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獷豪放 雄渾古樸

夏文峰

元代玉器深具北方民族粗獷豪放的性格，講究作品的氣韻和粗放性，頗具元人健壯豪邁之氣魄。尤其在工藝上，更加著重突出作品的整體效果，例如那些多層次的、穿枝過梗的立體玉器，不但主題紋飾突出、精美，而且枝條翻卷自如，穿插得體，別開生面。同時，還巧妙地利用材料和空間，以遠景襯托近景，次要紋飾襯托主要紋飾，暗部襯托明面，景致襯托人物、動物，葉莖襯托花果等技法，使畫面前后掩映，虛實相依，使花草與禽鳥、動物與自然景致融為一體，達到了生活與藝術(shù)的高度統(tǒng)一。

元代玉器山林野趣題材較多，器物上均有花鳥飛禽動物森林之景物，春山、秋水等題材的玉器仍在流行。作品風(fēng)格粗獷開朗，富有廣闊的視野和迷人的情趣。元代玉器普遍采用多層透雕的技法。器面上大多把一些動物、水鳥、花草分成二三層進行琢磨，蜿蜒曲折，縱橫交錯，層層有景，處處有物，再現(xiàn)了自然的原始風(fēng)貌，立體感很強。元代玉器工藝粗獷豪放。一般都留有碾琢后的鉈痕、鉆痕，不加修飾整理，也不注重器物的細膩光潔，善用重刀。如動物的四肢、腮、頸等大的結(jié)構(gòu)分界部位，花草的葉莖相接之處，飛禽的翅膀、羽毛、脖子處等等，均有重刀工藝手法的痕跡。

現(xiàn)將河北博物院藏部分元代玉器精品略作介紹，以求方家不吝賜教。

大多帽頂，指帽子頂上所綴的結(jié)子或珠寶。器物一般底部平齊，上部隆起，工藝多采用管鉆鏤空或多層鏤雕的技法。紋飾常見的有龍紋、蟠螭紋、春水、秋山、荷葉鷺鷥、鴛鴦臥蓮、山石人物等，形態(tài)各異，情意盎然?！对贰と首诩o一》：“為皇太子時，淮東宣慰使撒都獻玉觀音、七寶帽頂、寶帶、寶鞍，卻之，戒諭如初?！泵魃虻路度f歷野獲編》有關(guān)于帽頂?shù)挠涊d：“近又珍玉帽頂，其大有至三寸……元時，除朝會后，王公貴人俱載大帽，視其頂之花樣為等威。”由此可見，元代確有玉帽頂之器。

元·鏤雕龍紋玉帽頂

長3.2厘米，寬1.2厘米，高3.7厘米。

玉色青白潤澤，有深褐色玉皮。通體透雕，龍首向上盤踞頂部，長眼寬鼻，龍嘴微張，露齒，龍發(fā)細長向后飄拂。四肢矯健有力，龍體滾圓，修長卷曲，龍尾上揚，造型升騰翻飛，矯健有力，動感十足。平底，底部兩個穿孔。

元·鏤雕雙螭紋玉帽頂

長3.8厘米，寬2厘米，高2.9厘米。

玉色青白潤澤，夾有少許黃斑。造型為兩蟠螭相對匍匐行進，身體呈S形彎曲狀，背部正中琢一條長陰線，在陰線兩側(cè)又分別刻出等距離的、每兩條為一組的短陰線表示蟠螭的脊骨，四肢有力。螭面部略呈方形，陰刻三角眼，額部陰刻“王”字，兩耳圓形直立，腦后飄拂長發(fā)。器中心有一通天孔。平底，另有兩組對穿孔。

元·鏤雕荷鷺紋玉帽頂

長4厘米，寬2.5厘米，高4.2厘米。

玉色青白，夾有黑色小斑點，局部有深黃色玉皮。多層鏤雕而成。頂部由兩片荷葉和荷花組成，一荷葉中心下凹，似欲折合，邊緣呈連弧式。荷花含苞待放。荷葉下的葦葉和水草穿插交織，形成層次豐富的多層立面。水草彎曲自如，三只鷺鷥棲息其間，或昂首望天，或俯身覓食，或佇立觀望，姿態(tài)優(yōu)雅閑適。鷺鷥頭長翎毛，陰刻細長的三角形眼，身體渾圓，刻劃細陰線象征翼羽。平底，底部有兩組對穿孔。

