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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財閥的冬天:少主被捕之外的“三星”危局

      2017-03-11 15:59:23劉怡
      三聯生活周刊 2017年11期
      關鍵詞:李健熙財閥李在镕

      劉怡

      少主李在镕因卷入“干政門”而被捕,或許不足以徹底斬斷韓國財閥巨頭與政界之間的關聯,但勢必對超級財團“三星”的管理層交接班構成直接沖擊。從內部管理的穩(wěn)定性到外部庇護,三星帝國正面臨雙重危機。

      “三星”實際執(zhí)掌者首度入獄

      2017年2月16日,三星電子副會長李在镕抵達首爾中央地方法院,接受“親信門”案件特偵組的質詢。次日,法院批捕李在镕,并將在3月9日開庭審理三星財閥向崔順實行賄一案

      “入住”首爾拘留中心的第一個晚上,李在镕或許會懊惱沒有早一點和韓國司法機關簽下電器采購協議。因為在他那間6.6平方米的拘禁室一角,赫然擺放著一臺競爭對手LG(樂金)集團生產的電視機。

      盡管惹上司法糾紛早已成為三星財閥歷代掌門人的宿命,但李在镕在今年2月17日的被捕,依然開創(chuàng)了集團實際執(zhí)掌者首度入獄的先例。首爾中央地方法院指控這位三星電子副會長涉嫌在2015年向總統(tǒng)樸槿惠的親信崔順實行賄430億韓元(約合2.51億元人民幣),以促成政府批準其擔任最大股東的第一毛織株式會社(韓國最著名的毛紡織面料和時裝生產企業(yè))與三星集團旗下的三星物產會社合并。

      李在镕同時還被控挪用公款、非法向境外轉移資產和隱匿不當得利,以及在2016年末關于“親信干政門”丑聞的調查中作偽證。鑒于李在镕之父、現任三星電子會長李健熙已經在2014年因罹患心肌梗死淡出集團業(yè)務,少主李在镕的被捕,使得三星財閥自1938年創(chuàng)建以來第一次陷入群龍無首的狀態(tài),集團的重大收購和投資決策也被迫暫時擱置。

      在檢方公布的“干政門”行賄企業(yè)名單中,列出了三星、現代、LG、SK、樂天等八大財閥的名字,涉案金額超過800億韓元。這八大集團的總資產相當于2016年韓國經濟產出的2/3,其中僅雇員接近50萬人的三星一家就占據了全韓國企業(yè)總市值的30%。從行賄的目的看,主要涉及資產并購許可、免稅店經營權的獲取、偷逃稅款以及為入獄的企業(yè)家脫罪。

      換言之,這是一波操作嫻熟、軌跡清晰的有組織利益輸送——大財閥為主政者及其親信提供用于個人享樂或臺下政治活動的資金,政治家則在異常商業(yè)活動的審批和法律訴訟方面為企業(yè)家提供庇護,實現互利共生。從威權時代的樸正熙、盧泰愚到民主化之后的金大中、盧武鉉、樸槿惠,歷任韓國總統(tǒng)無不深陷這張灰色關系網之中,造成財閥把持國民經濟、社會活力卻日漸喪失的停滯局面。盡管李在镕本人辯稱支付獻金是源自樸槿惠當局的“脅迫”,但顯然無法說服首爾街頭要求從速逮捕他的抗議民眾。

      與“二戰(zhàn)”后經歷過拆分和改造的日本大企業(yè)相比,韓國老牌財閥的所有制結構及行事方式更接近20世紀初的“原生態(tài)”面貌。盡管三星集團旗下的三大核心子公司三星電子(總資產約262萬億韓元)、三星生命保險(總資產約224.5萬億韓元)和三星物產(總資產約23.4萬億韓元)都屬于公開上市企業(yè),但創(chuàng)始人李氏家族借助復雜的交叉持股結構以及不受董事會制約的“未來戰(zhàn)略室”,在事實上擁有一言九鼎的權力。通過行賄政客實現的資產并購往往不是為了增加營收或者實現合理的產業(yè)布局,而是創(chuàng)始人家族完成股權結構優(yōu)化和財產低成本世襲的工具?!按篑R不倒”的少數財閥家族,外則借利益輸送和政商勾結僭取公權力,內則視合法投資者的訴求于無物,形同獨立王國。這在民主原則和商業(yè)邏輯上都已經和時代精神背道而馳。

