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自邇集注釋》的注音和釋義系統(tǒng)分析

羅　宇

(廣東第二師范學院中文系，廣東 廣州 51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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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自邇集注釋》的注音和釋義系統(tǒng)分析

羅宇

(廣東第二師范學院中文系，廣東 廣州 510303)

摘要:《文件自邇集注釋》是威妥瑪主編的優(yōu)秀漢語第二語言公文教材。該教材的注釋系統(tǒng)主要分為兩個部分：注音系統(tǒng)和釋義系統(tǒng)。該教材注音系統(tǒng)有23個聲母、41個韻母，記音準確，但不太關(guān)注聲調(diào)；釋義詳略有別，難度大的詞語往往從結(jié)構(gòu)、語義、功能、搭配或文化等方面釋義。兩個部分都緊扣學生母語和漢語的相同點和不同點，突出漢英對比，體現(xiàn)了教材的本土化特征。

關(guān)鍵詞:文件自邇集；漢英對比；注釋系統(tǒng)

《文件自邇集》(威妥瑪主編，1867，1905)是19世紀英國駐華公使、劍橋大學首任漢學教授威妥瑪編寫的優(yōu)秀國際漢語教材，是威妥瑪所編教材的重要組成部分。該教材由兩本書組成，一本書名為Wen-Chien Tzǔ-Erh Chi: A Series of Papers Selected as Specimens of Documentary Chinese, Designed to Assist Students of the Language as Written by the Officials of China，即《文件自邇集：文件體漢語范文選集——為幫助學習官方書面語的學生設計》[1]；另一本書名為Key to Tzǔ-Erh Chi: Documentary Series, Vol. 1，即《文件自邇集注釋》[2]。之所以譯為這個書名，是因為這本書里的主要內(nèi)容是對前一本教材詞語和課文的注釋、翻譯和分析。

《文件自邇集》是專門的漢語公文教材，出版時間較早，針對來華工作的英國使館、領館翻譯人員編寫。學生可以在學習口語教材《語言自邇集》(威妥瑪主編，1867)的基礎上使用。威妥瑪在《語言自邇集》緒言中說：

如果讀者能耐心地掌握好本書的課文，再去學習文件系列教材，就能熟悉書面漢語詞語的形式和意義，做好翻譯工作就不難了[3]緒言。

內(nèi)容上，《文件自邇集》正文選取了148篇課文，分為十六卷(見《文件自邇集》緒言)，按內(nèi)容類型分為：

平行公文；往來信函；小民稟稿；欸貼法程；移詳公牘；陳公檄文；韓公奏疏；林公奏疏；藍玉霖書；錢恬齋尺牘；李牧堂書；陶公尺牘；吳公尺牘；雜文；貿(mào)易規(guī)則；續(xù)錄

其中前四卷的內(nèi)容最為重要。威妥瑪在《文件自邇集注釋》緒言中說道：“前四卷的內(nèi)容足以幫助在領事館工作的譯員應付他們工作中最亟需處理的內(nèi)容”[2]。

程龍(2012)曾介紹過《文件自邇集》的編撰目的、版本、體例、內(nèi)容，論述過該教材的意義、影響和對書面語的認識等[4]，但對《文件自邇集》的注釋系統(tǒng)卻沒有論及。而該教材的注釋系統(tǒng)，具有鮮明的國際漢語教材特征，值得研究。

《文件自邇集注釋》只出版了一冊，其余部分沒有完成。第一冊可分為三個部分：課文譯文、詞語注釋和課文分析。包含75篇(前75件)課文英語譯文，65篇課文(前65件)的生詞，3篇課文分析。本文以《文件自邇集注釋(第二版)》(威妥瑪，1905)第一冊為對象，對其注釋系統(tǒng)進行個案分析。本文試圖考察三個問題：《文件自邇集注釋》的注音和釋義有何特征？這些特征是否符合國際漢語教學的要求？有哪些方面值得借鑒？第一節(jié)和第二節(jié)討論詞語注釋中的注音系統(tǒng)和釋義系統(tǒng)，第三節(jié)為對本研究的總結(jié)。

一、注音系統(tǒng)

拼音方案是國際漢語教學的基石[5]?！段募赃兗⑨尅返淖⒁粝到y(tǒng)用的是威妥瑪式拼音。

(一)聲母

筆者將《文件自邇集注釋》中的聲母和音節(jié)示例列出，并將它們與國際音標和現(xiàn)行漢語拼音方案聲母相比較，見表1。

表1　《文件自邇集注釋》注音系統(tǒng)之輔音聲母及其示例

現(xiàn)行拼音方案主要在北方話拉丁化新文字拼音等方案的基礎上改進制定，也直接或間接受到威妥瑪拼音方案的影響。威妥瑪式拼音有21個輔音聲母，另外，有三個表示零聲母的nɡ、y和w。值得指出的是字母nɡ，在《語言自邇集》的音節(jié)表中以小字上標的形式出現(xiàn)在零聲母音節(jié)中，《文件自邇集注釋》中未體現(xiàn)出來，可以不看作真正的鼻音聲母，而“可視為開口零聲母發(fā)音時附帶具有鼻化性質(zhì)的音位變體”[6]25。為此，威氏拼音方案總共有23個聲母。與現(xiàn)行拼音方案主要不同在于：

