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煜
我竟然病了。身體機器里比較隱蔽的一個家伙出了問題,如果不是因為先進的醫(yī)療檢查手段,后果有點小可怕。
我拿著檢查單子,奔跑在醫(yī)院的各個樓層之間,偶爾遇到熟悉的人,嘻嘻哈哈著,像是別人的事情。
一陣忙碌,塵埃落定。我戴著手環(huán),手環(huán)上寫著我的名字、床位號,還有身體上出了問題的那個家伙的名字。
我提著包,蹦跶噠地走進病房。病房里兩張床,臨近門口的一張床上,躺著大姐,正在打著點滴,床前坐著一位大哥,安靜地看著她。另一張床空空的,很整潔,顯然是留給我的。我沖他們微微一笑,去整理自己的東西。
“你是病人嗎?”大姐問我。
“是呢,大姐!”我笑著答道。
“呀,哪里像個病人?這么利落,還笑得這么好看!”
“?。亢每磫??”我摸摸自己的臉,感覺又紅又熱。
“嗯,是挺好看的呢!”旁邊的大哥也應和著。后來知道,那是大姐的丈夫。
大姐是個健談的人,嘰里呱啦和我聊了起來。
大哥精神也一下子似乎好了許多,說:“她這都難受兩天了呢,今天能和你說這么多,真不錯!”
說著的時候,醫(yī)生來詢問我的病情,確定手術(shù)的時間,講解手術(shù)各種并發(fā)癥,存在危險等等。
“你不怕嗎?姑娘?”醫(yī)生走了,大姐問我。
“怕呀,他們在我身上又是剪又是縫的,我怕他們給我繡的這朵花不好看了!”
“??!那是開刀呢,還繡花?”
“就當成繡花好了,不然,明年咱就沒機會看花去了!”
大姐笑了,聽我說起花,興致高起來。
她打開手機,給我看她拍的那些花、草、樹木,自己做的蛋糕,縫制的布藝手工,還有,她活潑可愛的小外孫……
她把手機遞給我,讓我翻一張張照片,從房前屋后的一草一木,到女兒侄子的婚事,滔滔不絕起來。
大姐的生活,頗有情調(diào)呢。
大哥在旁邊笑著聽,很欣慰的樣子,偶爾補充一句。
“哪里聽她講這么多的話哦!”大哥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醫(yī)生來查房,很驚訝她精神狀態(tài)會這么好。
大姐歪頭看我:“你看那小姑娘,可好玩了,特開朗,特樂觀,她感染了我,也算是一味藥吧?”
醫(yī)生們扭頭看看我,都笑了。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其實,他們哪里知道,剛進病房不久,大姐睡著,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望著窗外,一語不發(fā),眼里有淚,卻不知怎么流。
是臨床的大哥,輕輕叫我一聲,和我低低地聊了一些。原來,大姐早已是無藥可醫(yī)的人,可她還堅持給家人做力所能及的一切,她希望她在一天,就能和家人快樂一天。而大哥更是無怨無悔一心一意地陪著她。
大哥說,他們很幸運,能遇到我這樣一個開朗的病友。
我的心,一顫,沖大哥點點頭,笑了。
檢查完身體,禁食十二小時后,護士來領我去手術(shù)室。大姐沖我擺擺手,說:“不怕啊……”
我調(diào)皮地一笑:“不怕,不怕啦……”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隱隱約約聽到大姐和我的家人說:讓姑娘保持好心情,就恢復得快些呢!
我使勁,努力,終于睜開眼。多好的世界?。?/p>
我笑著扭頭找大姐,她正靠在床上看我。見我睜開了眼,笑:“怎么樣?還好吧?”
“沒問題!”
“還能背背我小孫子背的鋤禾吧?”
“大姐,太小瞧我了,咱背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屋里的人都笑了。
第二天,大姐準備出院了,出院的時候,大姐說:“謝謝你,和你在一起的這幾天真好,愛笑的人,不會差。謝謝你啊,姑娘……”
我笑著點點頭,祝福她。
其實,她哪里知道,是她給我看的那些照片,溫暖了我的心。
不久,我也順利出院,回家靜養(yǎng)。
在家的時候,還是會時常想起病房的日子,痛,卻那樣溫暖。笑,是這樣的好。
所有世間的溫暖,都是因為善良和愛的存在。
(編輯/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