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論的視角解讀《紅樓夢》中賈瑞的人物形象

郭瑾+李穎

【摘要】弗洛伊德的骨干部分包括意識-無意識劃分理論，人格結(jié)構(gòu)理論人格發(fā)展理論。人格理論是一種結(jié)構(gòu)、內(nèi)容、運作三位一體的人格理論。他把人格分為本我、超我和自我三個部分，每一部分都有相應的心理反應內(nèi)容和功能，三部分又始終處于沖突-協(xié)調(diào)的矛盾運動之中。

【關鍵詞】精神分析;東、西方心理學;中國智慧

弗洛伊德的骨干部分包括意識-無意識劃分理論，人格結(jié)構(gòu)理論，人格發(fā)展理論。無意識無法直接觀察，卻對人的行為有極重要的影響。神經(jīng)癥的各種癥狀行為的原因，大都要追究到無意識精神活動之中。

精神分析把無意識的心理沖突看作是神經(jīng)癥的根本原因。參與沖突的有四種力量：本我、超我、外界現(xiàn)實和自我。在這四種力量中，唯一行使認識功能的是自我。而精神癥病人的自我都不夠強健有力，它在協(xié)調(diào)解決沖突中不能正常有效地發(fā)揮作用，不得已而采用這樣那樣的防御機制，從而形成了各種心理癥狀。又由于參與沖突的各方處于不同的意識層面，這種沖突本身又是無意識的，不能被病人所察覺，所以病人雖明白自己有這樣那樣的外顯癥狀，但卻不知癥狀的意義以及造成癥狀的原因。因此分析資料的焦點不應放在消除外顯癥狀上，而應放在向病人揭示內(nèi)在原因和沖突的過程上。即把這一系列碎片樣的無意識過程和材料經(jīng)過分析、解釋，讓病人在意識層面得以了解和領悟。

從現(xiàn)狀上來看，通過西方心理學家們的努力，當代心理學已經(jīng)有了一個較為完整的軀體，并且五官俱全，也有了一個注重認知的頭顱。但是其所缺少的，正是一顆“心”。而我們中國文化的心理學中，所蘊含的就正是這種“心”的意義。就心理學而言，實際上，西方學者們對“中國智慧”的神往往往不亞于中國的心理學家們對西方“認知心理學”的迷信。心理學家如榮格、馬斯洛、弗洛姆，無不與中國文化有著密切的接觸，也都直言不諱從中所獲得的靈感?？梢赃@樣說，“東西方心理學”是當代心理學的一種新的發(fā)展，正在逐漸形成一個獨立的研究領域或分支。東西方心理學并非強調(diào)東西方心理學的差異，而是致力于東西方心理學的溝通交流與整合。

賈瑞在紅樓夢里是個舉止荒疏，命運不濟的小人物。人們只能記得他勾引鳳姐和自我放縱后正照風月鑒而死的情節(jié)，而曹雪芹卻對他懷著深切的同情。

賈府同宗，家道式微，父母雙亡，只有祖父代儒教養(yǎng)，在義學里作個塾掌混飯吃。盡管祖父素日教訓最嚴，但賈瑞還是習得貴族糜爛的生活作風和紈绔子弟的習性，公報私仇，因銀錢酒肉而攀附薛蟠，助紂為虐。在他見到鳳姐之后，竟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為鳳姐神魂顛倒乃至命斷風月寶鑒，可憐可笑，而賈瑞得的正是鐘情妄想之病。

第一、賈瑞對鳳姐一見鐘情。賈瑞的癡情困局，可謂是其一步一步泥足深陷的。賈瑞從見到鳳姐的第一面起，就不能自制。他想的是如何才能把鳳姐摟在懷里，賈瑞是怎樣陷入癡情困局的呢？這首先是第一印象的作用。在心理學上第一印象也稱為首因效應（primacy effect），它以主觀臆測為主，會在人的認知中占據(jù)主導地位，并且很難改變，此所謂“先入為主”的緣故。第一印象并非總是最正確的，但總是最鮮明、最牢固的，并且影響著日后雙方的交往。

