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鐵路案件現(xiàn)場生物物證的收集與應用

胡萌 鐵道警察學院

淺析鐵路案件現(xiàn)場生物物證的收集與應用

胡萌 鐵道警察學院

鐵路是我國交通運輸的大動脈，鐵路案件的偵破是線路暢通運行重要保障。DNA技術在案件的偵查訴訟、突發(fā)事件及大型災難事故的調查處置中發(fā)揮不可或缺的作用，但鐵路公安在DNA實驗室建設、從業(yè)技術人員、數據庫建設等方面還存在差距。本文系統(tǒng)介紹鐵路常見的殺人案件、路外傷亡、危及行車安全、爆炸等類型案件中現(xiàn)場生物物證的收集，并探討了DNA新技術在鐵路現(xiàn)場勘驗中的應用前景。

鐵路案件 現(xiàn)場 DNA技術 物證收集

1985年，英國遺傳學家Jeffreys建立了DNA指紋圖（DNA finger print），并將其應用于法庭科學中，在一起移民案件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從而改變了法醫(yī)物證僅僅依靠血型檢驗排除為主的個體識別現(xiàn)狀，使直接認定犯罪嫌疑人成為現(xiàn)實。并在親緣關系鑒定上產生了質的飛躍，從否定到能做出肯定的結論。30年來我國DNA技術在公安機關偵查破案起到了顯著作用，但鐵路公安在DNA技術的應用方面還存在差距，本文主要介紹鐵路常見類型案件中現(xiàn)場生物物證的收集，并結合鐵路實際，對于DNA技術在鐵路現(xiàn)場勘驗中的應用前景進行展望。

一、我國法醫(yī)DNA技術的發(fā)展現(xiàn)狀

我國從1986年開始開展DNA檢驗技術的研究，30年來我國法醫(yī)DNA技術發(fā)展迅速，截至2016年5月，全國公安機關投入運行的DNA實驗室總數達到510余個，實驗室聯(lián)網率達95%，技術人員2400余人。目前，我國DNA數據庫聯(lián)網實驗室數、DNA 檢驗能力、庫存數量和年破案絕對數15.2萬“四項指標”均居世界第一位。DNA技術已經成為預防和打擊犯罪、維護公共安全的“科技利劍”，在案件的偵查訴訟、突發(fā)事件調查處置、大型災難事故中發(fā)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法醫(yī)DNA技術目前已成為全國公安機關偵查破案的常規(guī)手段，廣泛用于各類案件的偵辦，但在鐵路公安工作中的應用還存在很大差距。首先， DNA實驗室建設數目少。實驗室的建設在鐵路公安系統(tǒng)中屬薄弱環(huán)節(jié)，全路只有北京、武漢、鄭州三個鐵路局建有自己獨立的DNA實驗室，實驗室數量占全國實驗室總數的0.58%，已建成的三個實驗室中僅有北京鐵路局的DNA實驗室具有鑒定資格，這為全路的DNA技術的應用帶來不便。其次，DNA專業(yè)技術人員匱乏。由于全路實驗室新成立或未開展鑒定工作，從事DNA檢驗鑒定的專業(yè)人員不多，全路路外傷亡無名尸體數據庫未建立，對于一些疑難案件的檢驗率較低，新技術在全路基層民警中的推廣也很難開展。最后，基層民警的業(yè)務能力有待提高。目前鐵路公安民警在各類案件偵查中基本上均具有DNA證據意識，注重現(xiàn)場勘驗中搜集各類DNA物證，但還存在對現(xiàn)場DNA物證提取不全面，包裝、保存不規(guī)范，對SNP種族推斷、動植物DNA的檢測等新技術的應用了解不到位等現(xiàn)象較為普遍。

二、常見鐵路案件現(xiàn)場生物物證的收集與應用

（一）鐵路殺人案件

鐵路殺人案件現(xiàn)場種類多樣、情況復雜、物證種類多、物證數量多。現(xiàn)場勘驗中除了提取肉眼能見到的常規(guī)血跡（斑）、人體組織、毛發(fā)、牙齒等常規(guī)物證外，還要注意一些微量生物物證的收集，例如可能遺留有脫落細胞的汗斑、可能留有唾液斑的圍巾、咬痕、煙頭、果核、水杯、牙刷等。

