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 曉 丹
(陜西理工大學 文學院,陜西 漢中 723000)
論遲子建小說《白雪烏鴉》的幽默品質
康 曉 丹
(陜西理工大學 文學院,陜西 漢中 723000)
遲子建長篇小說《白雪烏鴉》表現了鼠疫中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狀態(tài),其中諸多可笑的場景與對話中蘊含著寶貴的幽默品質。反差、陡轉和反常態(tài)都是作者制造幽默效果的重要藝術手法。幽默的敘事意義在于它極大地緩解了作品因書寫災難帶來的沉重之感。從審美層面來看,幽默所傳達出的樂觀和向善的人文精神,給小說增添了令人憂傷但不絕望的美感。
遲子建;《白雪烏鴉》;苦難;幽默;溫情
網絡出版時間:2017-03-31 09:24
遲子建自20世紀80年代從事寫作至今,30多年間一直筆耕不輟。憑借雄厚的創(chuàng)作實力、獨特的寫作風格和對文學始終如一的熱愛,她已逐漸成長為中國當代文壇頗具代表性的優(yōu)秀作家。她的小說承載著其對文學獨到的認識和理解,苦難與溫情是其常有的敘事傳統,長篇小說《白雪烏鴉》亦是如此。1910年爆發(fā)在哈爾濱地區(qū)的大鼠疫構成了《白雪烏鴉》的苦難敘事背景,而日常生活中人與人之間的情義以及由幽默引起的歡笑等都是作者努力追求溫情敘事的重要表現。
《白雪烏鴉》是一部以鼠疫作為敘事背景的歷史題材小說,其中涉及諸多對于普通百姓死亡和離別場景的書寫。然而,遲子建選擇這個宏大歷史題材的終極指向并不只是為了展示人類的苦難或表達寫作主體的悲憫意識和人道主義情懷,而是要挖掘出人類處于災難境遇中的生命力。她以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作為表現對象,其中所流露出的幽默場景和對話既是對人類現實生活豐富性的再現,也是承載其創(chuàng)作追求的一種特殊方式。
(一)“幽默”與《白雪烏鴉》
漢語中“幽默”一詞由來已久,但經過語意的變遷,如今它通常被用來“意指主體以笑的方式對某種情景狀態(tài)作出反應的一種文化現象”[1]373。幽默情景、主體的笑和幽默內涵都是探究幽默的有效途徑。幽默與小說的關系一直十分緊密,中國古代小說即有“以戲為文”的創(chuàng)作主張,其中的“戲”即指逗樂和幽默。既是小說的一種修辭技巧,同樣也屬于小說審美范疇的幽默,不僅有助于作者在小說中達成所需的藝術效果,也有助于緩解讀者閱讀長篇小說的枯燥之感。幽默具有逗樂的特質,但它與滑稽絕不相同。逗樂背后是否蘊含精神價值是區(qū)分幽默與滑稽的重要因素。
《白雪烏鴉》講述了1910年爆發(fā)在哈爾濱地區(qū)的鼠疫以及普通百姓置身其中的生活狀態(tài)。小說從1910年晚秋傅家甸王春申家的三鋪炕客棧落筆,描寫了鼠疫發(fā)生之前傅家甸一派祥和安逸的生活場景。鼠疫的突然爆發(fā)打破了傅家甸百姓平靜無憂的生活氛圍。他們面對死亡的威脅先是驚慌失措,人與人之間因為害怕傳染而互相防備與疏離,再也沒有了以往的親切,街市也變得冷清和死寂起來,喜食老鼠的李黑子甚至因此被嚇瘋。但當明白了逃避無用后,他們對于生死開始看得通透起來。“既然鼠疫防不勝防,隨時可能赴死,索性如常過日子,輕松一點。也就是說,要死就活著死,不能像李黑子那樣,死著死。在他們看來,李黑子嚇瘋后,就等于死了?!盵2]94于是,他們又恢復了以往的活躍。及至鼠疫終于被消滅,他們面對生活已經完全是另一種心態(tài)了。
(二)苦難敘事背后的清醒
