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禹
Somewhere in time
八月未央,北京迎來了一年中難得的宜人時節(jié),
清冽的秋風和干爽的陽光似乎不斷提醒著我,
那場關于時光、堅守和傳承的美好聚會,已經(jīng)悄然來臨
周
日晚上9點,蒙蒙的細雨讓本已擁堵的G6高速路更加不堪重負,在出游返程的私家車和慵懶無序的大貨車之間,我坐在一輛馬自達CX4的方向盤后面隨著車流走走停停,換做平時,這類令人昏昏欲睡的時刻似乎只能通過收音機里的含混不清的音樂和副駕遞過的一瓶瓶尚有暴曬后余溫的礦泉水勉強保持清醒。不過,此刻的我卻清醒的像剛灌下數(shù)杯醇烈的espresso,因為就在剛剛過去的這個周末里,在第三屆中國國際名城經(jīng)典汽車拉力賽中,我經(jīng)歷了太多精彩的瞬間,它們或賞心悅目、引人入勝;或驚心動魄、令人虛驚一場;或溫暖人心,讓人不禁回味。它們就像被精心剪輯過的電影片段集錦,在我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
京郊崎嶇蜿蜒的山路上,正當我和攝影師爭論著哪個彎角才是完美的拍攝點,一抹雅致的墨綠色出現(xiàn)在了工作車的后視鏡中。鏗鏘有力的發(fā)動機聲響和清脆喜人的鳴笛很容易讓人把它同如今一眾匠氣十足,同質化明顯的“鐵皮殼子”們區(qū)分開來。我急忙打開右轉向燈示意它超車,于是,那輛漂亮的奔馳W114 250便迅速的和遠山、茂密的樹林一并,共同組成了一副美妙的景致。令人驚訝的是,盡管我駕駛著一輛動力不算疲弱、主動安全系統(tǒng)齊備的現(xiàn)代汽車,但要跟上這輛已經(jīng)邁入不惑之年的“Oldtimer”,絕非易事??粗饾u遠去的背影,我不禁想起許久前讀到的一條新聞:作為梅賽德斯-奔馳歷史上可靠性最強的車型之一,在希臘,一輛1976年生產的240D出租車以460萬公里的驚人總里程在2004光榮退役,并被奔馳博物館收藏。
難得的是,除了優(yōu)雅雋永的W114,包括在國內剛剛發(fā)布不久的E級長軸距轎車在內的歷代的奔馳E級也都悉數(shù)出現(xiàn)在了比賽現(xiàn)場,從樸實耐用,到各種“黑科技”傍身,可以說,作為梅賽德斯-奔馳轎車家族的中堅力量,每一代的E級轎車所體現(xiàn)出的,都是一種自省又適度的豪華,而真正蘊含其中的,則是每個時代人們對完美交通工具的定義。就像我刊主編夏東所說的:“奔馳E級曾是汽車價值最樸實的體現(xiàn),現(xiàn)在當然又與時俱進地更加帶有科技進步的元素,但是,那經(jīng)久耐用、永不停止的堅固品質,是不能有一絲衰減的。”
對于任何經(jīng)典車活動來說,大眾汽車甲殼蟲的缺席都是難以想象的。在北京站的比賽上,一輛淡藍色的甲殼蟲格外惹眼,精致的琺瑯狼堡徽章、圓潤的鍍鉻輪轂蓋和門把手集合了各個時代蟲子們最引人回味的細節(jié)??梢钥隙ǎ總€親眼看到它的人都不會介懷,這種被稱作“Heaven Blue”的油漆顏色從沒有真正出現(xiàn)在任何一款量產的經(jīng)典甲殼蟲車型中。因為該車車主——資深媒體人白寧,憑著對汽車文化的獨到見解和對經(jīng)典汽車的無限熱愛,打破了經(jīng)典車“修舊如舊”的墨守陳規(guī),用各種動人的元素打造出了一輛只存在于車迷心中的完美甲殼蟲。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另一輛私人參賽的黑色甲殼蟲,為了趕來參賽,車主甚至來不及裝上保險杠,要不是車前醒目的貼紙,我甚至更愿意相信自己此時身處伍德斯托克音樂節(jié)現(xiàn)場。