      2008年4月4日,三星電子會長李健熙抵達首爾特檢組辦公室,接受關于非法股票轉讓案的質詢

      在3月9日李在镕的第一次庭審開始之前,三星集團已經宣布解散爭議頗大的未來戰(zhàn)略室,并將竭盡所能提供證據為李在镕脫罪??紤]到集團旗下各大子公司皆有成熟的經理人團隊負責運營,少主的暫時缺位,或許并不會立即導致整個商業(yè)帝國的傾頹。但素來明爭暗斗不斷的李氏家族,卻有可能因此再度發(fā)生“玄武門之變”——盡管韓國刑法并未剝奪入獄者繼續(xù)運營商業(yè)機構的權利,但一度在繼承權之爭中處于劣勢的李健熙長女李富真,卻有可能利用行動完全自由、與父親接觸機會更多的便利,在公司控制權和遺產讓渡問題上占得先機。從“干政門”引發(fā)的輿論反響和檢方的指控力度推測,李在镕即使能卸脫一兩項罪名,最終恐怕依然難逃入獄數年的懲罰;而即將舉行的韓國大選是否會繼續(xù)撼動庇護富豪世家多年的保護傘,可能性也在上升中。無論如何,對三星集團和以它為首的韓國財閥來說,這都是一個格外寒冷的冬天,且依舊未曾結束。

      “大馬不倒”

      在網絡搜索引擎谷歌中輸入關鍵詞Chaebol(韓語“財閥”的英文轉寫),于0.44秒內便可獲得94.3萬條檢索結果;而“財閥”模式的始作俑者日本,其對應的英文關鍵詞Zaibatsu的檢索結果也不過是98.6萬條。換言之,盡管從20世紀60年代才開始進入極盛期,但韓國財閥在受關注熱度和重要性上已經絲毫不亞于其歷史超過100年的日本“老師”。

      漫畫家弘兼憲史在其創(chuàng)作的職場人物系列漫畫《島耕作》中,專門有一集題為《宿敵?韓國財閥企業(yè)的威脅》,足可窺見即使是經歷過20世紀初“財閥柄國”歷史的日本人,依然會為其韓國后輩的煊赫權勢感到震驚。在作家山崎豐子的經典小說《不毛地帶》中,同樣出現了主人公在“光星物產李會長”(影射三星集團創(chuàng)始人李秉喆)引薦下面晤韓國總統(tǒng),以插手首爾地鐵工程投標的情節(jié)。

      所謂財閥者,因其兼有“財富”與“門閥”兩端,故在組織結構和運作模式上往往具有獨特的性質。首先,創(chuàng)始人家族通過股權控制、把持管理層、在董事會中安插親信以及設置直屬于會長的秘書室(負責業(yè)務規(guī)劃、融資和人事)實現對子公司的絕對控制。

      以“三星”集團為例,理論上并不存在一個高高在上的“總公司”,三大核心子公司以及其余冠以“三星”頭銜的企業(yè)皆屬于業(yè)務獨立的上市集團。但由于李健熙父子直接控制資產規(guī)模最大的三星電子,通過“未來戰(zhàn)略室”(本質上是一個大型秘書處)干預管理層決策,同時在各子企業(yè)中扶植家族成員和親信作為CEO或執(zhí)行董事,整個“三星帝國”依然是以李氏家族為中心的緊密共同體。

      其次,財閥企業(yè)的經營范圍、雇用員工總數和掌握的社會資源往往相當鋪張,在母國的一些行業(yè)甚至形成準壟斷態(tài)勢,從而使政府不得不與其構建利益共同體。執(zhí)政者或者在國民經濟發(fā)展的總體規(guī)劃中以財閥作為實際執(zhí)行者(例如“漢江奇跡”時代),或者通過批準違規(guī)業(yè)務、破產豁免以及給予法律特赦等庇護方式換取財閥的資金、影響力支持(民主化之后大體如此),從而形成政經一體、財閥“大而不能倒”的格局。來自執(zhí)政黨的隱性影響力在融資方面作用尤其重大,直接導致韓國財閥能在平均負債權益比超過400%、高于其日本同行4倍的情況下繼續(xù)獲得銀行的信貸支持,進而使金融界也成為大企業(yè)的“人質”。

