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汪辜會談”軼事

2015年11月7日下午2時59分，在新加坡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大廳右側(cè)的東陵廳，來自全球各地620多名媒體人，見證了世人矚目的中國海峽兩岸領(lǐng)導(dǎo)人習(xí)近平、馬英九長達1分20秒的握手。這穿越了66年風(fēng)雨的歷史性瞬間，翻開了兩岸關(guān)系歷史性的一頁。世界上幾乎所有主流媒體都在頭條報道了此次“習(xí)馬會”，而且?guī)缀醵加玫搅艘粋€詞——“historic”，全世界都在見證歷史。

而在兩岸關(guān)系發(fā)展史上，同樣是在新加坡，1993年4月首次舉行的“汪辜會談”同樣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次會面。

彼時，作為“汪辜會談”的親歷者之一，筆者曾赴獅城采訪這一事件。就在“習(xí)馬會”即將正式登場的前夕，我特地再次走訪了位于新加坡亞歷山大路456號的“汪辜會談”的舊址——?；蚀髲B，解密當年的——

1993年4月27日。

新加坡，?；蚀髲B。

這個日子和異國的這座地標性建筑，注定成為中國海峽兩岸發(fā)展史上的一個里程碑。

曾經(jīng)陰云密布，同胞隔海相望，親人音訊斷絕，給無數(shù)家庭留下了刻骨銘心的傷痛，甚至是無法彌補遺憾的44年的臺海堅冰，在汪道涵和辜振甫兩位老人誠摯熾熱的胸懷中慢慢消融，在鎂光燈和無數(shù)媒體見證下，歷史性“握手”的一幕最終定格。

第一次踏出國門的我作為特派記者，赴新加坡采訪了這次以兩位老人姓氏命名的——“汪辜會談”。當時，在中國內(nèi)地，僅有北京和上海兩地共16家和涉臺口相關(guān)的媒體采訪這次會談。

一

第一次“汪辜會談”，還要從1987年談起。

1987年7月14日，臺灣宣布解除“戒嚴”。長達30多年的兩岸隔絕狀態(tài)被打破后，兩岸人員往來和經(jīng)濟、文化等各項交流隨之發(fā)展起來。此后，臺灣當局不得不調(diào)整“不接觸、不妥協(xié)、不談判”的“三不政策”，于1990年11月21日成立了接受臺灣“行政院”指導(dǎo)、“陸委會”為其主管機關(guān)、實際上具有半官方性質(zhì)的、與大陸聯(lián)系與協(xié)商的民間性團體——財團法人海峽交流基金會（簡稱“?；鶗保⒂谝钅?月9日開始掛牌運作。為便于與?；鶗佑|、商談，中共中央臺辦、國務(wù)院臺辦于1991年12月16日成立海峽兩岸關(guān)系協(xié)會（簡稱“海協(xié)會”），并授權(quán)以堅持一個中國原則作為兩會交往和事務(wù)性商談的基礎(chǔ)。

此后，1992年3月到1993年4月，海協(xié)會和?；鶗M行了多次事務(wù)性商談，期間（指1992年11月16日）還確立了著名的“九二共識”，最終，在進行17次函電往來以及預(yù)備會議磋商后，海協(xié)會會長汪道涵與?；鶗麻L辜振甫之間首次會談即“汪辜會談”于1993年正式在新加坡舉行。

這次會面，是海協(xié)會、?；鶗罡哓撠熑酥g的首次會晤，也是40余年來，兩岸高層人士的首次接觸。盡管這次會談只局限于民間性、經(jīng)濟性的范圍，但其本身所具有的意義在當時引起了兩岸和國際社會的普遍關(guān)注。

