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崇信：神秘的阿里二號

綜合報道/本刊記者 張莎莎

蔡崇信：神秘的阿里二號

蔡崇信作為阿里巴巴集團第二號人物，被稱為馬云背后的男人。他用十幾年時間幫助馬云創(chuàng)建阿里帝國?？梢哉f，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阿里巴巴。

作為董事局副主席，蔡崇信一直專注于海外投融資和并購的事宜，鮮在國內(nèi)露面。當記者向阿里巴巴的員工問起蔡崇信時，每個人都三緘其口，“他不能談?！睘槭裁?？“他太敏感了，要我談馬總(指馬云)都可以，就是不能談他”。這位臺灣囝仔為什么能在阿里巴巴內(nèi)部引起所有人的高度敏感？他又是如何發(fā)展成為阿里巴巴集團二號人物、執(zhí)掌阿里的財務大權(quán)的呢？

阿里“十八羅漢”之一

當阿里巴巴的風潮正在改變?nèi)袊南M零售市場并顛覆傳統(tǒng)的貿(mào)易行為之際，人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起自中國大陸的阿里巴巴高層團隊中有一位“臺灣囝仔”，他不僅與馬云并肩開會，而且這個位子，他已經(jīng)坐了十四年之久。

他就是蔡崇信。出生在臺灣一個顯赫的律師家庭，1990年從耶魯大學法學院畢業(yè)后，在紐約的蘇利文&克倫威爾律師事務所擔任稅務律師。三年以后，他轉(zhuǎn)到了私募股權(quán)行業(yè)，開始尋求一個做決定的角色，而非顧問咨詢。他開始在一個小型的私募公司中任職，隨后搬到香港，為總部在瑞典的AB投資公司工作。

1998年，Invester AB計劃參與阿里巴巴的增資，于是代表人蔡崇信和當時的馬云有了“第一次接觸”。那次，馬云主要向蔡崇信談了自己“芝麻開門”的夢想，談自己要做全球最佳B2B，要做80年企業(yè)的遠大理想。

之后，蔡崇信參觀阿里巴巴公司時，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里頭黑壓壓坐著20多個人，地上滿是床單，一群“瘋子”在那里喊叫著、歡笑著，仿佛一個吃大鍋飯的大家庭。

蔡崇信在接受福布斯專訪時曾表示，他第一次見馬云時，馬云還沒有成立自己的公司，只有一個剛剛上線幾個月的英文網(wǎng)站，但他被一直在談論偉大愿景的馬云所深深吸引，“當時我覺得馬云的創(chuàng)意——將這些公司推上線——夠得上偉大，卻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想法，但我欣賞馬云的個性。真正打動我的地方，不僅僅是馬云本人，也不是一兩位跟隨者，而是馬云與一群追隨者患難與共的事實。”

基本上，馬云當時的追隨者都是他的學生，蔡崇信想：“我是不是也該加入這個充滿冒險精神的團隊呢？”他希望跟有能力領(lǐng)導并把各種人才網(wǎng)羅到自己身邊的人合作。

那年晚些時候，蔡崇信再次來到杭州，帶來了他懷孕的妻子以說服她同意，當時他們在西湖劃船，蔡崇信提出自己希望加入阿里巴巴，馬云非常驚訝，蔡崇信回憶馬云差點從船上跳到西湖里去。當時的阿里巴巴前途渺茫，馬云只付得起人民幣500元月薪，哪請得起“年薪300萬港幣”的蔡崇信？但蔡崇信心意已決。他脫下名牌西服，卷起袖子成為阿里巴巴“十八羅漢”之一。

1999年6月蔡崇信正式加盟阿里巴巴，擔任CFO一職。上任之初就挑起大梁——著手籌備公司。當時的阿里巴巴別說沒有制度、標準，就連最簡單的公司登記都沒有，蔡崇信到了之后，把阿里巴巴的員工集合在一起，在杭州濕熱的夏夜里，拿著一塊小白板，揮汗如雨地從最基本的“股份”“股東權(quán)益”開始教起，接著又幫阿里巴巴創(chuàng)始的“十八羅漢”，擬了十八份完全符合國際慣例的股份合同，上面明確了每個人的股權(quán)和義務，合同做得滴水不漏。從這一刻開始，阿里巴巴這家“公司”，才有了最粗略的雛形。如果沒有蔡崇信這樣的人加入，阿里巴巴或許會是一個家族企業(yè)，或許會一直以“感情”“理想”和“義氣”去維持團隊。

既精通法律又精通財務，且熟知國際慣例的蔡崇信，為阿里巴巴與國際化大公司的合作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同時也增強了風險投資對阿里巴巴的信任感。在事業(yè)開始發(fā)展的最早期，馬云能遇到一個解決一切財務、法律疑問的守護神，應該是阿里巴巴最大的幸運。

如果沒有蔡崇信加入，阿里巴巴或許會是一個家族企業(yè)。

大買家背后的“大買家”

