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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569背面兩首儺歌的校補定名及相關(guān)問題

      2016-11-10 09:27:46任偉
      敦煌研究 2016年4期

      任偉

      內(nèi)容摘要:敦煌文獻P.2569背面《兒郎偉》之前的文書,黃征先生視其為兩首詩歌作品,擬名為《銀歌》、《金歌》,并未進行釋讀;張錫厚先生主編的《全敦煌詩》(第12卷)首次釋錄了該作品,題名為《兒郎偉》驅(qū)儺詞,但仍有未盡之處。結(jié)合圖版再次釋讀,確認該作品是兩首與驅(qū)儺有關(guān)的詩歌,并從幾個方面厘定為可能反映敦煌西漢金山國時期宮廷驅(qū)儺活動的兒郎偉作品。

      關(guān)鍵詞:儺詩;金吾將軍;兒郎偉;西漢金山

      中圖分類號:G25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16)04-0074-06

      Abstract: Dunhuang academic Mr. Huang Zheng previously regarded the texts written on the reverse side of P.2569 as two poems and named them Silver Song and Gold Song, but he did not interpret or collate them. Mr. Zhang Xihou was the first to collate the poems, and he entitled them ErLang-Wei under the category of ancient sacrificial ceremony words in Vol.12 of his Compilation of Dunhuang Poetry(2006), but his interpretation is not sufficient. Combining the plates, this paper attempts to collate the document again, confirms that both poems are about ancient sacrificial ceremonies, and concludes that they are likely works on the activities of exorcising evil spirits and welcoming gods held by the Jinshan Kingdom court at Dunhuang.

      Keywords: Nuo Poems; general of imperial guard troops; Erlang-Wei; Jinshan Kingdom under the tile of Western Han;

      敦煌遺書中王重民先生編為P.2569的文獻是一個漢藏文文獻雜抄的寫卷,正面全為藏文、背面也有20余行藏文而被抽歸法藏藏文文獻,編號為P.T.113。該寫卷背面抄錄了多首題為“兒郎偉”的漢文作品,已由黃征先生輯錄校注,收入其所編《敦煌愿文集》[1]。在《兒郎偉》之前還抄有兩首作品,黃征先生在《敦煌文學(xué)〈兒郎偉〉輯錄校注(P3552、P2569)》校記中擬名為《銀歌》、《金歌》,認為非《兒郎偉》,與驅(qū)儺無關(guān)而未作校錄[2]。張錫厚先生主編的《全敦煌詩》第12卷首次釋讀并收錄了該作品,題名為無名氏《兒郎偉二首》[3]。茲先將張先生的釋文抄錄如下:

      (其一)

      銀山銀帶關(guān)。銀坡銀岸□。銀□□欲多。銀門銀戶坐。銀樹銀花。銀葉銀□。銀河銀樽必酒成。銀□銀鐺如酒著。銀鵝袍袴。總繼銀做。□已帶車乘。莊鉸釘叢多。總市買賣將銀針。小兒游去擲銀鎖。坐臥常向南岳界。澡浴常用銀娑羅。大富大貴總?cè)绱?。今宵故此來?qū)儺。

      (其二)

      金庭金闕,金柱金門。金鞍金馬,里有金人。東廚金釜,百燃金薪。金盤九闕,金盞金樽。飲者金酒,食者金珍。倉置金粟,出乘金輪。金枝簇從身,是金吾將軍。榮華富貴如此,納慶且壽新春。

      該寫卷紙張破舊,紙質(zhì)粗糙,多處有褶痕,其上漢文文書皆為豎寫,書法粗拙。這兩篇作品殘存九行,歷時久遠,漫漶過甚,且多處墨痕洇染、墨跡變淡,點畫不清,很難釋讀,僅后半部分四行半勉強能夠識別。雖經(jīng)張先生首次釋讀,但錄文讀來依然難明就里,與原卷圖版覈校,仍有未妥之處。

      因此本文擬在張先生成果的基礎(chǔ)上結(jié)合IDP圖版再次對原卷進行釋讀,并就該作品談點拙見,以求教正于方家。

      1. 銀山銀帶關(guān)。銀坡銀岸□

      此處“關(guān)”字仔細核對原卷圖版,似是“閨”字,類似的寫法還見于P.2058背面《水則道場文》:“……乃仙娥化質(zhì)、素玉同芳,長播淑德于宮園,永傳嘉猷于閨閣……”[4]但“閨銀坡”顯然不通,應(yīng)是“圍”、“閨”形近致誤,故校為“圍”。