其一，用送氣符號注明送氣音和不送氣音的區(qū)別，例如用p和p，t和t，k和k，ch和ch，ts和ts，tz和tz，而不是用字母b、p、d、t、ɡ、k、j、q、z、c表示。這種標注比現(xiàn)行方案更適合西方語言學習者①*①這并不否認現(xiàn)行方案的先進性和科學性，現(xiàn)行方案盡量遵循“一音一母”的原則，減少了雙字母聲母的數(shù)量，具有優(yōu)越性。，可以很好地幫助他們將這些漢語不送氣清音和送氣音區(qū)別開來，避免學生因拼音字母(如b)和英語字母(如b)相同而造成的發(fā)音困惑。又如j、q、x字母選擇，現(xiàn)行拼音方案將“‘q、x’讀作‘欺?！馕?主要是英文)習慣不同，不僅英美人反對，讀過英文的中國人也反對。……拉丁字母的‘國際音域’分為三層：第一層是‘基本音域’，第二層是‘引申音域’，第三層是‘特殊音域’。‘q、x’讀‘欺、希’是‘特殊音域’”[7]。相較之下，威妥瑪?shù)淖⒁舴桨父嗫紤]到英國人的接受特征,見下一段的分析。

威妥瑪?shù)穆暷赶到y(tǒng)，主要考慮漢英發(fā)音的相同點和不同點，出發(fā)點為英國人的母語背景。利用母語正遷移的規(guī)律，引導學生發(fā)音，這正是教材本土化的一個特征[9][10]。

(二)韻母

《文件自邇集注釋》拼音方案的韻母和現(xiàn)行漢語拼音方案的韻母見表2。

表2　《文件自邇集注釋》注音系統(tǒng)之韻母及其示例

《文件自邇集注釋》的韻母字母和現(xiàn)行拼音方案的字母大多相同。威妥瑪拼音的韻母系統(tǒng)為現(xiàn)行拼音方案所借鑒[11]。威妥瑪拼音中共有41個韻母，比現(xiàn)行拼音方案多了韻母io、iɑi和üo，但沒有單獨列出[ε](現(xiàn)行方案中的ê)，對應[ε]的字母為eh，只在復韻母ieh、üeh中出現(xiàn)。威妥瑪說：“iai同意大利語詞recchiaja中的iaj”；“io比意大利語的io音短，更接近法語詞pioche中的io”；“üo是個有爭議的音，在某些音節(jié)中可與io互換”[3]4，發(fā)音存疑。

除iai、üo外，其余韻母都在《文件自邇集注釋》的注音系統(tǒng)里出現(xiàn)了，原因可能是這兩個韻母只出現(xiàn)在口語詞中。

另外，《文件自邇集注釋》用韻母o記“所(so)、舵(to)、定奪(to)、封鎖(so)、戳(cho)、作(tso)、左(tso)、荷(ho)、條約(yo)、約(yo)束、何(ho)、科(ko)則、合(ho)”?？煞譃槿N情況：其一，“所、舵、奪、作、鎖、戳、左”當代用uo作為韻母，多了介音[u]，可能反映了這些語素的19世紀北京話音和當今的普通話音的差異；其二，“荷、何、科”當代普通話和北京話用e作為韻母，發(fā)[]，威妥瑪用o記錄當時北京官話的這些音，反映了“北京語音‘俄(e)’和‘喔(o)’實際是一個音位”[7]這種認識；其三，“約(yo)”在當今普通話和北京話中，韻母發(fā)üe，而在19世紀北京官話中發(fā)io。這或許反映了io音向üe音的變化。

威妥瑪介紹發(fā)音時，總是將漢語發(fā)音和西方語言的某些音相比較，如êrh與bur和purr中的urr，表示“邇、二”的音。結(jié)合其他語言類似的音進行比較說明漢語的韻母發(fā)音，其目的仍然是利用學生熟悉的語言來促進學習。其韻母記音系統(tǒng)，也比較切合英國人的學習需求。

(三)聲調(diào)