      最后,對金字塔股權結構和交叉持股模式的放任使得創(chuàng)始人家族往往能以較低的股權份額撬動整只“大象”。例如李健熙、李在镕父子在三星電子的直接股權份額僅為5%左右,公司主體資產在首爾、倫敦和法蘭克福分別上市,有55%的股權掌握在美國資本集團(Capital Group)、黑石顧問等海外投資者之手。但李氏父子同時又是三星電子的最大單一股東三星生命保險(持有7.43%的三星電子股份)的實際控制者,通過家族旗下的非上市企業(yè)愛寶樂園(Everland)持有三星保險19.3%的股份(李氏父子所持的愛寶樂園股權接近30%,李健熙尚直接持有三星保險20.8%的股份),而愛寶樂園又是三星電子旗下信用卡公司的第二大單一股東,如此形成一個自上而下、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蜘蛛網結構。

      2017年2月16日,支持李在镕的中老年示威者在首爾中央地方法院大門外進行抗議。李在镕本人迄今為止仍宣稱賄賂行為是在政府逼迫下的不得已之舉

      通過愛寶樂園-三星保險-三星電子的三層金字塔架構,李氏父子不僅得以在直接持股較少的情況下實現對企業(yè)的長期控制,而且大大提升了拆分集團架構的成本,迫使投資者和政府不得不容忍這張含混而臃腫的巨網長期存在,甚至主動為其提供便利,以獲得經濟回報。

      正是因為三星財閥龐大的資產規(guī)模、幾乎無所不包的產業(yè)布局和難以撼動的優(yōu)勢地位,發(fā)展創(chuàng)新型企業(yè)乃至打造“小靈快”的輕資產互聯網公司的可能性在韓國幾乎不存在。2008年中右翼大國家黨(現名自由韓國黨)重新執(zhí)政后,曾試圖通過扶植互聯網產業(yè)和初創(chuàng)公司,打造新的經濟增長點。但由于中小企業(yè)在融資環(huán)境、薪酬水平和社會認可度方面遠不及財閥巨頭,最終的結局要么是被老財閥收購,要么在最初的沖擊過后悄無聲息地走向消亡。在工業(yè)化起步階段曾經扮演過發(fā)動機角色的巨頭企業(yè),在21世紀初的今天卻已成為阻礙創(chuàng)新的過時恐龍。即使是在全球電子工業(yè)版圖中占據半壁江山的三星帝國,受制于臃腫的體量和陳舊的管理模式,也只能跟隨在微軟、谷歌、蘋果等美國IT企業(yè)之后,滿足于“制造者”而非“創(chuàng)造者”的定位。

      不僅如此,金字塔結構和蜘蛛網式交叉持股模式的存在,還意味著財閥企業(yè)的運營成本大部分耗費在了理順內部關系和確保創(chuàng)始人家族的權威不受挑戰(zhàn)上。公司的現金盈余被大量用于支付股權讓渡(通常在家族成員內部進行)造成的巨額稅金或者增持旗下子公司(同樣由創(chuàng)始人家族控制)的股份,使得真實投資收益一再被拉低,國外投資人的不滿卻在“保護韓國民族企業(yè)”的旗號下被視而不見。

      導致李在镕鋃鐺入獄的第一毛織并購案,便是極好的例證——整樁交易既不是為了增加集團的收益,也不是看好傳統(tǒng)紡織業(yè)的發(fā)展前景,而僅僅是為了完成家族交接班。因為只有將李在镕持有23.2%股份的第一毛織(同時也是三星保險的股東之一)與同樣由他持股4.1%的三星物產合并,才能確保金字塔下游的三星電子的實際控制權依然被上游的持股方三星物產和三星保險所把持,進而繼續(xù)完成李健熙與李在镕之間的上游股權讓渡。

      而由于三星物產的第一大單一股東是政府控制的國民年金公團(利用國民養(yǎng)老金進行金融運作的國有投資公司),為了促成青瓦臺方面批準交易案,李在镕不惜向手眼通天的崔順實行賄,接連向其運營的K體育基金會和其女鄭宥拉提供巨額資金“奉獻”,其中僅已經到賬的賄款就多達255億韓元(約合1.5億元人民幣)。換言之,整樁交易與真正的商業(yè)投資根本無關,僅僅是為了強化“太子爺”的個人地位。而當小股東代表、美國知名對沖基金公司埃利奧特資本對合并案的必要性提出懷疑時,居然還遭到了國民年金行使委員會委員、建國大學金融IT系教授吳正根的道德譴責:“海外投機資本企圖利用我國國內的反大企業(yè)情緒,展開對韓國民族企業(yè)的攻擊!”

