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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栻、朱熹對“太極”與“性”關(guān)系的不同解讀

      2016-12-08 22:31:46吳亞楠南開大學(xué)哲學(xué)院天津300350
      江淮論壇 2016年1期
      關(guān)鍵詞:天命中庸朱熹

      吳亞楠(南開大學(xué)哲學(xué)院,天津 300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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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栻、朱熹對“太極”與“性”關(guān)系的不同解讀

      吳亞楠
      (南開大學(xué)哲學(xué)院,天津300350)

      摘要:“太極”即“性”很可能是張栻在與朱熹會于長沙之前就已經(jīng)提出的觀點,并且作為他成熟的思想而始終堅持如一。于此,朱熹卻有一前后變化的過程:從前期的認(rèn)同到后期以“太極”為“理”而反對“太極”為“性”。張、朱二人之間所以最后形成此種差異,與他們對于《易傳》和《中庸》不同的利用方式和詮釋結(jié)果亦密切相關(guān)。張栻繼承并推進了胡宏的性本論,從而在這個重要的觀點上維護了湖湘性學(xué)的學(xué)派特色,并與朱熹理學(xué)顯示出不同。

      關(guān)鍵詞:太極;性;理

      本刊網(wǎng)址·在線雜志:www.jhlt.net.cn

      對“太極”的言說是張栻?qū)W說的一個重要特點,并且在當(dāng)時已經(jīng)成為學(xué)人的一種共識。這樣一個判斷,相關(guān)的證據(jù)可以包括,其一,朱熹的詩作:“昔我抱冰炭,從君識乾坤。始知太極蘊,要眇難名論?!敝祆涑姓J(rèn)自己對于“太極”意蘊的真實領(lǐng)會與張栻的闡釋和啟發(fā)有關(guān)。其二,陸九淵對于“與太極同體”的說法,亦認(rèn)為“此語極似南軒”[1],可見對“太極”的發(fā)明確是張栻的典型特點,所以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張栻之看重“太極”,并不是因為對于宇宙論的興趣,他的主要關(guān)注在于對師說,即胡宏性本論的繼承和推進,所以以“性”解“太極”才是張栻太極說的首要特點,并作為他成熟的觀點而始終堅持。不過對于這樣一種觀點,朱熹的立場則從始而認(rèn)同終至于晚年的反對與批判。對于張、朱二人于此的差異,既關(guān)涉到他們對于儒家經(jīng)典,尤其是《易傳》和《中庸》的不同理解,又反應(yīng)出作為結(jié)果,性本論與理本論之間不可調(diào)和的差異所在。

      一、張栻以“性”解“太極”的觀點

      關(guān)于張栻以“性”解“太極”的觀點,根據(jù)現(xiàn)有材料,我們首先可以選取三個時間點以為代表,以見出張栻從提出此命題,到運用此命題,并直至晚年始終堅持此命題的整個過程。

      現(xiàn)在可見較早的具有明確時間記載的張栻?qū)τ凇疤珮O”的論說材料即是乾道三年(1167)朱、張二人長沙之會,同游南岳張栻的臨別贈詩:“遺經(jīng)得繹,心事兩綢繆。超然會太極,眼底無全牛。”[2]533對此朱熹的答詩則是:“昔我抱冰炭,從君識乾坤。始知太極蘊,要眇難名論。謂有寧有跡,謂無復(fù)何存?惟應(yīng)酬酢處,特達見本根。萬化自此流,千圣同茲源。曠然遠(yuǎn)莫御,惕若初不煩”。[3]在二人的詩歌中,都明確把“太極”作為相會講論的主要內(nèi)容,且從朱熹的表述中可以知道,他正是在張栻的啟發(fā)下才對“太極”的意蘊有所領(lǐng)悟。另一方面,乾道二年(1166),正是朱熹丙戌之悟的中和舊說之年,對此他前后寫了四封書信(1)與張栻進行討論,而最后一封(2)更是寫于乾道三年之春,也即長沙之行前不久。在這封書信中,朱熹為我們提供了重要的信息:“大抵日前所見累書所陳者,只是籠統(tǒng)地見得個大本達道底影象,便執(zhí)認(rèn)以為是了,卻于‘致中和’一句全不曾入思議,所以累蒙教告以求仁之為急,而自覺殊無立腳下功夫處…而今而后,乃知浩浩大化之中,一家自有一個安宅,正是自家安身立命、主宰知覺處,所以立大本行達道之樞要。所謂體用一源,顯微無間者,乃在于此。”[4]1392查看前三封書信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對未發(fā)已發(fā)、察識涵養(yǎng)作了諸多的思考和發(fā)明,但是這里卻又提出一重否定,而指出“只是籠統(tǒng)地見得個大本達道底影象…于‘致中和’一句全不曾入思議,所以累蒙教告以求仁之為急”,那么下文所提及的“一個安宅”也即是由此而發(fā)。關(guān)于此“安宅”究竟為何所指,朱熹提到的“體用一源,顯微無間”或許是一個有價值的提示,因為這種表達正相應(yīng)于張栻?qū)τ谒砸浴疤珮O”而言“性”的說明(3),而認(rèn)為這正是“太極”的意蘊所在。如果再以此聯(lián)系到幾個月之后的長沙之會,張、朱二人共論“太極”,以及朱熹提及的因張栻而“始知太極蘊”,那么合理的推測可能即是,上文書信中“安宅”所指,正是朱熹之前收到的張栻書信中對于“太極”即“性”的發(fā)明。(4)

