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彷徨??！失獨準親家10年房產(chǎn)之爭為錢乎

秋千+斯斯

十年前，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無情地吞噬了一對年輕情侶的生命。噩耗傳來，正在談婚論嫁的兩家人悲痛欲絕。所幸，他們并未彼此埋怨，而是相擁取暖，艱難熬過了那個極寒冬季。

誰知，之后并不復(fù)雜的賠償事宜，卻讓這對曾親密無間的準親家?guī)捉茨?。特別是一套男方生前給女方任性加名的婚前房產(chǎn)，猶如一顆定時炸彈，徹底顛覆了兩家人的生活：索賠，驅(qū)逐，難舍，絕望，十年如拉鋸戰(zhàn)般的官司和談判，在本就難以愈合的“失獨”傷口上，撒下了一把又一把鹽……

最后，官司的輸贏如何？那套寄托著兩家人無限哀思和煩惱的惹禍房產(chǎn)，又將何去何從？

歡歡喜喜談婚論嫁，慘烈車禍驚慟兩家人

“老媽，我們回來啦！先上去了?。　眱鹤永钚∪蛄藗€招呼，女友黃娟挽著他的胳膊，兩人有說有笑地爬樓上去，回了房間。樓下客廳的沙發(fā)上，母親楊文靜繼續(xù)津津有味地煲她的肥皂劇……

十年來，這樣的場景曾無數(shù)次回放在楊文靜的腦海里，仿佛她的兒子和準兒媳從未離開過——

楊文靜1957年出生在廣西南寧，在家中六兄妹中排行老五。1977年，在建筑公司工作的她與橫縣漁場的副場長戀愛結(jié)婚。1978年，兒子李小泉出生。1982年，她辭職出來做成衣生意。李小泉12歲那年，她和丈夫因感情不和結(jié)束了婚姻。此后，楊文靜與兒子相依為命。李小泉大專畢業(yè)后，與朋友合開了家歌廳。

1999年，楊文靜赴南非做生意，虧進了十幾萬元積蓄。一年后，她落魄地回到南寧。兒子李小泉當(dāng)時住在歌廳，擔(dān)心她手中拮據(jù)，常會送錢回來。

2000年9月的一天晚上，一個穿著紅裙、騎著摩托的女孩敲開了楊家大門：“楊阿姨，小泉讓我送錢給您！”女孩長得高挑清秀，笑起來嘴角彎彎的。楊文靜愣了一下，擺手道：“我不要，我這還有錢呢?！迸彦X硬塞到她手中，轉(zhuǎn)身離開：“阿姨，您就收下吧，不然我回去可交不了差哦！”

第二天，楊文靜接到了兒子的問候電話。她“數(shù)落”了他一番后，好奇地問起那個女孩的身份。電話那頭，李小泉簡單介紹：女孩叫黃娟，也是南寧人，比他小三歲，是市客運中心的服務(wù)人員；半年前，兩人在朋友聚會中相識，很快陷入熱戀?！俺粜∽娱L大啦！快帶回來讓老媽好好瞅瞅！”楊文靜開心道。

幾天后，李小泉帶黃娟回到家中?！鞍⒁?，我來幫您倒茶！”“廚房交給我收拾，您放心！”黃娟嘴甜人勤，讓楊文靜心生歡喜?！袄蠇?，娟娟從小啥活兒都干，咱要對她好點！”李小泉告訴楊文靜，黃娟一歲時父母離婚，她跟著奶奶一起長大。

此后，黃娟常來家里走動。李小泉心疼她上班辛苦，讓黃娟辭職搬來同住，順便幫母親料理家務(wù)。朝夕相處的日子里，黃娟凡事親力親為，對楊文靜十分孝順，也特別黏李小泉，每次李小泉去外地辦事，她都要跟著，還不忘給楊文靜帶禮物回來。

不久，楊文靜與黃娟母親程明麗及繼父相約見面。飯桌上，兩家人相談甚歡。楊文靜還和小她三歲的程明麗非常投緣，常會通個電話聊聊天。

2003年初，楊文靜瞧中了南寧市中心一套176平米、總價39萬元的樓中樓，決定買下來作為兒子的婚房，并拿出了8萬元首付。就在簽合同前一天，李小泉突然向她提出，想把黃娟的名字也署上去，說是方便以后交水電氣費——在當(dāng)時的南寧，這些生活繳費都要求房主本人前去辦理。更重要的是，“為了讓娟娟安心”?！笆鹁褪饐h，一家人嘛！”楊文靜大大咧咧道。隨后，李小泉高興地簽合同、辦手續(xù)，楊文靜緊鑼密鼓地忙設(shè)計、忙裝修。

