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光太
流言乍起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會演變成這樣,一時間里,班上流言乍起,同學(xué)說我和姚萌“談戀愛”了,說我這個鄉(xiāng)巴佬最會拍漂亮女孩的馬屁,還說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如芒在背,在這個我才待了半年的新班級里,惶恐不安的我只能用“沉默”面對,并開始刻意疏遠同桌姚萌。
我不知道姚萌是怎么想的?或許她根本就不在乎吧,她從來都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我在乎。我希望自己能夠繼續(xù)在這所學(xué)校讀書,畢竟為了讓我能夠到這所學(xué)校就讀,進城打工的父母是求了很多人,費了很大的勁才順利讓我轉(zhuǎn)入這所學(xué)校的,我不想讓父母失望。
我跟著打工的父母去過很多城市,轉(zhuǎn)過很多次學(xué)。父母說累了,想在這個城市安定下來。我也覺得累了,不想再轉(zhuǎn)學(xué)了,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去面對一群陌生的新同學(xué)。
可是我和姚萌的友誼才剛剛開始,卻遭受了其他同學(xué)的非議和打擊,我實在有些想不通。
孤單的姚萌
在我轉(zhuǎn)學(xué)來之前,姚萌一人獨占一桌。聽同學(xué)講,姚萌是個性格古怪而且脾氣火爆的女生,對誰都看不上眼,連老師對她也是無可奈何。
第一天同桌時,我確實感受到了姚萌的不友善。她看我坐在她旁邊,眼睛一瞪,臉露鄙夷之色,然后裝作不經(jīng)意地伸懶腰,一把掃落我擺在桌子上的東西。我敢怒不敢言,看她時,她正得意地盯著我,眼里充滿了挑釁。
我沒和姚萌理論,揀起東西,沉默應(yīng)對。我猜,她是想激怒我吧,但我偏不上當(dāng)。
前桌的同學(xué)在課間悄悄對我耳語:“兄弟,多保重!玫瑰多帶刺?!比缓笠馕渡铋L地朝我嘻笑。
后來的幾天里,我就看出來,姚萌在班上是孤家寡人,大家是能躲就躲,誰也不愿意去招惹她。她總是一個人來來去去,一個人發(fā)呆,火爆的脾氣隨時都可能暴發(fā)。她不僅對我不友善,對其他同學(xué)也一樣,橫眉豎眼,話里帶刺。
我很好奇,這個發(fā)呆時樣子安靜、眼神憂郁的女生,脾氣怎么會像個隨時都可能爆破的炸藥筒?讓人避之不及。
意外相遇
媽媽是鐘點工,長期在外面幫別人家打掃衛(wèi)生。
每到周末,我都會跟媽媽一起出去干活。最初她不同意,既怕我做不好讓主人挑剔了,又怕我累著還耽誤學(xué)習(xí),但我用實際行動讓媽媽放寬了心,我不僅可以當(dāng)好她的小幫手,學(xué)習(xí)也不誤。
在新城市安定下來后,媽媽又馬不停蹄地開始忙碌。她從家政公司領(lǐng)到活后就開始奔走在城市的各個小區(qū)。
那是一個星期天的早晨,我跟著媽媽去到一個高檔的小區(qū)。小區(qū)里都是別墅,一看就是富人居住的地方。媽媽有些遲疑地敲開了一家人的大門,我沒想到,出來開門的居然是姚萌。姚萌看見我時,也愣了一下。那時我們已經(jīng)同桌近一個月,卻沒完整地說過幾句話。
“你到我家干嘛?”姚萌不客氣地質(zhì)問我。
我紅著臉,低下頭,輕聲應(yīng):“我和我媽過來搞衛(wèi)生的?!?/p>
媽媽微笑相迎,在最短的時間里,她就讓姚萌打消了疑慮。
“你也會搞衛(wèi)生?真的會嗎?”在媽媽開始忙著干活時,姚萌卻一直饒有興致地跟在我身后。
“以前有做過,不會有事的。”我說,卻因為她一直盯著,心里忐忑不安。
“小宇,你陪你同學(xué)聊天吧,事情我來做?!眿寢屝χf,一邊利索地擦洗廚具。
“是呀,到樓上陪我聊天。”姚萌說。
我看了她一眼,不可置否,我和她雖是同桌,卻從來沒有聊過天。
“上不上去呀?”姚萌看我沒動,提高了聲音。
我怕她故意為難媽媽只好順從,跟她上了二樓的客廳。
姚萌的家真的很寬敞,但偌大的家里卻只有她一個人。
姚萌的傷心事
原來姚萌的父母早已離婚,她跟她爸爸住在別墅。
“真悶呀,平時家里都只有我一個人,爸爸永遠都很忙。他回來時,我已經(jīng)睡了,我起床時,他又走了,想和他說句話都難……”姚萌絮絮叨叨。
我沒想到,姚萌會和我說起這些,看來,她真是憋壞了。但她為什么不好好和別人相處,交自己的朋友呢?