      諷刺的是,盡管民主化之后的歷屆韓國政府都曾宣稱要對大財閥進行改革,并曾頒布過上市公司新管理條例等勉為其難的法令,但真正采取過的實質性舉措,卻每每需要借助外部經濟危機。

      1998年金大中政府與國內五大財閥達成《公司改革五項任務》協議,直接原因是亞洲金融危機造成韓國企業(yè)現金流吃緊,政府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壓力下對老牌財閥開刀,勉強取得一定進展。而大宇集團和現代集團(不含已經剝離的現代起亞汽車和現代重工業(yè))在本輪改革中最終解體,直接原因仍不是拆分措施得當,而是盲目擴張未能控制所致。樸槿惠在2013年就職之初,也曾放風稱將立法限制“大馬不倒”的財閥世家;但除去韓進集團旗下的海運公司在2016年末因國際航運市場整體低迷而自行申請破產外,真正遭到打擊的“大馬”幾乎不曾出現——給崔順實及其背后的樸槿惠“進貢”的代價雖大,但的的確確買到了一塊過硬的免死金牌。

      豪門宮斗50載

      李健熙長女李富真在李在镕被捕后有望成為三星財閥的新主事者

      就在“親信門”丑聞曝光之前不久,2016年7月,獨立新聞網站“News Tapa”(打破新聞)一度公布了處于半隱退狀態(tài)的三星電子會長李健熙在自家豪宅中召妓的偷拍錄像。從2011到2013年,李健熙曾以每次500萬韓元的價格私下召妓至少5次,并根據妓女的“服務質量”設定賞罰標準。這段錄像被上傳到視頻網站YouTube之后,點擊量很快超過1000萬次,但與三星集團關系密切的韓國主流媒體反應卻相當冷淡。

      見慣大風大浪的李健熙對此早已處變不驚。早在2008年,由于涉嫌以愛寶樂園和三星SDS的部分股權為抵押發(fā)行可轉換債券,再將債券低價出售給李在镕及其兩個妹妹的企業(yè)(這種做法比直接贈予可以少承擔1000億韓元的稅金),他一度被特檢組控以逃稅、非法股票交易、違反信托義務三項罪名,判處3年有期徒刑(緩期5年執(zhí)行)并罰款1100億韓元,甚至辭去了三星電子會長一職。但在2009年最后一天,時任總統(tǒng)李明博以李健熙幫助平昌申奧成功“有功”為由,對其實施特赦,此后首爾地方法院還推翻了對非法交易罪的指控。75歲的李健熙雖然病重臥床已有近3年之久,但迄今為止仍是三星帝國說一不二的話事人和最高仲裁者。

      如此有恃無恐的行事風格和一言九鼎的權威,實在要拜李氏家族長達半個多世紀的宮斗史所賜。出生于1942年的李健熙在青年時代并不是父親李秉喆最心儀的接班人,他從早稻田大學商學院畢業(yè)后,一度前往美國留學,1966年才進入三星集團旗下的非核心企業(yè)東洋放送會社(TBC),負責廣播電視和媒體業(yè)務。當時的三星財閥已經發(fā)展為擁有基建、制糖、鋼鐵、化工、紡織等多項核心業(yè)務的綜合型會社,并被樸正熙政權樹立為五年經濟開發(fā)計劃中的明星企業(yè),李秉喆的長子李孟熙則是內定的第一接班人。但在1966年春天,李孟熙和二弟李昌熙(負責集團旗下的第一制糖工業(yè)會社)因為貪圖糖精出口的可觀利潤,下令將糖精制備原料偽裝成建筑材料進口,卻遭釜山海關查獲,引發(fā)軒然大波。在樸正熙當局的壓力下,李秉喆不得不將剛剛建成的蔚山化肥廠“捐獻”給國家,并一度辭去集團會長之職,直接責任人李昌熙則被判入獄6個月。這是李孟熙的領導能力第一次遭到父親的懷疑,但鑒于企業(yè)仍在發(fā)展期,李秉喆并非打算改變最初的交接班方案。

