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漢雙語重復識記下分散學習效應的認知機制探索

王延培 賈德梅

[摘要]分散學習效應是指隨著重復間隔的增加重復項目的記憶效果增加。根據(jù)學習階段提取假說，只有當?shù)诙纬尸F(xiàn)刺激時能成功檢索到首次呈現(xiàn)的記憶信息時才會出現(xiàn)該現(xiàn)象。在語義表征相同的情形下，背景或結(jié)構(gòu)信息的變化對信息檢索起促進還是阻礙作用，一直存在爭議。本研究以維漢雙語為學習材料，以0和4為重復間隔類型，分別進行正字法與語義水平以及正字法水平上的實驗研究，調(diào)查雙語表征水平上重疊度對學習階段檢索的影響。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在正字法與語義水平任務(wù)上，存在分散學習效應，而在正字法任務(wù)上消失。說明正字法和語義規(guī)則共同被激活才能產(chǎn)生成功的語義檢索。如果只是正字法水平的表征被激活，學習階段檢索并不會發(fā)生，結(jié)果在自由回憶中分散學習效應也不會出現(xiàn)。

[關(guān)鍵詞]分散學習效應 正字法 語義 學習階段提取

[中圖分類號]G6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6）14-0245-02

學習階段提取假說認為，在進行重復學習時，第一次和第二次呈現(xiàn)的背景信息的變化會被自動與記憶項目一起被編碼，背景信息會被納入重復項目的記憶痕跡，會隨間隔數(shù)量的增加而增加，而間隔越長背景信息越復雜，成功提取首次記憶痕跡的難度就越大，投入認知資源量也越多。因此，記憶效果也越好。學習階段信息的成功檢索是分散學習效應出現(xiàn)的一個十分必要的條件，這已經(jīng)得到許多實證研究的支持。例如，在Johnston和Uhl給被試分散或集中呈現(xiàn)一系列詞匯，被試的任務(wù)是判斷詞的新舊（首次呈現(xiàn)為新，重復呈現(xiàn)為舊），隨后進行自由回憶任務(wù)，要求被試盡可能多地寫出之前學習過的詞匯。結(jié)果表明，只有在那些能正確判斷新舊的項目上出現(xiàn)了分散學習效應。[1]Thios和DAgostino對檢索和非檢索條件進行了研究。在檢索條件下，給被試呈現(xiàn)一系列詞匯（分散或集中），首次呈現(xiàn)一個短句（如管理人員搭乘快速列車），第二次呈現(xiàn)首次呈現(xiàn)的部分詞匯（如快速列車），并要求被試檢索首次呈現(xiàn)信息，將句型變?yōu)楸粍用ㄈ缈焖倭熊嚤还芾砣藛T搭乘）。在無檢索條件下，詞匯只是被簡單重復。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在檢索條件下存在顯著的分散學習效應，而在非檢索條件下分散學習效應消失。[2]

盡管上述研究結(jié)果表明重復項目在學習階段的檢索是自由回憶任務(wù)中的分散學習效應的必要條件。也有部分學者研究了學習階段檢索機制本身的一些影響因素。Toppino等人發(fā)現(xiàn)，間隔的長度對學習階段檢索有負向影響。并且，學習階段檢索的失敗主要是由背景信息改變的數(shù)量所決定的。[3]在Verkoeijen等人的研究，將呈現(xiàn)背景分為相同和不同（如白—白，白—灰）兩種條件，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在相同背景下間隔重復效果要好于不同背景。[4]鑒于不同背景條件下，單詞重復的意義并未發(fā)生變化，也就是說在語義水平上的表征完全相同，Verkodijen認為學習階段檢索對重復項目的外在特征很敏感。但是，隨后很多研究卻發(fā)現(xiàn)識記項目物理結(jié)構(gòu)的變化，并不會導致記憶效果的變化。Glanzer和Duarte等人采用英語-西班牙雙語被試，對相同語言和不同語言重復進行了研究，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不同語言條件下集中學習效果要好于相同語言，這是由于雙語能夠提供更豐富的編碼信息。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在分散條件下，雙語重復與單語重復記憶效果并無顯著差異。[5]這與Verkondijen等人的研究并不相同，即表層的正字法水平的差異并不會影響學習階段編碼信息的檢索。

