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敬 你最好的作品 就是你度過的時光

張娜

2016年11月16日——2016年12月30日，曾經(jīng)因為《我的1997》唱紅中外的著名歌手、藝術家艾敬在紐約 Marlborough Gallery 舉辦“LOVE”藝術個展。艾敬從事繪畫這件事情已經(jīng)將近二十年，這些作品以一種禮貌又堅定的態(tài)度堅持著自我。讓我們漸漸明白，生活中的事物并非如其表象所示意，表面上安寧而又平靜，但內(nèi)在心潮澎湃。艾敬覺得紐約這位曾經(jīng)“放浪形骸的嬉皮士女郎” ，如今已經(jīng)是中老年婦女的內(nèi)心里住著一個永遠年輕的小女孩。創(chuàng)造力始終貫穿著這個城市，很多文化和藝術被博物館和美術館保留和珍藏并展示給來自全世界的人們。紐約保持著猶如青春期般的活力。

讓人感慨和感動的是，艾敬不是一個過來人，現(xiàn)在的紐約仍然是艾敬的當下。

憑著一份信念，我仿佛在色彩中奔跑，追逐著它如太陽般散發(fā)的光芒。做音樂的時候，我的靈感來自于月亮，我總在晚上夜深人靜時候創(chuàng)作。我喜歡凝視著月亮，接收著月亮發(fā)出的信息。影響我視覺藝術創(chuàng)作的是來自太陽的能量，不知道從何時起，我喜歡在烈日下行走，順著光亮前行。

2016年11月16日——2016年12月30日，藝術家艾敬在紐約 Marlborough Gallery 舉辦“LOVE”藝術個展。

認識艾敬的藝術之前，最先認識的是艾敬的人，人們現(xiàn)在仍然能夠哼唱她當年的歌曲《我的1997》，她是那個紅遍大江南北的女歌手，是當紅明星。

熱情，待人溫暖；執(zhí)著，摻著執(zhí)拗；聰慧，透著犀利；敏感，透著敏銳；樂觀，夾著理想主義；積極，在細節(jié)上保持著積極；這幾年來，這些特質(zhì)的排序變化來變化去，她的執(zhí)拗和犀利都增加了好幾個級別，她出過一本書名字叫《掙扎》，“掙扎”這個詞非常恰當?shù)谋憩F(xiàn)了她的狀態(tài)，在自己打自己的戰(zhàn)爭中，爬著行路。

艾敬從事繪畫這件事情已經(jīng)將近二十年了，曾幾何時，人們津津樂道的還是她歌手的身份，她在三十年前開始音樂創(chuàng)作的時候，已然走出一條跟常人不同的路，并且取得了成功。

所以，繪畫？紐約軍械庫藝博會執(zhí)行總監(jiān)Benjamin Genocchio在一篇講述艾敬的藝術的文章中，這樣描述了一下成為一個成功藝術家的條件“需要驅(qū)動力、熱情以及傾力而為，從而把自己交托給一種充滿創(chuàng)造力的生活。有諸如此類毅力和韌勁的人并不多，因為藝術創(chuàng)作就意味著要與世界分享你的生活，要贊美和作出支持，同時也要進行批判，而批判往往是嚴酷的?！?/p>

在艾敬的心里，可曾有繪畫和音樂之間的界限？

偉大的藝術家Marcel Duchamp曾經(jīng)說，“要保持人自己真正的自由，就必須和人類所有立規(guī)矩建標準的企圖分開，無論其規(guī)矩或標準是在什么名義下：正統(tǒng)的、權威的、革新的、先鋒的……”

關于艾敬在紐約的創(chuàng)作我只能在照片中找到一些痕跡，她穿帽衫牛仔褲棉鞋，背景是一幅正在創(chuàng)作的畫——紅色的背景下一朵粉紅色的花，花瓣上用英文寫著“TELL ME 、LOVE ME”，眼神純凈又是她慣常的充滿憧憬的熱情樣子，她當時是背靠著自己的理想吧。