1993年4月24日上午8時28分，我們乘坐的航班從上海虹橋國際機場起飛，這是東方航空公司首航新加坡。約5個小時以后，飛機平安降落在新加坡樟宜機場。

下午4時45分，我們一行9人剛到達麗晶酒店，就得到一個信息：下午5時30分，會談雙方的“二號人物”唐樹備和邱進益將在亞歷山大路海皇大廈舉行新聞發(fā)布會。

于是，我們顧不上辦理入住手續(xù)，將行李箱包托付給總臺小姐，便驅(qū)車直奔海皇大廈。

時任海協(xié)會常務(wù)副會長的唐樹備和海基會副董事長兼秘書長邱進益，在新加坡的預(yù)備性磋商當天結(jié)束?！巴艄紩劇钡乃袦蕚涔ぷ魅烤途w。

翌日中午12時，唐樹備在麗晶酒店的夏宮，邀請來自中國大陸的記者和部分香港記者共進午餐。唐先生用一口純正的上海話同我們幾個上海記者交談。他說：他祖籍上海，是在上海出生的唐家第八代，在南洋中學(xué)讀過6年書，1949年后歷任上海市總工會干事，《福建日報》社編輯、記者站站長。1955年，被派往越南河內(nèi)任《新越華報》社編輯組組長。1957年后，任中國新聞社廣播部編輯組組長。1971年起，出任外交部領(lǐng)事司副處長，中國駐日本大使館一等秘書、領(lǐng)事部主任，外交部領(lǐng)事司處長。此后，唐先生曾任中國駐美國舊金山總領(lǐng)事、駐美國使館公使。1988年，任外交部臺灣事務(wù)辦公室主任。1993年，到海協(xié)會工作。他說，他在舊金山時，與汪道涵結(jié)識，他們的友誼就是從那時開始的。當我們的話題轉(zhuǎn)向即將舉行的“汪辜會談”時，唐先生笑道：“見一次面總比不見面好，見兩次面比見一次面好。見面一次情，見面總有緣。雙方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就是很大的成果?！彼€說：“我們是敲鑼打鼓的，最后要由汪老和辜先生來確認?！?/p>

二

4月25日下午4時，我們驅(qū)車趕往機場，等待汪道涵會長的到來。此時，機場貴賓廳已聚集了200多名中外記者。

5時25分，身著中灰色西服的汪道涵偕同夫人孫維聰及隨行人員，踏著紅地毯，步入貴賓廳。78歲的汪道涵面帶微笑，神采奕奕，在安保警察的護衛(wèi)下，先入休息室。5分鐘后，他和唐樹備一起來到記者們等候的小會議室。

汪道涵先念了簡短的書面講話稿。他說：“我認為，為了中華民族包括2000萬臺灣同胞的根本利益，兩岸同胞應(yīng)面對未來，把握住國際發(fā)展的趨勢所賦予我們中國人的歷史機遇，以寬闊的胸懷向前看，加強合作，攜手努力，共同振興中華。我深信，只要雙方本著相互尊重、平等協(xié)商、實事求是、求同存異的精神，就一定能使這次會談順利進行，并取得積極成果?！?/p>