      然而在糖精走私案件后不久,李孟熙再度犯下大錯。當時李秉喆在其合作伙伴、日本伊藤忠商社執(zhí)行董事瀨島龍三(《不毛地帶》的主人公“壹岐正”的原型)的建議下,決心仿照軍隊總參謀部的結構,強化直屬于會長的秘書室作為戰(zhàn)略企劃和運營中樞的功能。而李孟熙對這一布局的意義置若罔聞,僅僅滿足于向下屬子公司安插自己的親信,令集團合作企業(yè)和創(chuàng)業(yè)老臣大失所望。1969年前后,子公司管理層向李秉喆發(fā)起聯合逼宮,要求罷黜“太子”李孟熙、扶植初出茅廬的李健熙作為新接班人。不愿就范的李孟熙在情急之下,做出了一個愚蠢頂透的決定:教唆剛剛出獄不久的二弟李昌熙向青瓦臺寄舉報信,指控父親向海外轉移資產。

      從任何角度看,這都是一次毫無勝算的胡鬧:盡管樸正熙與李秉喆在糖精走私案等具體事件中矛盾重重,但三星畢竟是政府重點扶植的龍頭企業(yè)和執(zhí)政黨秘密政治資金的主要貢獻者,孰輕孰重一目了然。在儒家思想影響力極大的韓國,對父親的悖逆之舉也難以贏得大部分民眾的同情。暴怒之下,李秉喆將起草舉報信的李昌熙直接逐出韓國,幕后指使者李孟熙也被邊緣化,僅保留第一制糖會社名譽總裁的虛職。而在2012年,已經隱居北京養(yǎng)老的李孟熙還曾向首爾地方法院提起訴訟,要求獲得三星集團內部價值超過1萬億韓元的股票的繼承權,但被直接駁回。2015年8月,李孟熙在北京病逝,其后人在三星集團內部也淪為小角色。

      在奪嫡之爭中僥幸勝出的李健熙,自然不愿看到類似的鬧劇在自己的后人中重演。1987年自老父手中正式接管集團所有產業(yè)之后,他做出了一系列精密布局。首先,在媒體和業(yè)界建立廣泛的關系網,確保即使有丑聞出現,也不會被輕易曝光。李健熙的岳父洪璉基曾是韓國第一大報《中央日報》(原系三星集團創(chuàng)建,全斗煥政府時代被并入國營韓國放送公社)的早期社長,后來擔任過樸正熙政權的法務部長;其子洪錫炫在上世紀90年代同樣出任《中央日報》社長,盧武鉉上臺后被任命為駐美大使。通過岳父和妻兄的關系,李健熙逐步成為國內各大報紙、電視臺甚至公檢法官員的金主,并屢次高薪延聘卸任司法官員擔任集團顧問;三星集團被當作“大韓民國的驕傲”加以維護和偏袒,任何違法勾當都可以被輕易洗脫。2005年,檢察官發(fā)現洪錫炫曾涉嫌作為李健熙的中間人,在1997年總統(tǒng)大選期間向李會昌、金大中兩位候選人輸送秘密資金。但洪錫炫在辭去大使之職后,隨即回任《中央日報》和JTBC(中央東洋放送會社)電視臺社長,繼續(xù)在媒體圈為妹夫張目。而李健熙的夫人洪羅喜除去身為知名藝術品收藏家的身份外,還是佛教派別“圓佛教”最大的捐款人。夫妻二人在體育界和慈善界廣灑“金雨”,營造出光鮮的公眾形象,使批評者根本無從置喙。