后來她在今日美術館做了一次展覽，印象深刻的是一只在飛翔的小豬，身邊有朵朵白云，這一幅簡單又有趣的小畫挺像她的當時，高興、漂亮、簡單又滿懷希望。

我們跟隨艾敬的腳步回到了她的紐約，她不自覺回到自己的老路上——她常去的咖啡店，陪她又重新端起一杯咖啡，窗外，是一個馬路的交叉點，旁邊的大廈正在整修，人們匆匆的從腳手架底下穿過，攝影師偶遇了他的朋友，年輕人們互相擊掌say hellow。這一群這樣奔著夢想的小孩子們成為這個城市的中流砥柱。

艾敬覺得紐約是一個中老年婦女，急于修補想要年輕?；蛘咭部梢哉f，紐約這位曾經(jīng)“放浪形骸的嬉皮士女郎”，如今已經(jīng)是中老年婦女的內(nèi)心里住著一個永遠年輕的小女孩。創(chuàng)造力始終貫穿著這個城市，很多文化和藝術被博物館和美術館保留和珍藏并展示給來自全世界的人們。紐約保持著猶如青春期般的活力。

讓人感慨和感動的是，艾敬不是一個過來人，現(xiàn)在的紐約仍然是艾敬的當下。

“每一件作品都看起來不盡相同，而放在一起時，它們又都傳達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非常一致的某種宣言。觀看的越久，它們就越會顯現(xiàn)出更復雜、更深層次的含義。除了有關于希望和愛，艾敬充滿姿態(tài)的、閃閃發(fā)光的、視覺上熱情洋溢的畫作顯示出了一種真誠，甚至是博學的貢獻，她以此重塑藝術世界中卓著的表現(xiàn)主義繪畫。”Benjamin Genocchio稱艾敬“既是一個浪漫的嬉皮士，又是一位革命者?！?/p>

第一次見到艾敬紐約展覽的作品是在她的工作室，“I LOVE COLOR19”完成一半，重復書寫了一半的“LOVE”，我看到由顏色的累積構建的綿延和冗長的森林、池塘、花朵、潮水、太陽——像是盧梭的森林的抽象版，里面仿佛藏著美女和猛禽，作品傳遞出更多龐雜的內(nèi)容，這也像現(xiàn)在的她，“聰慧，透著犀利”“積極，在細節(jié)上保持著積極”。

“在其中一件作品《I LOVE COLOR #6》創(chuàng)作的一年多的時間里， 畫到最后，我是關掉畫室的燈在傍晚畫畫，享受著那些顏料和色彩之間產(chǎn)生的光影。在沒有照明的幫助下，透過窗外的自然光線我還在疊加顏色，很有意思?！?/p>

初冬的紐約，其實最動人的一個畫面是一個小女孩背著艾敬紐約展覽的袋子，在草地上，蹣跚而行，滿地的黃葉，我看到了艾敬以這樣的姿態(tài)重新回到了她的紐約。

Marlborough Gallery 是國際上最好的畫廊之一，合作的藝術家是David Hockney ，F(xiàn)rancis Bacon，Lucian Freud。中國的趙無極以及朱德群都曾經(jīng)在那里舉辦個展。

《我的母親和我的家鄉(xiāng)》、雕塑作品《I Love Heavy Metal》以及《I Love》、《I Love Color》、《Walking in the Sun》系列作品擺在Marlborough Gallery的空間中，她一點也不中國，即便是《我的母親和我的家鄉(xiāng)》典型的艾敬母親——一中國婦女的形象在那里安靜的“織毛衣”，她傳遞出的訊息仍然是國際化的，廣泛的愛?！斑@些作品以一種禮貌但又堅定的態(tài)度堅持著自我，而觀看者也會參與到這些在表面之下的、思想與感受產(chǎn)生的呼嘯之中。這些畫作中潛藏著的信息是，我們會漸漸明白，生活中的事物并非如其表象所示意，表面上安寧而又平靜，但內(nèi)在心潮澎湃。”

看到這些作品總是能聯(lián)想到她小時候的一張照片，梳小辮，打著蝴蝶結(jié)，在爸爸的伴奏下歡喜歌唱，那歌唱是一切的開始，那是關于這個世界和人心的“武器”，認識如何坦然直面世界和自我，從容和力量自此生發(fā)。