繼而，汪道涵當場接受記者的采訪——

有記者問：汪會長這次來新加坡之前，是否同江澤民見過面？

汪道涵笑著說：我來之前，曾同中共中央統(tǒng)戰(zhàn)部部長、國務(wù)院臺灣事務(wù)辦公室主任王兆國見過面，并交換了意見。

有記者問：不知汪會長對這次會談有什么看法？

汪道涵笑答：這次會談能夠舉行，是海峽兩岸有關(guān)各方共同努力的結(jié)果，也是兩岸交往中跨出的重要一步。

20分鐘以后，汪道涵及隨從離開機場貴賓廳，驅(qū)車前往下榻的麗晶酒店。

4月26日下午2時30分，?；鶗麻L辜振甫先生從臺北飛抵新加坡。他同夫人辜嚴倬云沿著昨天汪道涵一行踏過的紅地毯，走向貴賓廳。辜振甫也向記者宣讀了簡短的講話稿。

他用輕細的聲音說：“海峽兩岸，不僅有地理、歷史、文化的溯源，更有血濃于水的民族感情……展望未來，如何消除彼此間多年來的隔閡與離異，這的確是一項十分艱巨的工程，企盼海峽雙方都能以開闊的胸襟、理性的了解、高度的智慧、務(wù)實的態(tài)度以及穩(wěn)健的步伐來加以推動。今后，海峽兩岸的中國人都應(yīng)該揚棄‘零和’的邏輯，秉持‘雙贏’的理念，相互扶持……海基會與海協(xié)會已跨出了歷史性的一步，我祝愿也相信這一步可以為兩岸的中國人在追求他們的理想上，帶來更大的希望與更強的信心?！?/p>

時年76歲的辜振甫來頭不小，他是中國國民黨中央常委，經(jīng)濟實力在臺灣排名前6位，是個巨富，是10多個大公司的董事長。辜振甫還是京劇票友，常登臺扮演諸葛孔明，他還擅長油畫及古典詩詞，并能創(chuàng)作小說。

三

4月27日，我們等待一個歷史性時刻。

這個時刻，終于來了——

上午8時35分，我們到達?；蚀髲B。?；蚀髲B是新加坡船務(wù)公司的一幢辦公樓，周圍綠蔭遮地。時任新加坡總理的吳作棟曾在這幢樓里辦公。

我們憑胸前的采訪證進入大廈，乘電梯上了四樓。在進入會議廳之前，還要通過安全檢查。但每一個記者都明白，如果你想搶到一個好的拍攝位置，一定得提早很多。原以為自己能爭到“寶位”，進去一看：嘿，那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記者席上的好位置已一搶而空！來自臺灣的同行梁寶華先生稱，有的清晨6時就開始排隊了！

會議廳四壁竹枝裝飾，淡雅整潔，四周布置著新加坡的國花胡姬花。中間一條長桌，長桌兩邊分別是10把黃皮轉(zhuǎn)椅。

為了體現(xiàn)兩岸的“對等”，10時05分，汪道涵和辜振甫兩位老人同時從兩扇電梯門內(nèi)走出，并肩邁入會議廳，他們身后是相對的各自9名會談人員。霎時間，閃光燈亮成一片。

當汪道涵和辜振甫在相對的5號位入座后，兩人又隨即站了起來，各自稍傾前身，伸出右手相握。這時，全場動容，快門聲響成一片，閃光燈將會場照得如同白晝。桌子兩端的記者們沸騰了，不停地喊道：“這邊，這邊。再來一次，再來一次！”汪、辜兩位老人也被現(xiàn)場氣氛感染了，笑容滿面，一次又一次地握手，連續(xù)握了4次，還頻頻向記者們致意。這友好而又熱烈的場景持續(xù)了5分鐘，恰似堅冰消融，春意濃濃。隨后，他們面對面入座。記者們退場，“汪辜會談”正式開始。

一個半小時以后，唐樹備和邱進益分別在4樓和26樓召開新聞發(fā)布會，向記者們傳遞會談情況。唐樹備說：“汪辜會談”的氣氛是融洽的。

友好的氣氛一直延續(xù)到下午。當唐樹備與邱進益在繼續(xù)上午的會談時，汪道涵夫婦和辜振甫夫婦同去松林俱樂部品茗。兩位老人聊家常，談京劇，敘往事，情思翻飛。汪道涵向辜振甫贈送了10盒中國京劇大全的錄像帶；辜振甫回贈了陶瓷制品和水晶工藝品。

夜幕降臨。汪道涵夫婦、辜振甫夫婦，以及海協(xié)會和?；鶗娜w人員，又相聚在有著中國傳統(tǒng)建筑風(fēng)格的董宮酒店夏蓮廳。汪道涵在此宴請辜振甫一行。