      而從乾道三年左右張栻提出“太極”即“性”的觀點,到后來在相關(guān)的各種資料中都可以看到這種觀點的運用。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乾道八年(1172)或者九年(1173)張栻一封《答周允升》的書信(5),在其中他寫道:“天可言配,指形體也。太極不可言合,太極性也。惟圣人能盡其性,太極之所以立也。人雖具太極,然淪胥陷溺之,則謂太極不立,可也”[2]976,在這里張栻明確提出“太極性也”的命題,其初衷在于反對周奭所認(rèn)同的王通的觀點,即“夫子與太極合德”的說法。在張栻看來,“天”有形體,故有《中庸》“配天”之說;但是“太極”為“性”,圣人可言“盡性”,相對應(yīng)的,則可言“太極”之“立”,但是圣人與太極“合德”的說法則不能成立,因為“性”不可言與人之相“合”。所以在張栻這種反駁當(dāng)中,最關(guān)鍵的是“太極”與“性”之間相對應(yīng)的關(guān)系。

      除此之外,最晚的一份相關(guān)材料可能是淳熙六年(1179),也就是張栻去世的前一年,他所作的《南康軍新立濂溪祠記》。這部作品中張栻從周敦頤的理論貢獻本身出發(fā)肯定了他的理學(xué)地位:“惟先生崛起于千載之后,獨得微旨于殘編斷簡之中,推本太極,以及乎陰陽五行之流布,人物之所以生化,于是知人之為至靈,而性之為至善,萬理有其宗,萬物循其則?!保?]706張栻認(rèn)為,從濂溪所構(gòu)建的由“太極”到“人物所以生化”的過程,正可以見出“性”為至善的事實。這意味著在他看來,“性”其實正是“太極”本體落實于人身的體現(xiàn),二者實是一致的。不過這種“一致”是何種具體所指,此處所述卻并不足夠明晰,因為即使是朱熹在其后期思想中以“太極”為“理”而非“性”的觀點下仿佛也依然可以成立上述的表達。為此下文需要再作各種補充考察。

      就張栻《孟子說》來看,“太極”概念在這部作品共出現(xiàn)9次,分別對應(yīng)于對《孟子》原文四段話的解釋。以下援引三處以作簡要分析:

      有太極則有兩儀,故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仁義者,性之所有而萬善之宗也。人之為仁義,乃其性之本然。[2]425

      論性之本,則一而已矣,而其流行發(fā)見,人物之所稟,有萬之不同焉。蓋何莫而不由于太極,何莫而不具于太極,是其本之一也。然有太極則有二氣五行,絪缊交感其變不齊,故其發(fā)見于人物者,其氣稟各異而有萬之不同也。[2]427-428

      有太極則有物,故性外無物;有物必有則,故物外無性。[2]432

      三段話都出自張栻?qū)Α睹献印じ孀由稀返慕忉?。第一段引文欲要言說的重點在于“人之為仁義,乃其性之本然”,其論說的思路依然是從“太極”之源頭說起,依據(jù)則在于《易傳》:他把《系辭》中的“易有太極,是生兩儀”與《說卦傳》中“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兩處相組合,由此推知“仁義”之出正是源于“太極”;而在這個前提之下,張栻直接以此過渡到“仁義”為“性之所有”的結(jié)論,于是可以知道,對于他而言,“性”就是“太極”。第二段話的核心在于通過“性一分殊”而解釋人物之性的關(guān)系。按照張栻所說,人物所“由”與所“具”之“太極”為“一”,即是“性之本”而為“一”,又當(dāng)“太極”發(fā)見于人物,因為“氣稟各異”,所以“有萬之不同”;相對應(yīng)的,“性”之流行發(fā)見,人物所稟,亦“有萬之不同”,故而由此可見“太極”與“性”之間相對應(yīng)的關(guān)系。第三段引文則是對“有物必有則”的具體注解,張栻以“性”為“則”,不僅突出了“性”在“物”中的含義,而且在“有太極則有物,故性外無物”的表達中,可以明確地見出他以“性”為“太極”的觀點。不過要進一步確定此處張栻之言說的意義,卻還需要再作兩點分析:就《孟子說》這部作品而言,朱熹對其多有批評,相關(guān)于此他曾經(jīng)多次反復(fù)提及:

      若《孟子》,則未經(jīng)修,為人傳去印了,彼亦自悔。出仕后不曾看得文字,未及修《孟子》而卒。蓋其間有大段害事者:如論性善處,卻著一片說入太極來,此類頗多。[5]2607

