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五八
人們很難定義Cafe Racer,提起它時,是在講一種車型,是在講一群騎士,還是在講一種賽車形式,同時也是在講一種精神、一種生活方式和一種信仰。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The Doors大門樂隊用一首Break on Through,成為美國青年的偶像,搖滾樂發(fā)泄著青年們郁結(jié)在內(nèi)心的躊躇和傷痛,如同為他們打開了一扇追尋自由與激情的生命之窗。大洋彼岸的英國,一種追求速度與刺激的Cafe Racer賽車形式正在咖啡館前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青年們趕在3分鐘內(nèi)完成一段飛速的騎行,飲下出發(fā)前點好的、還冒著熱氣的咖啡,內(nèi)心的熱火也升騰蔓延,仿佛進行了一次有關(guān)信仰與生命的革命運動。
咖啡、搖滾和機車
讓我們回到1938年的倫敦近郊街頭,一家叫做Ace Cafe的餐吧開業(yè)了。那時候,英國還沒有太多24小時營業(yè)的餐館,標榜全天無休的Ace Cafe自然成為很多汽車和機車司機歇腳的地方,因此也應運而生了車輛保養(yǎng)和加油的業(yè)務。
一年后,二戰(zhàn)的炮火將這里夷為平地,隨著英國的勝利,Ace Cafe又得以重建。國家百廢待興,年輕人們也叛逆而躊躇,大批愛好機車的青年人聚集在Ace Cafe,他們穿著長筒皮靴、牛仔褲、黑色皮衣,戴著小方巾、頭盔和風鏡,有點像二戰(zhàn)轟炸機飛行員的形象,在餐吧里無所事事地喝著酒和咖啡,聽著時下最酷的搖滾。此時,開始有人把摩托的油箱改裝得比座位還高,樣式獨樹一幟,速度也更快更刺激,讓荷爾蒙無處宣泄的年輕人們眼前一亮,很快在Ace Cafe掀起一陣風潮。戰(zhàn)后的退伍兵擁有著豐富的機械改裝經(jīng)驗,使得機車改裝最開始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逐漸孕育出Cafe Racer的機車改裝風格。
向點唱機里投下一枚硬幣,出門,上車,出發(fā),疾馳,折返,抵達,整個過程要在一首歌的時間內(nèi)完成,時速高達160千米,這種瘋狂的活動經(jīng)常在Ace Cafe門前的North Circular Road上演,被稱為Record-Racing(唱片競速),把時下最讓人血脈僨張的搖滾熱曲與機車競速相結(jié)合,使得每個年輕騎士都按捺不住,躍躍欲試。不斷地有人發(fā)起挑戰(zhàn),而后有人應戰(zhàn),快,更快,血氣方剛的騎士們?yōu)榱双@得勝利,甚至付出了受傷和死亡的代價。但他們卻認為,這種“不要命”的行為是一種對信仰的追求,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傷痛的年輕人苦于麻木與壓抑,無比向往著痛快的活,張狂的死,猛烈的感受。
在比賽中勝出的騎士被稱為“Ton Up Boy”(Ton是英國本地的俚語,意思是時速突破160千米),在他們看來這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由Ton Up Boy又組成“Ton Up Club”,速度是他們的第一追求。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不斷地改裝著自己的機車,讓自重更輕,讓動力更強,由此形成了具有車身低矮、單人座椅、尾部駝峰、分離車把、細長油箱等特點的Cafe Racer機車樣式。Cafe Racer騎士的騎姿也隨之改變,看起來威風凜凜,戰(zhàn)斗力十足。
從危險刺激到放松娛樂
即使不熟悉Cafe Racer機車文化的人,一定也對馬龍·白蘭度(Marlon Brando) 在電影《飛車黨》中歪戴白色軍帽、穿著黑色皮衣,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酷帥形象印象深刻,他把乖戾、陰郁、好斗的Cafe Racer騎士形象詮釋得精準而生動,讓Cafe Racer文化從英國席卷歐美,遍地開花,推向高潮。但Cafe Racer文化并沒有得到什么好口碑。電影《飛車黨》講述了美國非法機車團伙的故事,在宣揚Cafe Racer文化的同時,也讓它被烙上反叛的標記。
