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核應用下碳化硅陶瓷及其復合材料的連接研究進展

韓紹華，薛丁琪

(福州大學機械工程及自動化學院，福州　350108)

致謝：特別感謝福建省高端裝備制造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對本研究工作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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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核應用下碳化硅陶瓷及其復合材料的連接研究進展

韓紹華，薛丁琪

(福州大學機械工程及自動化學院，福州350108)

SiC陶瓷及其復合材料憑借其自身固有的核輻射下的穩(wěn)定性而有望成為新一代核裂變以及未來核聚變反應堆中重要的結構材料。能否滿足核應用環(huán)境下各種苛刻條件而實現(xiàn)完美連接是其能夠得到最終應用的關鍵。本文綜述了目前國際上基于核應用上SiC陶瓷及其復合材料的幾種連接工藝的發(fā)展情況。

SiC陶瓷及其復合材料； 核應用； 連接工藝

1　引　言

碳化硅(Silicon Carbide, SiC)陶瓷是一種非常重要的工程材料，因其具有硬度大、強度高、熱力學性能好、熱導率高、抗熱沖擊性好以及出色的抗氧化性等特點而廣泛應用于有色金屬冶煉、鋼鐵、冶金以及航空航天等領域[1-4]。與陶瓷材料相比，碳化硅陶瓷基復合材料不但具有上述優(yōu)點，而且彌補了陶瓷材料韌性和強度方面的缺陷，擴大了碳化硅基材料的工業(yè)應用范圍。特別是SiC還具有良好的載體遷移率、低中子活性、輻照穩(wěn)定性等優(yōu)點而被廣泛研究作為新一代核裂變以及未來核聚變反應堆中的重要結構材料之一[5-11]。

2　SiC陶瓷及其復合材料在核工業(yè)應用中的連接

自SiC陶瓷出現(xiàn)以來，國內外的科研機構就已經對SiC與其自身以及與異種材料的連接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出現(xiàn)了多種應用于不同場合下的連接方法[12]。但這些方法很難應用于核工業(yè)下SiC材料的連接[13-18]，這主要是因為核反應堆中部件服役環(huán)境嚴峻，對接頭性能的要求很高，甚至高過航空航天的標準，這些要求體現(xiàn)為：(1)核反應堆中部件尺寸巨大且形狀復雜，要在盡可能低的溫度和壓力下進行連接；(2)接頭必須具備在常溫和高溫下穩(wěn)定的熱力學性能；(3)工作狀態(tài)下的接頭可以抵抗住高溫下強粒子的輻照而不發(fā)生任何災難性的破壞；(4)在反應堆退役后，接頭內不會產生高半衰期的有害元素，從而有利于材料的退役處理，而不至于對人類和環(huán)境造成大的危害[47]。針對上述要求，科學家們在一一否定了現(xiàn)有成熟的連接工藝和連接材料后，調整研究思路，開展了新一輪關于SiC連接的研究，但這些研究都還處在實驗室研究階段，在核環(huán)境下的穩(wěn)定性尚都沒有定論，距離實際應用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碳化硅材料的連接可以根據接頭處是否生成SiC從而分為SiC基接頭，非SiC基接頭以及機械連接。如表1所示。SiC基接頭通?？梢杂蒘iC陶瓷體的制備以及SiC/SiC復合材料的基體致密化方法得到，多為熱壓燒結法的改進；而非SiC基接頭的連接方法就是采用非SiC基材料作為中間層，多屬于釬焊法。下面主要對其中一些具有應用潛力的方法進行簡單介紹。

表1基于核應用下SiC的連接方法

Tab.1Joining method of SiC ceramics for nulcear applications

分類連接方法優(yōu)點缺點SiC基先驅體陶瓷釬焊法納米浸漬瞬時液相燒結法最大相釬焊法與基體材料間的相容性好,無熱膨脹系數差異且熱化學穩(wěn)定性高SiC中間層制備工藝復雜,對工藝要求比較高非SiC基玻璃陶瓷釬焊法釬焊法工藝簡單,操作容易,成本低,尤其適用于大型復雜部件的連接接頭穩(wěn)定性普遍較差機械連接機械連接纖維共織法工藝簡單,可拆卸,部件可換應力集中,密封性差

2.1先驅體陶瓷釬焊法 (preceramic polymers)