這天，楊文靜無意中聽到，黃娟正向兒子道歉：“對不起，你上回給我2萬元，讓我拿給阿姨裝修，其實，我只給了她6000……我親爸胃出血，我不能不幫他……”楊文靜有些吃驚，她一直以為黃娟生父已不在人世，因為黃娟從不會提起。只聽兒子毫不在意道：“拿了就拿了唄，這點小事情！治病更要緊！”

2005年，一家人搬進新房。樓上主臥成為小兩口的準婚房，楊文靜獨自住在樓下客臥。每次，李小泉和黃娟回來，會特意去跟楊文靜打個招呼，再上樓回房。要是發(fā)現(xiàn)楊文靜不在，黃娟還會給她打個電話，叮囑她：“阿姨，坐摩的不安全，您記得要么打車，要么坐公交?。　崩钚∪纳馊找婕t火，他很快買了輛現(xiàn)代轎車。2006年9月，他和黃娟拍了婚紗照。兩人決定，等春節(jié)就去領(lǐng)證。能干的兒子，懂事的兒媳，未來可期的好日子，楊文靜覺得自己幸福得不像話！

9月中旬，黃娟提議來一次婚前長途旅行。下旬的一天，李小泉駕車帶著黃娟和一個發(fā)小，跟隨朋友車隊自駕前往云南。每到一處，他和黃娟都會興奮地打電話給楊文靜。10月4日上午，楊文靜又接到電話。李小泉說，他們?nèi)嗽诶ッ鳎砩暇头党蹋?日到家，“等6日中秋節(jié)，咱們一起看月亮！”

這天晚上，楊文靜莫名有些焦躁。夜里11點多，她接到一個陌生男子打來的電話。男子結(jié)結(jié)巴巴道：“阿，阿姨……小泉和他媳婦兒，出，出事了……”“出事？出什么事了？”楊文靜心里一緊，難道跟人打架了？“車，車翻……翻到懸崖下去了……”“那人呢？！”她聲嘶力竭地吼道。“沒了……三個人都沒了……”剎那間，楊文靜呆若木雞，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白發(fā)人淚送黑發(fā)人：準親家何以鬧上法庭

從對方哽咽的敘述中，楊文靜漸漸得知了事情經(jīng)過：當(dāng)晚8點多，兒子一行人由昆明返程，自駕到貴陽安龍縣境內(nèi)時，天空正飄著細雨。行至一段崎嶇山路，兒子駕駛的現(xiàn)代車落在了隊尾。9點多，前面幾輛車的對講機中陡然傳來“啊”的一聲驚叫，大家趕緊停車檢查，發(fā)現(xiàn)李小泉的車不見了。四處查看后，竟看到現(xiàn)代車側(cè)翻在落差近百米的懸崖下方！待到110和120人員趕到時，兒子、兒媳和他的發(fā)小早沒了生命跡象……楊文靜顫抖著撥通程明麗的電話。程明麗失聲痛哭?！坝H家，你放心，是小泉把娟娟帶出去的，我們一定會把娟娟帶回來……”楊文靜心如刀割，但仍極力安慰她。

經(jīng)過調(diào)查，當(dāng)?shù)亟痪J為現(xiàn)代車系車速過快加上雨天路滑，導(dǎo)致翻車墜崖，認定當(dāng)時駕駛車輛的李小泉對事故負有全部責(zé)任。兩天后，楊文靜的妹夫幫忙，駕車將李小泉、黃娟和發(fā)小的遺體拖回了南寧。

在殯儀館的太平間，兩位母親相扶著走進去，哆嗦著掀開雪白的被單——眼前那么年輕蓬勃的兩張臉龐，卻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娟娟！你怎么舍得離開我??！你心太狠了……”程明麗哭喊著，身子一軟。楊文靜泣不成聲地扶住她：“親家，孩子們不愿看到我們這樣，堅強點！”程明麗改嫁后并未生育，楊文靜深知她心中的痛，不會少自己一分。楊文靜忘了那天她是怎么回到家的。明明才是初秋，偌大的房子里卻寒氣逼人?？蛷d墻上的大幅婚紗照中，兒子深情凝視，娟娟笑意盈盈，兩人相互依偎。哪曾想，短短不過幾日，他們竟與自己天人永隔！

那段時間，楊文靜過得渾渾噩噩。她隔三差五地給程明麗打電話，安慰親家?！坝H家，我不怪小泉，這或許就是倆孩子的命數(shù)吧！你自己保重身體才好……”楊文靜的話，令程明麗分外動容。

兩個月后，楊文靜花兩萬元給兒子和黃娟買下一塊合葬墓地。下葬前日，她打電話給程明麗?！坝H家，你幫我去送娟娟吧。我怕去了又難受，而且我家里事也多……”程明麗黯然道。第二天，楊文靜獨自送了兒子和黃娟最后一程?！靶∪?，你在那邊不要欺負娟娟，好好照顧她！老媽會常來看你們的！”那天，她陪著兩個孩子說了好久的話……

