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晴晴
(天津師范大學,天津300387)
宗璞的短篇小說《紅豆》探析
楊晴晴
(天津師范大學,天津300387)
自古以來,“紅豆”這一物象便被賦予著相思、愛情之意,頗具浪漫的情懷。宗璞創(chuàng)作于20世紀50年代的短篇小說《紅豆》,便與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本文主要就男女主人公,以及“紅豆”這一傳統(tǒng)物象等方面去探析小說的深層意蘊。
江玫;齊虹;紅豆
《紅豆》講述了一個懷有青澀少女夢的女大學生江玫,在經歷過愛情與革命的沖突后,逐步成長為一位成熟的革命戰(zhàn)士的故事。人們一般把這篇小說的整體基調定位為革命戰(zhàn)勝了愛情,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成長為無產階級革命戰(zhàn)士。然而,革命道路真的把江玫的愛情扼殺了嗎?
其實則不然。雖然作者的目的在于表現(xiàn)江玫的革命成長過程,也極盡所能地迎合當時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但整篇小說敘述下來,卻產生了不可預料的“裂縫”。通讀整篇小說會明顯地發(fā)現(xiàn),除了江玫掙脫愛情,回歸革命這一條主線之外,全文還始終摻雜著江玫被壓抑的個人情感,這些都被作為小說的一條隱線改頭換面地存在著。例如,小說的開頭,江玫回到母校工作。當再次踏進曾經住過的宿舍,找到當年留下來的兩顆紅豆時,江玫的表情有了明顯的變化:“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拳頭,重重地打了江玫一下”、“江玫覺得一陣頭暈”、“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淚水遮住了眼睛”、“手里握著的紅豆已經被淚水滴濕了”。雖然已時過境遷,但在看到這兩顆紅豆時,江玫還是顯得很激動,思緒又飄到了從前。她憶起了和齊虹戀愛的種種。從這里看,整篇小說并沒有嚴格按照作者設定的敘事情節(jié)發(fā)展,只是徒有符合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一個敘事框架而已。
此外,再看看齊虹在這篇小說中所扮演的角色。在小說中,我們看到齊虹整個是被否定的角色。蕭素說:“齊虹憎恨人,他認為無論什么彼此都是互相利用。他有的是瘋狂的占有的愛,事實上他愛的是他自己?!薄褒R虹的靈魂深處是自私殘暴和野蠻……”等等。通篇就只有從外人之口來說齊虹怎樣怎樣惡劣,卻沒有具體來寫到底是哪方面表現(xiàn)了他惡劣、冷酷的特性,這很難有說服力。細讀小說,又不難發(fā)現(xiàn),作者塑造的齊虹其實并不冷酷,也不惡劣。相反,倒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儒雅多情的癡心人。例如小說中對他外貌的描寫:“他有一張清秀的象牙色的臉,輪廓分明,長長的眼睛,有一種迷惘的做夢的神氣”,氣質很高雅:“他愛詩、愛音樂、愛大自然;他能熟練地朗誦莎士比亞的詩句;能彈一手好鋼琴……”在和江玫生氣時,他會因痛苦而失聲哭泣,在即將和江玫決裂時,“他的臉因為痛苦而變了形,他的眼睛紅腫,嘴唇出血,臉上充滿了煩躁和不安……”這是熱戀中的人的真實表現(xiàn)。從這方面看,齊虹并沒有像文中所寫的那樣不堪,作者之所以把他塑造成一個冷酷、令人討厭的人,不免有一種嫌疑,即為了使整篇小說的情節(jié)發(fā)展更加順暢,為主人公江玫放棄愛情做鋪墊。作者的這種安排在無形中導致了敘事事實與主觀預想的背離,從而引起了更多的爭議。
最后,從小說中出現(xiàn)的“紅豆”物象來分析一下。小說里,“紅豆”指的是江玫發(fā)卡上的兩顆小飾品。在小說開端,時隔六年,江玫回到當初的宿舍,找到了藏在耶穌受難像后的兩顆紅豆,情感變得異常劇烈。于是,記憶的閘門慢慢展開。她想起了和齊虹的愛情經歷。齊虹曾說:“我看見了你,當時就下了決心,一定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就像你頭上的那兩粒紅豆,永遠在一起……”這里,紅豆是他們愛情的媒人。在他們第一次吵架時,“江玫又急又氣,怎么推他也推不動,不一會兒,江玫的頭發(fā)散亂,那紅豆發(fā)夾落在地上,馬上就被齊虹那穿著兩色鑲皮鞋的腳踩碎了,滿地散著黑白兩色的小珠?!奔t豆又成為他們愛情第一條裂縫的導火線。這兩顆紅豆見證了她和齊虹愛情的點點滴滴,從開始至結束。再加上,“紅豆”這一物象自古便頗具深意,正如王維詩句中所寫:“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紅豆”往往指相愛的兩人身各一方,互相思念,即相思之意。江玫與齊虹的情況正是如此。由此來看,紅豆本身就是一個暗示,它象征著江玫對已逝愛情的思念。如此,小說因“紅豆”這一物象變得更富有詩意,也更充滿江玫個人情感的味道了。這又與作者想表現(xiàn)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相悖逆。
綜上所述,作者在《紅豆》中傾注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同時,也沒有忽視革命中個人的情感,江玫始終飽含著對齊虹留戀與不舍的情愫。雖然在革命與愛情的沖突下,革命的責任暫時占據了優(yōu)勢,但并不意味著心底的愛情就要被扼殺。小說中的敘述“裂縫”,實際上也正是個人情感的不可消解性。
[1]曹書文.《紅豆》:革命與愛情敘事的另類書寫[J].文藝爭鳴,2012(12).
[2]汪婷.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試析宗璞《紅豆》主觀與客觀的背離[J].安徽文學(下半月),2008(12).
[3]張韞.紅豆、雪花與夾竹桃——談宗璞《紅豆》中物象的作用[J].現(xiàn)代語文(文學研究版),20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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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6)02-001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