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風(fēng)云（十八）

美國暢銷書作家+著名的偵探小說家　內(nèi)爾森?德米勒

冷戰(zhàn)結(jié)束了，大批冷戰(zhàn)戰(zhàn)士紛紛奉命退役。服役二十五年之久的美國中央情報局上校軍官基思帶著對美國政府的失望和厭惡離開了華盛頓，回到他的家久——大俄亥俄的小城斯潘塞，那兒，有他鐘愛一生的女人安妮。安妮的丈夫克利夫是斯潘塞城的警長。這個色厲內(nèi)荏的惡棍一面把安妮當個囚徒似的成天派人監(jiān)視著，一面又在外面鬼混，二十五年來，安妮沒有嘗過幸福的滋昧。愛的激情使再度重逢的基思與安妮再也無法分開。但是基思和克利夫兩人，必須有一個讓步，或者，必須有一個死……

第43章

基思和安妮駕著比利-馬隆的小卡車沿127號國道向南行駛。當他們到達俄亥俄州界時，正值拂曉，晨曦籠罩著結(jié)霜的莊稼地和牧場。

基思瞥了安妮一眼，說道：“你為什么不瞇一會兒？”

“我要醒著看你?！?/p>

他微微一笑。“我現(xiàn)在氣色不太好。”

“你氣色很好?！?/p>

“你也是?！彼f，他知道，其實他們倆氣色都不是最好，不過安妮臉上已抹了點化妝品，穿著白色高領(lǐng)羊毛衫和牛仔褲。她已經(jīng)清洗和包扎了他的刀傷，但兩人都沒沖洗一下，因為不想在小別墅里滯留太久；她沒有帶任何用品，他也沒帶走一支槍。他們倆心有一種默契：什么也不帶走，快離開這座恐怖的房。

他對她說：“我來小別墅之前去過你家，是破門而入的，為了尋找線索。我想讓你知道這件事?！?/p>

“沒關(guān)系?！彼中πΓ澳阏媸莻€紳土。房里整潔嗎？”

“房又干凈又舒適。”他接著說道，“你還那樣有潔癖。”

“可我心的邋遏念頭正在蠢蠢欲動呢。”

“那很好?！?/p>

他們繼續(xù)向前行駛，沉默了一會兒。他們倆說話的時候，極少或者根本不提三天來發(fā)生的事。

在汽車行駛的大部分時間里，她都把手讓他攥著，甚至當他換擋的時候，她還把手放在他手上。這令他想起學(xué)的時候，他不能開家的汽車，而只能開農(nóng)場的卡車接她去約會。那時他開車換擋時，她就總是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基思說：“看來今天是個大好天?！?/p>

“是啊。我喜歡看日出?！彼a充道，“尤其是今天。”

“對。”過了幾分鐘，他說，“比利-馬隆告訴我，你一直待他很好。他挺感激你。”

她沉默不語。

基思說道：“他干了他想干的事。他有仇要報?！?/p>

“我明白。他妻的事我聽說了。”

基思點點頭。

安妮說：“我早就知道，克利夫干的所有壞事總有一天會讓他得到報應(yīng)的。”她接著說道，“他是自作自受?！?/p>

“通常都是如此?！?/p>

她問他：“你會殺了他嗎？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為了自衛(wèi)的話，你會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p>

“我想你不會的，這沒什么。你是個好人。你曾對我許諾不殺他?！彼终f，“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許過這種諾言?！?/p>

他沒有接茬，而是改變話題，說道：“我們要在前面靠州際公路的一個路邊休息站停一下。我去給你買早餐?！?/p>

“我真難看。你也是?！?/p>

“我得在卡車休息站會見一個人?！?/p>

“噢……是你在小別墅里給他打電話的那個人？”

“是的?！?/p>

“從華盛頓來的朋友？”