如果說甲殼蟲們體現(xiàn)出了“l(fā)ove me,love my car”的經(jīng)典國民車氣質,奧迪的80 GTE作為現(xiàn)今A4車系的始祖,則為我們展現(xiàn)出了因戈爾施塔特人一以貫之的造車哲學——至臻至善的精細做工和低調內斂的設計??此破戒佒睌⒌能嚿砭€條卻散發(fā)著一種如維瓦爾第大協(xié)奏曲般規(guī)整有序的美感,車內精致的儀表和雅痞氣十足的格子座椅則將70年代的標準中產階級審美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在著名車手程叢夫和德國MPS集團出版人Bernd Ostmann先生的駕駛下,這款貌不驚人的綠色轎車最終蟾宮折桂,榮獲北京站總成績第一名。
從3.3廣場靜展到草原天路,每每看到產自1960年的斯柯達Felicia,總不禁莞爾一笑,同皮爾森啤酒和德沃夏克的音樂一樣,這是一輛天生就能給人帶來快樂的汽車。我堅信,駕駛它的人絕不會深究那不時冒出陣陣藍煙的1.2升直列4缸發(fā)動機究竟能爆發(fā)出多少匹馬力,也懶得理會纖細又巨大的方向盤能否在過彎時帶來“熱刀切黃油”般的精準手感。呆萌的造型、質樸的內飾,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里打開頂篷,享受陽光,生活本該如此愜意和美好。難怪在斯柯達的老家捷克,詩人也能當上總統(tǒng)。
在北京站眾多記憶的碎片中,總有一部分絕對是關于保時捷的,不論是產自上世紀60年代的911 Classic,還是歷久彌新的930 Cabriolet,那獨特的水平對置發(fā)動機聲響和車身上每一條恰到好處的曲線。半個多世紀來,911車系的存在好像西班牙的不老女神伊莎貝爾·普銳斯勒,你完全找不到歲月在它們身上留下的痕跡。盡管我和攝影師都費盡心思的想拍攝一組911 classic飛馳在草原天路上的美圖,怎奈何2.0升水平對置發(fā)動機依舊能讓它健步如飛,即使駕駛技術拙劣的我已經(jīng)和傅園慧一樣爆發(fā)出了洪荒之力,但在每天的比賽中,我看到它的地方永遠只有兩個——比賽起點和終點的酒店停車場。
還記得在中學畢業(yè)時,我在每個人同學錄的“愿望”一欄都寫下了相同的話語:回到上世紀60年代。對于我這個petrolhead和半吊子樂迷來說,那時的世界實在繽紛又美好:1961年,如日中天的貓王深情地唱著:“Are you longsome tonight?”,而四個躊躇滿志的利物浦小伙子組成了Beatles樂隊,并找到利物浦唱片公司的老板布萊恩·愛潑斯坦,準備大干一場。就在同年,一輛擁有低矮車身、修長發(fā)動機艙和圓潤流暢線條的雙門跑車誕生在了考文垂的捷豹工廠里。我猜締造它的Malcolm·Sayer也不能預見,他自己不僅設計了一輛連恩佐·法拉利都不禁拍手稱贊的完美跑車,捷豹E Type更是在整個60年代更是和迷你裙以及Beatles的音樂一樣,成為了英倫三島最具標志性的文化符號。而此次大連時光寶庫汽車博物館創(chuàng)始人韓業(yè)廣先生的這輛E Type有著標志性的英國競技綠,裸露的頭燈則表明,這是一輛末期生產、主要出口美國市場的V12車型。
全世界范圍內,能把制造汽車這件事上升到藝術層面的,也就只有意大利人了,除了優(yōu)雅的瑪莎拉蒂、天性傲嬌的法拉利和桀驁不馴的蘭博基尼,即便是平民化的品牌和車款,這個富于藝術感的民族也不止步于制造流于平庸的交通工具。就像這次參賽的LanciaFulvia,不僅有著美輪美奐的外形設計,這款車在20世紀60年代拉力賽場上所創(chuàng)造的戰(zhàn)績更是無人能敵。而上海汽車博物館的阿爾法·羅密歐Giulia GTV,更是誕生過無數(shù)夢幻車型的平寧法里納設計室的得意之作。
傳奇,不止于歲月。為期三天的賽程中,這些老而彌堅的經(jīng)典汽車優(yōu)雅從容地馳騁在秋高氣爽的京郊大地上,或許對于經(jīng)典車賽事來說,名次和成績并不重要,享受著每位觀者充滿敬意的禮遇,同時在風光旖旎的風景中留下了屬于他們的獨家記憶才最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