元·鏤雕鶴鹿紋玉帽頂

長2.7厘米，寬1.6厘米，高3.1厘米。

玉色青白，夾有黑色小斑點，局部有褐色沁。多層鏤雕而成。柞樹下一對回首對視的鶴、鹿，鶴身用短直陰線表示毛發(fā)，鹿身圓潤，四條腿采用重刀鏤雕，纖細有力。平底，底部有兩組對穿孔。

傳說鶴是一種可以載人升天成仙的瑞鳥，鹿是一種仁獸，有祥瑞之兆。因為鶴、鹿均壽命長，所以古人常把鶴和鹿連在一起，寓意鶴鹿同春、長命百歲。

元·鏤雕子母獅形玉帽頂

長3.8厘米，寬2厘米，高4.4厘米。

玉色青，有黃色綹裂。造型為圓雕大、小二獅。大獅一前肢伏地，一前肢抬起擁抱小獅，與小獅相戲。大獅眼睛上部以一排斜向上的短陰線表現(xiàn)眉毛，眼外凸，方嘴，腮部有彎月形弧線，頭部毛發(fā)呈多綹的螺旋狀，肘部、腿部帶有螺旋紋，寬尾自身后上沖。小獅呈站立狀，方嘴伸向大獅，頭部用短陰線表示毛發(fā)，前爪扶在大獅身上。大獅威武有力，小獅幼稚可愛，這種造型俗稱“子母獅”。平底，在大獅頭部有一通天孔。

元·獅子形玉帽頂

長3厘米，寬2.1厘米，高4.5厘米。

玉色青白，局部有灰色色斑及黃褐色綹裂。呈蹲坐狀，頭較小，環(huán)眼，闊嘴，腮部有彎月形弧線，頭部披發(fā)呈多綹的螺旋狀，一只前爪踩在繡球上，尾自身后上沖，身上有陰線表示毛發(fā)。平底，底部有兩組對穿孔。

元·鏤雕春水紋玉帶飾

長7厘米，寬4.6厘米，厚1.1厘米。

玉色偏黃褐色。以海東青捕天鵝為主題，刻畫了天鵝為躲避海東青的追捕慌忙藏匿于花草叢中的情景。天鵝長頸彎曲，躲藏在枝葉交錯的荷葉叢中，海東青向下俯沖欲啄其腦，生動傳神。采用多層鏤雕的工藝技法，加強了作品的深厚度，凸顯立體效果。下端背面有掛扣，供系物用。

春水指帝王春季游獵?！督鹗贰ぽ浄鞠隆罚骸捌鋸拇核t多鶻捕鵝，雜花卉之飾。”春水玉是以遼金時期契丹及女真族春天弋獵活動為題材的一種玉器，即鶻（海東青）捉鵝（天鵝）圖案的玉器。造型豐富，并以多層次鏤空加飾陰線的手法雕出各種花鳥草蟲等圖紋。最常見的畫面是，一只大雁躲藏在荷葉叢中，上端有一只海東青向雁俯沖，作追逐狀。還有一種畫面是海東青捕捉天鵝。天鵝似作奮力反抗或倉皇逃匿的姿態(tài)，肥胖慌張的天鵝與矯健勇敢的海東青形成強烈的反差，使作品產(chǎn)生了巨大的震撼力。

元·鏤雕螭穿花紋玉嵌飾

長8.2厘米，寬6.5厘米，厚1.5厘米。

玉色青，有絮斑，瑩潤。以圓潤的橢圓形環(huán)為底邊，多層鏤空雕刻而成。正面微凸，起伏較大，一螭穿繞于花草云間，圓頭圓腦，五官集中在頭部下方，額頭刻“王”字，脊背飾雙陰線及數(shù)對短小陰線?；ò昊ㄈ~采用斜磨深挖手法，立體感極強，呈現(xiàn)一種微風(fēng)吹拂、翻卷擺動的姿態(tài)。線條粗放，刀工剛勁有力，深具元代玉器特色。

元·浮雕龜云紋玉帶穿

長4.5厘米，寬3.2厘米，厚0.9厘米。

玉色青，溫潤。長方形，四邊委角，周邊起細框。中間圖案為減地浮雕龜紋，龜口吐祥云，云角較長，云頭較小，形成流云狀，陰線刻龜背紋。背面平整光素。下方有一扁圓形環(huán)，可懸掛系物。側(cè)面挖空呈長方形孔洞，橫穿革帶系物使用。這種將硬挺的直角，變?yōu)榱鲃拥奈堑淖鞣?，使元代玉器的造型、線角顯得十分優(yōu)美。