      原卷“銀岸”后“銀”字隱約可見,后一字細勘圖版,隱約能看到“水”字,“銀岸銀水”可以解釋得通,古人詩詞中就見。如《全唐詩》卷七百零九徐夤詩《白酒兩瓶送崔侍御》就有“幾夕露珠寒貝齒,一泓銀水冷瓊杯”。宋人錢惟演《七夕》詩中也有:“紫天銀水渡辛夷,藻帳雕屏解佩時?!盵5]

      2. 銀門銀戶坐。銀樹銀花

      “銀門銀戶”后一字原卷為“坐”,但聯(lián)系詩句來看,抄者可能“坐”、“生”不辨、形近致誤,且“坐”不能解,當校改為“生”。敦煌文書的創(chuàng)作、抄寫情況比較復(fù)雜,寫卷的抄者未必就是作者,抄寫者水平不高、抄錄粗疏,因而致誤的情形很普遍。從內(nèi)容上的多處錯誤看,本卷應(yīng)該也如此。

      此字既釋讀為“生”,則當和后面的“銀樹”連讀,即“銀門銀戶生銀樹”合為一句。張先生把“銀花銀葉”分開,實際上此句意為“銀花銀葉”點綴在銀色的樹枝上,形容裝金點銀的美麗景象?!般y葉”后一字雖漫漶不清,但能看出是上下結(jié)構(gòu),上部左半部看隱約像“爿”或“月”字,右半部和下部十分模糊,多處褶皺,不能辨識,姑且根據(jù)句意釋讀為“裝”字。

      3. 銀河銀樽必酒成

      原卷為“銀柯”,先生釋為“銀河”,并出校記曰:“伯本原作‘銀柯,‘柯、‘河形近致誤?!盵3]5691

      按:此處原卷“銀柯”不誤?!翱隆保墩f文》解為“斧柄也”?!稄V雅》解為:柯,柄也。后引申為“樹枝”,如南朝梁吳均的名作《與朱元思書》中就有:“橫柯上蔽,在晝猶昏;疏條交映,有時見日”?!般y柯”意即“銀色樹枝”。且上文有“銀花銀葉”,則此處“銀柯”亦通,兩句似在描述節(jié)日里裝金點銀的盛景,故不煩改。改為“銀河”,反而不合詩意了。

      “銀樽”后一字較模糊,張先生釋為“必”字,細勘圖版,似非,但難以釋讀,故暫付闕如。

      4. 銀□銀鐺如酒著

      此處“如”字,因原卷漫漶過甚,無法釋讀,但從殘留筆畫痕跡看并非“如”字,故亦暫闕。

      5. 總繼銀做?!跻褞к嚦?/p>

      核對圖版,“銀”字下并無“做”字,系張先生誤校,故刪去。“已”前一字無法辨識,細校發(fā)現(xiàn),“已”誤,似“包”,且該字和缺字應(yīng)該合為一個字,但實難校讀,故闕。

      6. 莊鉸釘叢多

      “莊”后一字,張先生校為“鉸”,殊難理解。圖版極為模糊,復(fù)核原卷彩色照片,時間久遠,墨痕洇染,該字所在紙張位置處有較多褶皺。法藏原卷是粘貼在一張藍色襯紙上的,該字右半恰有一處破損,露出下面的藍色背景,看上去頗像“交”,但仔細辨識,并和本篇其他“金”旁字相較,該字左半并不是“金”旁,右半邊一字也非“交”。全字更像書寫潦草的“嚴”,且“莊嚴”一詞可解,故暫釋讀為“莊嚴”。

      7. 坐臥常向南岳界

      原卷“南岳”勉強可以看出,“界”字下半較為模糊,“南岳界”可解,茲從張先生所校。

      中唐以后,佛教律宗頗為興盛,南岳衡山即為當時的毗尼中心,名德輩出,如智儼、希操、彌陀和尚承遠、云峰和尚法證、大明律師惠開、般舟和尚日悟等,形成劉禹錫《唐故衡岳律大師湘潭唐興寺儼公碑》中所云“言律藏者宗衡山”[6]的局面,著名詩人柳宗元亦撰有《南岳彌陀和尚碑》、《南岳云峰和尚碑》、《云峰和尚塔銘》、《南岳般舟和尚第二碑》、《大明和尚碑》、《衡山中院大律師塔銘》等數(shù)篇碑銘[7]。此處“坐臥常向南岳界”結(jié)合下文“澡浴常用銀娑羅”似說一位持守戒律、嚴潔修行的高僧大德,親自參與驅(qū)儺活動,也暗示出敦煌歲末儺事活動得到普遍重視。