第二、賈瑞對鳳姐的鐘情妄想。賈瑞初見鳳姐就心生好感，又在不斷地交流中逐增愛慕，即便是鳳姐故意失約，賈瑞也是毫不在意，癡心不改，在鐘情妄想的作用下，愛情中的當事人或者將對方某一優(yōu)點成倍放大，或者將影視作品、文學作品中刻畫的杰出人物的氣質(zhì)轉(zhuǎn)移到對方身上以為自己正在和夢幻/理想中的“白馬王子”或“白雪公主”談戀愛。當事人愛上的人，不是真實生活中的那個人，而是妄想中的那個人。久而久之，鐘情妄想可使人形成一種強烈的心理定式，把對方身上的一切都看得盡善盡美，即使有什么缺點，也被淡化了。但事實上，當事人愛上的人已經(jīng)不是現(xiàn)實里的那個人，而是他自己幻想出來的完美無缺的心上人了。陷入愛情認知誤區(qū)的人們看不到這些，甚至因為過度美化對方而十分害怕遭到拋棄，愿意付出一切努力和代價來維系戀愛關系。在與伴侶的關系中，他們對自己的尊重程度會降低到最危險的底線，主觀否認愛人的錯誤，而把錯歸因于自己，并寧愿承擔一半以上的責任和過錯。

賈瑞的可嘆之處在于，他找到鳳姐，不是為了問明鳳姐為何爽約，而是為了重修舊約。而當鳳姐反責怪他為何失約時，他不但不加否認，反而急得起誓。至此，賈瑞已經(jīng)被鳳姐迷得神魂顛倒，是非不分，落入鳳姐的圈套了。

第三、賈瑞的認知誤區(qū)。賈瑞在遭到鳳姐和賈蓉、賈薔的戲弄之后，擔驚受怕，一怕祖父知道了要受罰，二怕賈蓉等人來要銀子;還想著鳳姐得不到手，再加上此前兩回凍惱奔波，因此得了大病，百般請醫(yī)療治，也不見個動靜。

賈瑞魂迷鳳姐，犯渾無度，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鳳姐所戲耍，即便后來知道了鳳姐的虛情假意，卻又求之不得，而成情癡，編織出自己與鳳姐巫山雨云之事以解單相思之苦，最終不可自拔而命喪黃泉。在這其中，比鐘情妄想更可怕的是認知的不協(xié)調(diào)和自我催眠。所謂認知不協(xié)調(diào)，即人們在特定的環(huán)境下對自己認為的實際事物產(chǎn)生了一種與事實不符甚至截然相反的錯誤認識。陷入愛情認知誤區(qū)的人對待愛情關系的態(tài)度更多的是基于一種“鐘情妄想”的錯誤認知，即出于理想和夢幻，而非現(xiàn)實生活。

按精神分析流派分析，賈瑞正是啟動了“否定”（denial）的心理防御機制。

“否定”屬于較為原始而消極的防御機制，它指個人在受到創(chuàng)傷時為了逃避心理上的痛苦，例如焦躁、挫折感、壓抑，而將所發(fā)生的創(chuàng)傷事件進行“否定”，當作沒發(fā)生過，以此來平復起伏不定的情緒和受挫的心理。但是這種逃避式的“故作不見”，根本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只是短時間的自我安慰，因此并非良性的防御機制。賈瑞故意否定了自身與鳳姐的差距，否定了“鳳姐根本看不上自己”的現(xiàn)實，而接受了鳳姐的故意引誘，垂涎三尺并信以為真，這都是他對現(xiàn)實否定、自欺欺人的丑陋表現(xiàn)。

精神分析理論作為現(xiàn)代心理學的一個重要學派，發(fā)展至今已有上百年的歷史，它古老而常新，不是傳統(tǒng)的學院心理學，而是在精神病治療實踐中產(chǎn)生的。精神分析不是側(cè)重研究傳統(tǒng)心理學如感知、思維等顯意識心理問題，而是著重探討潛意識、情欲、動機及人格等更深層次的內(nèi)容，故又把它稱為深度心理學。從研究方法來看，精神分析不是采取有控制的實驗室實驗法，而是運用臨床觀察法。該理論與心理咨詢與治療有著密切的關系，雖然備受爭議，但是對它的興趣和關注卻一直在增加。它已經(jīng)不僅僅是一門心理學，還是當代的一種主要的社會思潮，它已經(jīng)滲透到醫(yī)學、社會學、哲學、歷史、法學、政治學、教育、文學、美學、藝術(shù)等廣泛的領域。精神分析的不少概念和分析思路已經(jīng)融入日常生活詞匯和一般思想文化觀念之中，并且發(fā)展成為普通民眾可以借以了解自己、分析他人、適應日趨復雜的社會人際關系，提高生活水平和質(zhì)量的有利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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