根據Locard物質轉移理論，只要物體之間發(fā)生了接觸，物體的表面就會發(fā)生物質的轉移。接觸DNA是一種微量的DNA，主要指接觸后留在客體表面的脫落上皮細胞［1］。隨著DNA技術的發(fā)展，檢測的靈敏度不斷提高，檢驗范圍不斷擴大，這類檢材往往為偵查破案提供重要線索，在現(xiàn)場勘驗時不可忽

由于鐵路線路較長，碎尸、拋尸案存在尸源排查難、線索收集難、跨省抓捕難、口供突破難等困難，現(xiàn)場勘查時應組織力量尋找尸塊，力爭將尸體全部找齊，并提取拋尸現(xiàn)場的對照物證，通過DNA鑒定進行個體識別，進而利用DNA數據庫進行串并案。

（二）路外傷亡事故

路外傷亡事故大多為機械性損傷，常見的類型有撞擊傷、碾軋傷、摔跌傷、擠壓傷、以及接觸網電擊傷、燒傷等［2］。犯罪嫌疑人為了逃避打擊往往利用鐵路特定的環(huán)境狀態(tài)掩蓋犯罪，造成偽裝事故現(xiàn)場的假象。因此，路外傷亡事故重要的一項任務是通過DNA鑒定進行個體識別。案發(fā)后技術人員應盡快提取現(xiàn)場組織或血跡以及其他生物物證進行DNA鑒定，查明死者身份，進一步查明案件性質。

路外傷亡事故一般發(fā)生在鐵路沿線，除了具有一般交通事故的特性外，還具特殊性。鐵路需要保持暢通，現(xiàn)場勘查的時間有限，重復勘查的可能性很?。昏F路線路開放場地有動物活動，僅憑借外觀很難判斷火車上粘附的血跡及組織是否為人源性物質；機車材質特殊材料，從表面很難留下撞擊痕跡，而且按照鐵路部門相關規(guī)章制度，機車到站后必須清洗，這些因素對現(xiàn)場物證的提取和案情的分析帶來難度［2］?，F(xiàn)場勘查時盡快提取現(xiàn)場常規(guī)生物物證外，同時不能忽視鐵軌兩旁的磚石、青草上的可能存在的血跡、現(xiàn)場煙頭、尸體遺留物品等生物物證進行DNA鑒定以確認關聯(lián)現(xiàn)場、認定事故車輛。路外傷亡事故中提取生物物證進行DNA鑒定后，其分型結果可利用DNA數據庫進行查詢、比對、個體識別。

（三）危及行車安全案件

鐵路危及行車安全案件主要包括放置行車障礙、拆毀鐵路設施、盜竊（拆盜、割盜）鐵路器材案件，影響和危及正常的列車運行，甚至引發(fā)行車事故，嚴重威脅鐵路運輸生產安全。案件發(fā)生后由于鐵路運輸的特性和工作需要，現(xiàn)場救援人員眾多，現(xiàn)場勘驗工作受時間的限制，所以應及時勘驗現(xiàn)場、提取DNA物證，以免在現(xiàn)場破壞后，失去提取物證的時機。

危及行車安全案件現(xiàn)場DNA物證的發(fā)現(xiàn)、提取要同時注重中心現(xiàn)場和外圍現(xiàn)場的勘驗。犯罪嫌疑人實施犯罪行為時可能要觸摸、移動或蹬踩各種物體，因此，要利用各種光源和儀器，認真仔細勘查現(xiàn)場遺留的被拆、割盜金屬線的斷頭、作案工具、障礙物上可能存在的血跡、接觸性DNA等物證。對于障礙物上接觸DNA的提取，如果未撞擊時，重點擦拭障礙物的邊緣及棱沿等嫌疑人可能接觸的部位；已撞擊的，如有條件可先將障礙物碎片復原，再擦拭邊緣及棱沿，無法復原的，可在較大的塊上邊緣或棱沿上擦拭提取。