由于題材的特殊性,《白雪烏鴉》中涉及許多對于死亡和送葬場景的書寫,它們構成了小說幽默特質的沉重底色。但遲子建描寫鼠疫并不只是為了表達苦難,她真正的敘事重點在于表現人們沒有被苦難壓垮的生命力。正如她在小說后記《珍珠》中所寫的那樣:“我想展現的,是鼠疫突襲時,人們的日常生活狀態(tài)。也就是說,我要撥開那累累的白骨,探尋深處哪怕磷火般的微光,將那縷死亡陰影籠罩下的生機,勾勒出來?!盵2]259基于這樣清醒的創(chuàng)作追求,遲子建在小說中并沒有一味地書寫死亡,而是透過日常生活去表現傅家甸人們的性情、品質與喜怒悲歡。她寫出了災難中尋常百姓溫情的一面,他(她)們既善良、平和,也灑脫、幽默。正如有學者所評論的那般,遲子建的小說“寫‘死’只是透視現實生活的切入點而已,寫‘生’才是思考和體驗人生的最終目的”[3]。于是,人們看到在《白雪烏鴉》這部以宏大歷史題材表現小人物日常生活的作品中,有著許多滿含幽默的場景和對話。它們屬于尋常百姓生活態(tài)度的一部分,而對于《白雪烏鴉》這樣一部描寫沉重自然災難的作品來講,幽默品質更顯難能可貴。
作為小說敘事的一種修辭技巧,固執(zhí)、反差、重復、撲空、陡轉、錯聽以及歇后語等藝術手法都有助于小說家在其作品中實現幽默效果?!栋籽貘f》中有許多幽默的場景與對話,讀起來常常令人不能自已地露出會心的微笑,而且《白雪烏鴉》中的幽默常常是樸素、自然和完全生活化的,“這種幽默產生于泥土和世俗社會,隨意道來,沒有故意制造、搔人以癢而使人無可奈何不得不笑的難受。這種作品不會使人感到一種精神負擔,不會因為不笑而對作者感到歉意”[4]273。這種敘事效果的獲得既與遲子建追求平淡而意遠的小說意境有關,同時也離不開她對于創(chuàng)設幽默情境藝術手法的熟練運用。
(一)反差
“幽默的重要元素是不協調。所謂不協調就是作為一種關系的雙方,敏感、大小、厚薄、美丑的反差很大。反差使雙方處于一種難堪、別扭的關系之中。和諧是幽默的大敵?!盵4]278在小說《白雪烏鴉》中,遲子建也常運用這種“反差”手法來創(chuàng)設幽默情境,制造幽默效果,其中不僅包括美與丑的對比和反差,同樣也包括環(huán)境與人的反差。
例如,當傅家甸有名的丑女金蘭嫁給王春申做妾時,她在花轎中一直哭訴自己跟了王春申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正當讀者為這朵鮮花的模樣感到好奇時,遲子建卻在小說中這樣描寫道:“對天嘴,朝天鼻,豬嘴獠牙的,又矮又胖的不說,還一臉的麻子。她在街上走,小孩子碰見她,都嚇得往旮旯躲。洞房花燭夜,王春申如奔赴刑場,死的心都有了?!盵2]3金蘭的容貌實在很丑,但她卻仿佛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丑,并且還常常陶醉在自己的“美貌”中,甚至為自己如此貌美卻嫁給王春申做妾而頗感不平。金蘭的可笑以及王春申如赴刑場的悲壯之態(tài)都給讀者制造了笑的理由。遲子建以金蘭極高的自我評價和她實際容貌的駭人程度作對比,美與丑的反差造成了不和諧,而這種不和諧恰恰是構成幽默的重要條件之一。
又如,適逢王春申與金蘭洞房花燭夜,王春申的妻子吳芬因被婆婆罵而在洞房外面哭,金蘭卻因為失了身在洞房里面哭。她傷心的理由是自己一個黃花大閨女被王春申嘗了鮮,除了白白地疼了一場,什么好處都撈不到。而她若是在妓館被有錢人破了瓜,就能得到好幾塊銀錠。結婚這筆生意對她來說只有吃虧,實在是不劃算。在原本應該是充滿喜悅與幸福的新婚之夜,金蘭卻將洞房與妓館、自己與妓女作比較,念念不忘的是銀錠,氣得丈夫直想把她踢到灶炕里,當柴燒掉。把金蘭這樣一個滑稽可笑的形象放在洞房這一祥和溫馨的環(huán)境中,她的可笑就變成了笑料。因為她的表現與其所處的環(huán)境并不和諧,所以便在小說中產生了幽默的效果。
(二)反常態(tài)
在《白雪烏鴉》中,還有一種幽默是小說中的人物掙脫人們慣常的思維方式,代之以另類和反常的角度來思考問題。被笑對象的言談舉止往往充滿著滑稽荒誕色彩,這就是幽默手段中的反常態(tài)藝術手法。