Q = 《北京青年》周刊A =艾敬

從皇帝到乞丐，又從乞丐變成皇帝

“我喜歡純粹的東西，我不喜歡往酒里摻水，我也這樣對待我的生活?！?/p>

——Marcel Duchamp

Q：你稱呼紐約為海洋，對城市的愛和眷戀是某一年某一天或者某一個時刻匆匆的影像，我們此行拍攝，去了你之前喜歡去的地方美術館、街道、咖啡廳，我們追隨著你十幾年前的足跡又走了一遍紐約。十幾年前，你那么瘦，穿T恤牛仔褲，坐在高大的玻璃窗前，彈吉他，創(chuàng)作音樂，那個時候，那一段的紐約時光，在你生命中，是什么樣的時光，現(xiàn)在回想起來，是一個怎樣的感受？從一個夢中醒來，另外一場夢已經(jīng)開始了？

A：人生猶如一場夢境，很多時候覺得似曾相識的人或者景物在提示著你的存在感，卻同時有著很抽離的感受。我以前的音樂職業(yè)生涯使我總是在路上，在不同的國家以及不同的城市轉(zhuǎn)換，像是一幕幕不同的場景，有時候會有一種突兀和不真實的感受，而我卻極其喜歡這種感覺。這次回到紐約，我也是有一些恍惚，熱鬧的開幕以及晚宴，朋友們來自不同的地方匯聚在這里，我卻仿佛置身于外，一切與我有著關聯(lián)卻又不是。

有關紐約的記憶也仿佛變得模糊了，但是又會不自覺的走在老路上，每一次回來，我必定會去幾個地方；十四街的Chelsea 畫廊區(qū)， MoMA，大都會美術館，也會去我常去的餐廳，那里的人們都認識我。我?guī)缀蹩偸亲≡谕粋€酒店里的同一個房間，大家彼此都很熟悉。紐約的街道還是那樣充斥著警笛和陌生的人流，人們來來去去，看似毫無意義，卻又滿懷信心地奔向自己的理想，我混在中間，肯定與否定都不會使我徘徊，我繼續(xù)前行，我與大家一樣，渴望逆流而上，甚至想要成為那顆耀眼的星星，劃過紐約的夜空。

Q：和十幾年前的紐約相比較，現(xiàn)在的紐約是什么樣的？她還是你所熱愛的城市么？她還是煥發(fā)著勃勃生機，給你帶來無限靈感的城市么？和十幾年前，端著咖啡坐在高大的玻璃窗外的那個艾敬比較，你自己的變化有哪些？

A：這次拍攝的這家咖啡廳就在我的紐約的工作室后面，我常常來這里吃早餐，在那里發(fā)呆，這對我很重要，我需要感覺到放松和自由，我需要整理自己的思路，在腦海里先行完成一個視覺的想象，一個或者多個畫面。

你們一定發(fā)現(xiàn)了，我們在咖啡館內(nèi)外短暫的拍攝中造成的小干擾，并沒有引起那里的人們的關注，他們的眼神和目光不曾停留在我們身上，他們有著自己的思緒在飛揚，專注著他們手里的電腦或是一本書…… 下東城，住著一群特立獨行的人群，就算是奧斯卡影后來了，人們最多看一眼，之后就把空間留給別人也留給自己，這就是紐約人。

這幾年紐約的經(jīng)濟表現(xiàn)是比較有活力的，我們拍攝封面的Chelsea 地區(qū)，在過去是一個肉食批發(fā)市場，有很多好萊塢的電影以及時裝大片都在這里拍攝，我的《艾在旅途》也曾經(jīng)在這里拍攝。與十幾年前的這里相比，今天多了很多新的建筑，也重新翻修了很多建筑，原來從三十四街的哈德遜港口運送肉類到十四街的運送鐵軌改建成了一個行人天橋“High Line Park”，這是一個不小的改變。我以前常常去吃的Brunch的餐廳“Pastis”，現(xiàn)在也在裝修，電視劇《欲望都市》也經(jīng)常在這家餐廳取景。然而一些新的建筑材料遮蓋了時間的痕跡，使這里看上去沒有那么有味道了。

Q：個人覺得原來你身上有著流浪藝術家的漂流感，通體的波西米亞氣質(zhì)，現(xiàn)在你成為一個有力量的人，更篤定。在十四街Chelsea畫廊區(qū)，我有一個很強烈的感受，就是這個城市仍然處在她的青春期，還蘊含著巨大的能量，你的青春是和這個城市相關聯(lián)的，你怎么看你和她正在進行的青春期？