晚宴9道菜：乳豬鱔片、乳酪龍蝦、琵琶雪蛤膏、董園鮑翅、官燕燉雙皮奶、木瓜素菜，以及3種海鮮。飯是荷葉飯，還有一道水果拼盤。9道菜道道有寓意，我還曾在自己的一篇報道中寫道：挨序而來，你我“情同手足”，同是“龍族一脈”，今夕“燕語華堂”，“琵琶琴瑟”和鳴，譜一曲“喜慶團圓”，祝大家“萬壽無疆”，海峽兩岸的“兄弟之誼”能“前程似錦”“三元及第”。別出心裁的9道菜由董宮中餐部運作經(jīng)理許德全設(shè)計。他說：“我經(jīng)常設(shè)計這種菜單，這9道菜是我的靈感之作?！庇谑牵蠹以谶@份特殊的菜單上簽名留念。汪道涵在菜單上題詞：佳肴佳味，手足之情。辜振甫題寫了：但知春意發(fā)，誰識歲寒心。

結(jié)束這歷史性一日的采訪，我踏著新加坡迷人的夜色，返回下榻的麗晶酒店，寫完稿子，心緒翻滾，一夜難眠……

4月28日上午，汪、辜與他們的夫人各自活動。

汪道涵和辜振甫分別拜會了新加坡工商總會的華僑領(lǐng)袖，其中有大名鼎鼎的連瀛洲博士、年輕有為的郭令裕會長。

汪夫人和辜夫人則去新加坡本島南部僅半公里的旅游勝地圣淘沙游覽。當有記者問及兩位夫人對“汪辜會談”的看法時，汪夫人說：這是先生們的事情。辜夫人笑道：他忙他的，我忙我的，我相信我的先生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兩位夫人的妙答，引得記者們笑聲朗朗。

四

4月29日上午9時過后，200多名中外記者早早聚集在?；蚀髲B，等待“汪辜會談”成果的相關(guān)協(xié)議簽署。

四樓會議廳作了重新布置，呈臺上臺下之形態(tài)。臺上置有一張鋪著紅絨布的桌子，桌子中央放有一盆胡姬花。桌后是并排的兩把椅子，椅子后面安放了一排臺階。而臺下是記者們的活動場地，比會談那天寬裕多了。

10時40分，汪道涵夫婦和辜振甫夫婦，在兩會代表的陪同下，步入會場。這時，攝像機和照相機紛紛作響。

兩位老人面帶微笑，走上臺，并排坐到椅子上，兩位夫人站立于后，兩會人員分兩邊站在臺階上。

10時45分，汪、辜分別提筆簽署了4項協(xié)議：《汪辜會談共同協(xié)議》《兩會會務(wù)與會談協(xié)議》《兩會公證書使用查證協(xié)議》《兩岸掛號函件查詢、補償事宜協(xié)議》。

在簽約過程中，汪、辜交換了一次座位，以示友誼和平等。4份協(xié)議也分兩個版本，一個繁體字版，一個簡體字版。

簽約完成后，兩位老人又一次熱烈握手，并互換了簽名用的自來水筆，以作紀念。最后，工作人員遞上香檳酒。汪、辜頻頻舉杯，兩位夫人和兩會全體人員也舉起香檳酒，兩岸同胞不斷碰杯，共祝會談圓滿結(jié)束。

隨后，汪、辜分別在4樓和26樓向記者們作了最后講話——

汪道涵說：我和辜振甫先生一見如故，這次會談也增進了彼此的友誼，我們希望有更多時間增加彼此的了解，所有協(xié)議只是文字，更重要的是實質(zhì)，這就要看今后的行動了。

辜振甫評價這次會談是跨歷史性的一步，為兩岸將來的發(fā)展，打下了一個良好的基礎(chǔ)。他重申：會談的過程是透明的，就其成果也證明會談的本質(zhì)是民間性、事務(wù)性、功能性、經(jīng)濟性的，當可消除少數(shù)人的疑慮。

