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再次照在桑干河上

楊柳

李安春清晰地記得，他第一次見到桑干河的寬闊是在1979年。那是李安春當上宣化縣文化館攝影專員的第四年。7月的一天，公交車將李安春帶到距離桑干河所處的王家灣鄉(xiāng)最近的一站。而要想到達桑干河，李安春還需背著相機再走上20里的山路。一路荒涼，讓李安春有些倦怠。直到他走進一個大峽谷，就像走進了另一個世界，“有山有水，風景特美”。每到下午，剛放學的男孩子們就會跳入水量充盈的桑干河里嬉戲打鬧。李安春拿起相機記錄下了這幅畫面。眼前的桑干河水不僅滋潤了兩岸的土地，也泡大了一代又一代在河邊生活的宣化人。

李安春也是宣化人，1951年出生在桑干河北面的李家窯村。1958年，李安春7歲，當?shù)匕l(fā)生了兩件大事。一件是大煉鋼鐵，另外一件是桑干河上架起了橋。從那以后，桑干河漲水時，兩岸的人過河再不用使用溜索，也不用讓專門靠“背河”賺錢的人背著渡過齊腰深的河水。中蘇關系緊張的時候，李安春被安排參與挖地道，提前“備戰(zhàn)備荒”。那時的他剛滿18歲。加上受桑干河水滋養(yǎng)的土地“土質(zhì)好，地道挖得質(zhì)量特好”。一年后，李安春作為第一批工農(nóng)兵學員被推薦上了師范學校。兩年間，喜歡美術的他跟著兩位美術老師學畫?；疖囌镜男麄鳈诔闪怂摹爱嬂取?。畢業(yè)后，李安春再次被分到山區(qū)教書。這一教就教了三年。期間，李安春也“使過勁”從山區(qū)調(diào)出來，可找到愿意到山區(qū)接任的人并不容易。1975年國慶節(jié)前，命運的又一次安排來到了李安春面前——宣化縣教育局將李安春調(diào)到了縣文化館。臨行前，李安春答應畫一幅毛主席像，鄉(xiāng)里的領導才最終放行。

剛到縣文化館時，領導看中的是李安春的美術功底?？烧s上文化館的老攝影師退休，于是李安春有了新的工作安排。從20世紀70年代末到80年代末的十年間，李安春用過的黑白底片有上萬張，桑干河兩岸的變遷成了李安春拍攝記錄的源泉。

這條上接山西，流經(jīng)河北，最后匯入渤海的古老河流，因為上游建水庫讓桑干河許多河段在此后的數(shù)年間逐漸斷流。李安春最后一次回到桑干河是2013年，那時，他已經(jīng)很難再拍到昔日太陽照在桑干河上的美景了。

80年代，張家口進行地質(zhì)勘探時，在宣化東北方向的張全莊發(fā)現(xiàn)了大量藏金。當?shù)仉S即展開金礦開采。然而，隨著風雨的沖刷，部分金沙滲到河道中，被附近的村民發(fā)現(xiàn)。那時，改革開放的風吹得越來越勁，農(nóng)民們也在想方設法發(fā)家致富?！爱敃r干什么的都有。有人發(fā)現(xiàn)河金，就自然有人開始淘金。先是自己跑馬占地，幾個人圈起一處挖沙子。用木質(zhì)的簸箕一遍一遍淘洗后，沉在最下面的就是金沙了。他們將金沙倒在過去那種裝青霉素的小藥瓶里?！崩畎泊赫f他拍這張“淘金熱”的時間是1987年6月，有村民舉著裝金沙的小瓶朝他說，“你看我都弄了半瓶了?！?/p>

1987年5月，李安春已經(jīng)騎著縣政府給他配備的摩托車到桑干河沿岸取景。當騎到李家灣時，李安春被小孩的陣陣笑聲所吸引。他從公路上向下望去，看見一位老漢正在試圖把播種后高低不平的田地磨平?！盀榱四苡胸撝?，通常是在磨上壓兩塊大石頭。而他就把他的兩個小孩當大石頭壓在農(nóng)具上面。這樣一方面能把地磨平，另一方面也能看著他家的孩子。而小孩的笑聲就是這么傳來的?！?/p>

王家灣公社西坪村民每年夏天雨季，都要在桑干河水里為集體洗羊。攝于1982年7月

1979年9月，王家灣村民在自家院里打豆子。李安春給這張照片取名“小秋收” ，是因為那時正值1979年9月的中下旬，還沒到大面積秋收的時候。而且規(guī)模小，“就是當時農(nóng)民在集體耕作的同時，也在自己房前屋后的自留地里種點大豆、玉米、高粱、谷子等雜糧”。

化縣馮家梁，是有著45戶人家的小山村。在山、水、林、田、路綜合治理中成為全市山區(qū)建設的先進典型，村民利用農(nóng)閑時間修整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