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徒兒先脫為敬

呂天逸

簡介：唐門刺客在刺殺狗官時偶然救下一個七秀坊的少女，收為徒弟。少女外表嬌俏美麗，然而言談舉止卻充滿陽剛之氣，師父疑惑，徒弟答曰隨爹。收入門中后，師父對徒弟百般呵護。徒弟一朝長大成人，倒霉師父才明白自己竟是養(yǎng)虎為患，引狼入室……

唐門：《劍俠情緣網(wǎng)絡(luò)版叁》游戲中門派之一，川蜀知名刺客世家，門下弟子皆以面具示人，擅長輕功暗器，擅制機關(guān)，神出鬼沒，取人性命于無聲之中。

七秀：《劍俠情緣網(wǎng)絡(luò)版叁》游戲中門派之一，劍舞聞名天下，弟子個個舞技超群，劍術(shù)一流。門派中大多是女弟子，男弟子數(shù)量較少，且皆為幼童。

1

唐霄潛進張有錢的新房前，悄無聲息地抽出暗器。

張有錢是個狗官，在當?shù)仄勰邪耘~肉鄉(xiāng)里，聽說前日還強擄了一個在七秀坊學藝的少女，今天這就辦起了喜事，要娶人家當小妾。

唐霄打算殺了這狗官后順手把少女救出去，于是在腦海中認真規(guī)劃了一下兩人的逃跑路線，覺得沒問題了才輕手輕腳地從房梁上跳了下去。

然而，此時張有錢已經(jīng)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了，臉腫得像豬頭，被殺得死死的。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哆哆嗦嗦地站在一邊，眉目如畫，一身粉紅穿戴，漂亮得像個小仙子。

唐霄怔了怔，問：“誰干的？”

小姑娘眼珠一轉(zhuǎn)，嚶嚀一聲撲到唐霄懷里：“嗚嗚嗚，我不知道，我好害怕?！?/p>

唐霄把她推開：“說實話，你一直在這兒，不可能不知道。”

小姑娘一秒變畫風，一開口一股大碴子味兒：“呀，沒忽悠過去……就我干的，你瞅我干啥？你想咋的？”

唐霄被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震得呆住了，緩了緩神，道：“你這……不按套路來啊?！?/p>

小姑娘一擼袖子，小拳頭捏得咔吧響：“他想欺負我，我不得削死他啊。”

唐霄目瞪口呆：“哦，你削?！?/p>

小姑娘沖唐霄勾手指頭：“咋的，你們一伙的？來來，咱倆練練?！?/p>

唐霄慌忙擺手：“不練不練，我是唐門刺客，是來殺他的?！?/p>

小姑娘盯著唐霄看了會兒，眨眨眼，語聲突然又甜美起來了：“那你帶我逃出去好不好嗎？”

唐霄被這轉(zhuǎn)變又震了一下：“……好，本來我也想救你出去的。你聽好了，待會兒我在前面走，你跟在后面，不要出聲，不要被人瞧見……”

然而，小姑娘已經(jīng)一馬當先踹開房門沖出去了，一拳撂倒一個家丁，邊打邊罵：“你個癟犢子玩意兒，看我弄不死你！”

2

唐霄夢游一樣跟在小姑娘后面一路殺出張府，整個人的三觀全塌了。

小姑娘豪情萬丈地一拍唐霄的肩膀：“咋樣？我是不是老厲害了？”

唐霄乖乖點頭：“厲害?！?/p>

小姑娘又說：“你以后跟我混吧，我罩著你?！?/p>

唐霄小心翼翼地說：“這……我一個人走江湖慣了?！?/p>

小姑娘又盯著唐霄看了會兒：“你長得真好看?！?/p>

唐霄臉紅，心想這丫頭太奔放了：“啊……還成吧?！?/p>

小姑娘眼珠一轉(zhuǎn)：“你當我?guī)煾负貌缓脝幔俊?/p>

唐霄連連搖頭：“你功夫比我好，我沒什么可教你的?！?/p>

小姑娘嘴一扁，眨眨眼，纖長的睫毛上沾了點眼淚兒：“師父也不一定就要教東西，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就想行走江湖時有個照應(yīng)……”

唐霄最怕女孩子哭，頓時慌了：“別哭別哭！你爹娘呢？”