緊接而來的最大難關(guān)就是“錢”，這也是蔡崇信進入阿里巴巴之后最艱巨的任務，尤其在1999年正是互聯(lián)網(wǎng)泡沫最高潮時，也就是說，是最容易找到投資人的時候。此時馬云和蔡崇信來到舊金山硅谷融資，一周時間與幾十位投資人見面卻最終一無所獲。馬云曾在阿里巴巴美國路演時吐槽“當年我們想要200萬美金，卻沒有人給我們”。馬云在前三次創(chuàng)業(yè)中，并沒有與國際投資者打交道的經(jīng)驗，此時的阿里巴巴一是不知道怎么賺錢，二是獲取用戶的難度極大，此時的蔡崇信就更顯得重要。

在融資方面高不成低不就的時候，蔡崇信與高盛一位舊相識的偶遇促成了阿里巴巴第一次500萬美元的融資。1999年8月的一天，也許這一天應該被阿里巴巴所銘記。蔡崇信正在酒店里與一家投資商談判，在中途休息的時候，他在酒店大廳遇到了當時任職高盛公司的一位老朋友，這位老朋友在高盛公司的職務是香港區(qū)投資經(jīng)理。在二人敘舊閑聊中，蔡崇信從朋友口中得知，由于全球互聯(lián)網(wǎng)經(jīng)濟的熱潮，高盛也開始關(guān)注互聯(lián)網(wǎng)行業(yè)，有意向中國進行一次嘗試性的投資。聽到這個消息后，蔡崇信立刻意識到這對阿里巴巴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經(jīng)過這位朋友的引薦，高盛公司在了解了阿里巴巴的基本情況后，決定派人到中國對其進行考察。經(jīng)過考察，高盛認為阿里巴巴很有發(fā)展前景，便開始與阿里巴巴談判投資事項。

經(jīng)過談判，高盛偕同富達投資和新加坡政府科技發(fā)展基金、Investor AB等向阿里巴巴注資500萬美元，給這個創(chuàng)始資金僅50萬元的新創(chuàng)公司注入了新血。高盛當時的500萬美元可謂幫助阿里巴巴度過了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寒冬。據(jù)媒體報道，此輪投資人共獲得阿里巴巴40%的股權(quán)。阿里巴巴也獲得了歷史上第一筆“天使基金”。

在阿里巴巴第一次融資成功之后，資金對阿里巴巴來說短期內(nèi)已不再是問題。但這時候另外一個著名的投資人找上門來：軟銀創(chuàng)始人孫正義。

據(jù)說，孫正義在第一次僅僅聽了馬云6分鐘的演講，完全沒有對阿里巴巴進行實地考察的情況下，就決定向阿里巴巴注資4000萬美元，但是他要求占有公司49%的股份。

自從見過孫正義后，馬云與CFO蔡崇信就赴日本與孫正義面對面做了一輪談判。投資銀行出身的蔡崇信，深諳談判出價之道，即使兩人明知當時的阿里巴巴體質(zhì)羸弱，根本沒有多少談判籌碼，但一坐上談判桌，馬云發(fā)揮獨有的個人魅力，大談阿里巴巴美麗前景，一旁的蔡崇信雖然不多話，卻在關(guān)鍵時刻，對孫正義前兩次的出價，勇敢說“不”。最后兩人“完美搭配”，讓孫正義點頭答應拿出2000萬美元。如果那個時候要來4000萬美元的話，阿里巴巴的股份會被稀釋更多，不僅如此，蔡崇信調(diào)整融資額度對阿里巴巴的格局也是有利的。這一仗，蔡崇信幫阿里巴巴度過最危險的難關(guān)。

從蔡崇信進入阿里巴巴算起，阿里巴巴一共經(jīng)歷了三次的重要增資，每一次，都讓阿里巴巴脫胎換骨，有了嶄新的面貌與股東成員，背后都是蔡崇信操刀、辛苦奔波的成果。蔡崇信說，前三輪風險融資，經(jīng)歷了相當艱難的過程，但是自從2005年雅虎入股阿里以來，并隨著淘寶的不斷發(fā)展壯大，由于業(yè)務運營發(fā)展快，后來都是投資者追著他們投資。

此后，2004年、2005年，蔡崇信再度發(fā)揮冷靜清晰的策略分析能力，分別替阿里巴巴籌資8200萬美元，合并雅虎中國，這兩次重要的翻身，不僅讓阿里巴巴有充足的資源，建構(gòu)“淘寶網(wǎng)”，也因合并雅虎中國，坐穩(wěn)今天中國第一大電子商務的寶座。

最近幾年，阿里巴巴加大投資戰(zhàn)略布局，在資本市場上扮演著“大買家”的角色，而蔡崇信又是大買家背后的大買家。2009年之前，阿里可追溯的投資案例并不多。除了雅虎中國的投資，僅有2005年12月的一拍網(wǎng)，2006年的口碑網(wǎng)，2007年的百世物流，2008年的PHPWind等幾樁案例。

2008年阿里資本成立，這是帶有典型財務投資色彩的公司化VC。通常，財務投資者更看重投資回報率而非產(chǎn)業(yè)鏈地位。阿里分散在B2B、淘寶等各個子公司的戰(zhàn)略投資部，則承擔起產(chǎn)業(yè)鏈布局的重任。