      南軒《論語》初成書時,先見后十篇,一切寫去與他說。后見前十篇,又寫去。后得書來,謂說得是,都改了?!睹献诱f》,不曾商量。[5]2606

      朱熹對《孟子說》的否定來自三個方面:其一,“未經(jīng)修”;其二,“不曾商量”;其三,“其間有大段害事者”。就前兩者來說,對照相關(guān)資料可以看出,朱熹的說法并不可靠:首先,《孟子說》的著述和修改情況,張栻在乾道九年(1173)《孟子說原序》中提供了很多信息:“歲在戊子,栻與二三學(xué)者講誦于長沙之家塾,輒不自揆,綴所見為《孟子說》。明年冬,會有嚴(yán)陵之命,未及終篇。辛卯歲,自都司罷歸,秋冬行大江,舟中讀舊說多不滿意,從而刪正之,其存者蓋鮮矣。還抵故廬,又二載,始克繕寫。”[2]239由此來看,張栻是從乾道四年(1168)開始著述《孟子說》,乾道七年(1171)作過一次大的修改,乾道九年(1173)完成初稿,前后歷經(jīng)大約五年時間。而在這之后,淳熙元年(1174),張栻在給吳晦叔的書信中提到:“某今夏以來,時時再看《語》、《孟》說,又多欲改處。……近日方下筆改正《語說》,次當(dāng)及《孟子》?!保?)由此來看,張栻在完成《孟子說》的初稿之后,本來即有繼續(xù)修正的打算;淳熙三年(1176),他刪改《孟子說》,并答復(fù)朱熹的書信:“……再刪改舊說,方得十?dāng)?shù)段,俟旋寫去求教。”(7)淳熙五年(1178),又提到“舟中無事……取所解《孟子》觀之,段段不可……修改得養(yǎng)氣說數(shù)段,舊說略無存者”(8)。于是,根據(jù)以上材料可知,《孟子說》初稿之成已經(jīng)過大量修改,而初稿完成之后,他亦有多次修改的經(jīng)歷,故朱熹斷言《孟子說》之“未經(jīng)修”顯然不確。其次,淳熙三年(1176),張栻在答復(fù)朱熹的書信中提到:“所寄孟子數(shù)義無不精當(dāng),某近頗得暇,再刪改舊說,方得十?dāng)?shù)段,俟旋寫去求教?!保?]868可見雖然較之朱、張二人對《論語解》的豐富討論而言,從現(xiàn)存資料上看,二人關(guān)于《孟子說》的交流確實少得多,但是他們之間畢竟有過討論,朱熹“不曾商量”之語不夠準(zhǔn)確。另外,值得思考還在于:一方面,《孟子說》的寫作時間與《論語解》大致平行(9),因此就張栻本身來說,其思想成熟程度應(yīng)該是統(tǒng)一的,所以《孟子說》即使可能有細(xì)節(jié)在詮釋的具體表達方式上值得推敲,但是依然應(yīng)當(dāng)被視為張栻成熟思想的反應(yīng);另一方面,不同于《論語解》,《孟子說》并未經(jīng)過朱、張二人的充分討論,那么這部作品其實更能反應(yīng)出張栻本人的思想特色。這樣說來,其中對于“太極”與“性”之間關(guān)系的言說就顯得更有價值。

      事實上,從乾道三年張栻表達“太極”即“性”的觀點,之后他的看法即無有更改,因為朱熹當(dāng)初在編纂張栻文集時已是刪除了諸多早年的言論而“斷以敬夫晚歲之意”,而從《文集》中現(xiàn)在保留的諸多其他材料來看,亦都無有發(fā)現(xiàn)張栻?qū)Υ擞^點的反省或者否定,這提示我們,《孟子說》和《南康軍新立濂溪祠記》中對于“太極”與“性”關(guān)系的發(fā)明,其實正是與他“太極”即“性”的觀點相應(yīng)的。所以綜合以上所說,我們有理由這樣認(rèn)定:“太極”即“性”是張栻成熟的、始終一致的觀點。

      不過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上文中朱熹所謂“其間有大段害事者”的說法。按這里他所指的即是張栻“論性善處,卻著一片說入太極來”的表達,于是上文對于《孟子說》的引文顯然亦被包含于中。而從朱熹反對的理由來看,實際含有兩種可能:其一,從經(jīng)學(xué)上講,不贊成在這種語境之下,以“太極”而言說和注解“性”的方式;其二,從義理上講,如同后文分析的,朱熹在后來反對“太極”為“性”,故而此處亦提出批評。不過要之,第一段引文為余大雅所錄,時間則在戊戌(1178)以后,但是其人卒于己酉(1189),而本文第三部分中將會提到,朱熹對于“太極”是“性”的觀點很可能至少維持到辛亥(1191)以后,故而此處朱熹所反對的更多是第一點,即張栻在經(jīng)學(xué)上的具體注解方式。而這種推測既合于這段話所出的前后語境,亦可印證于朱熹另一處的表達:“欽夫文集久刻未成,俗人嗜利,難與語,然亦一向督之,得即納去。次《孟子說》,渠已不幸,無復(fù)增修,刻亦無害,恐未能使其無遺憾于九原耳?!保?]1204這封書信的時間在丙午(1186),正是因為只是經(jīng)學(xué)而非義理上的分歧,所以朱熹這里才說“刻亦無害”。不過無論如何,這段引文更重要的價值還是在于它提示我們,張栻之所以選擇這樣一種注解的方式,其前提恰好在于他對“太極”與“性”二者之間相應(yīng)關(guān)系的認(rèn)同。