小姑娘哭得更厲害：“我爹是蒼云軍，打仗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我娘在我小的時候就不要我們了……嗚嗚嗚，不然我也不會被下藥迷暈了帶進張府……”

唐霄被哭得六神無主，一咬牙一跺腳，說：“成，我當你師父?！?/p>

小姑娘砰地一拍唐霄的肩膀，險些把他拍趴下：“早這么著不就完事兒了嗎，磨嘰這半天干啥呀！”

唐霄的心情頓時復雜得無法用語言描述。他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后問：“我叫唐霄，你叫什么？”

小姑娘飛快地回答：“我叫燕秀。”

唐霄點點頭：“那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仡^我在唐家堡給你騰間房出來，平時除了出任務(wù)，我們二人就待在唐門，你只要別亂跑就好?！?/p>

燕秀的眼珠子賊溜溜地在穿著破軍上衣的唐霄胸口盯了一眼：“師父，唐門里是不是都是你這樣的刺客呀？”

唐霄說：“也不是，各司其職?！?/p>

燕秀又問：“那是不是都像你這么好看？”

唐霄撓撓頭，他平時壓根兒也不關(guān)心這種問題，只好含糊地應(yīng)著：“這……好看的人，應(yīng)該挺多的吧?！?/p>

燕秀眼睛一亮：“我們什么時候回去？”

唐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即日啟程，馬匹夠快的話半個月也就到了?！?/p>

3

這日，師徒二人牽著馬來到一處客棧打尖。

燕秀甜甜地撒嬌：“師——父——人——家——要喝酒——嘛?！?/p>

唐霄頭疼：“不許喝酒?！?/p>

燕秀繼續(xù)撒嬌：“要嘛要嘛。”

唐霄又說：“不行，我不喜歡酒味?！?/p>

燕秀一秒變回大碴子：“不是，師父你咋這樣式兒的呢？你是爺們兒不？”

唐霄對這樣劇烈且毫無預兆的畫風轉(zhuǎn)變已經(jīng)習慣了，他對此的理解是，燕秀從小沒有娘，自然說話行事皆要模仿她那當兵的爹，不過她畢竟是小女孩，有時還會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甜美可愛的本性。就是這么回事兒，不會有錯。

于是，唐霄淡定地道：“只許喝一小壺，桂花酒?！?/p>

燕秀笑得燦若桃花：“師——父——對我最好啦！”

唐霄冷酷地點點頭。

燕秀心滿意足地飲下一小杯桂花酒：“哇，好好喝喲！”

唐霄提醒道：“你千萬別喝醉了?！?/p>

燕秀不以為然：“放心吧，就你這樣兒的，我一口氣能喝趴下二十個。”

唐霄幽幽地嘆了口氣。

燕秀又嬌滴滴地說：“人家好喜歡這種甜甜的酒?！?/p>

唐霄：“……”心累，真的。

一小壺酒下了肚，號稱能喝趴下二十個唐霄的燕秀，醉得東倒西歪。

唐霄發(fā)愁：“你酒量這么小，還逞強?！?/p>

燕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拍桌子：“誰逞強了！”

話音一落，整間客棧里的食客全看了過來。她姿容秀麗，如今因醉酒雙頰酡紅，更添幾分嬌艷，一個高大英俊的公子便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這位公子身著一身明黃服飾，一望便知是來自江湖上最負盛名的鑄劍世家——藏劍山莊。

燕秀醉醺醺地走過去，質(zhì)問那藏劍山莊的公子：“你瞅啥？”

藏劍公子瀟灑地一展折扇，露出一個迷人而自信的微笑：“本少爺看你好看?！?/p>

燕秀呵呵冷笑兩聲，袖子一挽，咣當一拳撂倒了他。獨孤求敗的境界，并不需要解釋。

唐霄愣了片刻，隨即抄起燕秀扛在肩上奪命狂奔。

燕秀不解：“你……跑什么？嗝?！?/p>

唐霄頓時很想哭：“藏劍山莊的少爺你也敢打！你攤上大事了你！”