兒子出事后，楊文靜緊鎖著樓上主臥，甚至都不會上樓去。常常，她坐在客廳沙發(fā)上，莫名地就會哭出聲來。她獨自還著房貸，忍受孤寂的夜晚，與程明麗有一搭沒一搭地聯(lián)系著。

2007年5月，在收到保險公司就“第三者責(zé)任險”賠付的3萬元后，楊文靜第一時間將這筆錢交給了程明麗。程明麗也寫下證明，表示自此雙方賠償事了。日子，漸漸風(fēng)平浪靜了下來。

8月的一天，楊文靜接到一個電話。“我女兒是坐你兒子開的車出的事吧？你賠3萬元就想了事？咱們法庭上見！”打來電話的，竟是黃娟生父黃志松。楊文靜立刻聯(lián)系程明麗：“親家，咱們之前不都說好了的嗎？你前夫怎么突然冒了出來？”

“親家，他找我要錢，我沒辦法啊！”程明麗說，黃志松離婚后，一直自己過，缺錢時才會聯(lián)系她和女兒。前不久，他說聯(lián)系不上女兒，她才告訴了他一切。他伸手找她要賠償款，她說自己也只有3萬元賠款，哪知他竟徑直找到了楊文靜?！坝H家，萬一真要打官司，我一定是站在你這邊的！”程明麗言辭懇切道。

4個月后，黃志松將楊文靜及其前夫告到西鄉(xiāng)塘區(qū)法院，要求他們在繼承李小泉遺產(chǎn)的范圍內(nèi)，賠償黃娟死亡賠償金、喪葬費等共32萬余元，起訴書上除了黃志松外，還赫然寫著程明麗！楊文靜難以接受，打電話質(zhì)問程明麗?！坝H家，他和律師都要我簽字……他們說，黃娟死得太不值了……”電話那頭，程明麗支吾道。楊文靜很無奈，只能打起精神面對。不久，西鄉(xiāng)塘區(qū)法院一審認為，程明麗單方面認為事了，侵害了黃志松的合法權(quán)益；事故由李小泉造成，楊文靜和前夫應(yīng)賠償黃娟父母各項損失18.8萬余元。

想到自己過去待黃娟如親生女兒，她的身后事也是自己一手操辦，楊文靜不甘心，提出上訴?？赡蠈幨兄屑壢嗣穹ㄔ壕S持了原判，扣除她已支付的3萬元賠償款后，判定楊文靜和前夫賠償黃志松和程明麗15.8萬余元。楊文靜依舊不服，前夫開導(dǎo)她：“算了，想開點吧。人家失去了唯一的女兒，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太容易……”楊文靜沉默了。“兒子，畢竟是你開車出的事，今天這賠款老媽認了，也不想跟他們扯了，只希望你和娟娟在那邊幸福安寧！”捧著李小泉的照片，楊文靜漸漸平復(fù)了心情。最后，她獨自承擔(dān)了賠款。可她萬萬想不到的是，這才只是十年官司的開始！

婚前房產(chǎn)加名惹禍：冰冷官司暖色收場

2008年，妹妹擔(dān)心楊文靜孤單，讓女兒一家三口搬來陪她，并住進李小泉和黃娟的房間。時隔兩年，再次打開主臥房門，撲面而來的一切讓楊文靜淚奔。她貪婪吸吮著兒子生前的氣息，癡迷地撫摸著身邊的一切。她知道，這里才是兒子的根！

家里熱鬧起來，楊文靜的心情也漸漸明亮。不過逢年過節(jié)吃團圓飯時，看著人家都是人丁興旺，她還是會神傷?！皼]關(guān)系，我守好這個家，我們就是在一起的！”她安慰著自己。

時間一晃來到2010年。這天，楊文靜又接到黃志松的電話：“你現(xiàn)在住的房子，合同上寫的是李小泉和黃娟的名字，那我和程明麗都有權(quán)繼承！”楊文靜憤然道：“你做夢！你出了一分錢了嗎？你家黃娟出錢了嗎？”她立即致電程明麗，問她黃志松怎會知道房子署名一事?！坝H家……他身體不好，成天找我要錢，我不能影響我的家庭……”程明麗囁嚅道?！八裕銈兙屠p住我，把死去的女兒當(dāng)搖錢樹？”楊文靜狠狠呵斥著她，腸子都快悔青——當(dāng)時兒子婚前買房提出加名，自己為何如此草率就同意了？

一個月后，黃志松再次以他和程明麗的名義，把楊文靜及其前夫告到西鄉(xiāng)塘區(qū)法院，要求繼承李小泉與黃娟生前房產(chǎn)的一半。其間，楊文靜前夫因病去世，她只能獨自應(yīng)訴。“你們是無賴！”楊文靜怒斥道?！包S娟是我唯一依靠！她人沒了，我為我的下半生考慮，怎么不對了？”黃志松反駁道。