我猶豫著說出自己的疑問,有些擔(dān)心惹惱脾氣不好的她。
“你以為有多少人會真心待你?我父母的朋友從來都是互相利用的,再說了,班上那群人,沒一個我看得上眼的?!币γ日f。接著,她當(dāng)著我的面開始數(shù)落她的媽媽。
我不知說什么好,不敢勸,也不敢爭辯,就聽她一個人發(fā)泄般傾訴。說著,說著,姚萌莫名地嘆了口氣:“房子再大,沒有家人在一起,終究就只是一座房子,跟墳?zāi)褂惺裁磪^(qū)別?我寧愿回到最初我們家還很窮,但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p>
我沒想到姚萌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確實是這樣,就像我家,雖然貧窮,但一家人去哪都在一起,總是其樂融融,我感覺很幸福。
“小宇,你應(yīng)該也很討厭我吧,喜怒無常,脾氣火爆?!币γ日f著,眼睛直視我。我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早就知道,不過,我不在乎,有什么呢?”姚萌不屑地哼哼。
“你完全可以換一種方式的?!蔽艺嬲\地建議。
不知為什么,我感覺眼前的姚萌其實沒有大家看到的那么不在乎,她似乎是在用鋒利的刺來武裝自己,把真實的情感藏了起來。
背對流言
和姚萌的關(guān)系漸漸緩和,這完全出乎我意料。和她熟悉后,我常陪媽媽去她家做衛(wèi)生。
剛開始,我都會順著她,哄她開心,我不想因為自己惹火她而遷怒到媽媽身上。但后來,我感覺姚萌并不難相處。她有她的可愛,有她的優(yōu)點。貌似炸藥筒一般,其實她也有顆善良而溫柔的心。
我們的友誼在一次次交流中建立起來,我感覺得到姚萌的真誠還有她源自內(nèi)心的微笑。我們在一起時,她不再用利刺偽裝自己,不再掩飾心底的快樂和憂傷,她就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只是我萬萬沒想到,這樣的友誼也會招來流言蜚語。
我很擔(dān)心,怕事情傳到老師那里有麻煩。畢竟我是借讀生,不能出丁點的差錯,于是只能用“沉默”面對,并且刻意地疏遠了姚萌。我以為只要這樣,事情就會平息下來。
姚萌根本不在乎別人說三道四。她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擔(dān)心自己的處境。我刻意的疏遠惹怒了她,她在放學(xué)路上攔住我,狠狠地訓(xùn)了我一頓。
我不敢爭辯,心里卻很委屈。姚萌問我是不是不在乎和她之間的友情?我搖頭。我怎么會不在乎呢?可是面對流言,我該如何是好?
“那我們就背對流言,一起奔跑好了,管他們那么多干嘛?你可是我第一個朋友,我不會輕易放棄的,除非你根本不想和我交朋友了。”姚萌說。
望著她堅毅的眼神,我想了想,用力地點頭。
她一個女生都這么勇敢,我一個男生怎么可以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