4

雖然唐霄帶著燕秀一路奪命狂奔，但還是在城門口被一群氣勢洶洶的藏劍弟子攔下了。方才被燕秀一拳撂倒的藏劍少爺憤怒地捂著腫起來的臉，非常慘。

唐霄見沒得跑了，放下燕秀抱拳為禮，打算先賠個不是，看看有沒有轉(zhuǎn)圜余地：“諸位，方才在下的徒兒對公子不敬，實為在下管教不嚴……”

燕秀可憐兮兮地望著藏劍少爺，聲音甜甜地插了一句：“人家方才喝多了嘛，你怎么懲罰人家都好，別為難我?guī)煾感胁恍校俊?/p>

那少爺愣了一下，神情緩和了不少，甚至還有點兒臉紅。

燕秀醉醺醺地大笑起來：“哎呀媽呀，我逗你玩呢！瞅給你高興那熊樣兒！哈哈哈哈哈哈！”

藏劍少爺?shù)哪樢凰查g變了好幾個顏色：“……”

唐霄痛苦地捂著臉蹲在一邊。

燕秀嘿嘿笑：“你剛才臉紅是想啥玩意兒呢？現(xiàn)在的人啊，心真臟?！?/p>

那少爺崩潰地一揮手：“把他們兩個給本少爺抓起來！”

唐霄咬咬牙，把燕秀擋在身后，低聲道：“我先擋一波，你挑準時機用輕功逃走。我輕功好，他們抓不住我。”

燕秀從腰間抽出一把大扇子：“跑啥跑，抄家伙上吧！”

唐霄皺眉：“扇子？”

燕秀嘿嘿一笑：“單修云裳①?！?/p>

語畢，她一扇子抽倒一個使夢泉虎跑②的藏劍弟子，邊抽邊喊：“小樣兒的，讓你虎跑！我讓你虎跑！”

唐霄再次夢游似的跟燕秀一路殺出城，還搶了兩匹好馬和一袋銀子……

燕秀掂了掂手里的錢袋子，吹了聲口哨：“他奶奶的，藏劍山莊真有錢?！?/p>

唐霄痛苦地捂著臉蹲在路邊。一不小心，居然從刺客變成了強盜。

燕秀忙問：“師父你咋了？”

唐霄不答反問：“你單修云裳？你確定？”

燕秀說：“是啊，我爹說想要個能陪他打架的，非讓我修云裳?！?/p>

唐霄又問：“那你怎么還這么能打？”

燕秀說：“因為我單修云裳，所以打架的時候別人總覺得我好欺負，專愛追著我打，尤其是那些丐幫弟子……一開始是他們打我，后來打著打著就變成我打他們了。云裳也得學會自保嘛，你說對不？”

唐霄說：“……對?！?/p>

燕秀把胸脯拍得震天響：“我把欺負過我?guī)熃銕熋玫呢偷茏影€削了好幾遍，他奶奶的，看見就削，不慣著！”

唐霄應(yīng)道：“……哦，不慣著?！?/p>

燕秀繼續(xù)咣咣地拍胸：“我一個能打十個，不行我就使輕功飛走，給自己整個風袖③，再整個上元③，然后回去繼續(xù)干！”

唐霄仍舊呆愣愣的：“……哦，繼續(xù)干?！?/p>

燕秀嬌滴滴地伸出小手：“師——父——人家方才打得拳頭疼，你給揉揉嘛?！?/p>

唐霄呆呆地握住燕秀的手：“……哦，揉?！?/p>

5

帶燕秀回唐門的一路上，那藏劍少爺又帶人堵過他們兩次，但并沒有什么用。

因為他每次都被一拳撂倒。唐霄感覺那少爺可能從此就要隱退江湖了。

除了藏劍山莊的人，師徒二人還被丐幫的人追，被天策府的官兵追，被純陽宮的道士追，被明教的西域刀客追，被萬花谷的大夫追……

唐霄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徒弟，你是怎么搞出來這么多仇家的？”

燕秀眨眨大眼睛：“說來話長，總之都是他們先瞅我?！?/p>

唐霄沉默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我聽有幾個人總說你……欺騙他們感情什么的，什么意思？”

燕秀泫然欲泣：“他們打不過我，就亂說話，想壞了我的名節(jié)?！?/p>

唐霄慌了：“徒弟別哭別哭，我就問一下，又不是懷疑你?！?/p>

燕秀咣咣地拍他的肩膀：“就是的唄！瞎問啥玩意兒！”