      8. 澡浴常用銀娑羅

      原卷為“澡洛”,張先生校為“澡浴”,是?!霸柙 币辉~為“洗浴、沐浴”之意,佛經(jīng)中常見。如《大樓炭經(jīng)·忉利天品》:“郁單曰天下人。食凈潔自然粳米。是為見取食及澡浴。龍及金翅鳥食魚鱉。及食提米提歷大魚。是為取食及沐浴。阿須倫食自然食及衣澡浴。四天王諸天。食自然食衣被及澡浴。忉利諸天。亦食自然食衣被及澡浴。”[8]又如敦煌寫卷S.3872《維摩詰經(jīng)講經(jīng)文》中:“……是身虛偽,雖假以澡浴衣食,畢歸磨滅……常將世間清冷之水,澡浴磨滅,只是洗得外邊塵垢,心中諸惡,不能去除……此個色身何準則,澡浴之時如洗墨?!盵9]

      “娑羅”,此處疑為“婆羅”(即頗羅)的誤寫?!邦H羅”,亦寫作“叵羅”、“破羅”等,是中古時期西域傳入的一種酒器?!端鍟の饔騻鳌分杏涊d:

      曹國,都那密水南數(shù)里,舊是康居之地也……國中有得悉神,自西海以東諸國,并敬事之。其神有金人焉,金破羅闊丈五尺,高下相稱。[10]

      蔡鴻生先生認為,“破羅”一詞源自伊朗語的音譯,此處“金破羅”當為祆教祭拜得悉神的酒器[11]。余欣先生則聯(lián)系庫車和法門寺地宮及西安東南郊沙坡村出土的相關(guān)文物專門對“銀頗羅”做了考證,認為是與祆教有關(guān)的禮器,雖然與史書所載大小有別,但其性質(zhì)和形制應(yīng)該相同,大小不同大概是適用于不同的祭祀場合之故[12]?!邦H羅”作為酒器,屢見于唐人詩句,如敦煌寫卷P.2555劉長卿《高興歌酒賦》:“珊瑚杓,金叵羅,傾酒漴漴如龍渦?!盵13]岑參的詩作《酒泉太守席上醉后作》:“渾炙犁牛烹野駝,交河美酒金叵羅?!盵14]另外,宋人撰《邵氏聞見后錄》卷八記:“近世以洗為叵羅……”[15]

      邵氏雖有質(zhì)疑,但可見時人已有此稱。結(jié)合上文“澡浴”一詞,“婆(頗)羅”作為禮器,亦可用于洗浴,此處作“婆羅”當更為妥當?!般y頗羅”、“金頗羅”都是名貴的禮器,在此顯然不無夸飾之意。

      9. 今宵故此來驅(qū)儺

      諦視圖版,“宵”原卷為“消”,當為“宵”的誤寫,茲從張先生徑改。“儺”字墨色很淡,但前面“駈”(“驅(qū)”之俗字)清楚,故“儺”不誤。

      綜觀第一首作品,全篇共有4行半,每行25個字,加上殘字共有112個字,每句剛好7個字,且句尾“坡”、“多”、“柯”、“鵝”、“鎖”、“羅”、“儺”等可以清楚釋讀的字均協(xié)韻,似可認為該詩是完整的一首七言之作,試移錄如下:

      銀山銀帶圍銀坡,銀岸銀水□□多。銀門銀戶生銀樹,銀花銀葉裝銀柯。銀樽□酒成銀□,銀鐺□酒著銀鵝。袍袴總繼(係)銀□帶,車乘莊嚴釘叢多。總市買賣將銀針,小兒游去擲銀鎖。坐臥常向南岳界,澡浴常用銀婆羅。大富大貴總?cè)绱?,今宵故此來?qū)儺。

      第二首原卷清晰度尚可,文字大多可以辨認,張先生釋讀得基本無誤。但“金枝簇從身。是金吾將軍?!币痪鋸埾壬鷶酁椤吧怼睂偾熬洌瑢崉t應(yīng)該逗斷在“從”后,雖然“身”作“從”的賓語,“從身”亦通,但此處顯然是意在強調(diào),因而“身”作后句主語更為恰當,句式也更整齊。試將第二首過錄如下:

