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榮強,宋青
(1.鹽城師范學院 文學院,江蘇 鹽城 224002;2.鹽城工學院,江蘇 鹽城 224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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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版《漢語口語教程》詞匯問題的分析研究
武榮強1,宋青2
(1.鹽城師范學院 文學院,江蘇 鹽城 224002;2.鹽城工學院,江蘇 鹽城 224051)
對北大版留學生本科《漢語口語教程》(共6冊),從生詞的詞匯量、等級分布、語體情況、詞性標注、詞語注釋等方面進行統計分析,探討口語教材中詞匯編寫得失,為此類教材進一步完善提供有益參考。
口語教材;詞匯問題;分析研究
當前對外漢語口語教學中,詞匯教學效率偏低。這一現象不僅與教者、學者及教學方法有關,更與教材詞匯的選用與編寫有關。近年來,學者們從不同角度對口語教材中詞匯問題進行研究,取得了不少成就,但鮮見就某套教材全部詞匯進行窮盡式的研究。本文選取受到對外漢語教師及廣大留學生普遍歡迎的北大版留學生本科《漢語口語教程》(全套6冊)課后所列全部生詞作為考察對象,從教材的生詞量及超綱詞量、語體情況、詞性標注、詞語注釋等方面統計分析,探討本科口語教材中詞匯編選得失。該套教材共分初級、中級和高級3個級別,每個級別各2冊,每冊16課,共96課。
1.1生詞總量及分課生詞量的統計分析
評估教材的一項重要標準是其詞匯量是否恰當,而課文生詞的多少,要根據不同的教學對象和不同的教學階段來衡量?!稘h語口語教程》詞匯總量為3 460個(專有名詞未計入),初級最多(1 348個),高級次之(1 174個),中級最少(938個);初、中、高三級詞匯配置比例大致為1∶0.7∶0.9。這種“兩頭較多,中間略少”的配置比例,看似和《漢語國際教育用音節(jié)漢字詞匯等級劃分》(下文簡稱《等級劃分》)宣稱的“三大級別詞匯的配置比例大致為2∶3∶5,該比例配置符合詞匯學習的規(guī)律,便于指導教學”不合。究其原因:一是《等級劃分》初、中、高三大級別收錄“2∶3∶5”這樣的詞匯量配比,對以詞匯教學為主的精讀課教學更為適用,而口語教學有其自身特殊規(guī)律。二是留學生在語言學習初期,必須大量掌握基本詞匯提高其對目標語言的理解;而到了中級階段,步入語言學習的“高原區(qū)”, 適當減少生詞量,提高口語成段表達能力變?yōu)檫@一階段的首要任務;等到進入高級階段,為進一步豐富口語表達,會再次提高詞匯量的學習。這樣的三級詞語配置比例應是口語教材詞匯編排的一大特色。
為此,我們又考察了全套6冊的《發(fā)展?jié)h語·口語教材》,以及全套9冊的《博雅漢語·口語教材》的課后全部詞匯量,其初、中、高三大級別詞匯的配置比例前者大致為1∶0.8∶1,后者大致為1∶0.9∶0.8。二者均與本文所得結論相似??梢姡@種詞匯配置比例確為口語教材詞匯編排特色。
縱觀6冊96篇課文,其課后生詞量大都在平均35個左右波動。不過,有一課生詞量竟高達75個(高級上冊第14課),且多數為成語,這種如此集中安排成語教學的方式編者需要注意改進。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就是把該課其中的部分成語盡可能安排在該課之前的77篇課文中去。
1.2各冊教材超綱詞量的統計分析
本文僅將《漢語口語教程》初、中級共4冊的生詞與《等級劃分》中普及化等級及中級詞匯分別比對,即發(fā)現教材詞語超綱現象嚴重:
表1 《漢語口語教程》初級與中級兩個等級超綱詞總體情況