先驅體陶瓷釬焊法就是將先驅體預置于母材之間然后在一定的熱處理條件下裂解為陶瓷并實現(xiàn)與母材的連接[19]。裂解產物多為Si-C或Si-O-C基陶瓷，根據裂解產物的不同，接頭的性能和顯微組織結構都會產生很大的不同，表2中列舉了幾種常見的先驅體材料。這種方法具有接頭處熱應力小，連接溫度低、連接壓力小甚至無需加壓、工藝成本低等特點。但在這一方法中，先驅體在轉化過程中會釋放出大量氣體并發(fā)生嚴重的體積收縮，目前多是采用第二相填充的方法進行致密度的控制。但第二相與基體間不同的熱物理性能所引起的輻照下的相對穩(wěn)定性問題導致該方法不適合作為核應用上SiC材料的永久性連接。

表2先驅體陶瓷

Tab.2Preceramic polymers

轉化條件轉化產物聚碳硅烷[20]1500℃、N2Si-C聚硅氧烷[21-23]1200℃、ArSi-O-C含氫聚甲基硅氧烷[24]1200℃,、空氣Si-O-C氫化聚碳硅烷[25]850℃、ArSi-C聚甲基硅烷[26]800-1200℃、N2Si-C

2.2納米浸漬瞬時液相燒結法(NITE)

納米浸漬瞬時液相燒結法(Nano-Infiltrated and Transient Eutectic phase, NITE)是基于SiC陶瓷的液相燒結工藝的改進，多用于SiC陶瓷及其復合材料的制備，是一種相對較新的制備方法。將納米尺寸的SiC粉末顆粒與少量Al2O3-Y2O3-SiO2燒結添加劑混合物以漿體或流延成型制成的薄片作為連接材料，在5～20 MPa的連接壓力、1800 ℃的加熱溫度、Ar的氣氛中進行燒結，最終獲得高強度的SiC接頭[27-32]。這種連接方法最大的優(yōu)勢在于接頭處生成的SiC陶瓷純度及致密度都極高，不存在異質接頭處易出現(xiàn)的熱應力等問題，故其在輻照下的穩(wěn)定性問題也相對容易研究。在已知的材料里，SiC在粒子輻照下會產生最大的膨脹率，因此在接頭處生成非SiC相時都會不可避免的產生由于不同伸縮率而導致的橫向裂紋。而在這種方法中則不會出現(xiàn)這個問題。但這種方法的局限性在于對連接工藝的要求很高，很難實現(xiàn)無壓及低溫連接，這對大型以及復雜SiC部件的連接上是相對難以應用的[33]。

2.3最大相(Max Phase)釬焊法

這一研究目前主要集中在美國西北太平洋國家實驗室[34-37]。這種方法主要是依靠接頭處生成最大相(Max Phase) Ti3SiC2并實現(xiàn)與SiC基體的連接。Ti3SiC2同時具有金屬和陶瓷材料的良好性能：熔點高(3000 ℃)，密度低(4.52 g/cm3)，良好的導電(4.5×106Ω-1m-1)和導熱性能(37 W/mK)，高彈性模量(320 GPa)，以及非常高的抗熱震性。尤其重要的是這種材料還顯示出了令人滿意的輻照穩(wěn)定性[38]，因此也是比較有應用潛力的一種中間層材料。這種方法可以細分為三大類：一種是直接采用預制的Ti3SiC2粉末作為連接材料[39-41]；第二類就是通過中間層材料(Ti的箔片)與母材的相互反應生成Ti3SiC2相。這種方式下多是采用磁控濺射或間接擴散焊來實現(xiàn)單質Ti與SiC的相互反應，不適合大型復雜核工業(yè)部件的連接，因此在這里不再贅述。

第三種分類就是利用中間層反應物之間的化學反應原位生成Ti3SiC2相并同時實現(xiàn)與SiC的連接[42]。將TiC和Si的粉末以3∶2的比例混合后以流延成型法制成200微米厚的薄片然后置于被連接材料之間，在氬氣保護、30 MPa連接壓力下加熱到1200～1400 ℃并保溫1 h。雖然生成的產物中除了Ti3SiC2還同時含有TiC，Ti-Si的化合物，但這些產物的出現(xiàn)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緩解SiC與Ti3SiC2之間較大的熱膨脹系數差異(SiC與Ti3SiC2的熱膨脹系數分別為4.4×10-6K-1和9.1×10-6K-1，TiC的為7.4×10-6K-1)，而作為連接過程中唯一可能出現(xiàn)液態(tài)形式的低熔點Ti-Si化合物則有利用界面處的潤濕行為。

2.4玻璃陶瓷釬焊法 (glass-ceramics)

