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綠
戴高樂的四葉草
□橘綠
戴高樂不是那位聲名遠播的法國總統(tǒng),而是我的同桌。
她沉默、內(nèi)向、普通,最愛的事情不是在課間和我們一起聊八卦,而是捧著漫畫書安靜地坐在座位上,仿佛書里才是她的世界,其他人的喧囂與她無關(guān)。
我們不懷好意地打趣她:“戴高樂,今天看的什么書?”
在她的回答中,漫畫里面的世界絢麗多彩,有被詛咒的女巫,有被封印的幻獸,有女孩在夏日的憂郁與惆悵,也有代表永生幸福的四葉草。
戴高樂舉起新買的一本漫畫書興奮地說:“4片葉子的三葉草是最珍貴、最稀有的,我們?nèi)绻φ业剿湍塬@得幸福。”
有男生湊上來,鄙夷地說:“學(xué)校操場后面的花壇里長了一大堆野生三葉草,里面有好多4片葉子的,一點都不稀有,只不過是變異的畸形種而已!”
戴高樂臉色通紅,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不會的?!?/p>
有好事者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漫畫書,正好翻到結(jié)局那一頁: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株四葉草,眼神中流露出興奮和感恩。四葉草化作幸福的星塵,灑滿了她身邊的每一個角落。
當然,大家“欺負”戴高樂的行徑很快就告一段落—在精力旺盛的十幾歲年紀里,多的是沒事找事與錯誤的自我表達,哪來真正的仇恨呢?再說,戴高樂也不再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野中,那件事之后不久,她就住院了。
在我身邊的座位空出來的第三天,有男生緊張兮兮地坐了過來。
“戴高樂……怎么了?”他結(jié)巴著問。我記得他,是他帶頭起哄,告訴戴高樂四葉草滿地都是,一點都不珍貴。
我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天下午,男生們意外地沒有拉幫結(jié)派地去踢球,而是齊齊跑到了操場后面的花壇。他們揮汗如雨地在花壇里忙活著,一直持續(xù)到暮色將至。
他們在尋找花壇里的四葉草,再將它們一一拔掉,只留下一株。這樣等戴高樂回來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四葉草真的那么珍貴,那么稀有,而她又將幸運地找到花壇中唯一的一株。
這樣的戴高樂,就會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故事的結(jié)尾不是完美無瑕的喜劇,也不是令人心碎的悲劇—戴高樂才沒有得什么絕癥,她只是割了闌尾。等她出院返校的時候,那堆生命力旺盛的四葉草已經(jīng)長出來好多。她無奈地承認了這種廉價的幸福,也和男生們達成了真正的和解。
青春呀,沒有什么大事,但每一件事,都不是小事。
劉小瓷/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