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 蕾 (廣西藝術(shù)學院藝術(shù)學理論研究生 530000)
電影《小姐》中的女性主義解讀
鄒 蕾 (廣西藝術(shù)學院藝術(shù)學理論研究生 530000)
電影《小姐》講述了日本殖民統(tǒng)治朝鮮時期,貴族小姐、騙子伯爵以及侍女之間圍繞金錢、愛情發(fā)生的一系列故事。本文從西蒙波伏娃的女性主義理論出發(fā),以《小姐》中小姐秀子和侍女淑熙為研究對象,分析她們?nèi)绾尾扇⌒袆訑[脫“他者”身份,實現(xiàn)自身超越性的歷程。
《小姐》;他者;波伏娃;女性形象
《小姐》是由樸贊郁(Park Chan-wook)執(zhí)導的愛情電影,電影改編自英國作家薩拉·沃特斯(Sarah Waters)著名小說之一《荊棘之城》。電影將背景設(shè)為日本殖民統(tǒng)治時期的朝鮮,結(jié)構(gòu)依舊為三段式:第一段講述冒充伯爵的藤原邀請淑熙共同騙取貴族小姐秀子的財產(chǎn),任務(wù)是當小姐的貼身侍女并將小姐送進瘋?cè)嗽骸5诙蚊鑼懶阕釉谝淮卫收b會遇到藤原,他們計劃將淑熙送進精神病院以換取秀子的自由。第三段再度反轉(zhuǎn),秀子和淑熙才是一伙,她們的計劃騙過了藤原,最終逃離古宅,開始新生活。
“女性主義的核心內(nèi)容最初是反抗男權(quán)的壓迫”1。早期的女性主義確實帶有很強的反男權(quán)情緒,滿腔怒火喚醒了進步女性的反抗精神;后期泛指婦女們?yōu)榱藸幦∑降葯?quán)利而發(fā)起的結(jié)束婦女被壓迫的運動。
西方文化中有個“二元結(jié)構(gòu)”概念,將世界分成不平等的兩部分,一部分在權(quán)威、地位、金錢等方面比另一部分多2。因此,男人與女人也是二元的,他們之間必然有主體與客體之分,其中一方屬于“他者”,而女性就是“他者”,因為她們在各方面都需要依附于男性。西蒙娜·德·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在《第二性》中提出“為什么女人是他者?”、“為什么女人是第二性?”,并對“他者”做了詳細的分析,“人就是男性。男人并不是根據(jù)女人本身去解釋女人,而是把女人說成是相對于男人的不能自主的人?!x和區(qū)分女人的參照物是男人,而定義和區(qū)分男人的參照物卻不是女人。她是附屬的人,是同主要者相對立的次要者。他是主體,是絕對,而她則是他者”3。一直以來,父權(quán)制文化中的女性或者女性化總被視為是邊緣化的、消極的、反常的,她們是“他者”,而不是“人”,對此波伏娃認為“每個主體都要十分明確地通過開拓或設(shè)計去扮演自己的角色,而這種開拓和設(shè)計被視為一種超越方式。他只有不斷地去追求別的自由,才能夠取得自由”。女性應該撕掉被強行賦予的“他者”標簽,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
(一)男性視角下塑造的《小姐》
現(xiàn)今,女性主義已成為一種公共立場,不再像以前一樣受到性別限制,男性關(guān)注女性主義已經(jīng)變成一件平常的事。樸贊郁導演曾在戛納電影節(jié)采訪時表示,拍攝《小姐》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表現(xiàn)女性主義。
男性視角首先要提到影片中的男權(quán)社會,1930年的朝鮮有著明顯的階級意識,電影中上月教明(即小姐的姨父,以下簡稱姨父)的角色充斥著“性”符號象征的男權(quán)社會,古宅內(nèi)的所有女性都是男權(quán)統(tǒng)治的受害者。最后是書房,導演刻意布局了陰郁的氛圍和具有象征意味的蛇形雕塑,強化幽深與囚禁感。
導演將故事的焦點集中在了劇中兩個女主角:小姐和侍女,通過女性思想變化,推翻一切象征著男權(quán)的事物,從最開始的隱忍到后來的爆發(fā),兩個女主角在磕磕絆絆中設(shè)計和構(gòu)筑了人生的未來,體現(xiàn)了當時朝鮮女性的思想變革。