Glanzer和Duate的研究發(fā)現(xiàn)可以從兩個方向去進行推論。首先，學習階段的檢索發(fā)生在重復項目的語義水平上。第二，雖然學習階段檢索是自動化的被動過程，但是由于被試知道隨后會進行自由回憶，可能在刺激第二次重復出現(xiàn)時刻意進行主動檢索。也就是說，被試能夠?qū)煞N不同形式的詞語整合入相同的語義加工單元中。也就是說本實驗結(jié)果可能是由于有目的的學習指導造成的。如果是這樣，那么學習階段提取要求重復項目只是語義水平的，還是語義和正字法水平上的，這并不能完全確定，因此，本研究設(shè)計了兩個實驗對此問題進行驗證。實驗一要求被進行語義和正字法水平的加工，實驗二要求被試只進行正字法水平的加工，并且兩個實驗中被試在學習結(jié)束之前都不知道，隨后會進行自由回憶測查。

一、方法

（一）被試

選取維吾爾族本科生30人（男女各半）年齡19—24周歲，均為右利手。母語為維吾爾語，第二語言為漢語，入大學學習后通過國家漢語水平考試（MHK） 四級乙等以上，所有被試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非語言文字或心理學專業(yè)，未參加過類似實驗，無神經(jīng)系統(tǒng)及精神疾患。所有被試均為自愿參加實驗，實驗后有少許報酬。

（二）實驗材料

從《維吾爾語小學、初中語文教材高頻詞表》中選取詞頻在500以上，長度在3—5之間的詞語54個，與相應漢語組成詞對。其中一半詞對代表的是非生命詞，一半代表的是生命詞。維吾爾語字體為 ALKATIP Kitab Tom，漢語為楷體，字號為48，輸入Microsoft Office Word 2003文檔中，設(shè)置底紋為黑色，字體顏色為白色加粗，用screener_plugin截圖，最后將圖片在Adobe Pho-toshop CS5中制成2cm×2cm的BMP格式的圖片。

其中選取10個詞對作為練習，讓被試熟悉實驗流程。另外，再選取8個詞對（生命與非生命詞各半），分成兩半，作為填充材料分別放在實驗的開始和結(jié)束，用于避免近因和首因效應。正式實驗中，選取36個詞對，共分為三組。組一包括12個詞對，只呈現(xiàn)一次（維吾爾語和漢語各半）；組二包括12個詞對，兩次連續(xù)重復呈現(xiàn)；組三包括12個詞對，兩次間隔重復呈現(xiàn)，中間間隔4個詞語。

（三）實驗設(shè)計

實驗一和實驗二采用完全相同的實驗設(shè)計。首先，本實驗整體是一個兩因素被試內(nèi)實驗設(shè)計，包括單次學習和重復學習兩個水平。而重復學習本身是一個2（語言類型）×2（間隔類型）的組內(nèi)實驗設(shè)計，自變量一為組間變量，兩個水平：單語（維—維、漢—漢）和雙語（維—漢、漢—維）。自變量二為組內(nèi)變量，兩個水平：lag0和lag4。因變量為自由回憶階段的正確率。

（四）實驗程序

實驗分為兩個階段：學習階段和自由回憶階段。被試事先并不知道學習之后要接受自由回憶測查。在學習階段，首先在屏幕上呈現(xiàn)“+”注視點500ms，然后呈現(xiàn)800—1200ms之間（M=1000ms）隨機的空屏，之后呈現(xiàn)詞語，不同類型的被試分別執(zhí)行不同的任務(wù)，3000ms內(nèi)被試不做反應則直接進入下一個trial。

在實驗一中，采用生命詞判斷任務(wù)和愉悅度判斷任務(wù)，如果在詞語的右邊出現(xiàn)#，被則對所呈現(xiàn)詞語作出有無生命的判斷，有生命按“F”鍵，無生命按“J”鍵。如果詞語的右邊什么都沒有出現(xiàn)，被試需要對詞語的愉悅度做出判斷，如果被試覺得該詞語能帶來愉快情緒，則按“F”鍵，否則按“J”鍵。

在實驗二中，被試需要進行的判斷任務(wù)是：如果出現(xiàn)維吾爾語，被試需要對維吾爾語包含幾個字母做出判斷，包含3個字母按“F”鍵，包含5個字母按“J鍵”，如果是4個字母則不做反應。如果出現(xiàn)漢語，被試需要對字體的結(jié)構(gòu)做出判斷，如果是獨體結(jié)構(gòu)按“F”鍵，非獨體結(jié)構(gòu)則按“J”鍵。

在自由回憶階段，學習之后被試進行5分鐘左右與實驗無關(guān)的數(shù)字實驗，然后進行自由回憶。被試的任務(wù)是在紙上寫出自己可以回憶到的學習過的詞語。如果該詞語是以單語言形式呈現(xiàn)的，那么寫出相應語言形式的詞語。如果是以跨語言重復的形式呈現(xiàn)的，被試需要同時寫出兩種語言形式的詞語，只要其中一種語言形式寫正確，就記為正確回憶。自由回憶的時間為10鐘。