A：與你的感受恰恰相反，我覺得紐約是一個中老年婦女，急于修補想要年輕?；蛘咭部梢哉f，紐約這位曾經(jīng)“放浪形骸的嬉皮士女郎”，如今已經(jīng)是中老年婦女的內(nèi)心里住著一個永遠年輕的小女孩。紐約的青春期應該是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那個時期出現(xiàn)了一大批詩人，歌手，藝術家。LEONARD COHEN ，JANIS JOPLIN 那個時期都住在Chelsea Hotel 談戀愛，我也曾經(jīng)住在那里一段時間。安迪·沃霍曾經(jīng)拍攝了一部電影《Chelsea Girl》，那個時期的紐約才是青春期。

之所以紐約仍然有著中年人的青春期，那是因為創(chuàng)造力始終貫穿著這個城市，很多文化和藝術被博物館和美術館保留和珍藏并展示給來自全世界的人們，紐約在商業(yè)上的作用，也使得藝術在商業(yè)流通上處于世界的領導地位，盡管近十年來金融業(yè)的起伏很大，但是藝術仍然被小心的管理以及持續(xù)的推動著，每年春秋兩個季節(jié)幾大拍賣行的藝術品拍賣，知名的ARMORY SHOW軍械庫藝術博覽會，F(xiàn)RIEZE 藝術博覽會等等，都在使紐約保持著猶如青春期般的活力，創(chuàng)造力也就是青春期的活力。

Q：你曾經(jīng)在寫紐約生活的時候，講到，“一個藝術家首先要過藝術家的生活，而這生活是不可描述的，與之相關產(chǎn)生相應的作品，或者什么都不做生活下去?！蹦敲词畮啄昵?，你在紐約過的藝術家的生活是怎樣的？十幾年后你過的藝術家的生活是怎樣的？

A：在我的那本書《掙扎》里，有關于藝術家的生活我已經(jīng)做了說明；“藝術家的生活是不可以描述的……”

今天的我，藝術創(chuàng)作更加趨于理性，把感性的思維用理性的方式來表達。創(chuàng)作是一種常態(tài)的工作，每一天都要做，不是等待靈感，而是每天的實踐中去積累和發(fā)現(xiàn)，我把自己定義為手工業(yè)者。

Q：你在紐約認識的最有趣的人是誰？你怎樣描述和這些有趣生動的人相處的時光？這些會組成你紐約的重要時光么？

A：紐約生活的那段時間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時期，我認識的很多人都在平凡中建立起非凡，那些剛畢業(yè)的設計或者藝術家，音樂家都會放下身段先去做一些可以維持開銷的工作，能做與自己專業(yè)相關的助理工作是幸運的，也有的去做服務生的兼職工作，但是他們沒有忘記自己的理想和初衷。

Q：Marlborough Gallery是一個怎樣的空間？你們是怎樣互相吸引的？在米蘭昂布羅修美術館的“對話”，更愿意說是和最偉大的藝術家比肩，你的夢想也是要成為一個偉大的藝術家，并且正在傾力而為，走在通往偉大藝術家的路上，那么你自己是怎樣甄選你的畫廊的？這是你在紐約的理想空間么？

A：Marlborough Gallery 是國際上最好的畫廊之一，該畫廊曾經(jīng)展出和代理很多世界一流藝術家的作品，如：大衛(wèi)·霍克尼/David Hockney ，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盧西恩·佛洛伊德/Lucian Freud等等。 中國的趙無極以及朱德群都曾經(jīng)在那里舉辦個展，畫廊的老板Pierre Levai以及藝術總監(jiān)Marcia Levine曾經(jīng)到訪中國兩次，并且每次都來我在北京的工作室，Marcia也曾從紐約飛到米蘭，參觀了2015年我在米蘭昂布羅修美術館舉辦的個展。有了這些接觸和了解之后，我們確定了展覽的日期。這次展出對于我而言進入了世界一流的畫廊，與大師們比肩，感覺非常榮幸。