      二、朱熹早期對“太極”即“性”的認(rèn)同

      不同于張栻始終堅持“太極”即“性”的觀點,朱熹對此的看法卻有一個前后轉(zhuǎn)變的過程。這可以在下面一段對話中清楚地見到:“問:‘先生說太極‘有是性則有陰陽五行’云云,此說性是如何?’曰:‘想是某舊說,近思量又不然。此‘性’字為稟于天者言。若太極,只當(dāng)說理,自是移易不得。”[5]2372朱熹顯然經(jīng)歷了一個由前期之認(rèn)同到后期之以“太極”為“理”而反對這種觀點“太極”為“性”的變化。下文則首先對其前期的觀點作出考察。

      乾道六年(1170),朱熹寫成《太極圖解》和《太極圖說解》初稿,乾道九年(1173)基本定稿。在這個期間大約乾道八年(1172)左右,張栻也完成過一部注解《太極圖說》的作品?,F(xiàn)在學(xué)界的研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太極解義》(初本)和《太極解義》兩個版本。(10)對比之下,后者較前者有大范圍調(diào)整,內(nèi)容差別很大。按初本,張栻?qū)Α拔逍?,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f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一句話的注解是:“……太極本無極,故謂之至靜,而至靜之中,萬有森然,此天命之所以無窮,而至誠之所以無息也。朱曰:有是性,則有陰陽五行;有陰陽五行,則有人物,生生而無窮焉……”[6]張栻把朱熹當(dāng)時的觀點亦包含于自己的注釋當(dāng)中,而“有是性,則有陰陽五行”的說法,實際上是把“性”與“太極”當(dāng)作同樣意義的范疇而予以直接互換使用,因此從“太極”到萬物化生的過程,也就是從“性”到萬物化生的過程。這同時說明到張栻完成《太極解義》(初本)的時候為止,朱熹在此以“性”訓(xùn)“太極”的問題上與張栻并無分歧。再查看朱熹在乾道九年(1173)的定稿,其實仍然大致沿用了這樣一種觀點,他講到:“……蓋五行異質(zhì),四時異氣,而皆不能外乎陰陽;陰陽異位,動靜異時,而皆不能離乎太極。至于所以為太極者,又初無聲臭之可言,是性之本體然也……”[7]5這句話的意思是:五行不外乎陰陽,陰陽不離乎“太極”,但是“太極”已經(jīng)是萬物的根柢了,所以不能再追溯“太極”之根源,那是“無聲臭”可言的,是“性”的本來狀態(tài)。所以這時候朱熹依然保持“太極”即“性”的觀點,較之之前并無改變。

      同樣可以佐證這種理解的,還可參看他對“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一句話的解釋,朱熹說:“夫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此無極、二五所以混融而無間者也,所謂‘妙合’者也……自男女而觀之,則男女各一其性,而男女一太極也;自萬物而觀之,則萬物各一其性,而萬物一太極也。蓋合而言之,萬物統(tǒng)體一太極也;分而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極也。所謂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者,于此尤可以見其全矣?!保?]5-6朱熹首先提出“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的觀點,并且認(rèn)為這正可以說明“無極之真”與“二五之精”所以“妙合而凝”的意思,而在朱熹的理解之中,“無極之真”本是對應(yīng)著“太極”而言,如此他把“太極”與“氣”的“妙合而凝”的關(guān)系直接用“性”與“物”之不可分離來發(fā)明;后文中并進一步提到,“合而言之,萬物統(tǒng)體一太極也;分而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極也。所謂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者,于此尤可以見其全矣”,所以這里實際上正是朱熹以“太極”而為“性”的觀點;而“性”一分殊的關(guān)系其實也正是“太極”一而分殊的關(guān)系。這樣一種言說的方式也頗類前文引用過的張栻在《孟子說》中的一些表達(11),于此正可見出至少到《太極圖說解》成稿之時,以“性”而解釋“太極”是張、朱二人共同具有的特征。而朱熹保持這樣一種觀點,很可能至少要持續(xù)到辛亥(1191):

      無極是理,二五是氣。無極之理便是性。性為之主,而二氣、五行經(jīng)緯錯綜于其間也。[5]2379

      性猶太極也,心猶陰陽也。太極只在陰陽之中,非能離陰陽也。然至論太極,自是太極,陰陽自是陰陽。惟性與心亦然,所謂一而二,二而一也。[5]87

      才說太極,便帶著陰陽;才說性,便帶著氣。不帶著陰陽與氣,太極與性那里收附?然要得分明,又不可不拆開說。[5]2371

      某許多說話,是太極中說已盡。太極便是性,動靜陰陽是心,金木水火土是仁義禮智信,化生萬物是萬事。又云:“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贝藬?shù)句甚妙,是氣與理合而成性也。[5]2379