至此，“汪辜會談”的所有議程全部完成。

五

1998年10月14日，在兩岸同胞的共同努力下，?；鶗麻L辜振甫赴上海、北京的“參訪”活動終于成行。辜先生是近50年來第一位踏足中國大陸的由臺灣當局正式授權(quán)的代表，大陸方面對此次參訪十分重視，并給予很高的禮遇。

10月15下午，辜振甫與汪道涵在上海和平飯店和平廳再度會晤，這是兩岸兩會自1995年6月中斷商談以來的首次高層對話，亦是1993年4月“汪辜會談”之后的第二次握手。雙方在會晤中達成了4項共識：

一、兩會決定進行包括政治、經(jīng)濟等各方面的對話，由兩會負責人具體協(xié)商做出安排。

二、進一步加強兩會間的交流，包括兩會負責人等多層次的互訪。

三、涉及兩岸同胞生命財產(chǎn)安全的事件，兩會將加強個案協(xié)助，相互委托。

四、辜振甫先生邀請汪道涵會長訪問臺灣。汪道涵對此表示感謝，愿意在適當?shù)臅r候到臺灣訪問，加深了解。

“汪辜會晤”所達成的4點共識，為長遠的統(tǒng)一事業(yè)先行鋪平道路……

……

時光荏苒，當年“汪辜會談”的兩位主角已分別于2005年1月3日和12月24日先后駕鶴西去?，F(xiàn)在，?；蚀髲B那幢白色的26層高樓依然矗立海濱，大樓附近熱帶植物組成的綠色景觀，與當時留下影像中的情景無異。只是位于大廈頂部的醒目的?；始瘓F標NOL已經(jīng)不在。當年曾舉行歷史性會談的4樓會議廳已經(jīng)被重新粉刷分隔，不見當年模樣。筆者從?；始瘓F公關(guān)部獲悉，?；始瘓F已經(jīng)易主，現(xiàn)在大廈的主人是當?shù)胤康禺a(chǎn)發(fā)展商——飛龍集團。

?；蚀髲B與香格里拉大酒店的距離僅約7公里，從“汪辜會談”到“習(xí)馬會”卻隔了22年。我很幸運，親眼見證了這一歷史時刻。

可是對另一群人來說，海峽有著更深厚的意味。

我曾采訪過一個名叫錢青的男人。1949年，身為國民黨軍官的他抱著“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的念頭留在大陸，之后歷經(jīng)沉浮。作為曾經(jīng)的抗戰(zhàn)老兵，他依然會說：“國家危難之際，我不打仗誰打仗？”

我也記得有個叫美君的浙江姑娘。1950年，她坐船去臺灣，以為很快就回來了，沒想到所謂“很快”是45年后。美君有個女兒，叫龍應(yīng)臺，是擁有“臺灣女魯迅”聲譽的文化名人之一。女兒在書中寫道，美君后來生病，不認得女兒，卻一直記著自己的老家在浙江淳安。

這些人，都是最普通不過的百姓，被歷史的洪流推著往前走。對他們而言，大陸和臺灣之間那片海，是牽掛、鄉(xiāng)愁，他們會老、會死，那積攢一輩子的情緒，還能遺傳多少給后代？

這也讓我更加確認兩岸領(lǐng)導(dǎo)人會面的必要性。

2015年11月7日，兩岸領(lǐng)導(dǎo)人習(xí)近平、馬英九在新加坡香格里拉會面握手，翻開了兩岸關(guān)系歷史性一頁。習(xí)近平在習(xí)馬會致辭中說，兩岸關(guān)系66年的發(fā)展歷程表明，不管兩岸同胞經(jīng)歷多少風(fēng)雨，有過多少時間的隔絕，沒有力量能把我們分開，因為我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同胞兄弟，是血濃于水的一家人。在期待了太久太久之后，終于可以告慰那些用一生盼望著今天的前輩們——“一切皆已開始，歷史不會倒退。兩岸攜手并進，必將會有更加美好的明天！”（題圖為1993年4月27日，新加坡?；蚀髲B“汪辜會談”。周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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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吳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