周耀祖和于晴秀的兒子喜歲是個聰明、活潑又善良的孩子,深得周圍人的喜愛。奶奶讓他學唱戲,他卻最喜歡戲中的丑角。后因戲院師傅的過度責罰,喜歲不再學唱戲轉而做起了報童。周家人都認為這是一份不體面的工作,勸誡他認真學一門手藝,而喜歲反駁長輩的理由聽來既可笑又讓人無話可說:如周耀祖讓喜歲跟老郎中學針灸,“可喜歲說人生病了本來就可憐,再給扎上銀針,心眼兒不好,這門壞手藝他不能學。讓他學刮臉,他用俏皮話回絕,說男人的胡子就是草,想要除掉,牽來牛羊就是了”[2]24。針灸手藝在常人心中能夠醫(yī)病救人,而在喜歲看來卻是給可憐人扎針的壞手藝;男人的胡子在他眼中像雜草,牛羊就可以把它們除掉。這些俏皮機智的想象充滿著浪漫色彩,雖不合常規(guī)卻也有一定的說服力。它們挑戰(zhàn)了讀者慣常的思維方式,給讀者帶來了新鮮與驚喜之感。
同樣的情況還出現在小說的另一個場景中:于晴秀向胖嫂訴苦,說是戴著口罩喘氣費勁,擔心把孩子憋著,以后孩子就會愛生悶氣。胖嫂寬慰她之后說:“你說咱的嘴又不是門,干嘛非要吊個簾子?”于晴秀撲哧一聲笑了,說:“估摸著牙和舌頭要打仗,掛上簾子遮羞唄。”雖然戴口罩是為了防疫,但于晴秀卻以別樣的幽默回應了胖嫂的疑惑。她認為戴口罩是為了給牙齒和舌頭的打架遮羞,這是常人很難想象到的理由,這種幽默效果同樣出于反常態(tài)的思維方式。
(三)陡轉
在上述兩種幽默情境之外,遲子建在《白雪烏鴉》中也常運用“陡轉”手段來制造幽默效果?!坝哪适聨缀醵茧x不開陡轉。陡轉是一個故事發(fā)生質變的質點?!盵4]283遲子建是擅長講故事的高手,由于筆觸細膩,她常常能夠將故事講述得細致入微,令人如入其境,她對于“陡轉”手段也運用得得心應手,幽默效果更為突出。
金蘭因為王春申給亡妻吳芬置辦了質地優(yōu)良的棺材和壽衣而醋意大發(fā),滿是嫉妒地與王春申斗嘴。王春申雖有不滿,但仍忍耐著她的無理取鬧。而當金蘭不知故意還是無心地將一把鼻涕甩在吳芬棺材上后,王春申徹底發(fā)怒了。他們之間由爭論變成了爭吵。但正當王春申對著金蘭怒吼,他的怒火燃燒到頂點并且讀者也好奇這場紛爭如何收場時,緊張的形勢卻由于金蘭滿是委屈的一聲大哭而急轉直下。金蘭邊哭邊說下輩子定要托生成個男的,讓王春申嘗嘗做妾的滋味。而王春申對此并不認同,冷冷地說自己愿不愿意托生成個女人,還有愿不愿意嫁給金蘭都得另說。而金蘭卻認真了,撇著嘴說自己這輩子是個丑人,下輩子一定是個美人,到時候樂不樂意娶王春申還不一定。這個說法讓王春申哭笑不得。他認為金蘭一定是因為太丑而導致頭腦異常才會產生這種想法。于是,他們之間可能演變成打斗的爭吵因為金蘭的奇思怪想而轉變?yōu)閮蓚€人的互相諒解,并最終歸于平淡。
相似的情況還出現在周耀祖和于晴秀的爭辯中。傅家甸封城之后以紅、黃、藍、白劃分出4個區(qū)域,周家正好被劃分在白區(qū)。周耀祖抱怨不吉利,妻子于晴秀為了寬慰丈夫,便說白色是吉祥的顏色,并舉例說銀子、大米、砂糖和雪花這些好的東西都是白色,周耀祖反駁道眼淚和夢這些不好的東西也是白顏色。見父親對母親的好意勸慰不領情,一旁的兒子喜歲插嘴說太陽光那么吉祥,也是白花花的顏色。面對妻子和兒子的一致反駁,周耀祖無言以對,只能“吹胡子瞪眼睛的,像被惹急了的貓”。見此情狀,喜歲為了緩解父親的不悅,趕忙又補充說“大鼻涕也是白花花的”,用這一句結束了他們之間可能將會持續(xù)發(fā)酵的爭論,使緊張的情緒氛圍瞬間滿溢著歡笑和喜樂。利用陡轉形成的幽默不僅輕松地化解了小說人物將要面對的窘境,同時也使讀者經歷了從緊張期待到輕松一笑的閱讀體驗。
幽默與小說的關系十分緊密,當其作為小說敘事的一種修辭品格時,它在小說中不僅能夠幫助作家更好地表達情意和制造特殊的藝術效果,而且有助于緩解讀者閱讀長篇小說的枯燥之感;而當其被放置在審美范疇加以考量時,幽默情調所承載的人文情懷則更為引人注目。
(一)《白雪烏鴉》幽默品質的敘事價值