      因問:“《太極圖》所謂‘太極’,莫便是性否?”曰:“然。此是理也?!眴枺骸按死碓谔斓亻g,則為陰陽,而生五行以化生萬物;在人,則為動靜,而生五常以應(yīng)萬事?!痹唬骸皠觿t此理行,此動中之太極也;靜則此理存,此靜中之太極也?!保?]2371

      以上五段話分別為周謨、劉砥、徐寓、葉賀孫、張洽所錄,第一段引文在己亥(1179)以后,第二段和第三段引文在庚戌(1190)和庚戌以后,后兩段引文則分別在辛亥(1191)以后,丁未(1187)、癸丑(1193)。其中涉及的觀點大致可以分為三點:其一,“太極”即是“性”。這是很重要的表達:一方面,這種言說反復(fù)出現(xiàn)不止一次,上述引文一、引文四、引文五,都可以見得,所以雖然語錄有口語的性質(zhì),不一定表達非常嚴(yán)謹(jǐn),但是我們還是有理由推測它應(yīng)當(dāng)可以看做是朱熹在一段時間之內(nèi)比較穩(wěn)定的觀點。另一方面,“太極”是“性”,與“性”是“太極”兩個命題,對于朱熹來說,嚴(yán)格上講它們表達的含義并不完全一致:前者是以“性”來解釋“太極”的內(nèi)容,這時“太極”與“性”二者之間就是同一層次與含義的范疇;后者以“太極”來解釋“性”:當(dāng)“太極”落于人身即成為“性”的實質(zhì)內(nèi)容,于是“太極”與“性”的地位并不等同。(12)其二,“性”猶“太極”,同時“心”猶“陰陽”?!疤珮O”與“陰陽”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關(guān)系,“性”之與“心”的關(guān)系亦是如此。所以,說“太極”則必帶著“陰陽”,說“性”則必帶著“氣”或者“心”,但是又要“拆開說”,如此方可既得“收附”,亦得“分明”。其三,“無極之理”就是“性”。在這個言說中,一方面,“理”是“性”得到了說明;另一反面,對于朱熹,“太極”也是“性”,于是“性”、“太極”、“理”三個范疇,其實都是彼此等同的。尤其是“性”與“理”的一致,正是朱熹可以同時認(rèn)同“太極”為“性”和“太極”為“理”兩個命題的重要前提。相關(guān)于此還可以參照以下兩段引文:“性者,即天理也,萬物稟而受之,無一理之不具。”[5]96“性是形而上者,氣是形而下者。形而上者全是天理,形而下者只是那查滓?!保?]97這兩段話分別是魏椿、楊道夫于戊申(1188)五夫所聞和己酉(1189)以后所聞,朱熹認(rèn)為“性”就是具足萬理之“天理”,是與“天理”一樣的“形而上者”,從而與作為“形而下者”的“氣”相對應(yīng)。

      三、 朱熹晚期之“太極”為“理”而非“性”

      在相關(guān)于朱熹的材料中,一方面我們可以看到他指出“性”與“理”的相通之處,這也是他認(rèn)同“太極”為“性”的一個前提;另一方面,還可以看到他在其他的表述中,對于兩個概念之間差別的發(fā)明。比如朱熹曾說:“道即性,性即道,固只是一物。然須看因甚喚做性,因甚喚做道?!保?]82“心、性、理,拈著一個,則都貫穿,惟觀其所指輕重如何?!保?]89這兩段話分別是陳淳和程端蒙在庚戌(1190)、己未(1199)所聞和己亥(1179)以后所聞,從引文本身來看,朱熹一方面認(rèn)同了道、性、心、理這些概念有相通的一面,所以說“只是一物”、“都貫穿”,但又同時強調(diào),其言說的角度以及在具體語境中的“輕重”畢竟各有不同,因此又不能直接混而論之。這里雖然沒有再對“性”和“理”的區(qū)分作出進一步的說明,但是隨著朱熹對二者之間差異一面的思考越來越明晰和深入,也就為后文將要提到的以“太極”為“理”而反對“太極”為“性”埋下了伏筆。

      相關(guān)于此,一個重要的原因則來自于他對于經(jīng)典的解讀。朱熹指出,“大抵言性,便須見得是元受命于天,其所稟賦自有本根”[5]90,這實際上是以《中庸》“天命之謂性”為根據(jù),而要求對于“性”的解讀必須追溯到它所稟賦的“本根”,也就是“天”;相比之下,“孟子不曾推原原頭,不曾說上面一截,只是說‘成之者性’也”(13),即《孟子》中對于“性”的言說思路是有缺陷的,以《易傳》對照來看,它實際上只說“成之者性也”,卻于之前的繼“道”者“善”而無有發(fā)明,故而缺卻“上面一截”,這也是孟子之后的很長時間中,關(guān)于人性的各種觀點紛紛難有定論的原因。所以綜合而言,朱熹所最終認(rèn)可的言“性”思路,即在于依《中庸》與《易傳》而補充《孟子》之不足,核心則在于發(fā)明性之本。下面首先從朱熹對于《中庸》“天命之謂性”的分析談起:

