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譯者的主體性看《長恨歌》的英譯

張學婷

摘 要：本文以譯者的主體性為切入點， 分別從譯者的受動性、能動性、為我性這三個方面對許淵沖和楊憲益、戴乃迭夫婦的《長恨歌》英譯本進行了比較分析，從而論證在古詩翻譯中發(fā)揮譯者主體作用的重要性。

關(guān)鍵詞：譯者；主體性；詩歌翻譯；《長恨歌》

一、引言

《長恨歌》這一長篇敘事詩作為我國唐代偉大現(xiàn)實主義詩人白居易的代表作之一，生動地講述了一個朝代由盛而衰的歷史，一位帝王由喜而悲的愛情，并通過塑造藝術(shù)形象，再現(xiàn)了現(xiàn)實生活，千百年來感染了無數(shù)讀者，成就了一首千古絕唱。全詩以其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吸引了歷代讀者和學者的關(guān)注，至今已有十多個英譯版本流傳于世。

二、關(guān)于譯者的主體性

譯者的主體性可以定義為“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在尊重翻譯對象的前提下，為實現(xiàn)翻譯目的而在翻譯活動中的主觀能動性表現(xiàn)”。（査明建，田雨，2003）作為譯者在翻譯活動中的屬性，譯者的主體性主要表現(xiàn)為能動性、受動性和為我性的特征。譯者在源語言到目標語的翻譯過程中，鑒于兩種語言的文化差異，為了更好傳達原文的內(nèi)容和意圖，不得不發(fā)揮主觀能動性。但是這種能動性的發(fā)揮并不是沒有限制的。因為譯者的翻譯行為必然受到他所處時代的影響，受到各種外部因素的影響，此乃受動性。另外，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還必須考慮到翻譯的目的和譯文的可讀性，為了實現(xiàn)譯文的預期效果和功能，譯者會調(diào)動他的各種能力，采取不同策略來解決翻譯中的各種困難，即為我性。以下筆者分別從譯者的受動性、能動性、為我性這三個方面對楊憲益、戴乃迭夫婦和許淵沖的《長恨歌》英譯本進行了分析和探討，從而論證譯者主體性發(fā)揮在古詩歌翻譯中的重要性。

三、譯者主體性的發(fā)揮與《長恨歌》的英譯

1.譯者的受動性

譯者作為翻譯活動的主體，其自身所處的時代背景、受到的文化熏陶、具備的知識結(jié)構(gòu)及價值觀、人生觀、審美觀，必然會影響其對原文本的解讀和創(chuàng)新重構(gòu)。例如，全詩第一句中“漢皇重色思傾國”的“漢皇”一詞，楊憲益譯為 “Chinas emperor”，許淵沖譯為 “monarch”。事實上，“漢皇”在這里指的是“唐明皇”， 而非“漢朝的皇帝”，更不是“中國的皇帝”。因為唐朝人寫本朝皇帝的事，不便直說唐朝，所以借漢來代唐，楊憲益譯明顯理解錯誤。

第七句中的“云鬢”，楊憲益譯為 “The cloud of her hair”，許淵沖譯為 “cloudlike hair”?！稑犯娂つ咎m詩》：“當窗理云鬢，對鏡貼花黃?！薄霸启W”常用來形容女子濃黑而柔美的鬢發(fā)，泛指頭發(fā)?！缎聺h英大辭典》里對其的注解為 “l(fā)adys thick and beautiful hair ”。唐代女子的發(fā)式中有一種“云朵髻”，其收發(fā)于頂，梳成云朵狀，豐盈優(yōu)雅，在貴族婦女中廣受歡迎。所以，許淵沖譯在這里顯得更貼切。而同句中的“金步搖”，楊譯為 “gold ripples of her crown when she moved”，許淵沖譯為 “golden-head-dressed”?！安綋u”是中國古代婦女的一種首飾。取其行步則動搖，故名。楊憲益譯雖然把行走時步搖的動態(tài)感表現(xiàn)了出來，但是 “crown” 與首飾還是相去甚遠，所以許淵沖譯的“頭上戴著金飾”表達更準確一些。

