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群
何謂詩眼?《辭海》釋義為:“句中眼”,它就像一粒珍珠,照亮全詩,是一首詩中最凝練傳神的一個字或者一首詩中最傳神地表達主旨的一句話;也就是一首詩的眼睛,即全詩的主旨。它最早見于北宋詩人蘇軾詩中:“天工忽向背,詩眼巧增損?!鼻迦藙⑽踺d在《藝概·詞曲概》中也講道:“余謂眼乃神光所聚,故有通體之眼,有數(shù)句之眼,前前后后,無不待眼光映照?!庇纱丝煽闯?,詩眼可以是一首詩歌中錘煉的某個字,也可以是單個句中錘煉的某個字。它主要表現(xiàn)為詩中最精準傳神的詞語,可豐富詩歌的形象性,可使詩意更精確,可使詩歌意境更開闊,可激發(fā)讀者無限的想象,可增強詩歌抒情效果。
但我們所讀詩文中詩眼大多數(shù)為單個字,它可以是生動傳神的動詞,可以是富有情態(tài)的形容詞,或巧用修辭手法的其他詞語。下面我們重點來看看這幾類詞在詩句中的效果。
如:動詞是表動態(tài)的具象動詞,它可以精準地表現(xiàn)人物心理,也可以細致地描摹事物復(fù)雜的情態(tài),因而成為中國古典詩歌錘煉詩眼的重要對象。張九齡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保ā锻聭堰h》)中的“生”字生動形象地寫出一輪明月從東海岸上冉冉升起的景象,準確傳神地道出了月亮升起的動態(tài)美。
形容詞在繪景摹物、刻畫情態(tài)、抒發(fā)情感方面有化抽象為具體的獨特功用。王維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保ā妒怪寥稀罚┲械摹爸薄睂懕M了烽煙拔地而起、直沖云霄的蒼勁之感;“圓”道出了落日在沙漠長河的襯托下的形態(tài),不僅寫出了河水吞吐日月的宏偉氣勢,同時給人親切溫暖而又蒼茫的感覺。這兩字不僅精確地描繪了沙漠粗獷雄渾的壯美意境,而且把詩人孤寂的情緒巧妙地融化在廣闊的自然景象之中。
詞類的活用也不容忽視,有時具有畫龍點睛的功能。王安石的“春風(fēng)又綠江南岸”(《泊船瓜洲》)中的“綠”字便是如此?!熬G”本來是植物莖葉的顏色,是靜態(tài)的,但活用為動詞后,就有“吹綠了”的意思,有了色彩感和動態(tài)感,不僅寫出了江南大地因春風(fēng)到后萬物復(fù)蘇的過程,同時也寫盡了江南大地生機勃勃、欣欣向榮的景象。
虛詞看似無足輕重,用好了,也可疏通文氣,傳達詩人復(fù)雜深沉的情感。清代學(xué)者劉淇曾說道:“構(gòu)文之道,不過實字虛字兩端,實字其體骨,虛字其性情也?!庇纱丝梢娞撛~的重要性。如白居易的“自彈自感暗低容”(《夜箏》)中的兩個“自”惟妙惟肖地道出了彈箏女子動作嫻熟,全神貫注彈箏的情態(tài)以及完全沉浸在箏聲中的境況。
從修辭格的角度看,詩眼還可以運用了夸張、同感、擬人等手法,使詩文意蘊更加深刻。宋祁的“紅杏枝頭春意鬧”(《玉樓春·春景》)中一個“鬧”字運用通感手法,化視覺為聽覺,它不僅有色,而且有聲,不光把紅杏在枝頭盛開的盎然春意點染得十分濃郁,還讓讀者仿佛看到了紅杏競相開放,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熱鬧場景。
可是名詞作為詩眼就少見了,這是因為名詞在使用時不如動詞、形容詞生動鮮活的緣故,常常是在動詞、形容詞無法鍛煉的情況下,對名詞才有要求,所以名詞也可以做詩眼。王昌齡的“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芙蓉樓送辛漸》)表白了自己的心像冰和玉那樣冰清玉潔。冰心,偏正詞組,冰為正,所以“冰”字是詩眼,來自“直如朱絲繩,清如玉壺冰?!保铣に巍U照《白頭吟》)象征意義很明顯。還有杜甫的“五更鼓角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保ā堕w夜》)用“聲”字傳出所聞之聲,一個“影”字道出所見之景,使人仿佛置身于那戰(zhàn)鼓聲聲、動蕩不安的社會環(huán)境中,從而道出了詩人在戰(zhàn)亂年代悲壯深沉的內(nèi)心感受。
總之,不管是煉字,還是煉句,它既有語法的變化,也有修辭手法的運用。詩人既煉實詞,也煉虛詞,實詞煉好了,就能“狀難寫之景”“含不盡之意”,使“氣象陡生”,或者以一句之靈,使全篇俱活。虛字煉好了,能使唇吻畢現(xiàn),蕩漾傳神。
以上告訴我們煉實詞,主要是煉句中最重要的一個字,這個字煉好了,正如畫畫中的點睛之筆。動詞可以煉,形容詞可以煉,虛詞可以煉,名詞也可以煉,只是在我們見過的古詩詞中,名詞因為它的特殊功能而作為詩眼出現(xiàn)的比較少,但不代表它不可以作詩眼。
參考文獻:
陳潔.談“詩眼”[J].領(lǐng)導(dǎo)之友,20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