確處理兩者的關系,就要不斷實現(xiàn)普遍性與特殊性、共性和個性的具體的歷史的統(tǒng)一。中國話語,要發(fā)時代先聲,就要實現(xiàn)普遍與特殊的統(tǒng)一。首先,要從中國的特殊性出發(fā),堅持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基本要求,要有自己獨特的問題域和獨特內(nèi)容,不能照搬西方話語體系。正如汪世錦教授所言,對于同一個真理,西方有西方的表達,中國有中國的表達,世界各國都有自己的表達,這是構建中國話語的內(nèi)在要求。但是,與此同時,我們也不能割裂特殊性與普遍性的辯證統(tǒng)一關系,正如王善超教授指出,單方面強調(diào)特殊性、強調(diào)本土化不是完全合適的,應該在強調(diào)特殊性的同時,關注普遍性。中國話語是特殊性與普遍性的綜合。中國話語,要在“發(fā)現(xiàn)中國”的同時“發(fā)現(xiàn)西方”,正確處理中國與世界的關系,既反對西方話語霸權,又積極學習和借鑒別國有益的做法和經(jīng)驗,防止以偏概全,盲目籠統(tǒng)排外。
(三)民族與世界的結合
全球化時代,任何民族性的東西,同時是世界性的。民族性與世界性是辯證統(tǒng)一的關系,沒有民族性的存在,無所謂世界性;沒有世界性,何談民族性。不能因民族的東西,而否定它的世界意義;也不能因為具有世界意義的東西,而否定它的民族性。中國話語,不僅要解決中國問題,還要解決人類問題;不僅要解答中國難題,還要為人類面臨的共同難題給出中國的方案。劉曙光教授指出,構建中國話語,要處理好國際、國內(nèi)兩個大局,研究人類命運共同體和人類面臨的共同問題,這樣才能把中國發(fā)展的優(yōu)勢轉化為話語的優(yōu)勢,才能用中國的話語去主導和左右世界性的問題,才能夠打破為西方哲學話語體系所壟斷的世界格局,真正地貢獻中國智慧和中國方略。如一帶一路、人類命運共同體就是以問題為導向來建構中國話語體系的典型。馮顏利教授指出,中國通過講“一帶一路”,把中國的影響擴大出去,通過不斷地講“中國道路”“中國模式”,給其他發(fā)展中國家提供參考方案。
建構中國話語、講好中國故事,提升國際話語權,要始終堅持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基本要求。要讓中國話語在國際舞臺敢于亮劍、敢于發(fā)聲;要讓中國話語能被世界廣泛聽到;要讓中國話語起到影響深遠的作用。這就要求我們,一是必須有中國自己的話語體系、理論體系和評價體系;二是要吸收、揚棄和本土化西方話語;三是要實現(xiàn)傳統(tǒng)文化的雙創(chuàng)與反思;四是要推進中國話語的國際化和大眾化。
(一)話語體系、理論體系、評價體系的反思與重建
中國問題只能由中國解決,中國的話語內(nèi)容、話語標準、話語規(guī)則只能由中國提供,涉及中國道路的話語議題只能由中國設定。然而,中國長期處于“西強我弱”的國際話語格局之中,加之本身話語體系、理論體系、評價體系的創(chuàng)新滯后于中國實踐的發(fā)展,導致中國“自己的事”被別人說三道四。因此,構建中國話語,關鍵是要打破業(yè)已形成的話語體系、走出西方話語陷阱。
劉曙光教授指出,建構中國話語,要對現(xiàn)有的學術體系、話語體系、價值體系進行質(zhì)疑和反思,并在此基礎上進行秩序的重建。一是要在學科自覺、學科自信的基礎上去建構學術話語體系。即以學科為中心,在學科自信、自覺的基礎上,消化、吸收、揚棄西方話語體系,重構我們的學科體系。二是優(yōu)化學術生態(tài),重構科學合理的科研管理體系和學術評價體系。劉曙光教授指出,一方面要對科研管理和科研評價機制進行改革,另一方面要建立科學、權威、公開的學術評價體系,以凈化學術空氣,營造惠風和暢、天朗氣清的學術生態(tài)。
(二)西方話語的吸收與揚棄
建構中國話語要以反對西方“話語霸權”為己任。“話語霸權”“話語陷阱”等是西方國家對我國進行意識形態(tài)滲透的一貫手法,我們需要以“中國話語”“中國理論”為基點,揭露其背后的意識形態(tài)意圖,在國際話語場,用中國話語澄清中國事實,闡明中國道路。
劉曙光教授指出,西方學者受歐洲中心主義、西方中心主義思維模式的影響,以及存在意識形態(tài)的偏見等原因,導致用西方已有的、建立在西方經(jīng)驗基礎上的理論,并不能完全解釋中國的實踐。而我們現(xiàn)在的學術體系、話語體系都是在引進西方并反思重建的基礎上形成的,現(xiàn)在應該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地消化、揚棄、重建。在劉曙光教授看來,不管哪一個國家和民族,如果沒有創(chuàng)新的思想和理論,它就不能在國際學術界獲得話語權,不可避免地會被邊緣化。習近平總書記也談過,“任何科學理論和制度,必須本土化才能真正起作用。馬克思主義也好,社會主義也好,能夠在中國取得勝利,關鍵是我們黨不斷推進其中國化,緊密結合中國實際加以運用”。*《習近平總書記系列重要講話讀本》,學習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33頁。因此,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者不能做西方理論的搬運工,而要聯(lián)系中國的實際,建構中國話語體系。
(三)傳統(tǒng)文化的“雙創(chuàng)”與反思
構建中國話語、提升國家話語權與文化建設是相互關聯(lián)、互相促進的。一個沒有強大文化軟實力做支撐的國家在當今國際舞臺上很難有話語權和影響力。中國傳統(tǒng)文化蘊含了厚重的東方智慧,締造了“中央之國”的神話,但傳統(tǒng)的話語在變動不居的時代潮流中固化了,沒有實現(xiàn)自身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以致“古人的話語過去好用今天不完全管用”*陳曙光、周梅嶺:《論中國道路的話語體系建構》,《思想理論教育》2016年第1期。。構建中國話語,要促進傳統(tǒng)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
