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薄酒 圖/洋果子
在今后的漫長時光里,你不再是我的魂牽夢縈
文/薄酒 圖/洋果子
前段時間編編休假去北京故地重游,背著小包踩著當年的足跡逛完了各個景點。感覺什么都沒有變,只除了包子。
包子是我大學(xué)同吃同睡的室友,感情一度好到爆表,畢業(yè)分開之后卻因為一件現(xiàn)在無法想起的小事大吵一通,隨后再沒聯(lián)系。我想我從開始的氣憤、沖動,到現(xiàn)在可以孤身來到這個充滿回憶的城市,是因為時間的推移,讓自己能夠坦然接受過去。就像那句話說的,漫漫時光里我對你的愛意未曾消逝,但我的情緒不會再被你左右。
你的往日舊事里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個人呢?
孟盛:
馬浩鈞怕冷,他說,真希望外星人早點來地球,最好吃了我們,這樣手不是我的手,腳不是我的腳,我就不冷了。
他的幽默總能戳中我的笑點,因為性格活潑,小學(xué)畢業(yè),他去了苗苗藝術(shù)團。拍廣告上電視。再后來,他去韓國做練習(xí)生。我兒時唯一的伙伴就這樣走了,未同我說一句告別的話。
這些年,馬浩鈞試圖聯(lián)系我,寫信、郵件、短信,最近一次是用微信加我好友,他的網(wǎng)名是驕陽似火,一個稚氣未脫的名字。我沒有理睬。
直到前段時間我在一檔真人秀的節(jié)目看到他。雖然他用藝名代替了原有的名字,可幽默如昨,除了細細的皺紋藏進了側(cè)臉的褶皺里,他像是十幾歲的高中生,完全看不出已有三十的經(jīng)歷。我克制自己的忐忑,嘗試點開微信同意他的申請加好友,然而時間早已失效。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也許是童年之夢,那時的馬浩鈞說,等上了五年級,我做你大哥,外星人來了,我保護你,我個子高。聽到這句話,我把老師給我的藝術(shù)團推薦表偷偷塞到了他的書包里。
他是,驕陽似火。我是,夜色如雪。太陽來了,雪就化了。
默默安然:
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想起的人只有一個,當年對彼此沒有任何惡意,懷抱感情,卻因為一些現(xiàn)實問題,不得不天各一方的戀人。兩個人要是撕破臉分開,反倒干凈,恨比愛好化解得多。對一個人的喜歡會隨著時間淡化,但那份不得卻像絲線,一直纏著。平日里沒事,夜深人靜防線降低,就會清晰起來。想著他現(xiàn)在怎樣,好不好,有沒有新的伴侶,想打一通電話,卻又想起曾經(jīng)的約定,不得不忍下來。想念是會把人美化的,睡不著的時候想起來,會覺得他怎么那么好,以后再也找不到像他這樣好的人了。越想越無法入睡,因為白天忙忙碌碌沒有空閑讓自己胡思亂想,只有這點時間了,睡著了,就無法想了。就是這樣矛盾的一夜一夜。
莫理哀: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過他,但我很清楚,他是我生命中一個很重要的存在。那時候年紀小,喜歡新鮮,整天在外面晃蕩,隨便搭一輛車就開啟一段旅程。他并不指責(zé),只是給我打電話,告訴我怎么問路住宿才安全,在網(wǎng)上替我查當?shù)氐拿朗彻ヂ浴K嬖V我哪個論壇好玩,圖書館第幾樓正巧閑置著我會有興趣的書,教我如何修改源代碼破解別人的加密空間。在我們彼此分道揚鑣的時候,我依舊是個喜歡圖新鮮的不開竅的姑娘,而他已需要養(yǎng)家。那時我有點沒心沒肺,說你要是娶不到老婆就回來繼續(xù)跟我玩。后來他沒有找我,我也很少主動跟他聯(lián)系。再后來,他在我即將畢業(yè)的時候去世。
他對我的影響很大,關(guān)于寫作,關(guān)于人生。如果我對自己筆下的人物可以有任何掌控,那么一定是:除非生離死別,否則不要分開。
提拉諾:
其實我身邊的人都知道我的感情生活相當單一,因為我在過去幾年的時間里都只喜歡一個人而已。但是顯然我跟那個人的結(jié)果并不是很好,我們是高中同學(xué),十七歲的時候相識,到現(xiàn)在二十四歲已經(jīng)七年過去了,我們從朋友最終變成了陌路人。