如同騎士們熱愛的搖滾、紋身和酒精一樣,Cafe Racer在20世紀50年代也被認為是一種“不健康”的次文化。它會讓人聯(lián)想到瘋狂、危險和死亡,事實也是如此,簡陋的護具和道路條件讓Cafe Racer騎士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受傷與死亡如影隨形。英國不得不修改道路交通法規(guī),以限制Cafe Racer騎士們違法的飆車行為,公眾們也把Cafe Racer視為擾民、過分的行為,甚至諷刺它為Suicide Racer(自殺騎士)。隨著工業(yè)化的不斷推進,汽車逐漸普及,道路的擁擠把Cafe Racer的生存空間給抹殺了。外部環(huán)境的排斥讓Cafe Racer文化走向消沉,新一代騎士們觀念的轉(zhuǎn)變也讓Cafe Racer文化難以維系。他們所喜愛的車型和音樂都和Cafe Racer騎士們不同,騎行速度也為主流文化所接受,樹立了機車文化新風潮——Mod(摩登族),大有取代Cafe Racer之勢。
直到1962年,事情才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在倫敦一位牧師的啟發(fā)下,Cafe Racer開始了行善活動,此后成立的英國的59車會和美國的三槍車友會都把此作為車會精神踐行至今,讓人們對Cafe Racer的看法逐漸改觀,并且開始慢慢接受Cafe Racer這一文化。如今,Cafe Racer由最初的反叛不羈的形象,轉(zhuǎn)變?yōu)槿藗兯非蟮淖杂?、獨立、個性的騎士精神,Cafe Racer的獨座設計,更強調(diào)了獨享與獨處。大眾情人貝克漢姆,也熱愛Cafe Racer的氣質(zhì)與文化,和妻子、孩子在一起時,他既是好丈夫又是好父親;一個人時又化身騎著Cafe Racer的獨行俠,勇往直前、無所畏懼的馳騁在都市中,這應該是每個男人心中難以割舍的個人英雄主義吧。
Cafe Racer還代表著摩托車從代步工具,到休閑玩物,再到生活方式的轉(zhuǎn)化的過程。Cafe Racer騎士們不再一味地追求速度和刺激,更多地把騎行作為一種放松的方式,三不五時地與同好聚會,聊車、改車、玩車,比賽不重要,社交成了主題。正值復古趨勢的大熱,如果能擁有一輛原汁原味的Cafe Racer機車,再配足一套手套、頭盔、徽章、皮衣等等,也成為Cafe Racer玩家們一種有范兒的彰顯。
改裝比原產(chǎn)好
當年,Cafe Racer文化對于整個摩托行業(yè)是具有變革意義的,誕生了很多響應市場的機車款式。英國本土摩托車品牌,如Norton、AJS、Matchless、Triumphi、MV Agusta、Giler等,都推出過帶有濃厚Cafe Racer風格的車型;北美的Harley-Davidson也曾推出相關(guān)的車型。
但在當時,性能最好的Cafe Racer并不是某個品牌的原產(chǎn)車,而是由不同品牌發(fā)動機和車架組合而成,經(jīng)過改裝的“混血”之作,比如:“Tribsa”——Triumph發(fā)動機和BSA車架的組合;“Tirton”——Triumph Bonneville發(fā)動機和Norton車架的組合;“Norvin”——Vincent V-Twin發(fā)動機和Norton車架的組合。如今,本田CB750和寶馬R nineT成為Cafe Racer改裝愛好者們的熱門車款。
想要得到一輛性能更好、外觀更漂亮的Cafe Racer,除了車身低矮、單人座椅、尾部駝峰、分離車把、細長油箱等特點,還需要對機車進行深度改裝。橫向視覺上,一輛Cafe Racer機車的油箱和車座要連成一條直線,這是為了促使騎行者俯下身以減少風的阻力,由當年提速的初衷演變而來。降低大燈和減震,升高腳踏和排氣也相互配合,使車型看起來緊湊而穩(wěn)定,兼具速度和力量??v向視覺上,以車身的中心線為基線,前后輪的設計要對稱而平衡,為了減重,要拋棄不必要的裝飾。車輛還有一條“骨骼線”,使得大燈、車把等設計都在骨骼線上下發(fā)展,看起來十分順眼協(xié)調(diào)。除此之外,改裝者對于角度的考慮也十分重要,前叉和車架的角度,大燈和車架的角度,排氣和駝峰上翹的角度要相互呼應,能讓機車的整體性和關(guān)聯(lián)性更強。這些都考驗著改裝者的經(jīng)驗和審美。
時至今日,人們也很難定義Cafe Racer,提起它時,是在講一種車型,是在講一群騎士,還是在講一種賽車形式,同時也是在講一種精神、一種生活方式和一種信仰,不變的是貫穿始終的熱血與自由主義,在鋼筋水泥堆砌的都市,不曾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