這之后至2011年年末，阿里的投資進入了一個高峰期，市場上公開的項目接近30個，美團網(wǎng)、搜狗、丁丁優(yōu)惠券、華數(shù)淘寶、名鞋庫、萬網(wǎng)、星辰急便、易圖通等大手筆盡皆出自這個階段，投資總額也超過6億美元。

2012年下半年起至今，除了高德軟件和新浪微博，阿里先后投資丁丁網(wǎng)布局O2O，收購蝦米音樂成為集團第25個事業(yè)部，成立眾安在線介入互聯(lián)網(wǎng)金融，加上尚未公布的友盟、陌陌、UC優(yōu)勢科技等一系列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投資，阿里巴巴迎來第二波投資并購高峰期。

在2012年《富比世》雜志的“億萬富豪候選人排行榜”上，蔡崇信以8億美元、約新臺幣250億元的身價，名列第二。

個人持股應該超過馬云

如今，旗下?lián)碛刑詫毦W(wǎng)、天貓、支付寶等網(wǎng)站的阿里巴巴也已掛牌上市，2014年9月19日阿里巴巴在紐交所的上市被人們整整討論了大半年，能夠拍板決定阿里巴巴花落何處的，除了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局主席馬云，另外還有一個人，也就是蔡崇信。

2013年9月，阿里巴巴正與香港證交所隔空爭論之際，阿里巴巴決定向港交所遞出一封信，說明他們所堅持的“合伙人制度”理念，但這封信的落款署名，不是馬云，而是阿里巴巴集團創(chuàng)始人及阿里巴巴集團執(zhí)行副主席蔡崇信。

2014年9月19日，阿里巴巴在紐交所上市，并成為全球最大的一單IPO。業(yè)內(nèi)估測，阿里上市融資額將超過250億美元。阿里上市后，阿里巴巴成為中國最大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即便縱觀整個美國歷史，這也很可能是最大規(guī)模的上市，而這個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上市就是由蔡崇信主導的。

蔡崇信在一次少見的采訪中曾說：“我以前是個律師，懂得如何設(shè)立公司，并且能幫助公司籌集資本。我知道自己擁有其他人沒有的知識，所以他們在那個方面很信任我。在我擅長的世界里，我感到非常自信、非常自如。我沒有想過大包大攬，我知道自己的角色是什么?！边@段話可以清楚地表明蔡崇信在公司的職責和分工，他和阿里巴巴都知道，他扮演的最重要的角色是什么。

過去十多年，蔡崇信一直擔任阿里巴巴的財務長，直到2014年才交棒，轉(zhuǎn)而擔任集團執(zhí)行副主席。但無論職銜如何改變，阿里巴巴上上下下的員工都清楚，“只要是財務、投資的事，找Joe蔡就對了”，他就是阿里巴巴集團的財務、投資“總負責人”，所有阿里巴巴的資金調(diào)度、轉(zhuǎn)投資、募資入股，甚至阿里巴巴掛牌上市，全部由他統(tǒng)籌負責。蔡崇信身負的業(yè)務敏感性，不言而喻。

但比業(yè)務還要更敏感的是持股。透過公開資訊顯示，到2012年7月，阿里巴巴最后要從香港股市下市之前，馬云的個人持股是7.43%，而蔡崇信的持股是經(jīng)營團隊的第二，僅次于馬云，為2.15%。

在2012年《富比世》雜志的“億萬富豪候選人排行榜”上，蔡崇信以8億美元、約新臺幣250億元的身價，名列第二。如果以市場分析師估計阿里巴巴重新上市之后，總市值將達到1500億美元以上計算，那么蔡崇信的身價將超過新臺幣1000億元。這個數(shù)字還可能隨著電商業(yè)務不斷擴大，還將持續(xù)快速成長。如果再相較《富比世》臺灣富豪排行，潤泰集團總裁尹衍梁的身價約33億美元，蔡崇信的身價幾乎與尹衍梁相當。

不過，多位了解阿里巴巴股權(quán)結(jié)構(gòu)的人士直指，馬云的持股其實是一個股權(quán)集中處，因為當時包括馬云在內(nèi)，總共有“十八羅漢”一起創(chuàng)辦阿里巴巴，據(jù)聞這些創(chuàng)始人的持股，現(xiàn)在都掛在“馬云”底下，才有7.43%之多，但如果要論真正的個人持股，“蔡崇信的持股應該超過馬云”這就難怪阿里巴巴內(nèi)部員工談到“蔡崇信”三個字要如此謹慎敏感了。

阿里巴巴一路走來，經(jīng)營幾度面臨風雨飄搖，岌岌可危，都是靠蔡崇信高超的籌資能力，臺面上下運籌帷幄，協(xié)助度過難關(guān)，才有今天的阿里巴巴。至今為止，蔡崇信也只接受少量英文媒體的采訪。原因可能是公司認為擁有海外背景的蔡崇信，會讓西方媒體感覺更親切，但是大多數(shù)中文媒體提出采訪要求，阿里巴巴都會禮貌拒絕，這也給蔡崇信平添了幾分神秘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