(二)女性主義解讀《小姐》中的女性形象
1.小姐秀子
(1)人物性格
秀子是一位日本貴族,生活在富麗堂皇的古宅中。母親去世后,五歲的她去了姨父家,在姨父悉心教化下,每天的工作是朗讀、看書和繪畫,漸漸變成了聽話的小姐和貴族紳士們的玩物。她厭惡紳士們丑惡的嘴臉,但她只能偽裝自己,這是趨利避害的方式。在沒遇到淑熙前,她一直生活在無法言說的恐怖和絕望之中,“我希望我從來沒有出生過”是她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2)為自由密謀出逃
古宅的幽深和姨父嚴厲的管束,一直以來都讓秀子感到壓抑與恐懼,她對外面世界的強烈憧憬,造就了她被藤原所提供的自由的機會所打動。電影最后,姨父拆開秀子留下的信,信中寫道“我也感謝這個人在千萬個女孩中把淑姬帶到我的身邊?!卑凳局僭c自己暗中勾結(jié),秀子的內(nèi)心明白幫助自己逃跑的人一旦被姨父抓住那么后果是無法想象的,所以她和淑熙的逃離計劃必須萬無一失??梢娦阕硬粌H勇于掙脫父權(quán)的束縛與壓迫,而且為了自由奮不顧身,秀子的主體意識已經(jīng)開始覺醒。
(3)脫掉手套
秀子戴著的手套像是儀式,又像是一種屏障,例如,秀子在朗讀時總戴著手套,其次是她和藤原把淑姬送進瘋?cè)嗽汉螅鎸μ僭瓡r戴上了手套,因為她不信任藤原。坐船出逃古宅時,秀子手上帶著皮手套,說明她內(nèi)心惶恐,需要借助手套武裝自己。當秀子和淑熙成功突破阻礙登上離開朝鮮駛向上海的船后,秀子朝著大海扔掉了象征自我保護和防備的手套,變得更加成熟。
2.侍女淑熙
(1)人物性格
淑熙從小在賊窩長大,個性直爽、敢愛敢恨,藤原興致勃勃講述騙錢計劃時,她一臉鄙夷,“愛?騙子還會愛?”諷刺藤原虛偽。她也是個充滿自信的女孩,她同意藤原的計劃,是因為志在必得,在這個計劃上掙了錢,她就可以摒棄現(xiàn)在困苦的生活。她還是個無拘無束的小女生,作為侍女和小姐一起生活時,她言行舉止自由灑脫。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無法擺脫自己的身份地位。
(2)毀書
淑熙有勇無謀,她蠻愚的憤怒將父權(quán)建立起來的價值(即姨父收藏的書畫)用手撕開,用小刀割破,書房也被她所潑的紅墨汁所玷染。象征著無情榨取女性青春的虛偽的男權(quán)監(jiān)牢土崩瓦解。
(3)破壞蛇形雕塑
淑熙斬蛇的鏡頭,是閹割男權(quán)的象征,同時也是淑熙打破父權(quán)的象征。書房中蛇頭的典故出自日本《古事記》——速須佐之男命斬八歧的大蛇。書中記載八歧大蛇作亂,出云國的神要把女兒櫛名田比賣作為祭品獻給大蛇,速須佐之男命讓神將女兒許配給他,他就為此地除去禍害。其斬死大蛇后與櫛名田比賣住在了出云國,過上幸福的日子4。
現(xiàn)代女性追求男女平等、婚姻自主,時代改變使得社會對待女性的態(tài)度改變,但同時也應看到《小姐》中朝鮮女性壓抑、痛苦和邊緣化的歷史。從現(xiàn)實角度來看,《小姐》以小姐和侍女作為主線,表現(xiàn)出對現(xiàn)實社會的批判和反省,引起人們對封建傳統(tǒng)文化思想的反思。從女性角度來看,秀子和淑熙并沒有像那個時代普遍的女性一樣默認自己是“他者”,她們肩上背負的是導演呼吁新時代女性構(gòu)建主體意識的思想。她們在愛情來臨時敢于大膽追求,面對男權(quán)壓迫時極力反抗,女性解放之路不僅需要女性為之奮斗,也需要整個社會為之奮斗。
注釋:
1.蔣驍華(2004).女性主義對翻譯理論的影響[J].中國翻譯,25(166),10-15.
2.張劍(2011).西方文論關(guān)鍵詞他者[J].外國文學,2011年01期.
3.陶鐵柱(譯)(1998).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11.
4.周作人(譯)(2000).安萬侶.古事記[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