      命,猶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猶命令也。于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賦之理,以為健順五常之德,所謂性也。[8]

      “天命之謂性”,亦是理。天命,如君之命令;性,如受職之君;氣,如有能守職者,有不能守職者。[5]63

      “命”之一字,如“天命之謂性”之“命”,是言所稟之理也。[5]77

      性,譬如職事一般,郡守便有郡守職事,縣令便有縣令職事。職事只一般,天生人,教人許多道理,便是付人許多職事。[5]78

      上述四段引文,第一段是朱熹在《中庸章句》中的注解,時間難以完全確定(14),后三段引文的時間則都在庚戌(1190)之后。從表達的內(nèi)容上來看,第一段引文中一方面指出“性,即理也”,以見二者之相通;另一方面,從“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到人物稟“理”而成“性”,那么其實“性”是以“天”和“理”而得到發(fā)明的,這樣即可看出,于朱熹而言,“性”與“理”其實并非同一層次的范疇。后三段引文中,此意則更加明顯:“天命”與“性”之間的關(guān)系就如同“君之命令”與“受職之君”,所以“性”其實已經(jīng)是作為一個結(jié)果而存在,并不能直接與“天”所“命”的“理”相平行。同樣庚戌(1190)朱熹《答黃道夫》的書信中也明確地說:“人物之生,必稟此理然后有性,必稟此氣然后有形?!保?]“然后”一詞已見端倪。

      雖然在以上的分析中,可以依稀見出朱熹在“性”與“理”概念之間的某種區(qū)分,但是他仿佛并未對此足夠自覺,并進而立刻反觀到對于“太極”與“性”的觀點上。不過到后來朱熹再聯(lián)系《易傳》“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一句時,他對此的判斷則已經(jīng)變得清晰和成熟:

      問:“先生說太極‘有是性則有陰陽五行’云云,此說性是如何?”曰:“想是某舊說,近思量又不然。此‘性’字為稟于天者言。若太極,只當(dāng)說理,自是移易不得?!兑住费浴魂幰魂栔^道’,繼之者則謂之‘善’,至于成之者方謂之‘性’。此謂天所賦于人物,人物所受于天者也?!保?]2372

      問:“性固是理。然性之得名,是就人生稟得言之否?”曰:“‘繼之者善,成之者性’。這個理在天地間時,只是善,無有不善者。生物得來,方始名曰‘性’。只是這理,在天則曰‘命’,在人則曰‘性’。”[5]83

      第一段引文為徐寓所記,時間在紹熙元年(1190)以后。在引文中,朱熹首先否認(rèn)了“有是性則有陰陽五行”的說法,而這正是張栻《太極解義》(初本)中所曾經(jīng)引用到的朱熹的觀點。這種“舊說”的特點在于,把由“太極”而生陰陽五行的說法,直接以“性”來替代“太極”,換言之,這是他早年“太極”即“性”的觀點。而在這段引文中,朱熹更改后的看法是認(rèn)為,“太極”只可言“理”,不可言“性”,其依據(jù)則在于《易傳》中“繼善成性”的說法:從邏輯的順序上來說,“天所賦予人物”到“成之者”才是“性”,故而不能認(rèn)為“太極”直接等同于“性”。第二段話為陳淳所記,是庚戌(1190)、己未(1199)所聞,意思大致與上一段引文相同。只是更加強調(diào)從“繼善”與“成性”作為兩個不同的階段去把握“性”的含義。同時也指出,其實理、命、性依然是相通的,只是對不同的言說對象和不同的階段,所以有不同的所指;但是反過來說,雖然彼此相通,卻也正可于此見出不同。而無論如何,這時候朱熹的觀點即是通過《易傳》而發(fā)明“理”與“性”之異,以此否定前期“太極”即“性”的觀點。(15)

      不過問題還可以再作思考:其實張栻通過表彰周敦頤和疏解《太極圖說》從而引入“太極”而論“性”,其本身亦是利用了《易》的資源,但是卻與朱熹后來的觀點畢竟殊途,這又是什么原因呢?現(xiàn)在張栻?qū)τ凇袄^善成性”一句的解釋由于《南軒易說》已不完整,所以不可得見,但是可以大致推測,其言說的重點當(dāng)是強調(diào)這些概念彼此的相通性。不過若就這句話本身的表達來看,朱熹的解釋仿佛更接近《易傳》本身的思想,這也是他后來據(jù)此改變觀點的原因。而反思張栻的看法,比較關(guān)鍵的一點恐怕是他在發(fā)明這個命題之初,已經(jīng)有一個首先認(rèn)定的前提,即對于胡宏性本體的繼承;而“太極”概念的發(fā)明無非是為了完善胡宏本有的理論,因為他認(rèn)為以“太極”來表達“性”實有其優(yōu)勢所在:“太極所以形性之妙也,性不能不動,太極所以明動靜之蘊也。極乃樞極之義,圣人于易特名太極二字,蓋示人以根柢,其意微矣。若只曰性而不曰太極,則只去未發(fā)上認(rèn)之,不見功用,曰太極則性之妙都見矣。體用一源,顯微無間,其太極之蘊歟!”[2]822張栻之以“太極”補充言“性”,一方面,可以通過“太極”的意涵,發(fā)明“性”的根柢之意;另一方面,又可以防止只言“未發(fā)”的弊端而取得“體用一源,顯微無間”的效果;同時這也說明,張栻這個命題的言說之初其實還帶有《中庸》未發(fā)已發(fā)說的背景。