這天，楊文靜怔怔地望著客廳里的婚紗照，哭問兒子，她該怎么辦？“媽，娟娟可憐，咱們要對她好點！”兒子生前的話響徹在她耳邊。她想起，有次兒子不在家，自己嘔吐不止，黃娟帶她去醫(yī)院輸液。當(dāng)時天色已晚，她讓黃娟回家休息，黃娟說：“阿姨，我從小沒人管，我把你當(dāng)親媽看的！陪在你身邊，我才安心！”黃娟整整守了她一夜……

回到庭上，楊文靜鄭重表示，她愿意在取得房子產(chǎn)權(quán)后，補償給黃娟父母20萬元。然而，黃志松并不知足：“現(xiàn)在南寧房價早已漲到6000多元每平米，這房子市價至少有88萬元，你別拿20萬糊弄我們！”他提出要對房產(chǎn)重新評估。楊文靜再次被激怒：“黃娟根本就沒出資，房貸也是我還的，憑啥你們要分走一半房產(chǎn)？”

西鄉(xiāng)塘區(qū)法院審理后認為，該房產(chǎn)是李小泉和黃娟生前購買，黃娟父母有權(quán)繼承?？紤]到李小泉在車禍中承擔(dān)全部責(zé)任，對黃娟死亡存在重大過錯，從彌補受害人等角度出發(fā)，法院判決該房產(chǎn)歸黃娟父母所有，黃娟父母補償楊文靜44萬余元。

楊文靜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看著屋里的一切，每個細節(jié)都是她和兒子一起敲定的，裝修材料也是他們一起買的，她每天把房子每個角落打掃得干干凈凈，只因兒子有潔癖——可這里卻即將易主，叫她怎能接受？“不，這里有我兒子的全部，我不能離開！”楊文靜崩潰了。

判決生效后，黃志松申請強制執(zhí)行，要求楊文靜盡快搬離。面對執(zhí)行法官，楊文靜目光決絕：“哪怕我把房子燒掉，我死也不會離開一步！”此后，提心吊膽的日子，拉鋸戰(zhàn)般的談判，讓她身心俱疲。

2011年初，黃志松又提出申請，要求拍賣房子。清明節(jié)，楊文靜來到兒子和黃娟的墓地?！皟鹤樱蠇尯每?！他們要趕我走，我咋放得下你！娟娟，你告訴阿姨，阿姨該咋辦??？”她泣不成聲道。這晚，楊文靜破天荒接到程明麗的電話：“親家，我今天去看娟娟了……你放心，我不會在同意拍賣的申請書上簽字的！那樣，娟娟會死不瞑目……”她抬頭望向天花板，任淚水肆虐。

房子暫時保住了，可官司的執(zhí)行依然僵持在那里。此后幾年，在法官的主持協(xié)調(diào)下，楊文靜與黃志松多次談判未果。2015年6月，黃志松終于松口道：“兩個孩子相愛一場，也確實不容易。官司打了這么些年，把咱們生活都套了進去，何必呢？要不咱們各讓一步，你給我們30萬元，房子歸你？”楊文靜并未答應(yīng)。雙方再次不歡而散。黃志松原本長期胃出血，這些年折騰下來，身體更每況愈下。2016年初，楊文靜得知他病情加重，腿腳都有些不便。她突然想起，黃娟生前曾為了給他看病，偷偷挪用了兒子裝修款那件事?！盁o論他多不好，多不負責(zé)任，他都是我親爸，我不能不管他?。　秉S娟的話讓她記憶猶新，也唏噓感慨。

幾天后，楊文靜悄悄找到黃志松的住處。黃志松打開門，愣住了：“你？”楊文靜努力平抑情緒：“你別想多了，我就是代娟娟來看看你。她在我家生活時，說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黃志松表情復(fù)雜：“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她……”

過了幾天，法官告訴楊文靜：黃娟父母提出20萬元和解此事，房子歸她所有?！昂冒?，也是時候做個了結(jié)了……”楊文靜嘆了口氣，同意了。

10月6日，楊文靜與黃娟父母相約見面。她將20萬元交到兩人手中，又拿出2萬元給了黃志松?！斑@些，就當(dāng)是我代替娟娟給你的吧。你這后半生，也不會太輕松……”雙方百感交集，握手言和。這天下午，楊文靜輕快地回到家中。打開大門，熟悉的一切仿佛又回來了?！袄蠇專覀兓貋砝?！”李小泉洪亮的聲音響起。黃娟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兩人攜手往樓上走。黃娟笑道：“阿姨，以后我也叫你‘老媽吧！我們以后都在一起……”淚水滑落間，59歲的楊文靜一身輕松。

（文中人物做了化名處理）編輯/鄒建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