幽默在小說中的重要性是許多作家和評論家所公認的。正如老舍所講:“文學要生動有趣,必須利用幽默……假若干燥、晦澀、無趣,是文藝的致命傷,幽默便有了很大的重要;這就是它之所以成為文藝的因素之一的緣故吧?!盵1]224幽默和小說的這種緊密聯系與小說體裁自身的特殊性相關。
小說由于篇幅較長,更適合表現社會變遷及人生百態(tài)等宏大的題材與主旨,它的文本語言也往往具有多義性和擴散性。但如果從閱讀者的角度來看,由于閱讀行為存在接受閾限和閱讀臨界點等制約因素,小說體裁在篇幅和文本語言方面的優(yōu)越性對于讀者來說就有可能演變成他們的閱讀障礙。過長的篇幅和富有暗示與象征意義的語言通常需要讀者借助自我強制來實現注意力的集中,而過多的自我強制則容易造成閱讀疲勞。小說家對于這種閱讀規(guī)律早有認識,他們通常采用兩種方式解決這個矛盾,“一是使故事情節(jié)生動以懸念來激發(fā)期待,通過期待來調動主體的接受興味,不斷釋放出閱讀驅力;再一便是讓幽默粉墨登場,通過各種滑稽有趣的現象激發(fā)讀者的歡笑機制,以笑解除接受主體的心理疲勞,保持繼續(xù)閱讀的興趣”[1]379。
從敘事層面來看,《白雪烏鴉》以哈爾濱大鼠疫作為小說的故事背景,其中諸多有關瘟疫、疾病、離別和死亡場景的書寫無形中營造出了一種陰沉悲涼的敘事氛圍。對于讀者來說,長久地沉浸于這樣一種閱讀情緒中也許會稍顯艱難,而此時的幽默恰恰是調節(jié)讀者閱讀情緒的良方。在小說中,周家人一邊勞動一邊互相打趣逗樂引起的歡笑很輕易地就感染了周圍站崗的士兵,這說明在一個充滿壓抑和死亡氣氛的環(huán)境中,人們是多么渴望歡笑和溫暖。遲子建以幽默來創(chuàng)造溫暖,這種溫暖不僅人物需要,讀者需要,作者也同樣需要。因此,遲子建小說的幽默品質作為一種敘事策略,為讀者創(chuàng)造了一種輕松和諧的閱讀氛圍,緩解了讀者在閱讀小說時的沉重感。尤其是對于《白雪烏鴉》這種描寫死亡的沉重題材而言,幽默更顯寶貴
(二)《白雪烏鴉》幽默品質的審美價值
從讀者的審美層面來看,許多研究者都注重小說幽默所傳達的精神內涵。雖然小說的幽默特質能緩解讀者的疲憊,使人獲得愉悅,但“手段畢竟是手段,它只有附著于、服務于有深刻精神的內容時,才是有意義的”[4]284。真正的幽默必然具有某種思想意義。遲子建描寫災難中的幽默同樣也不只是為了博取讀者開心,而是有著更為深遠的審美追求。她筆下的小人物雖處在鼠疫猖狂人類束手無策的境遇中,卻沒有一味地消極悲觀,而是在經歷了短暫的恐慌之后,又恢復了以往的隨性灑脫。雖然鼠疫的威脅并未消散,但是歡笑已重新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作者借幽默傳達出小人物面對災難卻依舊善良灑脫的人生態(tài)度?!霸谒麄兩砩喜粌H有喜劇性,而且還有崇高性,這種崇高性通過喜劇程序而令人感動?!盵1]385幽默作為一種健康的人類情感,遲子建將其呈現在小說人物形象上,并借此將向善和向美的人文情懷傳達給讀者,給讀者帶來情感上的溫暖享受。作為遲子建溫情敘事傳統的一部分,《白雪烏鴉》體現出作者關懷眾生的悲憫情懷。
表現日??嚯y中的溫情是遲子建一直堅守的創(chuàng)作理念:“我覺得整個人類情感普遍還是傾向于溫情的。溫情是人骨子里的一種情感,我之所以喜歡卓別林和甘地,就是因為他們身上都洋溢著溫情?!盵5]在這種寫作理念的引導下,遲子建的小說總是充滿對人類情感最細膩的關懷和體諒。著名文學評論家謝有順曾指出,“個體的困境如何與人類的困境發(fā)生關聯,如何在作品中實現一種向上的抒情性(而不是向著感性的),是許多女作家所需要解決的問題”[6]。遲子建正是通過溫情敘事這一創(chuàng)作追求將其小說與人類的困境和情感聯系起來,從而突破了女性寫作的普遍性限制因素。她的小說并不僅是為個體創(chuàng)作,還包含著體貼眾生的宏大人文關懷。因此,《白雪烏鴉》作為這樣一種創(chuàng)作追求的范本所彰顯的人文價值是極其珍貴的。