      前檢察官金勇澈在1995年因主導起訴前總統(tǒng)全斗煥而蜚聲海內,1997年李健熙以高達10億韓元的年薪聘請他擔任三星電子秘書室高級顧問,專門負責與司法界的“溝通”業(yè)務。2004年金勇澈與三星集團決裂后,在企業(yè)界完全無法容身,被迫對媒體曝料稱:自己的日常工作就是利用就讀大學法律系和擔任檢察官時代建立起的人脈,邀請司法界人士打高爾夫、宴飲和出國度假,費用皆由三星方面支付;公司為重要的政治、稅務、司法和媒體人士建立了總額超過2億美元的“管理”資金,專門用于送禮和行賄,甚至還根據一名官員被提拔為部長、進入國會和擔任主要政黨代表的概率制作了行賄優(yōu)先順位表,惡劣程度令昔日的威權總統(tǒng)全斗煥相形見絀。而洪羅喜的藝術品收藏也絕非簡單的雅事,其實質是洗白秘密資金和以“贈送”形式進行賄賂的偽裝。無怪乎在2016年的召妓視頻曝光后,News Tapa的編輯曾經憤怒地評論道:“李會長將自己視為超越法律和倫理的存在,肆意擺布與濫用有如皇帝一般的權力……這樣的財閥病態(tài)現象,不只是韓國的經濟,連政治、行政體系與媒體都受其腐敗而逐漸麻痹。如果不能果斷除治此種財閥行徑,我們就沒有未來?!?

      除去向媒體和政界伸出觸角外,李健熙對長子李在镕的培養(yǎng),也大有異于父親的栽培模式。盡管后者從1991年起就加入集團旗下企業(yè),在三星電子一路擢升至二把手的位置,但老“皇帝”李健熙始終堅持多給股份、少予實權的策略,通過秘書室遙控管理層決策。同時對李在镕的兩個妹妹李富真和李敘顯(LG財閥創(chuàng)始人具仁會的三兒媳),也各自給予要職:前者負責集團旗下新羅酒店、愛寶樂園以及三星物產度假村建設部門的實際決策,后者擔任與三星物產合并后的第一毛織時裝部門的主管。盡管就資產規(guī)模和受關注程度而言,兩個妹妹不及李在镕來得扎眼,但后者在第一毛織合并案以及三星物產的幾次重大決策中,同樣經歷了與長妹李富真的明爭暗斗,最后因為父親意外病倒和李富真婚姻破裂,才勉強占得先機。而在李在镕極有可能被判入獄的情況下,可以自由接觸父親的李富真無形中具備了重新翻盤的可能,特別是在李健熙擔任第一大股東的三星生命保險的未來前途問題上。這出延續(xù)半個多世紀、涉及三代人的宮斗戲碼,仍將繼續(xù)上演。

      財閥世家的未來

      某種意義上,“干政門”事件中的兩位關鍵人物樸槿惠和李在镕,都是其家族傳統(tǒng)和過往歷史包袱的犧牲品。樸槿惠在2013年上任之時,一度被民眾寄望于能夠削弱財閥勢力、解決由來已久的貧富不均和就業(yè)率低迷問題。她本人也的確曾把抑制巨頭企業(yè)、迫使其承擔更多稅負作為努力方向。

      但第一任期尚未結束,政府的實際決策已經完全退回到由其父樸正熙開創(chuàng)的以財閥為中心、裙帶關聯紛繁的老套路。與2007年相比,韓國前五大財閥的資產總規(guī)模由全年經濟產出的35%一路飆升到60%以上,GDP整體增長乏力、家庭債務總量高企、年輕人就業(yè)不足等痼疾卻沒有絲毫解決的征兆。而李健熙非法股票交易案的脫罪,以及“干政門”中崔順實直接向財閥索取巨款的亂象,更是徹頭徹尾的“原生態(tài)”政商勾結,完全超出了公眾所能容忍的底線。

      而肄業(yè)于哈佛大學商學院博士班、曾經修讀歷史系的李在镕贏得繼承人之爭,同樣曾被視為老牌財閥輕裝上陣、由傳統(tǒng)家族企業(yè)向現代管理模式過渡的標志。美國《華爾街日報》記者注意到,李在镕平易近人、尊重女性,樂于向喬布斯、庫克等美國IT企業(yè)家請教,在管理風格和待人接物上也大大有別于“皇帝”李健熙的專斷風格。

