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下有夕
再過幾天,小志就要訂婚了,可女方要八萬八的聘禮錢才肯過門。為此,小志爺爺打算拿出養(yǎng)羊賺的錢,可小志爸死活不同意。
這天,趁著家里沒人,小志媽小心翼翼地從衣柜里捧出一個古色古香的漆器盒子。小志媽把盒子包了個嚴嚴實實,背著人,出了村,坐上開往市區(qū)的公共汽車。
盒子是當年小志媽結婚時,小志爸送的聘禮,說是祖?zhèn)鞯墓哦?,但鑰匙丟了,看不到里面是啥值錢的寶貝。就是因為這個古董盒子,小志媽家里人才勉強同意小志媽嫁給窮得叮當響的小志爸。
結婚頭幾年,家里遭遇過幾件大事,小志媽想把盒子賣了,小志爸堅決反對?,F(xiàn)在,家里急需用錢,小志媽心想找家古董行把它賣了,以解燃眉之急。誰知懂行的人卻說,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古董,而是普通的梨木盒,值不了幾個錢。
既然盒子一般,里面的寶貝肯定值錢。于是,小志媽讓人把盒子打開看看。打開一看,小志媽更是氣得七竅生煙,里面竟然只有幾塊破石頭。小志媽頓時氣得臉色發(fā)紫,背上包裹,就要回家找小志爸算賬。
等小志媽下了公共汽車,天已經(jīng)暗下來。小志媽一個人走在一條小路上,前面要經(jīng)過一片墳地,她把小碎步邁得飛快,眼看就要走過墳地了,誰料腳下一滑,摔倒在地,盒子摔出去好遠,滾到一座墳邊。
當她站起來,去拾盒子的時候,一個幽怨的聲音傳過來:“這不是我的隨葬盒子嗎?我鬼老三辛辛苦苦找了二十幾年,如今出現(xiàn)了,真是閻王爺開眼……”小志媽一聽,頓時嚇得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個聲音又說:“這不是小志媽嗎?你撿到盒子,還給我送過來,再勞煩你,放到我身邊,得空我上你家坐坐,嘮嘮嗑。”
小志媽嚇得六神無主,連連擺手:“不,不用了……”她搖搖晃晃,費了好大的勁才把盒子放到墳旁邊,轉(zhuǎn)身就向村子的方向跑去。
等小志媽離開后,那座墳后走出一個人影來,人影來到盒子邊,彎腰抱起了地上的盒子。這人正是小志爸。
當年,他實在拿不出像樣的聘禮,有天晚上,他回家路過這片墳地,聽到墳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沉下身一看,不遠處有一個人正蹲在地上搗鼓著什么。小志爸以為是個盜墓賊,就沖著墳地跑了過去,邊跑邊喊:“有偷墓的,快來抓人呀!”那人一驚,撒腳跑了。
等小志爸到了跟前,借著月光一看,地上有一個漂亮的漆器盒子。他腦子一轉(zhuǎn),把盒子帶回家,又把以前在河道里撿到的幾塊圓石頭放了進去,加了一把老輩人傳下來的古銅鎖,謊稱是祖?zhèn)鞯臇|西,鑰匙丟了,這才順利成婚。
今天中午,小志爸一看盒子不在,就知道是小志媽打起了盒子的主意,他這才在小志媽下車的地方藏起來,在途經(jīng)的墳地裝神弄鬼地演了一場驚悚懸疑劇,之后把盒子藏在了一棵大樹下。
等回到家,小志媽已經(jīng)睡熟,他也悄悄地躺下,不一會兒就鼾聲大作。到了后半夜,外間客廳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小志媽被這細微的聲音驚醒,她以為是小志爸回來了,腳一伸,卻發(fā)現(xiàn)小志爸已經(jīng)在床上了。
