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需要儀式感

楊帆　陳俊

大學最好的姐妹黃珊珊嫁到了美國，一次回國探親時問她過得怎么樣，她說：每月都過情人節(jié)呢！說這話時，眼際眉梢都藏著掩飾不住的幸福之色。

我這才知道，在西方，每個月的14號，都是有來由有講究的情人節(jié)——1.14是日記情人節(jié)，情侶們會互贈足夠記錄一年情事的日記本；2.14叫圣華倫亭情人節(jié)，是男士送玫瑰給愛侶的日子；3.14叫白色情人節(jié)，是女士回禮給男士的時候；4.14是黑色情人節(jié)，是單身貴族的情人日；5.14為黃色與玫瑰情人節(jié)，是情侶結(jié)伴春游的好時光；6.14叫親吻情人節(jié)，情侶們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用親吻示愛；7.14是銀色情人節(jié)，是帶著愛人探望父母的好日子；8.14為綠色情人節(jié)，這天情侶們必須進入森林做一次遠足；9.14叫音樂情人節(jié)，是將心上人介紹給同事朋友認識的好機會；10.14為葡萄酒情人節(jié)，小兩口要選擇一家浪漫且別致的餐廳輕啜葡萄酒，聊聊對未來的規(guī)劃、共同的目標；11.14是電影情人節(jié)，可以連看兩場電影，先看一部緊張刺激的動作片發(fā)泄壓力，再來一部感人肺腑的愛情片互拭淚水；12.14叫做擁抱情人節(jié)，想抱多久都行，在公開的場合擁抱，向世人宣告兩人的愛意。

作為中國人，我心里覺得這過法有點兒“作”。可作為女人，我還是挺羨慕黃珊珊的。當然，也只是向往一下而已。因為無論從國情還是從家情，我想我都享受不了此等待遇。尤其是先生張東興還是一個悶蛋男人。別說每月一個情人節(jié)了，就算是一年一度的那個日子，他也只會跟我說一聲節(jié)日快樂。

但我真的被這種每月都有情人節(jié)的生活打動了，我發(fā)自內(nèi)心想嘗試一下。我決定將黃珊珊的體驗略作修改，在我們家試行具有中國特色而且不那么張揚的每月情人節(jié)計劃……

1月份的情人節(jié)我定在了19號，因為1.19是我跟張東興的結(jié)婚紀念日。雖然他匱乏浪漫細胞，但每年的這一天，還是會有所覺悟，起碼那天臉上的表情會比較生動，下班了會早早回家來跟我一起做頓飯。

那天下午我請了公休假，花兩小時燉了一鍋熱乎乎的素三鮮湯鍋，配上幾樣顏色鮮亮爽口的小菜，等他推門而入時，餐桌上已經(jīng)被我用美食、餐具點綴得格外精致。

他被我弄了個措手不及，因為他是空著手回家的。我假裝沒有看見他那一瞬間的發(fā)窘，讓他趕緊落座吃飯。餐桌上他好幾次欲言又止，但我絕口不提結(jié)婚紀念日之類的話語。

吃完飯后，老公讓我去沙發(fā)上休息，挽起袖子主動去收拾餐桌洗碗打掃廚房，一切收拾停當后，他泡了一壺助消化去油膩的大麥茶，我們依然沒多說什么，就著這壺茶，看了一部《吸血迷情》。

但1月情人節(jié)還沒結(jié)束，到了周末那天，喜歡睡懶覺的老公先起床了，等我起來后，他變戲法似的端出了一盤早餐，有煎得嫩嫩的太陽蛋和皮蛋瘦肉粥。

我們家的1月情人節(jié)就以晚餐開頭，以早餐結(jié)尾，像一篇起承轉(zhuǎn)合的好文章。我倆都沒提過類似紀念日情人節(jié)之類的話語，但我覺得，這就是情人節(jié)應該有的體驗。