Q：我在紐約的大街上看到了雕塑 “HOPE”“LOVE”這個跟你的愛不謀而合，這是一個樂觀又包容的城市，最初的靈感是來自紐約么？

A：“我是一個藝術的通靈者，我只需要踮起腳尖……”紐約是一個滋養(yǎng)藝術家的創(chuàng)造力的地方，空氣中不僅僅飄著咖啡的香味兒，那里還有很多的創(chuàng)作靈魂。紐約每天都在上演幾百上千的藝術展現(xiàn)形式，這里也有最好的博物館和美術館，這些偉大的人類文明創(chuàng)造力的財富給了我無限大的激勵，在紐約我建立起做視覺藝術家的決心和信念。

藝術的意思就是“做”

“藝術”這個詞讓我感到有趣。就我所知它是從梵文來的，它的意思是“做”?，F(xiàn)在，每個人都在做些什么事，而那些在畫布和畫框之內(nèi)做東西的人就被稱為藝術家。起先他們都被稱為工匠，我更中意這個稱呼。無論在世俗的、軍事的或藝術的生活里，我們都是工匠。

——Marcel Duchamp

Q：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準備成為一個職業(yè)畫家的？你有沒有設想過職業(yè)畫家會過著怎樣的生活？真正成為職業(yè)藝術家，個中滋味是怎樣的？

A：藝術家（視覺）的工作非常辛苦，乃至艱苦，在我愛好之初，沒有人告訴我，這不是一條浪漫的道路。然而視覺藝術的創(chuàng)作與音樂創(chuàng)作一樣的辛苦是在于你總是要從零開始，一首歌一幅畫一個展覽的成功只能夠代表過去，你必須把自己歸零，重頭再來。那種感覺就像我常常聽的Tom Waits 的一首歌的歌詞中唱道的；從皇帝變成乞丐，又從乞丐變皇帝。

Q：還記得早幾年在今日美術館第一次看到你作為藝術家的展覽，那時候你的風格很紐約客，創(chuàng)作也大膽自由，還記得那只懶洋洋的豬么，我看到一個心中有悲憫的時髦的都市的又充滿熱情的女性藝術家形象，那時候你關注的視角和現(xiàn)在有何不同？

A：在藝術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是沒有性別之分的。反而生理上的男性有些女性的特質(zhì)，而女性又有些老爺們的氣勢，在藝術家中極為普遍。

Q： “Love”這個字符，從最初的架上重復書寫的油畫變成后來的用環(huán)?？曜幼龀傻臉涞健皩υ掃_芬奇”中的樂章是一直貫穿于你創(chuàng)作的始終的吧？現(xiàn)在仍是豐富的顏色的“Love”，更厚重的油畫呈現(xiàn)，油畫跟攝影等藝術表現(xiàn)形式比較，應該是一種很低速的創(chuàng)作方式，跟你之前做的觀念性的裝置也有不同，看到層疊累積顏色的“l(fā)ove”有一種回歸的感受，你怎們看這種回歸？為什么要回歸架上？

A：我在紐約學習到的是觀念語言，love系列是在紐約的畫室里形成的。我回到國內(nèi)之后面臨一種傳統(tǒng)繪畫審美的極大考驗，我要在這里做展覽，這使我想要嘗試把love系列的觀念性語言轉(zhuǎn)化為更加有繪畫感的語言，就是用字符去創(chuàng)建一個有繪畫感的視覺效果。我想我做到了，而且這種轉(zhuǎn)化正在向一個更加自由的方向去發(fā)展，于是我有了一個新的系列 《Walking In The Sun》 。

Q：你怎么看創(chuàng)造，你現(xiàn)在覺得畫偌大一幅油畫對你來說困難么？你創(chuàng)作的最艱難的一個作品是什么？花了多長時間，為什么？

A：每一次創(chuàng)作都是全新的體驗，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的恐懼，焦慮和擔憂，更大的興奮和期待會戰(zhàn)勝一切困難，我需要有很好的體力去完成大件作品，也需要小件作品來調(diào)劑一種工作中的節(jié)奏感。

Q：發(fā)現(xiàn)愛，歌頌愛，你是一個先天積極的人么？

A：人們常常說我的愛的表達以及我的整個人給人們的感覺都是正能量的，或許我先天消極才奮力去積極也說不定，我不是很清楚。我的個人經(jīng)驗是，人生遇到任何困難都以包容和理解去看待，一切都會融化在一種平和的溫暖之中，愛是一種超級能量！是人與宇宙之間形成的一種有限的能量場。