不記得在哪看到,說人到了晚上會特別脆弱。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我確實會在晚上的時候,特別想他。
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想知道他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想知道他現(xiàn)在身邊的她是誰。
在我們大學(xué)分開的最開始,我偶爾會發(fā)信息給他,他偶爾回,偶爾不回。如果沒有什么話題了,我也會盡量找話題,一直聊到深夜我跟他說晚安。
他總是十一點多就去睡覺,而我總是看著我們倆的聊天記錄一直到更深的夜。就像別人說“跟暗戀的人聊天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有一個回答是“最后一個說話的人永遠都是自己”,現(xiàn)在想來,還真是這樣。
直到現(xiàn)在,我出國,他也出國,中間隔了很長的時間沒見面,每次到了夜晚,我還是會想他,打開他微信的對話框,最后又斷掉對話框。
我大概已經(jīng)不喜歡他了,只是還懷念過去喜歡他的那種感覺罷了。
林小木: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多半是饞的,吃點蜆子螃蟹小龍蝦就好了。如果不是,那恐怕有些麻煩,大概是想到了信用卡還沒還,孩子忘在幼兒園沒接吧?(……夠了!頂多是作業(yè)還沒寫!老師明早要揪耳朵?。?/p>
或者,是想到了一個什么人,一個在很久以前,被班上女生評為“最多人喜歡”的那個人,你覺得他個子一般,長相一般,學(xué)習(xí)一般,體育也一般……不明白為什么她們會喜歡上這么一般的人。
直到調(diào)換座位,他來到了你身邊。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自己總是在笑,無時不刻、情不自禁,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有趣,做的每一件事都讓你安心,你夢見了他,從此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可這樣的家伙注定是一片云,來了又去。也沒什么,旁人問起,你只作一笑,唯有夜晚來臨,掀開窗簾,望見天上的月亮,看到它旁邊也曾飄過一片無憂無慮的云,那一刻才有些微微的心悸。
牙套菇?jīng)觯?/p>
前一段時間情緒莫名低落,和二次元基友亞亞聊天排解郁悶,忽然就提起了小C。我是這么對亞亞說的,這是我曾經(jīng)最好的朋友。
我和小C相識十年,但我們的故事在第八年戛然而止。那不長不短的時光,我們分享過秘密,也曾為一點小事一次又一次冷戰(zhàn),看誰先低頭,仿佛那樣就能證明自己在對方心里的位置。后來,我們都不愿意當先低頭的那個人,最后走得越來越遠。
兩年沒有聯(lián)系,其實已算不上冷戰(zhàn),而是決裂了。最初撕心裂肺的難過也越來越淡,很多時候,我都不會想起她,但和亞亞說起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哭了。
我對亞亞說我后悔了。
亞亞說,你去找她吧,說你想她了。
我拒絕了。我沒勇氣去承受,我可能在她心里早就無足輕重的事實。寧愿最后成了陌生人,也不愿意是她無數(shù)普通朋友中的一個。
而現(xiàn)在也挺好,至少我還有那段“她很在乎我”的回憶。將之深深放在心里,放在每個無人問津的夜夢里。
蘇域:
想到某句歌詞“閉上雙眼你最掛念誰”。因為白天工作很忙,從而我深夜大部分時候都是沾枕頭便能入眠的狀態(tài),但偶爾失眠,情緒多愁善感之際,會想到青春時代的很多人。其中一位是我高中時代的好友,一起上學(xué)一起溫書,一起徹夜不眠在我家陽臺上聊天,聊互相喜歡的男生,聊未來想要成為怎樣的人,還說高考結(jié)束要一起去旅行,然而高考結(jié)束后她出國讀書了,一開始通過QQ互訴近況,即便通過網(wǎng)絡(luò)媒介也有說不完的話,但是漸漸地,大家都不再頻繁地講起自己生活中的事,畢竟相隔萬里,關(guān)懷的話無法感同身受。后來彼此都有了新的朋友,順其自然地彼此疏遠,也偶爾聊天,但總微感尷尬。有點無可奈何,被時光推著走的我們,或許總會和一些人漸行漸遠。所以呢,珍惜此刻在你身邊的每個人,盡可能與他們走得更久更遠些吧。