      在去年12月關于“干政門”事件的聽證會上,他曾侃侃而談:“我將拋棄舊思維,斬斷韓國政治和經濟的傳統(tǒng)紐帶,帶動企業(yè)更大程度的創(chuàng)新?!边@未嘗不是由衷之言。在政府著力推動的信息化創(chuàng)新事業(yè)和傳統(tǒng)產業(yè)轉型進程中,三星表現得極為活躍,包括曾出資500億韓元籌建大邱“創(chuàng)新經濟革新中心”。

      2016年4月24日,兩位顧客在首爾一家電子產品商店選購三星Galaxy Note系列手機。當年年底,三星電子宣布召回電池存在自燃風險的Galaxy Note7,造成超過170億美元的損失

      但“干政門”事件中暴露出的幽暗細節(jié)顯示:無論是西方教育背景還是個人的良好私德,都無法改變李在镕作為三星財閥唯一男性繼承人的天然宿命。為了避免承擔總額可能超過6萬億韓元的遺產稅,他必須像祖父和父親一樣從事違法交易、賄賂總統(tǒng)親信、對公眾和小股東撒謊,只為將三星集團那張由復雜交叉持股構成的蜘蛛網的中心轉移到他個人身上。最終,他也將步李氏家族前兩代人的后塵,卷入法律糾紛,乃至最終入獄。

      以財閥企業(yè)為核心規(guī)劃的快速工業(yè)化、城市化和外向型經濟模式,曾經是韓國在60年代到90年代實現“漢江奇跡”的關鍵;在此過程中出現的政商一體、產業(yè)布局和銀行被大企業(yè)“綁架”的現象,雖屬異常,仍能夠以“時代所限”作為解釋。然而在信息產業(yè)成為潮流的年代,“大馬不倒”的巨型財團雇員數量已經達到規(guī)模極限,對拉動就業(yè)再無幫助,同時投資決策卻被落后的管理體制人為扭曲及劣化,并將大量金錢投入到兼并中小企業(yè)以及維持政界和媒體的“朋友圈”中。這種趨勢與韓國經濟的整體低迷存在直接關聯——作為全球第11大經濟體,韓國在過去5年內的平均GDP增長率已下滑到不足3%,其中央銀行已經將2017年的經濟增速預期下調到2.6%。受東亞安全環(huán)境影響,在經濟構成中占據最大單一份額的出口貿易總額持續(xù)下滑;而素來以“最強追趕者”自詡的三星電子,在2016年也爆出因新款手機Galaxy Note7的電池設計過于激進、導致多起自燃事件的丑聞,不得不全面終止銷售并召回該款機型,損失預計超過170億美元。從這個角度說,韓國經濟的危機,恰恰是傳統(tǒng)財閥模式已達效能閾值、無力再做突破的直接結果,且負面效應仍在延續(xù)。

      同樣經歷過“財閥至上”年代的日本,在“二戰(zhàn)”結束后由于經歷過盟軍占領當局的強制拆分,被迫探索出了一條隱性成本更低、決策流程更科學的發(fā)展路線。盡管這種拆分遠稱不上徹底,但的確推動了大企業(yè)部分擺脫固化的政商關系網和單一的家族繼承模式,進入多樣化發(fā)展階段。媒體環(huán)境的自由和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日漸透明,也使商界向政客的金錢輸送可以迅速被公之于眾,從而使主事者不得不有所收斂。

      相形之下,奉行男性繼承制,關系網又更為鋪張和綿密的韓國財閥仿佛還停留在叢林時代;而且由于政界通道關于“敞達”、輿論環(huán)境又被控制,反過來缺乏自我革新的動力。即使是興師動眾的“親信門”調查也未必能撼動三星財閥的基礎——在2008年的非法交易案調查中,李健熙父子已經摸索出了一套應對輿論壓力的示弱策略,此番再度被“主動解散”的秘書室,在當時已經消失過一回,但隨后很快改頭換面重出江湖。

      而韓國現行《商法典》允許入獄者繼續(xù)遙控企業(yè)的規(guī)定,也決定了李在镕即使入獄,依舊能從容地完成股權轉移和行使最高決策權。但沉浸在“亞洲小龍”之夢中已有30余年的韓國政府和民眾的確應當認清一種事實:昔日締造過經濟奇跡的財閥“大馬”,如今已成為窒息活力的毒瘤。

      在世界經濟形勢面臨動蕩的2017年,倘若不主動尋求改變,韓國又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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