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湖湖心亭聯(lián)賞析

●文 偉

中央宛在；

一半勾留。（清·蔣益澧）

這個短聯(lián)也被吳恭亨收在《對聯(lián)話》里（見卷四·題署），吳氏所下評語為『湖心字可謂呼之欲出』。

蔣益澧（一八三三—一八七五），字薌泉，湖南湘鄉(xiāng)人。此公自幼豪蕩不羈，客游四方。洪秀全起義后犯湖南，蔣薌泉入湘軍，隸屬名將羅澤南部下。湘軍攻打被太平軍占領(lǐng)的岳州時，蔣薌泉『勇敢常先人，澤南異之，許列弟子籍』，此后蔣跟隨羅澤南左右，直到羅后來戰(zhàn)死。湘軍元老之中，曾國藩與胡林翼等大佬都對他『素不滿之』，唯左宗棠報以青眼，待之極厚。此后，左宗棠追太平軍赴福建，蔣薌泉護理浙江巡撫。他在此期間『增書院膏火，建經(jīng)生講舍，設(shè)義學(xué)，興善堂，百廢具舉。東南諸省善后之政，以浙江為最』。同治五年，蔣薌泉任廣東巡撫。同治十三年，日本窺臺灣，清廷召蔣至京，然未及任用，便以病卒，年四十二?！肚迨犯濉穼λ脑u價是：『蔣益澧經(jīng)挫折而奮起，平浙、治浙，并著顯績，信乎能自樹立』。

這個聯(lián)，大抵可以斷定是他在浙江任上所作?！褐醒胪鹪凇唬鲎浴对娊?jīng)·蒹葭》『溯流從之，宛在水中央』，蔣薌泉去其『水』字，不言水而水波瀲滟，穩(wěn)切主題之『湖心』?！阂话牍戳簟唬瑒t出自白居易《春題湖上》：『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作者取其四字，不言湖卻緊緊切湖，且是杭州西湖——『未能拋得杭州去』。如此一來，杭州西湖湖心亭便再也移易不得了。此八字，字字皆有出處，字字緊切主題，惜墨如金。

從對仗上來看，也是極工整的?！褐醒搿慌c『一半』，『在』與『留』自不用多說；而『宛』與『勾』，乍看似乎是形容詞對動詞，雖亦可對，然短聯(lián)須字字工穩(wěn)方好。故可細究一下，『宛』，首義便是彎曲之意；『勾』，本字為『句』，后來才寫作了『勾』，然其首義亦為彎曲之意。此二字之借對堪稱極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