      根據(jù)上述的分析,既然張栻“太極”即“性”的觀點實以胡宏之性本體而為前提,那么其實就還有一個需要被追問的問題,即胡宏當(dāng)初之發(fā)明性本體,其依據(jù)究竟立于何處?對此,也許下面的引文可以提供一定的參考:“天命之謂性。性,天下之大本也。”[10]328“大哉性乎!萬理具焉,天地由此而立矣。世儒之言性者,類指一理而言爾,未有見天命之全體者也。”[10]28對于《中庸》“天命之謂性”之語,胡宏顯然不同于朱熹后來之看重“天”與“性”在邏輯上的先后不同,他據(jù)此而得出的結(jié)論有二:其一,既然“性”是“天命”,那么“性”即是“天下之大本”;其二,“性”作為“天命”之“全體”,那么也就不再是俗儒所認(rèn)為的“一理”,而是具有“萬理”,所以天地亦由性而立。在胡宏這種解讀中值得思考的是,他仿佛與朱熹把“命”理解為動詞的“命令”不同,而是把“天命”理解為一名詞性的、作為根源意義的存在了,因此胡宏也把“天命”對應(yīng)為《中庸》中作為“天之道”的“誠”:“誠,天命。”[10]41所以“天命之謂性”的命題就可以被表達為“誠成天下之性”[10]21。若是如此,那么對于《中庸》“天命”和“誠”特定的理解,正是胡宏性本論的經(jīng)典根據(jù)。

      于是總結(jié)晚年的朱熹和張栻在“太極”與“性”關(guān)系上的不同解讀:前者立足在《易傳》“繼善成性”說所提供的邏輯層次,同時以同樣的思路對《中庸》“天命之謂性”進行解讀,從而突出“性”與“理”的差別,形成以“太極”為“理”反對“太極”為“性”的結(jié)論;而后者的初衷則在于繼承和推進胡宏的性本論,為此他雖然引入《易傳》中的“太極”概念,但是起到關(guān)鍵作用的還是由胡宏而來的對《中庸》“天命”、“誠”以及中和說的理解;而正是在堅持“太極”即“性”的問題上,張栻維護和完善了湖湘性學(xué)的學(xué)派特色,從而顯示出與朱熹理學(xué)的不同。

      注釋:

      (1)這四封書信即是《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中答張栻第三書、第四書、第三十四書、第三十五書。

      (2)這里指的是《文集》答張栻第三十四書;本文所涉及的相關(guān)書信,除特殊說明,其時間的確定皆依據(jù)陳來先生的考證。

      (3)“太極所以形性之妙也,性不能不動,太極所以明動靜之蘊也。極乃樞極之義,圣人于易特名太極二字,蓋示人以根柢,其意微矣。若只曰性而不曰太極,則只去未發(fā)上認(rèn)之,不見功用,曰太極則性之妙都見矣。體用一源,顯微無間,其太極之蘊歟!”(張栻:《答吳晦叔》,《南軒集》卷19,《張栻全集》,第822頁)

      (4)筆者的另一篇文章《再辨張栻以“性”解“太極”的觀點》(待發(fā)表),對此有詳細(xì)的分析和論證;此處則是對該文章相關(guān)論述的簡單呈現(xiàn)。

      (5)這封書信具體時間的考證可參看筆者的《再辨張栻以“性”解“太極”的觀點》一文(待發(fā)表)。

      (6)張栻:《與吳晦叔》,《南軒集》卷28,《張栻全集》,第945頁。胡宗楙《張宣公年譜》認(rèn)為此書在淳熙元年。

      (7)張栻:《答朱元晦》,《南軒集》卷23,《張栻全集》,第868頁。胡宗楙《張宣公年譜》、《張栻全集·前言》、楊世文《張栻朱熹書信編年考證》(蔡方鹿主編:《張栻與理學(xué)》,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213頁)都認(rèn)為此書作于淳熙三年。

      (8)張栻:《答朱元晦》,《南軒集》卷24,《張栻全集》,第884頁。按,此書胡宗楙《張宣公年譜》、《張栻全集·前言》皆認(rèn)為作于淳熙五年(1178);楊世文先生則認(rèn)為作于乾道七年(1171)(參考楊世文《張栻朱熹書信編年考證》,蔡方鹿主編:《張栻與理學(xué)》,第222頁)。暫列于此。