      金庭金闕,金柱金門。金鞍金馬,里有金人。東廚金釜,百燃金薪。金盤九闕,金盞金樽。飲者金酒,食者金珍。倉置金粟,出乘金輪。金枝簇從,身是金吾將軍。榮華富貴如此,納慶且壽新春。

      關(guān)于這兩篇作品的定名,黃征先生擬名為《銀歌》、《金歌》,張先生定名為《兒郎偉》,本文基本同意張先生的看法,并補充幾條理由如下:

      首先,就整篇文書的書寫而言,雖不能說作品的抄錄者就是創(chuàng)作者,但其中的“金”、“從”、“且”諸字和抄錄在同一寫卷上的《兒郎偉》作品中的“除”、“從”、“苴”等字的用筆規(guī)律一樣,應(yīng)該可斷定為同一人書寫,不排除該書手所抄錄者全為《兒郎偉》作品。

      其次,就已知的《兒郎偉》的句式來說,并沒有規(guī)律,大致上有整齊的六言,如P.2058背面《兒郎偉·今者時當歲暮》;也有雜用四言、六言的,如P.3552四首《兒郎偉》;也有純用五言的,如P.2569V《兒郎偉·圣人福祿重》;還有雜用四言、六言、七言的,如P.2612V《兒郎偉·青陽上元》。P.2569V(今P.T.113)這兩首詩的第二首也是用了四言、六言,第一首則是整齊的七言詩,大致符合《兒郎偉》的句式結(jié)構(gòu)。

      再次,從現(xiàn)存的敦煌兒郎偉寫卷的標示情況來看,也不一樣。有些每首前面都標有“兒郎偉”,如P.2058V;有的則只寫第一首,后面全部不標,如P.3552;有的第一首不標,而標明后面的幾首,如P.3270;還有完全不標的,如S.2055背面“正月陽春佳節(jié)”一首。本篇涉及的兩首詩處在該寫卷的右端,前面并沒有標明“兒郎偉”。由于敦煌文書的留存較為復(fù)雜,除了一些佛道經(jīng)卷保存較好且內(nèi)容連續(xù),世俗文書大多殘缺,因而無法考知頁面的存續(xù),僅憑留存的殘頁不能排除這兩首作品屬于兒郎偉。

      再從詩歌的內(nèi)容來看,第一首明確說“今消(宵)故此來驅(qū)儺”。第二首最后說:“納慶且壽新春”,且提及金吾將軍,可以說都與驅(qū)儺有關(guān)的。

      從現(xiàn)有資料看,金吾將軍驅(qū)儺屢見于記載。唐代金吾將軍本由前代的“執(zhí)金吾”而來,《漢書·百官公卿表第七上》“金吾”條:“應(yīng)劭曰:吾者,御也,掌執(zhí)金革以御非常。師古曰:金吾,鳥名也,主辟不祥。天子出行,職主先導(dǎo),以御非常,故執(zhí)此鳥之象,因以名官?!盵16]驅(qū)儺也是要驅(qū)除不祥,這二者應(yīng)該不是巧合。唐代金吾衛(wèi)職責之一,就有“天子出行,職主先導(dǎo)”,《唐六典》卷25《諸衛(wèi)府》“左右金吾衛(wèi)”條載:“……凡車駕出入,則率其屬以清游隊建白澤旗、朱雀旗以先驅(qū)……”[17]同樣能看出率先開路以驅(qū)除不祥的。此外,據(jù)宋人王溥《唐會要》卷71《十二衛(wèi)·左右金吾衛(wèi)》載:

      元和十三年十二月,左右金吾引駕仗奏:以舊例,驅(qū)儺侲子等金吾將軍以下,并具襕笏,引入合門。謹案:大儺者,所以驅(qū)除群厲,合資威武,其光儀襕笏之制,常參朝服,舊制未稱。今后請各衣錦繡、具巾襪、帶儀刀、部引出入、則與事合宜。從之。[18]

      除了以上記載,還可以從文人的描述中得知,如唐王建《宮詞》:“金吾除夜進儺名,畫褲朱衣四隊行。院院燒燈如白晝,沉香火底坐吹笙?!盵19]可見,金吾將軍在晚唐五代職掌驅(qū)儺之事已是定制。綜合上述,這兩首詩歌確屬儺詞,厘定為“兒郎偉”大致不誤。