唐霄感覺自己快要精神錯亂了。

一路上腥風血雨，為了躲避仇家，加上打架叫板口水戰(zhàn)浪費時間，半個月的路，兩人活生生地走了快兩個月。

踏上熟悉的土地時，唐霄幾乎快哭出來了。終于回來了！不容易。

唐門的小伙伴們都非常喜歡燕秀，她長得又好看，又會醫(yī)術(shù)，簡直簡直了。

雖然她偶爾畫風突變，而且一頓能吃五碗大米飯，還總是滿唐家堡轉(zhuǎn)悠，問人“你瞅啥”，沒事兒就在廣場上扭大秧歌……但燕秀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在這么漂亮的臉蛋面前，那些都不是事兒。

畢竟這是一個看臉的世界。

唐霄甚至有一個師弟開始頻頻向燕秀示好，動不動就上山采野花送過來，燕秀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為了拉近兩人的距離，他還學了一口蜀中風味的大碴子口音。每當燕秀問人“你瞅啥？”時，師弟都飛快跟著接上一句：“找削??？瓜娃子！”非常感人。

可是，唐霄有點兒不高興了。

6

這天，唐霄按捺不住了。燕秀在廣場上扭完大秧歌之后，一回房就看見唐霄在自己臥房里，正襟危坐。

燕秀嚇了一跳：“唉呀媽呀，師父你干啥玩意兒？跟個鬼似的往我屋里一杵！嚇死我了！”

唐霄竟完全不知如何回答：“……”

燕秀一臉?gòu)尚撸骸皫煛浮阍趺措S便進人家的閨房嘛！”

唐霄緩過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有事問你。”

燕秀忙問：“什么？”

唐霄說：“你最近和唐霖走得很近?！?/p>

燕秀道：“是啊，怎么了？”

唐霄一臉正直：“師父覺得，你現(xiàn)在還不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你應(yīng)該好好練功，好好讀書……”

燕秀打斷他，直白地問道：“師父是想讓我和他斷？”

唐霄不自在地輕聲“嗯”了一聲。

燕秀一偏頭，又問：“為什么？”

唐霄怔了怔，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也不知道為什么，一定要說的話，其實就是看著他們兩個人天天膩在一起不高興。于是，他支支吾吾地道：“我不……不喜歡?！?/p>

燕秀微微一笑，那笑容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有點寵溺的意味：“我就等你不喜歡?！?/p>

唐霄愣住了，問：“什么？”

燕秀天真爛漫地說：“沒什么呀，我聽師——父——的。”

唐霄不自在地點點頭，剛起身想走，手卻突然在床上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他沒過大腦，直接把那東西拿了起來。

燕秀倒吸一口冷氣：“呀！”

唐霄定睛一看，是一本春宮圖。他的臉頓時變成一個囧字：“徒徒徒弟，你你你這這這……”

燕秀臉紅了，一把奪過春宮圖：“人家好奇嘛，看一下不行呀？”

唐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可是，你你你一個女孩子……”

燕秀嗤之以鼻：“屁大點事兒，瞅給你嚇的！師父，你是爺們兒不？”

然后，唐霄夢游似的同手同腳地走出了燕秀的房間。

7

第二天清晨，唐霄正睡得香甜，身上的被子卻被人一把掀了去。

唐霖雙目赤紅，站在唐霄床頭，一手抓著他的被子：“師兄！”

唐霄睡眼惺忪：“怎么了？”

唐霖咬牙切齒：“你都知道是不是！”

唐霄有點發(fā)暈：“知道什么？”

唐霖氣得直跺腳：“你還裝傻！就你那個好徒弟！”

唐霄忙問：“她怎么了？”

唐霖崩潰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你真不知道？你徒弟簡直有病！”

唐霄翻了個白眼，當機立斷，先嗆了回去：“你才有病呢！”

唐霖一臉崩潰：“今天早晨你那個徒弟突然跑進我臥房說要和我斷，我肯定舍不得啊，我就說不要，結(jié)果你徒弟一把把我從床上掀下來，然后在我面前呼啦一下把褲子一脫……”

聞言，唐霄把唐霖按倒就是一頓胖揍，揍完了拍拍手說：“你敢脫我徒弟褲子！要不要臉？”