由表1可知,4冊教材中生詞的平均超綱率高達66.75%,而初級下冊所列生詞超綱也高達近八成。此處超綱詞,既有諸如初級教材里的詞匯,屬于《等級劃分》里中級甚至高級的超綱,更有完全非《等級劃分》里的超綱。如此之高的超綱率,固然有為本科留學生口語教材的原因,也有收錄了一些新詞新語的原因,但不可否認《等級劃分》是“世界各地的國際漢語教學和中國國內的對外漢語教學進行總體設計、教材編寫、課堂教學和課程測試的重要依據”。因此,合理控制超綱詞所占比例,如何在編寫教材的主觀能動性與對超綱詞比例的控制間尋求平衡便成為當務之急。為此,我們給出以下建議:
第一,修訂詞匯大綱,適當增加詞匯量。郭曙綸認為“大綱詞匯量太低是導致超綱詞很多的一個主要原因。”[1]顯然事實遠復雜于此,但經過調研,適當增加大綱詞匯量仍不失為一種好的方法。
第二,為以漢語為專業(yè)的二語學習者單獨研制詞匯大綱。借鑒《等級劃分》中高級“附錄”詞匯表的篩選經驗,為以漢語為專業(yè)的二語學習者單獨制作符合教學需要的口語詞匯大綱。
第三,規(guī)范口語教材編寫,控制超綱詞比例?!兜燃墑澐帧肥敲嫦蛉驖h語國際教育的國家標準,其權威性毋庸置疑。因此,我們應多從教材自身找問題,規(guī)范口語教材的編寫,剔除不合時宜的詞語,嚴格控制超綱詞在教材中的比例。
近年來,教材語體問題逐漸引起學界關注。劉珣認為“作為口語教材,初中級階段開始讓學生掌握一些常用的口語詞匯和口語格式,培養(yǎng)學生的口語語體意識也是很有必要的?!盵2]李泉認為“教材的中性語體比重太大、使用的階段性太長”[3]。曾毅平指出“對外漢語教材編寫中貫穿語體觀念,是實現教材實用性和科學性的必要條件?!盵4]
為了更直觀地對《北大版留學生本科漢語口語教程》中生詞語體情況進行考察和分析,我們將《現代漢語詞典》(第六版)中詞語之前標有<口>標記的口語詞匯歸為口語語體,同時,將口語里一般兒化的,在釋義前加(~兒)的詞語,也歸為口語語體,將詞典中生詞之前標有〈書〉標記的詞語歸作書面語語體,對《發(fā)展?jié)h語·口語教材》所有詞匯進行統計,發(fā)現該套教材的口語詞有63個,僅占全部生詞總量的1.82%;而書面語詞更是微乎其微,6冊教材中僅發(fā)現1例書面語詞:“佞臣”。
此外,我們在對教材生詞語體進行考察時發(fā)現:教材在課文的生詞注釋及生詞總表中都未對詞語的語體做出標注。李柏令指出,目前多數對外漢語教材生詞主要從詞性標注、詞語釋義、拼音標注等方面進行注釋,缺少對語體情況的說明,普遍缺乏語體意識。在此,我們給出建議,可以在課文的生詞注釋或生詞總表中,對典型口語詞及書面語詞做類似于<口>和<書>這樣的簡易標注,有助于增強二語學習者在語言表達時的語體意識。
教材對生詞的詞性應如何標注,又該遵循怎樣的原則一直是學界熱議的話題。而“唯一性原則”已逐漸成為許多學者的共識。王弘宇認為“教材的詞性標注不同于工具書,不需要一一羅列全部詞性,應當只針對本課中出現的具體用例,簡要明了地進行標注?!边@樣,才不會使學生混淆,造成負擔。方清明指出“對外漢語教材最好做到先學的詞性先標注,后學的詞性后標注?!?/p>
對本套教材詞性標注是否遵循唯一性原則,我們參照《現代漢語詞典》(第六版)[5]中的詞性標注進行判別,重點考察該教材中同時標注有兩種詞性的生詞。經統計:初級上冊有22個,初級下冊有14個,中級上冊有9個,中級下冊有5個,高級上冊有2個,高級下冊有9個,總計61個,雖僅占本套教材總生詞量的1.76%,但修訂再版時,建議應根據該詞其所處語境作出唯一性的詞性標注。
另外,我們還發(fā)現教材對詞性的標注還有幾處不準確的地方,如:“針灸、必要”等詞。據《現代漢語詞典》(第六版)的標注,這些詞語只有一種詞性,而教材中卻標注為兩種詞性。瑕瑜互見,總體來說,本套教材詞性標注對唯一性原則的遵守是值得肯定的。
為生詞做相應的英文注釋是為了更好服務于二語學習者習得詞語,但是兩種語言之間的詞匯并非一一對應關系,所以要給予漢語生詞以準確的英文注釋實屬不易。