      最后,談?wù)勁c這兩首作品相關(guān)的幾個問題。

      1. 關(guān)于其作者

      敦煌寫卷多不見撰者,且抄者與作者多非一人,故文書的考釋十分不易。本寫卷亦沒有標明撰者,只能結(jié)合作品內(nèi)容權(quán)作蠡測。從用詞上看,這兩首作品中多處出現(xiàn)了包含“金”、“銀”的詞語如“金庭”、“金闕”、“金柱”、“金門”、“銀樹”、“銀花”、“銀葉”、“銀柯”等。“金”、“銀”本屬于佛家“七寶”(其余為硨磲、琉璃、水晶、珍珠、瑪瑙),尤為多見于佛經(jīng)中。典型的如《大樓炭經(jīng)·忉利天品》:“佛語比丘:‘須彌山王頂上,有忉利天,廣長各三百二十萬里。上有釋提桓因城郭,名須陀延,廣長各二百四十萬里,七重壁、七重欄楯、七重交露、七重行樹,周匝圍繞姝好,皆以七寶作之,金、銀、琉璃、水精、赤真珠、車、馬瑙。金壁者銀門,銀壁者金門……金欄楯者金柱栿銀桄,銀欄楯者銀柱栿金桄……金交露者銀垂珞,銀交露者金垂珞……金樹者金根莖銀枝葉華實,銀樹者銀根莖金枝葉華實……”[20]類似的描寫還可見于其他佛經(jīng),茲不贅述。詩中又提到“金粟”、“金輪”,這些詞匯也是佛典中屢見的,如《佛本行集經(jīng)》、《法句譬喻經(jīng)》、《太子須大拏經(jīng)》、《起世因本經(jīng)·閻浮洲品》、《大樓炭經(jīng)·轉(zhuǎn)輪王品》、《般泥洹經(jīng)卷下》、《佛說菩薩本行經(jīng)》、《佛說輪王七寶經(jīng)》,等等,可謂不勝枚舉。又《俄藏敦煌文獻》第4冊Ф223《十吉祥頌》第4有《倉變金粟頌》,前云:“倉變金粟者,滿倉金粟,變作黃金。家僮踴踴而焚香,長幼忻忻而發(fā)愿”。后附詩云:

      忽然金粟自盈倉,滿月晨昏見寶光。萬囤安排多貯積,一家新賀有余糧。諸人見者咸言差,聞?wù)f難思實異常。直像菩薩來斯界,感應(yīng)名為妙吉祥。[21]

      再結(jié)合詩中“南岳界”、“澡浴”、“銀娑(頗)羅”諸多與宗教有關(guān)的詞語來看,雖然不能斷定詩作者就是一位僧人,但這位作者諳熟佛學(xué)是肯定的。敦煌本為佛國圣地,亦有“金地”之稱。如S.2575背面第3篇《道場祈愿文》:“于是星羅金地,灑麗清華?!盵9]102P.3262《河西節(jié)度使尚書建窟祈愿文》:“林樹芳榮,宮人散誕于靈窟,舍珍財于金地。”[22]詩中的“金鞍金馬”則可能是附會敦煌的金鞍山。金鞍山(即今阿爾金山)亦稱金山,約位于敦煌西南,是晚唐五代時期敦煌人民心目中的神山、圣山?!爱敃r敦煌地區(qū)的官府、民眾把金鞍山作為敦煌的神山多次設(shè)壇祭祀,官府還把祭祀金鞍山神作為常例按時派人祭祀。張承奉建立西漢金山國,其名稱就得自于金鞍山?!盵23]記載較明確的是S.5548《敦煌錄》:“金鞍山,在沙山西南,經(jīng)夏常有雪。山中有神祠,甚靈,人不敢近。每歲土主望祀獻駿馬,驅(qū)入山中,稍近,立致雷電風雹之患?!痹诂F(xiàn)存敦煌文獻中也屢屢為文人所歌詠,如S.6249《祈愿文》:“先奉為金鞍東界,天龍布歡喜之云;玉塞西疆,梵釋降禎祥之氣?!盤.2864《白雀歌》:“嵯峨萬丈聳金山,白雪凝霜古圣壇。金鞍常掛湫南樹,神通日夜助王歡。山出西南獨秀高,白霞為蓋繞周遭。山腹有泉深萬丈,白龍時復(fù)震波濤?!盤.3633《龍泉神劍歌》:“金鞍山下是長津,天符下降到龍沙?!?/p>