“沒錯?！?/p>

她沒有再說什么，幾分鐘后，基思把卡車開進俄亥俄路卡外的一個卡車休息站內(nèi)。

她說：“我留在車上吧?！?/p>

“不，我想讓你見見查理。我還想讓你打個電話給你姐姐?！?/p>

他們倆下了小卡車，走進了站內(nèi)咖啡館。

查理-阿代爾已坐在靠窗的一個包廂里，身穿一套顯眼的英國粗花呢西裝，一面喝著咖啡，一面看報紙。當他們倆走到近前，他站起身來，笑了笑，說道：“早上好?！?/p>

基思與查理握了握手?；颊f：“查理-阿代爾，我要你見見安妮-巴克斯特。”

他握住她的手，說道：“我很高興你能來?！?/p>

“謝謝。我也很高興能來這里?！?/p>

他們?nèi)俗讼聛?，查理又點了兩份咖啡。他說：“這個地方真不錯。人人都抽煙?！彼麊柊材?、“我抽煙你介意嗎？”

安妮搖搖頭。

查理又點燃一支煙，對她說道：“在基思去密執(zhí)安之前，他跟我吵了幾句嘴，因此我們倆想當面互相道歉。”

安妮回答說：“而且你還想看看我長什么樣?！?/p>

“一點不錯。你真漂亮?！?/p>

“你要知道，那是平時，可不是這會兒?！?/p>

查理微微一笑，然后說道：“我想你現(xiàn)在也漂亮?！彼又f，“我不打算把基思帶走，讓我們交個朋友吧。”

“好吧?！?/p>

基思對安妮說：“別信他的話?！?/p>

她回答道：“我已經(jīng)看出來了?！?/p>

查理又笑笑。

咖啡上來了，他們慢慢呷著。查理對安妮說：“有一句話你可以相信我——基思-蘭德里是我所認識的最優(yōu)秀、最勇敢、最可信賴的人?！?/p>

她莞爾一笑?！斑@我知道?！?/p>

基思說道：“夠了吧?！彼麑Σ槔碚f，“這位女士救了我的命?！?/p>

查理點點頭說：“你應(yīng)當感激她?！?/p>

安妮對查理說道，“其實，是基思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

基思又說：“別說了。”

查理問道：“讓山姆大叔給你們買份早餐好嗎？十塊錢以下是不帶附加條件的?！?/p>

他們倆都搖搖頭。

查理又問：“你們需要錢嗎？”

基思回答道：“不，我們不缺錢?！?/p>

查理說：“看來你們倆是青梅竹馬了。真棒。你們倆讀書時誰的成績好？”

安妮說道：“我的好，他是猴屁股坐不住。”

查理笑了?！澳且词鞘裁纯颇苛?。他能讀俄，你知道嗎？”

“從來不知道，可能將來也不會?！?/p>

查理大笑。

他們?nèi)撕戎Х?。查理對安妮說：“我知道，你可能剛經(jīng)歷過一場磨難。我感謝你同意過來聊一會兒?！?/p>

“我敢肯定，當我一起身去打電話，你們就不會閑聊了?！?/p>

查理望著她說：“以前，當他從某個地方回來時，我總是去接他——通常是在某個骯臟邊境的一個小鎮(zhèn)的小咖啡館里。此刻坐在這里真有點昔日重來的感覺?！彼^續(xù)說道，“那時我們會喝杯咖啡或喝杯酒，我會告訴他大量最新的體育消息，不到最后，我們是不會談?wù)碌?。但這一次，因為我想會有些日見不著他……”

安妮站起身來，“我要去打電話了?！?/p>

當她離開時，基思和查理站了起來，咖啡館里的每個卡車司機都望著她走出去。

他們重新落座，查理說道：“她是個好女人。風(fēng)度好、眼睛好、容貌好、身材好，可她對男人的鑒別力差。”

“看起來是這樣?！?/p>

“你們?nèi)匀幌鄲?？?/p>

“是的?！?/p>

“我想，她那個礙事的丈夫已經(jīng)退出競爭了?！?/p>

“千真萬確?！?/p>

“要我們?yōu)槟闱謇憩F(xiàn)場嗎？”