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小志媽一聽不對勁,莫不是來了小偷?她趕緊輕聲地把小志爸叫起來,自已則撥打了治安巡防員小陳的電話。
小志爸披衣下床,從墻角里拎起了一根棍子,故意咳嗽了一聲,又過了一會兒,外面果真沒了聲音。小志爸躡手躡腳地打開門,來到客廳一看,大門露出了一條縫,他走出了門,外面靜悄悄的,看來賊溜走了。就在這時,房間里傳來小志媽的一聲尖叫,小志爸趕緊回到屋里,小志媽一下就撲在他的懷里:“鬼,家里來了鬼!“
小志爸順眼看去,乖乖,那個油漆盒子赫然放在茶幾上。
小志爸壯著膽子,走上前去,仔細地盯著看,盒子仍是那個油漆盒子,上面還帶有泥土。他猛然掀開盒蓋,頓時,小志爸瞪大了雙眼。盒子里的石頭不見了,替代的是一捆捆紅艷艷的百元鈔票,小志爸數(shù)了數(shù),整整六捆。
小志媽走上前一看,焦慮地說:“這是冥幣吧,是鬼送的兆頭,快都燒了吧?!毙≈景指尚σ宦暎骸叭绻勤?,還好說,可這都是真錢。這里面一定有蹊蹺。”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愢须s聲,接著就有人敲門:“快開門,小偷抓到了?!毙≈緥屭s緊打開門,只見派出所里兩名治安巡防員小陳和小張押著一個人站在門外。小陳說:“接到電話,我們恰巧在附近巡邏,看到這個人鬼鬼祟崇,問他話,他啥也不肯說?!?/p>
小志爸湊過去,借著昏暗的燈光一看,愣住了,他遲疑一下說:“兩位同志,這肯定弄錯了,這是我爸。”兩位警察一看是一家人,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小志爸把老爺子攙扶到屋里,趕緊倒水給老爺子壓驚。老爺子一臉怒氣,指著小志爸,責怪起來:“都怪你,一而再,再而三讓我難堪。”
原來,老爺子在家吃過晚飯,回到養(yǎng)羊場,把羊趕回圈里清點時,發(fā)現(xiàn)少了一只,隨后他四處尋找,卻不想在墳地看到小志爸在墳地騙小志媽那場戲。
老爺子把盒子挖出來,帶回了養(yǎng)羊場,拿出石頭,把自己的養(yǎng)老錢放了進去,然后就悄悄地把盒子拿回了家。老爺子說著話,手撫摸著盒子,落了淚:“其實這盒子真是寶貝?!毙≈緥屭s忙說:“它就是一個普道盒子,今天,我特地拿給懂行的人看了呢!”
老爺子搖搖頭,說:“是不是寶貝,我最清楚,因為它就是為你們結婚而做的。當年我四處做木匠活兒,以工錢抵了東家一塊好料,做成這盒子,到市里找最好的油漆工刷了漆,拿回來的那天晚上,路過墳地,為了逮只野兔,被小志爸當作是盜墓的,給嚇丟了?!甭牭竭@兒,小志爸羞愧地低下了頭。
老爺子接著說:“第二天,我卻發(fā)現(xiàn)盒子到了小志爸手里。盒子拐了彎到了他手里,也算我一番心思沒白費。我只希望老天讓我有個孝順兒媳婦,家庭和和睦睦,我就是再多做點聘禮也愿意啊?!?/p>
小志爸說:“爹,真是讓您費心了,這盒子就是再普通,我們兩口子也要把它當成寶貝。”
老爺子卻說:“我說它是寶貝,是因為他能把石頭變玉石?!?/p>
兩口子一愣,就見老爺子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石頭:“我從盒子里拿這幾塊石頭時,有兩塊給碰掉了皮,翠綠翠綠的,一看竟然是玉石?!闭f著把口袋里的石頭拿給小志爸看。
小志爸拿到燈下一看,破了皮的石頭發(fā)著翠綠的光,煞是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