4.1英文釋義的詞義范圍與被釋義漢語詞語不對應
1)英文詞義范圍大于中文。比如: “牛仔褲”在教材中的英文釋義為“jeans”,而“jeans”在英文中則不僅僅指代“牛仔褲”,還可以表示牛仔布制成的上衣等。
2)中文詞義范圍大于英文。比如:“填”在教材中的英文釋義為“fill in”,而“fill in”在英文中所表示的“填”只可用于“填表格”,在中文中“填”的使用范圍則廣得多。
4.2中英文詞語理性義基本相同,詞語色彩義方面存在細微差異
1)英文釋義未能指出被釋義詞語的語體色彩。教材中的一些口語詞匯和方言詞匯,例如:“夠嗆”(terrible;unbearable)、“侃”(chat idly)、“瞎掰”(talk irresponsibly),在英文釋義中就難以體現它們作為漢語詞匯本身的語體色彩。
2)英文釋義未能指出被釋義詞語的感情色彩。比如說“吹毛求疵”一詞在教材中的英文釋義為“find fault”,而根據《現代漢語詞典》(第六版)中的解釋,吹毛求疵的意思為:故意挑剔毛病,尋找差錯。英文釋義未能表達出故意這層感情色彩。又如“飯桶”在教材中的英文釋義,“fathead, good-for-nothing, worthless person” ,無法表達在漢語中的那層譏諷意味。
本文以北大版留學生本科《漢語口語教程》(全套共6冊)課后所列所有生詞為研究對象,探討口語教材中詞匯編寫得失:
從教材生詞選取的角度看,生詞總量控制較為合理;在初級至中級再到高級的分冊詞量上,雖未呈遞增趨勢,但初、中、高三級詞匯“兩頭稍大,中間略小”的詞匯配置比例應是口語教材詞匯編排的一大特色。同時,該套教材各冊超綱詞比例過高,這是一個突出問題,需要做出有效控制。從教材生詞語體的角度看,各冊口語詞匯普遍偏少,分布狀況也有待改善,初級階段可適當減少,中高級階段則可有意增加。從詞性標注和詞語英文注釋的角度看,教材對詞性標注唯一性原則遵守較好;在詞語英文注釋方面,不但要注意選擇詞語英譯的理性義,而且要注意匹配詞語的色彩義。
瑕不掩瑜。期望以上分析,能為此類口語教材的進一步完善提供有益參考。
[1] 郭曙綸.試論對外漢語教材中的超綱詞[J].寧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8,30(4):25-29.
[2] 劉珣.對外漢語教育學引論[M].北京:北京語言文化大學出版社,2000.
[3] 李泉.面向對外漢語教學的語體研究的范圍和內容[J].漢語學習,2004(1):60-66.
[4] 曾毅平.語體理論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的應用[J].當代修辭學,2009(5):36-44.
[5] 中國社會科學院.現代漢語詞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2.
(責任校對龍四清)
10.13582/j.cnki.1674-5884.2016.08.055
20160518
江蘇省教育廳基金項目“新HSK(一至六級)詞匯”與“語文新課標教材3000基本詞語”比較研究(2012SJB740036)
武榮強(1975-),男,江蘇鹽城人,副教授,博士生,主要從事詞匯學和對外漢語研究。
H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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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5884(2016)08-017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