      2. 關(guān)于這兩篇作品的創(chuàng)作時間

      楊秀清先生曾述及本寫卷七首《兒郎偉》中有兩首提及“長史、司馬”,“透露了張承奉上臺之初即派人聯(lián)絡(luò)中央的史實”[24],那么至少這些作品抄錄于張承奉繼任歸義軍節(jié)度使之后是沒有問題的。

      本寫卷第2首詩中提及驅(qū)儺由金吾將軍來主其事,如前所述,唐末五代的金吾將軍是主管天子宮廷衛(wèi)御及相關(guān)禮儀的官員,而結(jié)合敦煌實際,在張氏、曹氏前后多任歸義軍節(jié)度使治下近180年的敦煌,雖然都是地方小王國的格局,但名義上還是接受中原王朝管轄的,未見明目張膽地設(shè)置此官。查考敦煌的歷史,只有在張承奉時期曾建立西漢金山國(后改稱敦煌國),而這一時期的文書中屢見“金山天子”、“圣文神武天子”的稱謂,如P.2838《齋琬文》、P.3405《金山國諸雜齋文范》及P.3633《龍泉神劍歌》等文書。另據(jù)楊秀清先生研究,西漢金山國曾經(jīng)建立起一套和中原王朝類似又略有調(diào)整的政治制度[25],并且從《龍泉神劍歌》也可看出,張承奉確曾有立太子(“太子福延千萬歲,王妃長降五香車”)、冊后妃(“六宮并是名家子,白羅綽約玉顏新”)、封百官(“百官在國總酋豪,白刃交馳為告勞”)之舉。尤為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明確提到“當鋒直入陰仁貴,不使戈鋋早用槍??百p給、早商量,寵拜金吾起上將”(以上所引詩句并見于顏廷亮先生《〈龍泉神劍歌〉新校并序》[26]),只是尚難確定陰仁貴是否即是詩中所寫“金吾將軍”。張承奉建國以白雀為瑞應(yīng),文臣張永特意寫了《白雀歌》進獻,“偕以霜、潔、白為詞”(P.2594V)表達其美好祝愿,再聯(lián)系此作也是以“金”、以“銀”為內(nèi)容,同樣為祈福呈祥而作,推測二者之間可能不無關(guān)系。此外,敦煌寫卷P.3405是張承奉時期用于佛事活動的齋文雜集,學(xué)界通常稱為《金山國諸雜齋文范》,或稱《金山國佛事文范》,李正宇先生定為張文徹所撰。其中有一篇原題《水旱霜蝗之事》,有“我皇稽顙”之句,李先生認為其中的“我皇”即是張承奉,應(yīng)當不誤[27]。據(jù)文中“既霜風早降,致傷西作之苗;螟蝗夏飛,必殞東成之實”可知,張承奉建立西漢金山國之后,敦煌地區(qū)曾有過頭一年遭受霜凍災(zāi)害之后、第二年夏天又遭受嚴重的蝗災(zāi)事,以至于身為天子的張承奉都親自“手執(zhí)金爐”、捧香祈禱,可見災(zāi)害給當?shù)剞r(nóng)業(yè)生產(chǎn)帶來的損失必定不小。天災(zāi)頻遭加上外族侵擾,無疑會給民眾生活帶來巨大威脅,這種情況下,驅(qū)儺就更具有現(xiàn)實意義。再從詩作中“金吾將軍”、“榮華富貴”、“大富大貴”等語詞推測,這兩首作品很可能也和《白雀歌》一樣,正是張承奉時期某位文人對于金山國建立之后某年為禳災(zāi)避疫而于歲末舉行的宮廷驅(qū)儺活動的記述。正因為如此,所以抄寫者才將其抄錄于篇首。如其為實,從中似乎透露出敦煌西漢金山國宮廷活動的某些消息,則這件文書就更具其歷史和文獻的價值了。

      參考文獻:

      [1]黃征,吳偉.敦煌愿文集[M].長沙:岳麓書社,1995.

      [2]黃征.敦煌文學(xué)《兒郎偉》輯錄校注(P3552、P2569)[J].新疆文物,1990(3):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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