二、結(jié)果

（一）實驗一的結(jié)果

首先，進行頻率效應的檢驗，對單次和重復學習進行配對樣本t檢驗，在單語重復條件下，重復學習的正確率（27.30±2.91）顯著高于單次學習（13.23±1.33），t（29）=5.27，p<0.001，在雙語重復條件下，重復學習的正確率（30.56±2.64）也顯著大于單次學習（13.23±1.33），t（29）=6.63， p<0.001。

對重復學習進行2×2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間隔類型主效應邊緣顯著（F（1，29）=3.49，p=0.07），重復語言的主效應并不顯著（F（1，29）=1.72，p>0.05）?？偟膩碚f，分散條件的自由回憶率（31.15±2.98）高于集中條件（26.72±2.57），雙語重復條件下的自由回憶率（30.57±2.64）與單語重復條件（27.30±2.91）無顯著差異。而間隔類型和語言類型交互作用顯著（F（1，29）=5.33，p<0.05），進行簡單效應檢驗發(fā)現(xiàn)，在單語條件下，分散學習的正確率（32.30±3.28）顯著高于集中學習（22.30±2.54），t（29）=2.49，p<0.01；在雙語條件下，分散學習效應消失t（29）=0.43，p>0.05，即分散學習（31.13±2.59）與集中學習（30.00±2.68）正確率無顯著差異。為了探究差異的原因，分析不同學習條件下語言類型的差異，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在集中條件下，雙語記憶效果（31.13±2.59）要顯著好于單語條件（22.30±2.54），t（29）=2.29，p<0.05，而分散條件下，雙語（30.00±2.68）與單語記憶效果（32.30±3.28）并無顯著差異，t（29）=0.76，p>0.05。

（二）實驗二的結(jié)果

首先，進行頻率效應的檢驗，對單次和呈現(xiàn)兩次的條件進行配對樣本t檢驗，在相同語言條件重復下，兩次呈現(xiàn)的正確率（27.30±2.91）顯著高于單語條件（13.23±1.33），t（29）=2.74，p<0.001，在雙語重復條件下，重復學習的正確率（30.56±2.64）也顯著大于單次學習（13.23±1.33），t（29）=4.01，p<0.001。

對兩次呈現(xiàn)條件進行2×2的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間隔類型主效應和重復語言的主效應并不顯著及二者的交互效應均不顯著。

三、討論

當刺激第二次呈現(xiàn)時，成功檢索到首次呈現(xiàn)的記憶表征是分散學習效應產(chǎn)生的必要條件，實驗一為學習階段檢索成功提供了很有意義的信息。在分散條件下，單語和雙語記憶并無顯著差異，說明學習階段成功檢索是建立在語義表征水平上的。但是，擁有共同的語義表征并不足以產(chǎn)生學習階段檢索。也可以認為只有在兩次呈現(xiàn)條件下語義都被激活學習階段檢索才會發(fā)生。這也從另一方面暗示如果阻止了語義水平的加工，那么分散學習將會消失。為了驗證該假設(shè)，實驗二，讓被試只進行正字法水平的加工。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無論單語還是雙語條件下，分散學習效應都消失了。

四、結(jié)論

實驗一和實驗二的結(jié)果說明正字法和語義規(guī)則共同被激活才能產(chǎn)生成功的語義檢索。如果只是正字法水平的表征被激活，學習階段檢索并不會發(fā)生，結(jié)果在自由回憶中分散學習效應也不會出現(xiàn)。

【參考文獻】

[1]Johnston，W.A.，& Uhl，C.N.The contributions of encoding effort and variability to the spacing effect on free recall[J].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Human Learning & Memory，1976，2（02）：153-160.

[2]Thios，S.J.，& D'Agostino，P.R.Effects of repetition as a function of study-phase retrieval[J].Journal of Verbal Learning & Verbal Behavior，1976，15（05）：529-536.

[3]Toppino，T.C.，& Bloom，L.C.The spacing effect，free recall，and two-process theory：a closer look[J].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Learning Memory & Cognition， 2002，28（03）：437-444.

[4]Verkoeijen，P.P.J.L.，Rikers，R.M.J.P.，& Schmidt，H.G.Detrimental influence of contextual change on spacing effects in free recall[J].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Learning Memory & Cognition，2004，30（04）：796-800.

[5]Glanzer，M.，& Duarte，A.Repetition between and within languages in free recall 1[J].Journal of Verbal Learning & Verbal Behavior，1971，10（06）：625-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