此外還不能忽視外圍現(xiàn)場的勘驗，案發(fā)前，犯罪嫌疑人往往會有踩點、窺測和預伏等待作案時機的行為，作案后還要進行搬運整理和藏匿贓物等活動，因此現(xiàn)場周圍常常遺留有犯罪嫌疑人的衣服、鞋帽、手套、包、工具、丟棄的煙頭、散落的礦泉水瓶，食品以及人體的排泄物等生物物證，同時注意犯罪嫌疑人攀爬時，在防護網的網口、鋼筋、角鐵上、路基斜坡、水泥桿等處可能遺留的接觸DNA。割盜電纜案件，作案人往往會在現(xiàn)場附近相對隱蔽的地方，將外層膠皮剝除，遺棄于現(xiàn)場附近，而這些膠皮上可能會遺留有誤傷的血跡或接觸DNA。由于盜竊變電站高壓隔離開關等鐵路器材，觸電死亡的犯罪嫌疑人，可提取其父母DNA樣本，確定作案人身份。

（四）鐵路爆炸案件

鐵路爆炸案件常發(fā)生在鐵路的站、車、線路上。引發(fā)爆炸的原因有多種，如旅客隨身攜帶易燃、易爆品發(fā)生的意外爆炸事件；故意破壞鐵路設施在鐵路線上制造爆炸案件；自殺制造的爆炸案件；對社會不滿報復社會制造的爆炸案件。鐵路爆炸案危害性很大，不僅破壞鐵路設備，而且旅客傷亡嚴重，對社會造成極大的負面效應。對于鐵路爆炸案件現(xiàn)場的勘驗，除了提取痕跡物證，還不能忽視生物物證的提取。通過提取定時或引爆裝置相關的膠帶、電池、拉繩等、爆炸裝置的包裝物進行DNA檢測可以為尋找犯罪嫌疑人提供線索和依據。有些案件還可以通過對死者生前樣本的DNA鑒定認定自殺性爆炸嫌疑人。通過DNA鑒定技術可以確定爆炸現(xiàn)場的死亡人數，識別死者身源，判斷死傷者原始位置，通過對尸體現(xiàn)場檢驗分析、反推爆炸現(xiàn)場原始狀況，為偵查破案、確定案件性質提供科學依據。

在爆炸現(xiàn)場進行DNA物證提取時，要先根據現(xiàn)場地形和拋出物的數量，將現(xiàn)場分為若干個區(qū)域，分別標示尸塊所在位置，對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尸塊及尸體進行編號。根據尸塊的損傷特點，并結合現(xiàn)場的情況綜合判斷，可通過面部特征、體表標記、隨身攜帶的證件等物品進行初步辨認?，F(xiàn)場較大的尸塊，要分別提取深層新鮮肌肉做DNA鑒定，然后分別包裝、冷凍保存。爆炸案件要同時提取受害人直系親屬的樣本進行身份識別。

（五）其它類型案件

在常見的其它類型鐵路案件比如：搶劫（尤其是麻醉搶劫）案件、貨物盜竊案件、拐賣嬰兒案件、販賣、運輸毒品等案件中，DNA技術也會發(fā)揮重要作用，現(xiàn)場除了提取常規(guī)物證外，不同類型案件的微量DNA提取也有不同的側重點。麻醉搶劫案件中還應關注飲料瓶、喝水杯以及所有嫌疑人可能觸摸過的物品。旅客財產盜竊案件中被盜的箱包，嫌疑人往往只拿走值錢的財物，箱包會遺留于現(xiàn)場，可檢驗箱包以及嫌疑人翻動過又遺留于現(xiàn)場的其他物品上的接觸DNA。在盜竊案件中追繳回來或犯罪嫌疑人被發(fā)現(xiàn)后扔于現(xiàn)場的贓物上可提取接觸DNA。運輸毒品案件中毒品的外包裝物、內部的分（小）包裝物、纏裹的膠帶等檢驗接觸DNA。