      (9)乾道三年(1167)前后,張栻開始撰寫《論語說》,乾道八年(1172),“作《論語章句》,方畢《學(xué)而》篇”(《與吳晦叔》,《南軒集》卷28,《張栻全集》第946頁),乾道九年(1173)與《孟子說》同一年完成初稿,淳熙四年(1177)“舊說多所改正”(《答朱元晦》,《南軒集》卷23,《張栻全集》第871頁)。朱熹認(rèn)為,《論語解》是張栻“最后出”(朱熹:《右文殿修撰張公神道碑》,《張栻全集》附錄,第1247頁)。此處資料系參考《張栻全集·前言》。

      (10)《太極解義》(初本)最早在上個世紀(jì)80年代由陳來先生發(fā)現(xiàn)并公布于眾;相關(guān)整理可參考:蘇鉉盛《張栻<太極解義>》(陳來主編:《早期道學(xué)話語的形成與演變·附錄》,安徽教育出版社,2007年,第516頁);《太極解義》則可參考粟品孝《張栻<太極解義>的完整再現(xiàn)》(蔡方鹿主編:《張栻與理學(xué)》,第253頁),但此篇中不含后序部分對“初本”后序的更正,故需再參考粟品孝:《現(xiàn)存兩部宋刻周敦頤文集的價值》(《四川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10年第3期)。

      (11)“論性之本,則一而已矣,而其流行發(fā)見,人物之所稟,有萬之不同焉。蓋何莫而不由于太極,何莫而不具于太極,是其本之一也。然有太極則有二氣五行,絪缊交感其變不齊,故其發(fā)見于人物者,其氣稟各異而有萬之不同也?!保◤垨颍骸睹献诱f·告子上》,《張栻全集》,第427-428頁)

      (12)朱熹在乙卯(1195)《答陳器之》的一封書信中曾有這樣的說法:“性是太極渾然之體,本不可以名字言,但其中含具萬理,而綱理之大者有四,故命之曰仁、義、禮、智”(朱熹:《答陳器之》,《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58,《朱子全集》第23冊,第2778頁),這里即是以“太極”而解“性”。但是我們無法根據(jù)這則材料而判斷到乙卯朱熹依然堅持“太極”即“性”的觀點,因為如上文的分析,這兩個命題本不相同。

      (13)黃義剛,癸丑1193以后所聞。朱熹:《朱子語類》卷第4《性理一人物之性氣質(zhì)之性》,第70頁。

      (14)按王懋竑《朱子年譜考異》淳熙十六年(1189)“二月甲子,序《大學(xué)章句》。三月戊申,序《中庸章句》”,“按與張呂書,則甲午(1174)、乙未(1175)《大學(xué)》、《中庸》已有本矣?!杜c詹帥書》在乙巳(1185),尚云‘所改極多’,距甲午、乙未十余年矣?!墩矌洉芬鸭啊吨杏剐颉?,則兩序作于乙巳前,至己酉而后定耳”。(王懋竑:《朱子年譜·朱子年譜考異》卷之三,何忠禮點校,中華書局,1998年,第378頁)但其中所提到的《與詹帥書》,按陳來先生考證當(dāng)在丙午(1186)(陳來:《朱子書信編年考證》,三聯(lián)書店,2007年,第246頁)。不過,即使在此之后,朱熹是否曾經(jīng)對《中庸》此句的相關(guān)注解又進行過修改,則難以確定。

      (15)相關(guān)于此,蘇鉉盛先生有過一個很好的分析,可以一并參看:“就朱熹來講,‘性’有幾個不同維次的含義:比如說,普遍的‘性’,特殊的‘性’,道德‘本性’等等。起初朱熹‘以性解太極’,后來主張‘以理解太極’的原因可能與‘性’和‘理’的概念和含義的逐漸成熟和嚴(yán)格區(qū)別有關(guān)。就是說,后來將宇宙萬物生成變化的法則和原理認(rèn)為是‘理’,而‘性’則只是限于‘人的道德本性’來理解,所以他對‘太極’的理解不得不從‘性’到‘理’來轉(zhuǎn)變。與此不同,張栻認(rèn)為‘性’是內(nèi)在于宇宙萬物生成變化的法則和原理,即并不嚴(yán)格區(qū)別‘性’和‘理’之間的不同含義”。

      參考文獻:

      [1][宋]陸九淵.陸九淵集[M].北京:中華書局,198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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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宋]周敦頤.周敦頤集[M].北京:中華書局,2009.

      [8][宋]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3:17.

      [9]朱杰人,嚴(yán)佐之,劉永翔.朱子全書(第23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10:2755.

      [10][宋]胡宏.《胡宏集》[M].北京:中華書局,1987.

      (責(zé)任編輯吳勇)

      作者簡介:吳亞楠(1984—),女,山東高密人,哲學(xué)博士,南開大學(xué)哲學(xué)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宋明理學(xué)。

      中圖分類號:B244.7

      文獻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1001-862X(2016)01-008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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