2月14號還沒到，我提前告訴張東興，那天別買什么禮物，尤其不需要買花，我們不湊那熱鬧。因為在這個季節(jié)，我更愿意當作情人節(jié)來過的，是三月三。

多么有傳統(tǒng)的日子呀，從魏晉開始，三月三就被賦予了情愛的色彩，它有很多種稱呼：三月會、定情節(jié)、女兒節(jié)、求子節(jié)、游春節(jié)……那一天，我跟老公開車去了白云山，我摘新發(fā)的柳條編了小框，他采一些野花把柳條筐填滿，帶回家掛起來，我們都覺得比市售的玫瑰要有生趣得多。

4月23日那天，我買回了一套二月河文集送給老公，扉頁上寫了這么一句話——珊杰魯?shù)偃湛鞓贰?/p>

老公看到這句話后先是一愣，打開電腦一陣搜索后，笑瞇瞇地跟我說：很厲害呀，連西班牙的情人節(jié)都過上了？他沒說錯，4.23除了是世界讀書日外，還被稱為珊杰魯?shù)偃?，是西班牙情人?jié)。在這一天，女人要給愛人送一本書。老公下樓后10分鐘回來，帶給我一枝玫瑰，因為收到珊杰魯?shù)偃斩Y物的男人應該回贈女性一枝玫瑰?；ǖ腻X都不多，但這種帶著異域風情的禮尚往來讓我倆都覺得很有趣。

老公終于扳回一城。5月20號那天，他打電話說下班了來接我，等我上車時，發(fā)現(xiàn)副駕座位上端端正正擺著一盒金帝巧克力。見我滿臉不解，他笑瞇瞇地跟我說：520快樂！原來，那天是520網(wǎng)絡情人節(jié)。

7月份的時候，我跟老公出了一次國，去的地方并不現(xiàn)代——印度尼西亞的首都雅加達。因為7月19日是我倆要過的7月情人節(jié)——印尼結(jié)婚日。因為在這一天，無數(shù)對新人將在獨立廣場舉辦全世界規(guī)模最大的集體婚禮。而主婚人是現(xiàn)任印尼總統(tǒng)。

我跟張東興也湊了個熱鬧，我穿一套租來的印尼民族服裝，上身是鮮艷的無領(lǐng)對襟長袖，下身圍色彩艷麗的紗籠，老公頭戴黑色無邊小禮帽，上身著有領(lǐng)對襟長袖，下身圍帶格圖案的紗籠。我們跟身邊的印尼新人們一起完成了新郎踩雞蛋、新娘為新郎洗腳、共進黃米飯……27項繁瑣但好玩的傳統(tǒng)結(jié)婚禮儀。

就這樣，我們倆都開始喜歡這種在各種清人節(jié)找樂子的生活，而且都很樂意去發(fā)現(xiàn)有關(guān)情人節(jié)的消息，然后在我們家一一嘗試。

好比說8月31日的下午，老公自告奮勇去做飯。結(jié)果端上來的是一盤讓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東西——玫瑰花瓣燴飯。他說這曾經(jīng)是意大利的宮廷秘方，不久前才被意大利《共和國報》公布出來。而那天，就是意大利的民間情人節(jié)。

9月20日的時候，我買了一塊手表送給老公，因為這天是日耳曼民族的情人節(jié)，女士要送手表給老公，代表兩人要像分針與秒針一樣圍繞家庭這個共同的中心奔波勞累。

我們家的情人節(jié)就這樣越來越多，雖然沒有什么送玫瑰買蛋糕買首飾之類看起來五色神迷的橋段，但那些帶著各種異域風情的小禮物或者小付出都讓我倆樂此不疲，甚至回味綿長。

有時候想想，其實哪怕沒有這些情人節(jié)，我們的日子一樣可以過。但是，婚姻并不是單純的過日子，有時候，它還是需要一點儀式感的。這種儀式感不是形式，而是展現(xiàn)出我們對于內(nèi)心情感的尊重，表達的是在這場婚姻里投入的心思、精力和努力——我們需要通過儀式，來表達我們的愛；我們需要通過儀式，來確定對方愛著，彼此都需要這樣一種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