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窺中國文化里的“馬”

王瑰

內容摘要：動物詞匯有著豐富而多樣的文化內涵，這些各具特色的內涵都取決于不同的文化。反之，動物詞匯也可被視作文化的一扇窗口，透過它，文化差異、文化共性、文化內涵和文化多樣性都會變得一目了然。通過對動物詞匯文化內涵的研究，人們可以對文化間的個性與共性有更深入的了解，從而避免濫用和誤讀動物詞匯的內涵意義，減少文化沖突的發(fā)生。本文主要研究中國文化中與“馬”相關的詞匯意象，藉以揭示其不同的文化內涵。

關鍵詞：“馬” 文化內涵

語言和文化是密不可分的。語言塑造了文化，文化也造就了語言。在語言的所有組成部分之中，詞匯是最基本、最活躍的一個層面，同時也是語言系統(tǒng)中的重要支柱。作為語言的基本單位，詞匯自然而然也被貼上了文化象征的標簽。詞匯也是文化的窗口，從這扇窗口中，文化的差異、文化的共性、文化的內涵以及文化的多樣性都可以盡收眼底，動物詞匯也不例外。通過對動物詞匯文化內涵的揭示和研究，我們不僅能夠避免一些跨文化交際中的語用失誤，而且能夠加深我們對動物詞匯在外語教學、文化輸入、文化輸出等方面所起作用的認識和理解。故而，本文將著重對中國文化中“馬”的文化內涵進行逐一探討。

一.漢語中的“馬”

漢語中處處可見由“馬”組成的習語、短語和諺語?，F(xiàn)舉例如下：

人仰馬翻 馬工枚速 萬馬齊喑 馬首是瞻 一馬平川 一馬當先 人困馬乏 人歡馬叫 心猿意馬 車水馬龍 牛頭馬面 馬放南山 五馬分尸 犬馬之勞 單槍匹馬 汗馬功勞 老馬識途 快馬加鞭 聲色犬馬 兵荒馬亂 當牛做馬 非驢非馬 倚馬可待 金戈鐵馬 兵強馬壯 青梅竹馬 招兵買馬 害群之馬 馬革裹屍 騎馬找馬 蛛絲馬跡 塞翁失馬 馬不停蹄 馬到成功 露出馬腳 走馬觀花 開足馬力 馬馬虎虎 萬馬奔騰 快馬加鞭 千軍萬馬 天馬行空 策馬揚鞭 鞍前馬后 白駒過隙 懸崖勒馬 指鹿為馬 鞍馬勞頓 溜須拍馬 駟馬難追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牛頭不對馬嘴 死馬當作活馬醫(yī) 是騾子是馬拉出遛一遛 人靠衣裳馬靠鞍 好馬不配二鞍 風馬牛不相及 春風得意馬蹄疾 千里馬 馬大哈 馬屁精 馬后炮 馬前卒

而且，中國古詩中也有許多都提到“馬”，我們以著名詩人李白的三首名為《子夜四時歌：春歌》、《長干行》、《送友人》的詩為例闡述這一點：

子夜四時歌 春歌 李白

秦地羅敷女，采桑綠水邊。素手青條上，紅妝白日鮮。蠶饑妾欲去，五馬莫留連。

長干行 李白

妾發(fā)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送友人 李白

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這些都充分說明了馬是人類親密的朋友，馬與人類生活密切相關。但語言是文化的產(chǎn)物，所以“馬”在中國歷史、文明和神話中扮演了不一樣的角色，從而鑄就了“馬”在中國文化中不盡相同的文化內涵。

二.形成于中國歷史中的“馬”的文化內涵

縱觀中國漫長的歷史，沒有任何一種動物比馬的貢獻更大。自從幾千年前被馴養(yǎng)以來，馬就在古代中國歷史上占據(jù)著重要的一席之地。毫無疑問，中國人是最早的“騎師”。中國人大約在公元前4000年就開始利用馬。有大量的證據(jù)表明中國比別的文明更早地利用馬，而且利用得更加廣泛。

幾千年以來，中國人都一直非常依賴于馬。中國商朝時期最重要的成就之一就是發(fā)明了馬拉的戰(zhàn)車。從商朝人死后將馬和戰(zhàn)車作為陪葬品，供死者來生使用的行為，我們可以看出商朝人對馬和戰(zhàn)車的重視程度。隨后，在西周時期，戰(zhàn)馬在戰(zhàn)斗中發(fā)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后來的朝代里，“馬”始終保持著這種重要性。它是將軍和戰(zhàn)士的最忠實的戰(zhàn)友，在戰(zhàn)場上英勇馳騁，進行著無畏的沖殺。因此，古人相信馬是一個國家的軍事儲備，如果這種儲備失去，那這個國家便即將搖搖欲墜，很快衰敗。古代將軍馬原也曾說過，“馬是軍事實力的基礎，是國家的重要資源。”隨著馬在軍事上重要性的日益增長，越來越多的人對良馬愈發(fā)重視。正因為如此，被視為國家實力的反映、強大而又戰(zhàn)無不勝的“汗血寶馬”的傳說立即在古代中國流傳開來。汗血寶馬以速度，力量和耐力聞名天下，正是中國軍隊需要的、用來打敗總是騷擾西部和北部邊疆的游牧民族騎兵的好馬。漢武帝為尋找傳說中的寶馬，曾派大批人馬到遠在西域的Ferghana國（即現(xiàn)在的烏茲別克斯坦，坦吉克斯坦，卡吉克斯坦的一部分）去尋馬。這一歷史事件一方面說明了中國古人對良馬的重視，另一方面也促進了東西方的交流，為著名的絲綢之路的開辟奠定了稚形。