玻璃陶瓷(glass-ceramics)是通過控制玻璃體析晶而獲得的多晶陶瓷材料，因此同時具有玻璃和陶瓷的優(yōu)點：耐熱、抗震性好、熱穩(wěn)定性好、絕緣性能良好、可自我密封等。玻璃陶瓷釬焊法屬于非SiC基接頭的連接，但由于玻璃陶瓷的性能可調，所以在這種方法中由于熱膨脹系數差異而導致的界面熱應力問題很小。

意大利都靈理工大學的Ferraris教授[34, 43-45]等使用玻璃陶瓷對SiC陶瓷及其復合材料的連接進行了大量的研究，最終選用潤濕性較好的CaO-50.3wt%Al2O3(CA)作為化學氣相沉積(Chemical Vapor Deposition, CVD)SiC的連接材料。CA中的氧化鋁和氧化鈣都是目前確定在核輻射下穩(wěn)定性較好的材料[35]，可以在較低溫度以及常壓條件下與SiC形成密封性良好的接頭，連接工藝簡單，成本低。但玻璃陶瓷材料在強中子輻照下的穩(wěn)定性仍然備受爭議。這主要是因為玻璃陶瓷中的結晶相與非晶相在輻照條件下，會產生完全相反的輻照行為(膨脹或收縮)，導致兩種相間產生微氣孔甚至完全分離從而使接頭斷裂嚴重影響到接頭的強度。另外，這種材料中的玻璃相在其軟化點溫度以上非常容易分解，類似與最大相連接法，這種方法是否可用于核應用上SiC的永久性連接仍然是個疑問。

2.5其它連接工藝

除了上述幾種最受關注的幾種方法外，還出現(xiàn)了多種不同于傳統(tǒng)方式的加熱方法來對SiC材料進行連接，包括微波加熱、激光加熱以及放電等離子加熱等。這些方法都具有升溫速度快、燒結時間短、組織結構可控、節(jié)能環(huán)保等鮮明特點。在高溫下所處的時間較短，有效保護了基體材料，特別是SiC/SiC復合材料中不耐高溫的SiC纖維。

微波助燃燃燒反應法(microwave ignited combustion synthesis)是采用微波(微波發(fā)生器的頻率為2.45 GHz，功率為1.2 kW)點燃Ti-Si-C連接層中的燃燒反應并實現(xiàn)SiC陶瓷的連接[46-49]。在加壓壓力僅為1MPa的情況下，SiC接頭的力學性能最高超過了45 MPa。但燃燒反應自身就是一個高度非平衡的反應過程，影響參數眾多，而微波加熱的方式更加大了其復雜性，加大了對反應過程控制以及對機理深入挖掘的難度。最終導致了接頭平均值的標準偏差大，即實驗結果的可重復性差。

SiC還具有的一個性質就是可以對很寬范圍內的波長進行吸收。因此除了微波，SiC還可以被激光良好加熱。德國的德累斯頓工業(yè)大學針對非氧化物陶瓷的激光連接工藝已經有著超過10年的研究經驗[50-52]。在這項連接工藝中，主要是利用激光束的能量對接頭處的玻璃陶瓷或金屬釬料進行加熱熔化，然后液相的流動形成密封性良好的釬焊接頭。

放電等離子燒結(Spark Plasma Sintering，SPS)也是一種首先廣泛應用于材料制備，之后逐漸運用到連接工藝的一種加熱方法，主要依靠流過石墨模具的脈沖電流產生的焦耳熱來進行材料的加熱。Grasso等[53]使用30 μm厚純Ti箔片成功將CVD SiC陶瓷進行了連接。得到的接頭，其彎曲強度接近母材，且接頭尺寸精度較高。但這種方法下，對連接壓力、連接溫度以及連接前對材料表面的處理都有著很高的要求。因此，其在大型、復雜SiC部件連接的應用上仍然具有很大挑戰(zhàn)性。

3　接頭的性能評估

3.1接頭的抗輻射性能評估

與其它應用領域的SiC接頭的性能評估相比，除了要在不同溫度下進行力學性能的測試外，核工業(yè)上SiC接頭還要嚴格接受實際應用劑量下的強粒子的輻射，并對輻照后的接頭再次進行性能的檢驗并與輻照前的性能相比較以分析其在強輻照下的穩(wěn)定性[54]。玻璃陶瓷釬焊法、最大相釬焊法以及NITE法是目前研究的最為深入的三種連接方法，也是已經進行輻照性能評估的僅有的幾個方法。各自接頭的輻照實驗結果如表3所示。

表3不同連接方法下SiC接頭輻照實驗結果[12]