《白雪烏鴉》選擇的是宏大的歷史題材,關注的重點卻是災難中小人物的日常生活狀態(tài)和真實的心理狀態(tài)。遲子建通過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幽默場景,透視了小人物面對災難向死而生的樂觀豁達,并將其傳達給讀者。他們雖處在死亡氛圍中卻依舊不失旺盛的生命力。盡管小說總體的基調充滿悲傷,但是由于幽默與溫情因素的介入,小說文本呈現出時而明朗、時而灰暗、悲歡離合都面面俱到的特質?!斑t子建總不忘在她的小說中提出希望,人性的希望,這就是我所說的她的小說憂傷而不絕望的內在秘密?!盵6]而《白雪烏鴉》正是這樣一部讓人覺得憂傷卻不絕望的好作品。
[1] 徐岱.小說敘事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
[2] 遲子建.白雪烏鴉[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0.
[3] 閆秋紅.論遲子建小說的“死亡”藝術[J].小說評論,2002,(2):35.
[4] 曹文軒.中國八十年代文學現象研究[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3.
[5] 遲子建,阿成,張英.溫情的力量——遲子建訪談錄[J].作家,1999,(3):50.
[6] 謝有順.憂傷而不絕望的寫作——我讀遲子建的小說[J].當代作家評論,1996,(1):66-69.
(責任編輯 白 晨)
The Quality of Humor inSnowandCrowby Chi Zijian
KANG Xiao-dan
(School of Literature,Shaanxi Sci-Tech University,Hanzhong,Shaanxi 723000,China)
Chi Zijian’sSnowandCrowdescribes the life of ordinary people when there is a plague.There are a lot of funny scenes and dialogs in the story that illustrate the precious quality of humor.Contrast,sudden change and abnormal thinking are the important means to achieve humor.The humorous way of narration greatly eases the heaviness caused by the disaster.From an aesthetic point of view,humor conveys the optimism and kindness to the reader and adds the aesthetic feeling of depression but not despair.
Chi Zijian;SnowandCrow;misery;humor;paternalism
2016-11-22
陜西理工大學校級研究生創(chuàng)新基金項目(SLGYCX1605)
康曉丹(1991-),女,河南伊川人,陜西理工大學文學院現當代文學專業(yè)在讀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文學現象。
I 247.5
A
2095-462X(2017)02-0023-04
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3.1415.C.20170331.0924.02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