馬對中國古代各王朝的建立有著不可辯駁的影響。沒有馬，秦始皇、李世民、忽必烈可汗，努爾哈赤就不可能統(tǒng)一廣闊的中國而分別建立起秦朝（第一個封建王朝），唐朝，元朝和清朝（最后一個封建王朝）。正因為對馬的崇拜和馬在中國歷史上扮演的重要角色，漢語中產(chǎn)生了大量有關“馬”的表述來彰顯從古至今中國人對馬的喜愛。而在休閑娛樂方面，馬在中國歷史上也占有重要一席。早在漢代，人們就在宮廷大典上馴馬跳舞來取悅帝王。并且，“馬舞”在唐代達到了最高峰。同時，唐代的馬球和騎獵也很盛行。

此外，馬在中國歷史上的另一個重要作用就是在中國十二黃道帶中的象征功能。中國十二黃道帶以十二年為一循環(huán)，每年以一種動物為代表，它是中國獨一無二的。在西方國家，年代是從耶穌的誕生日算起，這代表了西方一種線性時間概念，即時間從過去到現(xiàn)在再到將來以一條直線前進。而在古代中國，記年方法是一種循環(huán)式的，當舊的12年循環(huán)結束后，又開始新的12年循環(huán)。反映這種循環(huán)記年方式的較為流行的民間方法就是十二生肖。十二生肖起源于民間神話傳說，它從佛教中而來。馬是十二生肖之一。中國人相信，每種動物都有它自己的屬性，因此這些屬性會影響發(fā)生在那年的事件。每種動物的特點都為相應的那一年賦予活力和著彩上色，而在該屬相對應之年出生的人便會具有該年生肖動物的品質。例如，馬是十二生肖中受人喜歡的動物，它代表著力量、速度、獨立、耐力、高貴和優(yōu)雅。因此，中國人相信馬是和能量相聯(lián)系的，它是幸福，自信和成功的象征。而馬年出生的人會具有樂觀、靈巧、敏銳、反應快、有活力、受人歡迎、有進取心和自信的性格特點。

總之，中國人因為馬的和善、勇猛、能經(jīng)受艱難險阻的耐力而和馬結下了不解之緣。馬穿越了中國的歷史并被中國人民深深喜愛。這里有詩為證：

汗血由來大宛名，足登飛燕入玄冥。昔日戎裝舞風雨，今朝玉飾歌太平。不惟伯樂按圖索，乃借盛時逐浪行。莫忘昭陵神駿事，桃林依舊系長纓。

三.形成于中國神話和故事中的“馬”的文化內涵

神話及神話理念，滲透于所有語言、文化和生活之中。它在許多方面影響著人類世界。在每種文化的語言、風俗，儀式、價值、道德中都能找到神話的影響。探索某種文化的途徑之一就是去研究這種文化潛在的神話信仰，研究神話在社會中的角色以及用來表達神話的象征符號。這樣一來，我們便會對文化的本質有更深層次的領悟。

中國文化中也有關于“馬”的神話。在中國早期社會，就已經(jīng)存在著關于具有超凡能力的“馬”的古老傳說。但是在中國神話里，“馬”的形象是多樣化的，它被視為力量和耐性的象征。形象之一就是“馬”和“龍”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兩者都被認為能展翅高飛并能承載騎者去仙境?！榜R”和“龍”一起被看作是精神、生命力、好運的象征。相應地，馬的神話內涵也被反映在漢語之中。比如，中國人經(jīng)常在春節(jié)和生日時用“馬到功成”和“龍馬精神”來祝福別人。

另一種中國神話里“馬”的形象出現(xiàn)在中國古代神話集《山海經(jīng)》中。它描述了一匹通體雪白，金眼紅鬃的神奇的馬，傳說能騎上這匹天馬的人可以活到一千年。此外，在著名神話小說《西游記》中，白馬不辭辛勞地載著唐三藏西天取經(jīng)，它是唐三藏最忠誠，最聽話可靠的信徒。另一具有影響力的關于馬的傳說應該是塞翁失馬的故事。這個故事體現(xiàn)了古代中國人的辯證意識，反映了他們思辯的態(tài)度，并從此對中國人的世界觀、人生觀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四.結束語

本文揭示了動物詞匯“馬”在中國文化中的意象。由此，在語言的棱鏡中，我們看到了“馬”這個看似簡單的動物詞匯的豐富文化內涵，其意象也在中華五千年文明歷史的積淀下，更加形象生動，大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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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湖北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