沈熊貓:
深夜有種莫名其妙的超能力,它能讓你的羞愧和不甘同時爆發(fā),或者對某個人產(chǎn)生極致的思念,即便在天光大亮的時候,你覺得那個人根本無法占據(jù)你的心房。
那天夜里,我被窗外的動靜吵醒。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時候,我刷到了微信朋友圈里關(guān)于他的消息。
他是一個小我三歲的男生,我們在意大利相識。小男生長得俊秀,笑時會露出兩顆虎牙。
沒課的時候,我去他家串門。我開玩笑說你做菜給我吃啊。小男生點頭,卷起袖子便鉆進了廚房。
菜有點咸,肉有點老。他一臉忐忑:“這是我第一次下廚?!?/p>
澄澈的眼神讓我動容,我默不作聲,吃掉了所有的菜。
有人與我立黃昏,有人問我粥可溫。一蔬一飯的時光,足以喚醒我心中最溫柔的一角。
莫可菲:
深夜里忽然想起那個男孩,皮膚很白,眼睛很亮——當然這是他中學(xué)時代最巔峰的顏值,他也有上完八節(jié)課之后的疲憊,以及答錯題訕訕的樣子。但你總記得在早班車里見到的他,笑容和煦,身姿挺拔,就像一道光,照亮一個個周而復(fù)始的平淡日子——這種振奮,在你十年后上班的地鐵里再也沒能遇到。
那時,你們在教室的前后排聊過昨晚的TVB,在班委會上嚴肅討論如何監(jiān)督同學(xué)記筆記,也在午后的運動場隔著網(wǎng)打羽毛球,那么小那么小小到瑣碎的片段,仿佛記憶河岸的鵝卵石,沉默樸實,卻在你回頭時,毫不費力的重新?lián)炱稹?/p>
也不是畢業(yè)之后就杳無音信,你們后來參加過同學(xué)的婚禮,再后來你看過別人分享的,他跟女朋友溫馨家常的合照,跟你記憶里的樣子已經(jīng)大相徑庭,當初的清瘦少年下巴變得圓潤,皮膚不再白皙,甚至發(fā)線后退,基本就是你天天看到的路人之一。
盡管如此,當你在這樣的夜里忽然想起時,依然還是他少年的樣子,讓你恍惚的提醒自己,明天要早起,也許能在公車上偶遇,到時跟他聊聊那道數(shù)學(xué)大題。
愛末:
奶茶每一場演唱會都會唱那首《后來》,仲夏夜里的星光里,我們都曾有過一場梔子花香的永恒?;貞浻兄衿娴哪ЯΓ涯晟偾嗍[的詩與遠方統(tǒng)統(tǒng)抹去了不完美的痕跡。往昔里那一場驚鴻從此別過都完美如畫不需要任何打磨。
十七歲那年我愛過一個少年,依稀還記得他的鍋蓋頭和洗不白的襯衫。盡管如此,那時候的我也覺得他就是那么閃爍,人群中可以讓我眼前一亮。再后來,深愛變成難堪,我終于學(xué)會不再苦苦糾纏。
失戀的傷痛永遠會隨著時間慢慢愈合,再回憶起,也只記得那年我藍白相間的格子校服散發(fā)著青春里赤誠的色彩。歲月如梭,星光似夢。那些心尖劃過的少年,終于在淚水里漫成一道溫柔的風(fēng)景。他教會我們?nèi)郏虝覀冡寫选?/p>
后來,當我終于學(xué)會了愛與被愛,我終于放下自己所有的逞強。去相信,愛一個人,不應(yīng)該計較是否在一起,是否被愛,是否會分手。而應(yīng)該像愛山河,愛海川一般,懷揣著赤誠與果敢,創(chuàng)造生命里熱淚盈眶的畫卷。
梔子花一季又一季盛開,往后的時光,愿我們不要倔強,輕嗅它的芬芳。
羅賽邇:
我有失眠的長期性問題。
世間有許多基于失眠的文藝作品,但我總懷疑創(chuàng)作者壓根從沒失眠過。他們的作品里總充斥貌似深沉的哲思與哀愁,仿佛失眠者都會自動進階蘇格拉底。
才不是那樣子。
深夜無眠,肉身被閑置在床鋪間,廉價的時間一個鐘頭一個鐘頭地慢慢離去,靈魂只如一杯熱水的億萬分子在做布朗運動,無序,無趣,無聊,伴隨逐漸熱鬧起來的肚子餓的咕嚕聲。
深夜中我會想起許多人。他們的面孔像那些不肯靜止的微觀粒子,恍恍惚惚,無法琢磨其細節(jié)。都是些清淺而輕薄的回憶,從一張滑到另一張。有時,我會認不出曾經(jīng)的自己。
我會久久地凝望那個多少有些陌生的小孩:思念著,憐憫著,厭棄著,慶幸著。
有時我會希望,她能夠回望過來。
失眠的今日之我,深夜審視著昨日之我,將睡眠封印了的靈魂雙眼灼灼,數(shù)著群羊,數(shù)著種種所得與失去,數(shù)著永遠不可能回返的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