唐霖堅貞不屈：“是你徒弟自己要脫的！”

唐霄氣憤地瞪著他：“……”

唐霖：“真是嚇得我魂兒都飛了，白長了一張那么漂亮的臉蛋，誰能想到居然是個……”

唐霄聽不下去了，二話不說把唐霖按倒又是一頓揍：“你再污蔑我徒弟試試？”

唐霖掙扎著說：“你讓我把話說完，你徒弟……”

唐霄冷酷地警告他：“再敢說她一句，我就把你扒了吊在唐門山門口?！?/p>

唐霖便扯緊腰帶，不敢吱聲了。

唐霄語重心長地說：“師弟，我徒弟不喜歡你，你就編排這等丑事出來污她清白，不是男子漢所為?！?/p>

唐霖委屈地嘟著嘴：“你不讓我說完，你會后悔的。”

唐霄皺眉：“你還說！不許再胡言亂語，否則有你好看。”

唐霖捂著臉，嚶嚶地哭著跑出去了。

8

從此之后，燕秀再也沒和其他男子親近過，拒絕的理由就是，師父不喜歡。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燕秀也一天一天地長大了。

從前她的個頭只到唐霄胸口處，現(xiàn)在眼瞅著就要超過唐霄了；從前她一頓能吃五碗大米飯，現(xiàn)在一頓能吃七碗大米飯了；從前她天天穿小裙子，現(xiàn)在無論多熱都長衣長褲，還圍條粉色的圍巾，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的。

唐霄有點看不下去，問：徒弟，你穿這么多，不嫌熱嗎？

燕秀聲音低沉：“不熱?！?/p>

唐霄嘴角一抽：“……”

燕秀清了清嗓子，細聲細氣地說：“師——父——我不熱?！?/p>

唐霄痛苦地扶著額頭：“……”我徒弟似乎哪里不對！

有天，有個小師妹像見了鬼一樣白著臉跑過來向唐霄告狀。

小師妹說：“師兄，不得了了！”

唐霄忙問：“怎么了？”

小師妹說：方才我不小心撞見秀秀姐在拔腿毛。

唐霄神情復雜：“她喜歡拔就拔嘛。”

小師妹一比劃：“有一寸長！又黑又粗！

聞言，唐霄頓時整個人都不是很好。

于是，這天，唐霄決定要和燕秀正面討論一下這個問題。

燕秀走進唐霄的臥房，問：“師——父——有事找我？”

唐霄不自在地點點頭：“你過來?！?/p>

燕秀聽話地走過去：“噢?！?/p>

唐霄平視著她：“……”呀！徒弟又長個兒了！

見唐霄猶豫著遲遲不開口，燕秀疑惑地催促：“師父，你怎么不說話？”

唐霄低頭思索，肯定不能直接問燕秀究竟是男是女，畢竟在他心目中燕秀一直就只是個男子氣過剩的女孩子，這次只是為了打消疑惑。而一個女孩子家，被人直接問是男是女，心里肯定是要難過的。

于是，唐霄無比機智委婉地說：“為師看你年齡也差不多了，你說說你喜歡什么樣的男子，為師幫你留心著?！?

燕秀一瞇眼睛，那雙晶明透亮的桃花眼里閃過一絲戲謔：“我啊，我就喜歡師父你這樣的?！碧葡稣苏?，沒想到燕秀會這么直接。

燕秀補充道：“賊稀罕?！碧葡瞿樛t。

燕秀又說：“師父，你說我這么糙，將來要是嫁不出去咋整啊？”

唐霄撓撓頭，心里有一絲莫名的感覺：“胡說，我徒弟這么好，怎么會嫁不出去?！?/p>

燕秀意味深長地一笑：“嗯?！?/p>

唐霄也終于松了口氣——顯然燕秀還是喜歡男人的，那喜歡男人的人，肯定是女人啊，妥妥的。

9

這日，燕秀收到一封飛鴿傳書?？赐晷?，她沉下臉，若有所思。

唐霄問：“徒弟，怎么了？”