Q：展覽中有一件很動人的作品，就是媽媽帶著家里女眷編織出來的那塊掛毯。你試圖用這件作品傳遞什么訊息？家族、母愛、社會？看過去的照片，你在爸爸拉琴你唱歌的那張，覺得特別高興，沈陽還是深深浸在你的血液中的，你的故鄉(xiāng)是怎樣的？你小時候是怎樣長大的？你的家庭你的故鄉(xiāng)給你帶來什么？

A：《我的母親和我的家鄉(xiāng)》是我的母親以及我在沈陽的親朋好友一起創(chuàng)作完成的，這件作品在任何國家和城市都有其獨特的感染力。親情永遠是我們的動力，是人類賴以生存的情感線索。沒有了親情，就好像樹木沒有了水源。

Q：創(chuàng)作架上繪畫、裝置的過程跟創(chuàng)作音樂的過程有哪些相同和不同？其中的滿足感又有怎樣的區(qū)別呢？繪畫的時候你會聽哪些音樂？

A：我工作的時候喜歡安靜，偶爾有兩個人的音樂我喜歡聽，Tom Waits 以及Rod Steward 。前者的聲音很粗糙，純老爺們兒，后者的聲音也很粗糙，但是用法很溫柔很溫暖。

Q：記得原來跟你談論過，無限的重復寫這個“l(fā)ove”一遍一遍，很像是一種修行，另外每一天做相同的事情，會不會厭倦？

A：我習慣同一個時期很多畫同時開工，當你感到厭倦就轉(zhuǎn)換到另外一張作品，否則厭倦容易產(chǎn)生破壞力。我比較適應交叉和跳躍式的工作方式，就像演繹不同的歌曲，很快可以投入進去。

Q：顏色一遍一遍畫上去，作品慢慢的張開眼睛，作品完成的那一刻，你是什么感受？“驅(qū)動力、熱情以及傾力而為，從而把自己交托給一種充滿創(chuàng)造力的生活?！边@三十年來，各種藝術形式的更迭，我看到了一個傾力而為的你，這種基因從何而來？是什么支持你的進步？

A：堅持不懈的精神是繼承了我的外公的特質(zhì)，他來自一個沒落的滿族貴族后裔，十六歲和我姥姥揣著兩塊銀元來到城里，為了養(yǎng)活相繼出生的四個孩子，什么苦力活兒都做過，解放后在工廠里當工人，在燈下自學寫字，我母親嫁給父親的陪嫁家具都是姥爺親自打造的，他老人家喜歡雕刻，精于木工活兒，他有一個工具小屋，那里的工具擺放整齊，散發(fā)著樹脂的香氣……

Q：除了最初的“l(fā)ove”是灰色的呈現(xiàn)，以后的“l(fā)ove”是陽光明媚的，覺得你對于色彩有些信手拈來，是天生的，你是怎樣抓住陽光的？從那些彩色的“l(fā)ove”中，看到你是沐浴在陽光中的，你分享的也是美好，這是在你生命中的陽光嗎？抑或是你生活的無比舒適自在？

A：做音樂的時期是月亮給我靈感，做視覺創(chuàng)作影響我的是來自太陽的能量。我的架上作品在任何光線下都應該是美的，我的工作室里有三種光源；天窗，日光燈，自然暖光燈，還有就是靜謐的黑夜，當夜幕降臨時，那些作品散發(fā)出一種美麗的光暈，就像一個沒有衫縷的維納斯，真正的美女從內(nèi)到外都應該是美的。

Q：印象很深刻你說自己是手工業(yè)者，滿手的油彩以及你老穿的那雙鞋子，都記錄著你工作的每一步，談談你創(chuàng)作的一天是怎樣度過的？

A：視覺藝術的工作就像是種樹，從開墾，種樹苗，到澆灌呵護，每一天每一天。也像念經(jīng)，這個是工作經(jīng)，每一天每一天。需要有堅定的信念以及有序的工作計劃。

Q：在昂布羅修美術館有一幅作品是聲音裝置，你要破譯作品手中的音符，要把音樂重新演奏出來，這只有處女座能做的出來，細致又極端。你的星座指引著你傾力而為？

A：我用了很長時間的資料搜集去尋找答案……那是一個艱難而孤獨的過程……

Q：藝術是什么？愛是什么？

A：當愛成為信仰，藝術是主宰愛能夠到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