Tab.3Radiation results of SiC joints obtained by different joining methods

連接方法輻照計量和時間輻照后力學性能玻璃陶瓷釬焊法800℃下5dpa81%最大相釬焊法800℃下5dpa84%NITE法830℃下5.9dpa34%

玻璃陶瓷釬焊法和最大相釬焊法在接受了800℃下5dpa強粒子輻照后，其接頭的剪切強度分別為未接受輻照前的81%和84%，可見性能下降的并不多。而NITE法在830 ℃、5.9 dpa的粒子輻照結果顯示，其接頭發(fā)生了較大的性能惡化，剪切強度僅為未輻照前的34%。這種現(xiàn)象主要歸因于燒結添加劑的使用[12]。因此，這種連接方法仍然需要工藝方法上的進一步改進。

3.2接頭的力學性能評估

圖1　沙漏型剪切接頭試樣[58]Fig.1　Hourglass joint sample for Shear test

由于缺乏針對核應用下SiC陶瓷及其復合材料接頭力學性能測試的標準，不同連接方法下得到的接頭都是在不同形式下進行的性能測試，因此它們之間很難進行比較分析[55]。出于對制造成本的考慮，更重要的是對輻照后試驗材料處理的考慮，因此要求強度測試的接頭的尺寸要盡可能微觀。陶瓷體最主要的斷裂方式為剪切和拉伸，其中又以剪切為最常見。在剪切強度測試方法中，只有扭轉試樣能夠表達真實的剪切載荷且最適合小型的對接接頭[56]。扭轉試樣的橫截面一般有圓形和正方形兩種，其中又以圓形扭轉試樣最接近真實剪切應力，但圓柱形試樣會與夾持工具間產生較大的摩擦力而影響測試結果，因此，綜合這兩種截面，一種稱為漏斗型(hour-glass)的扭轉試樣也被初步確定下來，這種試樣因為其對接后類似一個時間漏斗而得名(如圖1所示)。但這種形狀也存在一定的問題，例如，圓角區(qū)的長度過短以及夾持處形狀導致的其周長處應力大小呈微小周期性變化等[57]，因此仍然處于實驗測試和模擬分析的研究階段。由此可見，除了對碳化硅陶瓷連接工藝的研究，對接頭力學性能測試的標準的建立也亟待解決。

4　結束語

由于核應用環(huán)境下的特殊要求，使得SiC陶瓷及其復合材料的連接變得更加困難和復雜。絕大多數已經成熟的用于一般工業(yè)場合的連接工藝和連接材料都受到了摒棄，而正在開展中的僅有的幾項連接方法又都是優(yōu)缺點并存，可以說核工業(yè)應用下，關于SiC材料的連接的研究工作任重而道遠。我們也可以看到，許多富有創(chuàng)新性的、新穎的連接方法正在不斷的研究中。像微波加熱，放電等離子等局部、快速、環(huán)保的加熱方式也逐漸等到應用。特別是從制備SiC基接頭的立場出發(fā)，許多SiC陶瓷體的制備方法被加以創(chuàng)新和改進繼而運用到SiC材料的連接中。例如，化學氣相沉積法、液相燒結、放電等離子燒結等等。而其它的陶瓷制品的成型方法，例如，流延成型法，也在連接工藝中加以采納，與其它粉末、漿料等形式的連接材料得到的接頭相比，也顯示出了一定的優(yōu)越性。但從SiC塊體的制備，特別是燒結制備的難度來看，如何在盡量少或不適用燒結添加劑、無壓、低溫等條件限制下設計出適合核工業(yè)應用的連接方法的挑戰(zhàn)很大。碳化硅的可靠連接性研究無疑會對未來核工業(yè)的發(fā)展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致謝：特別感謝福建省高端裝備制造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對本研究工作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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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Progress on Joining of SiC Ceramics and SiC/SiC Composites for Nuclear Applications

HANShao-hua,XUEDing-qi

(School of Mechanical Engineering and Automation,Fuzhou University,Fuzhou 350108,China)

Due to the inherit high irradiation stability, SiC ceramics and SiC/SiC composites are competitive material candidates for advanced fission and fusion reactor designs. Whether they can be actually applied for nuclear applications is highly depending on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radiation-tolerant joining technologies which are capable of withstanding in harsh nuclear environment. This article will introduce some of the most promising joining methods.

SiC ceramics and SiC/SiC composites；nuclear applications；joining technology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基金(51305081)；福建省教育廳A類面上基金(JA13052)；福州大學科研啟動基金(022519)

韓紹華(1983- )，女，博士，講師.主要從事碳化硅及其復合材料連接工藝的研究.

TQ174

A

1001-1625(2016)05-15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