三、DNA技術在鐵路現(xiàn)場勘驗中的應用前景展望

（一）微量降解檢材的處理

由于鐵路案件的特殊性，案發(fā)地點大多在鐵路沿線，案件現(xiàn)場DNA檢物證長期暴露在外界環(huán)境中，受輻射、高溫、潮濕、暴曬等作用以及物理、化學、生物等因素影響，導致DNA單雙鏈出現(xiàn)斷裂、氧化損傷、堿基改變、二聚體形成等降解現(xiàn)象，造成DNA的分型成功率降低［3］，因此微量降解DNA檢材的處理一直是法醫(yī)工作的難題。對于降解DNA的檢測，可以通過增加模板量和提高PCR反應靈敏度、采用miniSTR 和SNP（single nucleotide polymorphisms）以及InDel （insertion-deletion）插入缺失標記等方法減小擴增片段等方法［4］。此外，法醫(yī)學的新技術應用比如利用酶和化學試劑可以修復DNA損傷。Dixon等認為核小體（nucleosome）由于酶的限制性作用可對與其結合的147bpDNA起保護作用，具有抗降解作用［5］。此外，應用可以對全部基因組序列進行非選擇性擴增的全基因組擴增技術（whole genome amplification，WGA）［6］；新一代測序技術等的發(fā)展也將為降解DNA得出準確分型檢驗提供新的策略。

（二）現(xiàn)場DNA物證的快速處理

鐵路是我國交通運輸的大動脈，保障線路暢通是首要任務，而且由于鐵路機車需要到站清洗，人員流動性大等特點，現(xiàn)場勘查的時間有限，現(xiàn)場DNA物證的快速提取、檢測對于案件的偵破尤為重要。最常用的是直接擴增法，指DNA未經提取或其它前處理步驟的直接擴增檢驗。尤其對于微量物證，直接擴增可節(jié)約時間、減少損耗、提高分型成功率。

對于鐵路案件還可以利用新型檢測設備如瑞捷（Rapid HIT）快速檢測儀（美國Integen X公司）進行檢測，具有快速、便攜、準確、兼容等特點，受到現(xiàn)場勘查人員的廣泛認可?？梢栽?20分鐘內全自動控制，完成全部DNA檢驗，檢驗結果與實驗室設備一致，達到準確、快速檢驗的目的。尤其該設備可以檢測血液（斑）、唾液（斑）、毛發(fā)、接觸DNA、內臟組織等鐵路案件常見檢材，而且可以根據檢材類型選擇不同的靈敏度運行模式，提高檢驗效率。檢驗過程使用一次性試劑盒可將所有的DNA樣品處理步驟自動化，降低了檢材污染和樣品殘留的風險。該快速檢測儀可車載，可以直接在鐵路沿線案件現(xiàn)場快速檢驗，使檢驗結果可快速錄入DNA數據庫進行比對，節(jié)省辦案時間，提高辦案效率。

［1］董正志，韓清順，郭科建等.觸摸痕中接觸DNA檢驗概述［J］.中國法醫(yī)學雜志， 2015，30（3）：270-272.

［2］閔建雄.法醫(yī)損傷學［ M］.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1：437 -448

［3］董春楠，高峰，李淑瑾.降解生物檢材DNA分析策略的研究進展［J］.中國法醫(yī)學雜志，2014，29（3）：247-249.

［4］AlaeddiniR，Walsh S J，Abbas A. Forensic implications of genetic analyses from degraded DNA-areview［J］. ForensicSci Int Genet，2010，4： 148-157.

［5］Dixon L A，Dobbins A E，Pulker H K，et al.Analysis of artificially degraded DNA using STRs and SNPs-results of a collaborative European （EDNAP）exercise［J］.Forensic Sci Int，2006，64：33-44.

［6］Sandrine B，Odette P，F(xiàn)ranois C. Use of degenerate oligonucleotide primed PCR（DOP-PCR） for the genotyping of low-concentration DNA samples［J］.J Mol Med，2001，79（5-6） ： 329-332.

河南省科技攻關項目（編號：162102310004），河南省教育廳高等學校重點科研項目（編號：17A340001）。視。在鐵路殺人案件現(xiàn)場可能留有皮膚脫落細胞的常見接觸DNA主要有作案工具如刀柄、縊繩、勒索、槍擊案件中的彈頭、現(xiàn)場遺留的面罩、手套、帽子、衣物、襪子、手機電池和SIM卡、汽車方向盤、檔把、鑰匙等等?，F(xiàn)場勘查人員和技術人員要樹立接觸DNA的證據意識，宏觀考慮，積極搜集，要記錄物證提取的時間、地點、部位、名稱、形狀及數量等，為案件的偵查和審判提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