帶穿是古人革帶上的一種飾物，由北方草原民族善用的蹀躞帶演化而來，具有系掛實用物品的功能。一般造型為長方形或橢圓形，底邊附有一環(huán)，器體正面常裝飾有豐富多彩的圖案。

元·浮雕瓜紋玉帶穿

長4.9厘米，寬3.5厘米，厚1.4厘米。

玉色青白，夾有黑色小斑點。長方形，四邊委角狀，周邊起細框。中心減地浮雕瓜葉紋，瓜上用淺陰線表示瓜瓣，瓜葉上用陰線表示葉脈。下有扁圓形環(huán)，供掛系物品用。背面平整光素。側(cè)面留橫貫矩形孔，可供穿帶用。

因瓜多子，故以此為圖紋取子孫萬代、子孫昌盛之意。

元·鏤雕花卉紋玉帶穿

長4.1厘米，寬3.2厘米，厚1.2厘米。

玉色青，夾有黑色小斑點。長方形，四邊委角，多層透雕。正面凸起，鏤雕花卉、枝葉，葉子上采用深、淺兩種陰線表現(xiàn)筋脈，圖案簡練緊湊。下有扁圓形環(huán)，供掛系物品用。背面光素，周圍有邊框。側(cè)面留有矩形孔，供穿帶用。

花卉紋在早期玉器中極為少見，南北朝、隋唐之后逐漸增多。元代花卉紋的主要特點是：花葉翻卷自如，多用大花、大葉填滿空間，葉脈以細長的陰線表現(xiàn)，在雕琢的技法上注重圖案的深淺變化、層次區(qū)分及整體效果。

元·鏤雕花卉紋玉帶穿

長4厘米，寬3.8厘米，厚1厘米。

玉色偏黃，有褐色綹紋。近正方形，四邊委角，深層透雕。上部雕一盛開花朵，花瓣卷曲深凹。下部為一對舒展的花葉，花瓣和花葉上均雕刻細陰線。圖案豐滿生動，刀法粗獷有力。背面光素，挖圓形孔，四周留邊框。側(cè)面挖成長方形孔洞，供穿帶用。

元·鏤雕桃紋玉帶穿

長3.8厘米，寬2.8厘米，厚1.7厘米。

玉色青白，溫潤無瑕。長方形，四邊委角，兩面紋飾近乎類同。中心透雕枝葉及桃紋，桃子中心用深陰線分為兩半。側(cè)面有橫貫矩形孔，用于穿帶。

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桃蘊含著圖騰崇拜、生殖崇拜的原始信仰，有著生育、吉祥、長壽的象征意義。桃因“子繁而易植”象征多子多福，又傳說東方有桃樹，以核作羹，食之益壽，故桃寓意為壽。

元·玉瑞獸

長6.8厘米，高4.8厘米，寬2厘米。

玉色青白，黃褐色沁斑。瑞獸前肢合抱于胸前，后腿曲臥，頭部微昂，雙角粗壯，管鉆眼，闊鼻，嘴略尖，閉口露齒，齒以鉆孔表示，雙翼似寬帶飄拂狀，胸部以陰線表示，細部修飾簡略，顯得古樸、粗獷，給人一種雄健有力的感覺。

元·玉瑞獸

長6.3厘米，寬2.2厘米，高4.5厘米。

玉色青白，褐色沁斑。瑞獸整體造型為蹲伏凝視狀，獸首微昂，獨角，長眉，圓眼，如意形鼻，嘴平齊，長須。軀體肢干健壯，雙翼豐滿飛揚，神采奕奕，氣宇軒昂，充分表現(xiàn)出一種內(nèi)在的氣勢、力量和威武感。

元·玉魚

長3.9厘米，寬2.7厘米，厚1厘米。

玉色青白，帶黑色斑。造型為圓雕扁平體，魚體寬大肥胖，小鰭，尾分叉。頭部小，嘴微張，圓圈眼，下唇與魚腹處似鋸齒狀，并以剛勁有力而細密的斜格紋表示魚鱗。特別有趣的是，在大魚的上尾部，還雕有一條與大魚體態(tài)相似的小魚，構(gòu)思巧妙，十分可愛。

魚是中國玉器中常見的動物形象之一，魚形佩在史前文化時期即已出現(xiàn)，商周時期數(shù)量較大，造型多呈直條形或弧圓形，少見裝飾，僅具形態(tài)而已。宋代以降，玉魚開始向?qū)憣嵎较虬l(fā)展，同時又因“魚”與“余”、“裕”諧音，寓意富足有余，至今仍深受人們喜愛。（責(zé)編：禹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