燕秀揚揚手里的信，遞給唐霄看：“我爹寫的?！?/p>

唐霄接過來一看，一股大碴子味撲面而來：燕修，你個小癟犢子！老子送你去七秀學云裳，你跑唐門干啥玩意兒去了？是不是找挨削！是不是！快過來陪你爹打仗！

唐霄難得智商上線：“燕修？你不是叫燕秀嗎？”

燕秀一把奪過信揉碎了：“我爹不認識幾個字，寫錯了?！?/p>

唐霄智商下線：“噢?！?/p>

一陣短暫的沉默后，唐霄輕咳一聲，問：“那你要去嗎？”

燕秀悶悶地道：“嗯哪，不去我爹得削死我。”

唐霄望著地面發(fā)呆：“那你去吧?！?/p>

燕秀瞟了他一眼，問：“師父，你要不跟我一起去？”

唐霄笑了笑，說：“不成，我是唐門的人?！?/p>

燕秀又問：“師父，你會想我嗎？”

唐霄認真地點點頭：“會?！?/p>

燕秀粲然一笑：“一年，我一定回來?！?/p>

唐霄應(yīng)道：“好?！?/p>

燕秀又說：“師父，我老稀罕你了，你知道不？”

唐霄哭笑不得：“嗯，知道?！?/p>

10

一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一年里，燕秀經(jīng)常給唐霄寫信，除了噓寒問暖說想師父之外，說的最多就是自己是多么厲害，多么屌到飛起，今天又干掉幾個丐幫弟子，拿的人頭數(shù)比她爹還多之類的。

一個云裳，竟然和蒼云比人頭數(shù)。唐霄莞爾，心里有點小驕傲。自己這個徒弟，很厲害的。

聽燕秀說這幾天就要回唐家堡了，于是唐霄每天都在唐家堡大門口轉(zhuǎn)悠，想在徒弟回來時第一個迎接她。

遠處走來一個粉紅色的身影，唐霄立刻激動地迎了上去。

一年的戎馬生活過去，燕秀變化卻不大，五官精致漂亮，秀美中透著英氣，身材高挑，腰間一把血影天宇舞姬④，一身粉紅飄逸的七秀服飾，宛如昨日。胸也仍然平得宛如昨日……

燕秀笑意盈盈地看著唐霄，一挑眉，一把抱住他，把他的后背拍得咣咣響，一張嘴就是一股熟悉的大碴子味：“哎呀媽呀，師父！我可想死你了！”

唐霄：“……”

燕秀松開唐霄，眨巴眨巴大眼睛，細聲細氣地道：“師父，我回來啦。”

唐霄夢游似的說：“好、好，回來就好?！?/p>

然后，唐霄就被燕秀拉著回房了。

燕秀咕咚咕咚地灌下一壺涼茶，拿袖子一抹嘴，大馬金刀地叉著腿往床上一坐：“師父，我瞅你咋一臉不高興呢？”

唐霄搓搓臉：“不是不高興，是太激動，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燕秀拍拍床：“師父，坐我旁邊來?！?/p>

唐霄搖頭：“不坐，男、男女授受不親?！?/p>

于是，下一秒，他就被燕秀扛起來扔到床上了，毫無反抗之力。

唐霄心里一慌，急忙起身：“徒弟，你大老遠趕回來的，我們先去吃飯?！?/p>

燕秀把他騎在身下：“好啊，我要吃肉?！?/p>

唐霄慌神了，忙說：“吃吃吃！讓廚房給你做！”

燕秀卻湊過去，在唐霄的鎖骨上輕輕咬了一口，說：“吃你的肉?！?/p>

唐霄被燕秀壓在下面，愣了一會兒，腦中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某天早晨師弟唐霖哭唧唧地跑來找自己告狀……

唐霖說燕秀為了和自己斷，當著他的面脫了褲子。唐霄當時認定了唐霖是要編排些難聽的話污蔑徒弟，怕污了自己的耳朵，不等他說完就揍了他一頓。

可是……當時應(yīng)該讓師弟說完的啊啊??！唐霄這樣想著，兩眼一黑，就暈過去了。

剛暈了五秒鐘，他就被燕秀親醒了：“師父，別裝死。”

眼見避無可避，唐霄只好硬著頭皮譴責她：“等等，等等！我是你師父，你這樣不對！孽徒！”

燕秀一眨眼，問：“誰規(guī)定徒弟不可以喜歡師父？”

