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魯·羅瑪
小時候我愛說謊,那原因可不尋常!我六歲時媽媽就去世了,但我第二個媽媽是那么盡心地愛我,總想知道我的一切,甚至連我在想什么,我一天都干了些什么,哪怕是最細(xì)小的事,她都要問長問短。她很聰明,總能千方百計地探出我那些天真幼稚的秘密。
因此,我想盡方法同她惡作劇。我肆無忌憚地撒謊,信口開河地臆造各種故事。
學(xué)校離我家很遠(yuǎn),我拎著沉重的書包(里面裝滿了自己亂涂亂畫的課本和墨跡斑斑的作業(yè)本)來到莫赫沃伊街,學(xué)校就在這條街上。我忽然發(fā)覺周圍寂靜無人,于是慌忙跑起來,但已無濟(jì)于事。每天我總歸是要遲到的。我對自己的惡習(xí)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我十歲時,勃勒姆在我眼前展現(xiàn)了一個難忘的世界。我飛跑回家,脫去大衣,抓起那本綠皮厚書,打開有袋類動物那一章。
“你的手指怎么了?”媽媽問道,“它在流血!”
“嗯,被狗咬了?!薄笆裁垂??”
“一只小白狗?!蔽疫吇卮?,邊翻閱有袋類動物。
媽媽提出了一連串問題:“那只狗長什么樣?眼神怎樣?流不流口水?”問完我后,她仍不放心,往爸爸單位打了電話。爸爸很快就回來了。他顯得萬分焦急,對我的手指頭審視了一陣子,也問起了狗的事。我敘述得很詳細(xì),仿佛真有這樣一只狗。
“快穿上大衣,跟我出去!”忽然,爸爸用一種不容反駁的聲調(diào)說。路上,爸爸一再給我解釋什么叫狂犬病和怎樣防治這種病。直到看見那好像是牛奶瓶的注射器以后,我才明白——今天真要倒霉了!
我再也顧不得什么自尊心了,只得痛苦地承認(rèn):“根本就沒有什么狗咬我,我的手指頭是玻璃劃破的?!?/p>
爸爸傷心地看了我一陣,善良的眼睛飽含倦意:“因為害怕打針就說謊,這很不好!”最后,他還是讓醫(yī)生給我注射了狂犬病防疫劑。
第二天,爸爸給我買了一卷電車票,讓我每天早上坐車去打針,允許我第二節(jié)課時去上學(xué)。我很清楚,自己是絕對不會得狂犬病的!因此,兩天后我就坐電車游逛起來。后來,我游逛膩了,人們上上下下,而我卻毫無目標(biāo)。于是,某一天,我破天荒第一次沒有遲到。
前面走著兩個同班同學(xué),我喊了她們一聲,但她們回頭一看到我,拔腿就跑。我好不容易才追上了她們:“你們?yōu)槭裁匆豢吹轿揖婉R上跑掉了?”
“因為你總是遲到。一看見你,我們還以為自己也遲到了呢?!?/p>
從那以后,一看見白狗,我便想起曾經(jīng)那些天真的謊話曾給了我嚴(yán)酷的教訓(xùn)?,F(xiàn)在,雖已事隔多年,可每當(dāng)我腦子里冒出說謊的念頭時,就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輕輕警告我:“不要忘了小白狗的教訓(xùn)!”
林冬冬摘自《小學(xué)閱讀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