2.譯者的能動性

準確、通順是翻譯的基本功能，在此基礎(chǔ)上翻譯更是一種把一種語言信息轉(zhuǎn)變成另一種語言信息的行為。而在這一過程當中，由于兩種語言的思維和文化差異，必然存在語言表達無法完全對等或文化缺失等情況，這時就必須要發(fā)揮譯者的主觀能動性，即創(chuàng)造性。

比如，第四句的“回眸一笑百媚生”，楊憲益譯為 “If she but turned her head and smiled， there were cast a hundred spells”，許淵沖譯為 “Turning her head， she smiled so sweet and full of grace”。作為千古名句，詩人生動形象地表現(xiàn)出了楊貴妃那動人心弦、勾魂奪魄的笑顏。為了保留原詩給人的震撼感，在翻譯這一無主句時就需要添加主語并運用主動語態(tài)的表達，楊憲益譯和許淵沖譯均注意到了這一點。而同句中的“粉黛”一詞，楊憲益譯為 “powdered ladies”，許淵沖譯為 “fairest faces”。粉黛原指白粉和黑粉，白粉抹臉，黑粉描眉，后用來代指年輕貌美的女子。在這里實則是用年輕女子使用的妝粉來指代美麗的年輕女子。楊憲益雖譯出了其原本的意思，卻未能還原詩中用到的指代這一修辭手法，形似而意未達。

3.譯者的為我性

作為譯者主體性的三大特征之一，為我性最能體現(xiàn)出譯者本身的個性。以翻譯目的和譯文的可讀性為出發(fā)點，最大限度地調(diào)用一切方法和手段，解決翻譯中出現(xiàn)的各種問題，是“為我性”的主要表現(xiàn)。

比如，對詩題 “長恨歌” 的翻譯，楊憲益譯為 “Song of Eternal Sorrow”， 許淵沖譯為 “The Everlasting Regret”。首先是“歌”的英譯，楊憲益將其直譯成了 “song”，許淵沖未譯出?！杜＝蛟~典》中對song 的解釋是，“a short piece of music with words that you sing”。而在漢語中，根據(jù)《新華字典》上的解釋，“歌” 作名詞講，即“歌曲、歌詞”。 此外， “sorrow”和“regret”也體現(xiàn)了譯者對于 “恨” 這一主題兩種截然不同的理解。詩人一開始就用“長恨”二字奠定了全詩的感情基調(diào)，隨后再為我們講述了這出凄美的愛情悲劇，最后用“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點題，道出命運的無情作弄，相愛之人卻不能相守的悲哀。本是帝王荒淫誤國，世人卻只道是美人紅顏禍水。安史之亂，貴妃殞命，徒留生人悵惋。所以sorrow vs. regret，悲傷對悔恨，筆者更傾向于悔恨，即許淵沖譯。

四、結(jié)語

古詩英譯難就難在，如何在保留原詩內(nèi)容的前提下，還原原詩的風格、形式及語言風格，如何應(yīng)對文化缺失的問題?！堕L恨歌》作為一篇傳世佳作，現(xiàn)存的英譯版本眾多，且各有所長。筆者選取了其中以“三美學”為基準的許淵沖譯本和“中西合璧”的楊憲益、戴乃選譯本從譯者的受動性、能動性、為我性這三個方面加以比較分析?！堕L恨歌》屬于七言歌行體，長篇敘事詩，不同于格律詩，句長、平仄、押韻都比較自由。全詩共計840字，60句，每句14字。許淵沖譯的處理更多地保留了原文“詩”的特點，字數(shù)對仗以及韻腳押韻都有所照應(yīng)。而楊憲益譯更多地反映了原文的“敘事性”，突出其通俗易懂的特點，文體的處理上更接近散文。總的來說，筆者認為許淵沖譯重視譯文同原文的“意似”“音似”和“形似”，對文中借代、比喻、對比、對偶、頂針等修辭手法的運用理解準確，更能還原原詩的風貌和意境。

翻譯古詩歌是個無比艱辛的過程，譯者需要跨過漫長的歷史鴻溝，同原作者進行跨時空的交流，對譯者的翻譯功底和文化修養(yǎng)都是極大的考驗。不斷地學習和實踐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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