“不成不成，不止是師父徒弟，而且你還是……”唐霄奮力掙扎。

不過這并沒有什么用，燕秀的怪力他見識過，按他跟按小雞仔似的。

燕秀皺眉：“師父，你乖點兒，我怕傷了你?！?/p>

唐霄無力地說：“……這難道不應(yīng)該是我的臺詞？”

唐霄還想說教，燕秀已經(jīng)把他身上最后一條短褲扒掉了，還流氓地吹了個口哨。唐霄便再次不爭氣地暈過去了。

11

完事之后，燕秀弄來一大桶溫水給唐霄洗身子。

唐霄非常羞恥地說：“我自己洗！”

燕秀撒嬌：“不嘛，師——父——我們一起洗嘛。”

唐霄義正詞嚴地說：“少來這套，我這回徹底看透你了！”

燕秀跳進浴桶抱住唐霄：“看透我了？那就別磨磨唧唧的了，趕緊的?！?/p>

于是，兩人又在浴桶里來了一發(fā)。唐霄很想懸梁自盡，和自己徒弟什么的，簡直不能好了！

洗完澡，燕秀又屁顛屁顛地給唐霄捶背揉肩，從脖子按摩到腳脖子，非常到位。唐霄舒服得直哼哼：“徒弟，商量個事兒。”

燕秀餓了好幾年，終于吃飽喝足了，聲音溫柔得出奇：“師父盡管說?！?/p>

唐霄別扭著：“……以后能不能一個月一次？師父年紀比你大，這種事來多了容易腎虛?！?

燕秀唰地沉下臉：“不行，一天一次。”

唐霄討價還價：“二十天。”

燕秀說：“一天?！?/p>

唐霄繼續(xù)討價還價：“十五天?！?/p>

燕秀還是說：“一天?！?/p>

唐霄仍舊討價還價：十天。

燕秀斬釘截鐵地說：“一天?！?/p>

唐霄還不甘心：“五天。”

燕秀寸步不讓地說：“一天?！?/p>

唐霄悲憤地捶床：“你會不會講價！沒有你這么講價的！”

燕秀溫柔地親親他：“再說就一天兩次?！?/p>

唐霄頓時安靜地閉嘴了，但是小眼神兒特別憤怒。什么叫引狼入室，什么叫引火燒身，什么叫農(nóng)夫與蛇？這就是！

燕秀安慰他：“放心，我給你燉補腎的湯藥喝?！?/p>

唐霄憂傷地看著這個孽徒，并沒有感覺到放心。

其實，在燕秀離開唐家堡之前，唐霄就已經(jīng)對這個徒弟有一些朦朧的感情了。聽燕秀說喜歡自己時，他的小心臟還很是撲通撲通了幾下，他甚至還想過如果燕秀將來當真找不到合心意的人，那自己就和燕秀成親。見不到燕秀的這一年里，唐霄做什么都不開心，看什么都沒勁。本來他還很莫名其妙，直到燕秀回來了，他才意識到那是因為自己在等這個人……

所以，現(xiàn)在唐霄嘴上雖然不肯承認，心里卻是很樂的。

從此，兩個人開始了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天天無論干什么都膩歪在一起。

這天，兩人在演武場打木樁，打了一會兒，唐霄抬手抹了把汗，偏過頭一看，發(fā)現(xiàn)燕秀正望著自己。

見唐霄看過來，燕秀揚眉一笑，撲過去把他抱住狠狠親了一口，說：“師父，我賊稀罕你，稀罕死了?！?/p>

唐霄紅著臉笑著，揉揉燕秀的頭發(fā)：“嗯?！?/p>

燕秀又說：“師父，我想給你整個世界?！?/p>

唐霄應(yīng)道：“你整吧?！?/p>

燕秀笑得春暖花開的：“好，我給你整。”

【注釋】

①云裳心經(jīng)與冰心訣是網(wǎng)絡(luò)游戲《劍網(wǎng)三》中七秀門派的兩種修煉心法，冰心訣是輸出心法，武器是雙劍；云裳心經(jīng)是治療心法，武器是扇子。

②夢泉虎跑，是藏劍山莊招式之一，可以起到減輕傷害的作用。

③風袖與上元都是加血技能。

④血影天宇舞姬是云裳加血用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