“要的。他在小別墅里，比利-馬隆在屋外?！?/p>

查理點點頭。

基思把去小別墅的路線告訴了查理，說道：“我要你把所有屬于她的東西都從那兒弄走，把比利-馬隆的尸體也運走。你們甚至可以燒毀房，由你們決定，然后，我想可以派人打個匿名電話給當?shù)鼐?。讓警察們?nèi)幽X筋想吧?！?/p>

查理再次點點頭，“我們會處理這事的，比利的尸體怎么辦？”

“到斯潘塞城去找他最近的親屬。他在韋恩堡有他的前妻和孩，在俄亥俄的哥倫布還有個前妻，名叫貝思。我要你們在斯潘塞城為他舉行隆重的軍事葬禮?！?/p>

“好吧。嗨，你現(xiàn)在心情如何，高興還是難過？”

“兩者兼有。”

“她真的救了你的命？”

“是的，她用撥火棍砸碎了他的腦袋?！?/p>

“哇！”查理說，“我想，即使不把他試圖殺你的因素算上，他也是罪有應(yīng)得?！?/p>

“死有余辜?！?/p>

“她現(xiàn)在怎么樣？”

“沒事?！?/p>

“你要知道，今后，當她想起這一切的時候，事情還會有點麻煩。我是說，由于孩及各種因素?！?/p>

“她會好的，那兒發(fā)生的事不要讓別的人知道?！?/p>

“沒人會知道?！?/p>

“謝謝?！?/p>

查理笑了笑?！斑@么說，你自己闖的禍，卻要我來為你收場了。”

“你擅長這行?！?/p>

“我是在白幫你這個忙嗎？”

“當然是?！?/p>

“我得不到任何回報？”

“得不到?！?/p>

他問基思：“你還回來嗎？”

“不。”

“最后的決定？”

“是的?！?/p>

“那好。也許我要干你的這份工作了?！?/p>

“你活該?！?/p>

安妮回來了，兩個男人又站起來，走出包廂，基思對安妮說：“我們走吧?！?/p>

“好的?！彼咽稚旖o查理，說道，“見到你很高興，我希望將來能再次見到你?！?/p>

“你肯定能。我還想請你來華盛頓做客呢。”

“感謝你的美意?！?/p>

查理握著基思的手說：“祝你好運，我的朋友，我們將在更令人愉快的氣氛再次相見。”

“我確信會的?！?/p>

他們雙方道了別。基思和安妮走出去，上了小卡車。

基思把車開出去，上了公路，問道：“你跟泰莉通過話了嗎？”

“通過了。她很高興，也松了口氣。她說向你表示感謝。”

“你告訴她關(guān)于他的事了嗎？”

“告訴了。她說：‘愿他的靈魂安息?！?/p>

基思沒吱聲。

他們朝著斯潘塞城繼續(xù)往南行駛。

安妮說道：“查理是個可愛的人?！?/p>

“他非?？蓯?。”

“他是你以前的上司？”

“是的，不過他從來不擺上司的架?！?/p>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問他：“你想回他那個地方去嗎？”

“不?！?/p>

“為什么不？我想那兒的工作一定是十分誘人和令人興奮的。過慣那種生活以后，你能做些什么呢？”

“種玉米唄?！?/p>

她看著他，問道：“基思……你知道你房的情況嗎？”

“知道，我知道?！?/p>

“我很難過。”

“這沒什么，安妮。土地還在，那塊地基在這幢房之前曾建造過兩次房。我將第四次建造房?！?/p>

她點點頭說：“我本想請你到我家來跟我一起住，可我想我不能再在那所房里住下去了。”

“對，你不能?！?/p>

“沒錯……那么……你有什么……？”她瞥了他一眼?！澳阌惺裁创蛩?？”

“噢，首先我要帶你去羅馬。我們倆都將在夜晚去看羅馬競技場，這次是一同去?！?/p>

她嫣然一笑，用手臂摟住他的肩頭說道：“歡迎回家?；??！?/p>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