傳統(tǒng)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就是要按照時代特點和要求,對那些至今仍有借鑒價值的內(nèi)涵和陳舊的表現(xiàn)形式加以改造,賦予其新內(nèi)涵和現(xiàn)代表現(xiàn)形式,激活其生命力。彭國華教授認為,幾千年來,中國文化發(fā)展已經(jīng)形成完整的中國話語體系,世界獨一無二,關鍵問題在于怎樣講好并讓話語對象聽得懂。他指出由于文化、歷史傳統(tǒng)等方面的差異,翻譯中不可避免地存在誤差,因此,實現(xiàn)傳統(tǒng)文化創(chuàng)造性的轉化至關重要。而傳統(tǒng)文化的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則要按照時代的新進步、新發(fā)展,對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內(nèi)涵加以補充、拓展、完善,增強其影響力和感召力。王善超教授指出,目前,中國話語在國際上是“孔子學院”,而在國內(nèi)則是馬克思主義理論,要實現(xiàn)兩者的統(tǒng)一,就必須將兩者結合,不斷地有所創(chuàng)新,提出新的思想和觀點。歐陽輝教授也指出,面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要持辯證的態(tài)度,一分為二地看待,做到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四)中國理論的國際化與大眾化
構建中國話語,要堅持用中國理論闡述中國實踐,用中國實踐升華中國理論。馮顏利教授指出,中國理論面臨兩方面的問題,一是學術話語如何走向世界,即國際話語權的爭奪問題;二是如何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和大眾化的問題。
首先,中國理論的國際化,就是要使中國學術不斷地走向國際舞臺,善于提煉標示性概念,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著力提出體現(xiàn)中國立場、中國智慧、中國價值的正確思路和方案,提升國際學術影響力和話語權。同時,劉曙光教授也指出,中國理論的國際化,還要注重中國話語體系與世界主流話語體系的交流、交融、交鋒和互鑒,要打造融通古今中外各種資源的話語體系和價值體系。
其次,中國話語的大眾化,就是要求中國話語掌握大眾,大眾掌握中國話語,中國話語成為表達中國大眾心聲的理論武器,大眾的心聲成為中國話語的實踐基礎。中國話語的大眾化,不僅只是通俗化,通俗化的確關乎話語能否被聽懂,但更為重要的是,話語能否被理解和認可。汪世錦教授指出,中國理論在大眾化的過程中,存在著學術語言與大眾語言各自分離的問題以及對語言的誤讀和曲解問題,這直接影響到了大眾對語言所承載的思想與文化的理解,因此,要注重學術話語與大眾話語的轉化,同時要對語言的規(guī)范性給予高度的重視。
最后,陳曙光教授認為,中國學術若能夠對發(fā)生在中國的故事給出科學的解釋,若能夠將“中國經(jīng)驗”上升為普遍概念體系和知識范式,若能夠為人類面對的共同問題給出中國的方案,那么,國際話語的中國時代必將來臨,中國的發(fā)展優(yōu)勢也終將轉化為話語優(yōu)勢。
Establishment of the Chinese Discourse:Problems and Path —theReviewofthe“ChineseEraandChineseDiscourse”Forum
LiJuanxian
(School of Marxism,Wuhan University,Wuhan,China)
HuangMin
(School of Marxism,Wuhan University,Wuhan,China)
On April 16,2017,the forum of “Chinese Era and Chinese Discourse” was successfully held in Wuhan University. The participating experts and scholars carried on extensive and deep discussion about the “Chinese Era” and the essential connotation of the Chinese discourse,the realistic situation about Chinese discursive construction,the basic dimensions of Chinese discourse’s construction,the methodology of Chinese discourse and the path of Chinese discourse’s construction. They reached broad consensus on these problems,put forward a lot of academic issues which deserve to be discussed,and achieved fruitful results. Keywords:Chinese Discourse;Realistic Situation;Search of Path;Review
10.19468/j.cnki.2096-1987.2017.03.012
李娟仙,武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 黃敏,武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