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夏秋冬的詩

寫詩的人不少，夫妻詩人、父子（女）詩人或母子（女）詩人也很常見，但一家三口都是詩人的情況卻比率較低。廣西詩人劉春、黃芳、劉夏秋冬所組成的正是這樣一個罕見的詩人家庭?！霸娙思彝ト刈唷边@一特別策劃中，女兒劉夏秋冬的詩像是小提琴，靈活且溫文含蓄；母親黃芳的詩像是鋼琴，有著豐富的表現(xiàn)力，更為圓熟；父親劉春的詩則像大提琴，音色渾厚豐滿，有深沉復(fù)雜的情感。三人的“演奏”自成結(jié)構(gòu)，形成一種“復(fù)調(diào)”或曰“和聲”。

煙囪，或者薇甘菊

你爬下煙囪，喉口梗滿清冷

“不，我不該存在的?！?/p>

夜空中布滿叢生的薇甘菊。

小男孩拉住你的松森雪橇

和紅色袍子上的毛。

“我注意到，您在用第一人稱說話，

假如連您也無法繼續(xù)相信，

又為什么會用‘我字來稱呼呢？”

他的眼中，星星的輪廓鮮明。

你的眉目生硬，馴鹿在原地徘徊。

“我醒著，是在等圣誕禮物呢。

話說回來，老公公，

您呀 到底用那句話

騙過了多少人呢？”

越過山嶺吧

越過山嶺吧 西比爾※

繞過冗長的誓詞和小道

地平線上 藤蔓開得正好

隧道中燈火明亮

城門緊閉

窗玻璃上蒙著水霧

銅鎖銹跡斑駁。

當(dāng)淚痕轉(zhuǎn)為銹痕，

她又重新唱起輕快的歌謠。

只有我們 深沒于灰燼。

如果我明白的話

“如果我明白的話。

如果我明白的話?！?/p>

你一遍遍重復(fù)著這句話

思想雜亂無章

我聽到刀子的吶喊

我看見刀子從未移開的目光。

“刀子的準(zhǔn)備早已充分，

而你 亦步亦趨 若即若離。”

她的聲線嘶啞，

問我你的去向。

“我是否再無法體會到失而復(fù)得的狂喜？

西比爾 請你回答我?！?/p>

艾琳

——致《奇幻飛翔2》

衣袖上燙著普林斯的教名。

你神色決絕，將葉脈當(dāng)成冠冕。

眼界延伸到虛無之外，

地平線上方的光芒與雙目平齊。

你的靴底有汪洋的氣息。

冰原帶在褪色，

你的身軀鮮明。

你站在阿森松島的盡頭張開翅膀，

呢喃著城池之巔。

當(dāng)我離去

當(dāng)我離去

請你從腳下取一捧灰土

混雜著你的骨灰，捎給我。

我會將它深埋于火焰的根部，

跪在那嗅聞焦煳和你的體香。

你就藏匿其中，

身軀冰涼。

你的骨膜是我的風(fēng)衣。

土寺上有苔蘚和誰的名字。

雜草叢生的地方，

你在種花。

也罷

你在方形的木片上勾勒一個輪廓。

我問你她的姓名，

你一言不發(fā)。

地上散著筆和濃重的色彩，

窗子長出棱角恣意旋轉(zhuǎn)。

你高舉雙手，

衣領(lǐng)上有鐵銹。

木片上的霉跡覆蓋住身影，

我拿著斷筆尖

在水泥上刻我的名字。

你躺在正中間，

面露微笑。

樹影

——獻(xiàn)給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

那是橫過水面的飛鳥，

低飛，輕點。

暮色下的樹影，

逃竄到世界那端。

曾經(jīng)也是在那片樹影，

我在這，

你也一樣。

你知道嗎

我隱藏自己，

對你也是如此。

看見你手跡后哭一樣地逃竄，

或是逃竄似的哭。

淚跡抹成血跡的模樣，

無人猜測它是誰留下的。

那年你陷入沉睡，

做著永不會完結(jié)的夢。

夢的另一端，

是我沉重的負(fù)擔(dān)。

我希望忘掉，

或是抵消，

所有這一切，

但終究還是不行。

抹不去的記憶，

隱藏又是何妨？

我們早已長出棱角，

孤獨，孤僻。

名為世故的隔層，

隔開生死之間的距離。

我忠于他啊，莉莉，

就像你當(dāng)初一樣。

糊在紙上的笑容，飄散成煙，

從裂開的時間中，匆匆散去。

復(fù)出的黎明是寂寞的，

因為看不見你的身影。

我背負(fù)著罪名，

冤屈，

你看到了嗎，莉莉

我期待的是另一個黎明。

飛鳥飛離塵世，

樹影偏離。

暮靄沉沉，融化雙眼中的心。

依然記得嗎

那片樹影之下。

你曾經(jīng)在這，笑著，

而現(xiàn)在卻不知去向。

遠(yuǎn)方的天空，

是你血染的碧綠。

你的眼眸中，

留有飛鳥劃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