再看看聲調(diào)的標注?！段募赃兗⑨尅返钠匆魩缀醵紱]有注明聲調(diào)，只有遇到聲調(diào)不同的多音字才說明。例如：

聲調(diào)標注符號為阿拉伯數(shù)字的1、2、3、4，采用右上標的方式，將調(diào)號標出。這與威妥瑪不重視聲調(diào)有關(guān)。

《文件自邇集注釋》的注音系統(tǒng)，正是威妥瑪式拼音。在150多年前，漢語拼音方案就發(fā)展得如此完備，準確地反映了北京官話的語音面貌，體現(xiàn)了威妥瑪及其教材編寫團隊的漢語語音研究造詣之高，對北京官話語音的掌握之準。這也是漢語第二語言教學界對漢語語言學發(fā)展的一個突出貢獻。威妥瑪式拼音影響非常廣泛，制定后將近一百年間，國內(nèi)外的許多大學都曾使用。“威妥瑪式羅馬字母拼音方案是19世紀中期到20世紀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流行最廣的方案。”[8]甚至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在1950到1952年間，漢語教材也用威妥瑪式注音[5]。這與《語言自邇集》和《文件自邇集》的廣泛流傳、普遍使用關(guān)系密切。

筆者指出威妥瑪拼音更適合英國學習者，并非主張現(xiàn)在改用威妥瑪拼音來教英國人，而是以此說明威氏的教學理念具有先進性，是國際漢語語音教學歷史上的寶貴財富。

二、釋義系統(tǒng)

《文件自邇集》前65篇課文，僅標有序號的注釋就有1102條，加上在一些注釋條目中的附加注釋，實際注釋的條目數(shù)要多一些。詞語注釋部分相當于一部小型公文詞典。僅第一課就注釋了57個詞語：

欽差、(委)、大臣、太子、少保、廣州、將軍、宗室、欽命、(縉紳部)、乍浦、都統(tǒng)、前閣部堂、(軍機處)、(大學士)、紅帶子、伊、為照會事、來文、以、本大臣、全權(quán)、字樣、礙難、公議、通商、查、木朝、向、凡有、即、相同、至于、一事節(jié)層、欽奉、大皇帝、簡派、前來、會議、是以、咨明、在案、舊好、按兵不動、撿派、以期、早定全局、復書、尚望、須至照會者、右照會、公使、世爵、玟、道光、其道大光、綿寧

整體上而言，前面的文件注釋多，隨著詞匯量的增多，注釋減少。例如第60件僅有9條。

《文件自邇集注釋》的釋義全部用英語，非常細致準確，符合英國漢語第二語言學習者的要求。由于《文件自邇集》多用抽象詞語，第二語言學習者很難理解詞義。詳細的注釋，方便學習者從意義、功能、文化、搭配等角度來把握整詞，避免學生以偏概全，犯理解錯誤和產(chǎn)出錯誤。根據(jù)詞語的難易度和注釋的復雜度，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高難度詞語的注釋，根據(jù)需要，分析結(jié)構(gòu)、解釋意義、闡述功能、講解文化知識、說明搭配特征，至少滿足上述做法中三個方面的要求；第二類，中等難度詞語的注釋，介紹意義，并根據(jù)需要說明詞語的某種特征(結(jié)構(gòu)、功能、文化、搭配)；第三類，簡單詞語的注釋，只解釋意義。復雜詞語的注釋，例如：

欽差ch‘inth‘a(chǎn)i, 皇帝派的，是用于特殊事務官員頭銜前的前綴。ch‘in，意為“尊重”，特指對皇帝命令尊重，因此可修飾表皇帝的命令；th‘a(chǎn)i，派，指皇帝委派官員執(zhí)行各種任務，普通的上級官員派下級官員做事用“委”。此處(本文)的所做事務是最重要的，但有時候有的一般事務，例如皇帝的信函，只由欽差來做。見注釋9，注意，由于“欽”表示與皇帝有關(guān)的行為，本文中兩次使用“欽差”一詞，“欽差”的位置比本文中其他語句要高兩個字的距離。

從這段注釋中，至少可以看出《文件自邇集注釋》的詞語釋義的幾個理念：

其一，結(jié)構(gòu)、語義、功能相結(jié)合。結(jié)構(gòu)上，重視構(gòu)詞語素分析，將“欽差”中的“欽”和“差”分別解釋為“對皇帝命令的尊重”和“皇帝派官員執(zhí)行各種任務”。語義上，將“欽差”的行為主體“皇帝”和行為“派遣”均指出。這是威妥瑪?shù)淖杂X選擇，《文件自邇集注釋》緒言中有這么一段話：

由于漢語中幾乎每個漢字都可以起一個詞的作用，容易導致初學者忽略這個問題：盡管詞語中漢字讀音和字形都一樣，但與它組合的漢字會跟它在意義上發(fā)生融合，或者改變它的意義。有些學過不短時間漢語的學生，在英漢翻譯時，將漢語的單音節(jié)詞使用風格奉為圭臬，其結(jié)果是，翻譯作品顯得拙劣無比，更有甚者，將原作的意思完全翻譯錯了。

編者注意到漢語單音節(jié)詞在清代漢語書面語中占優(yōu)勢這一特征，但清醒地意識到，組成雙音節(jié)或多音節(jié)詞后，整詞的意義和單個語素的意義可能會不一樣，即語素(漢字)在和別的語素(漢字)組合時意義發(fā)生了改變。這使得編者一方面注重對漢語詞語構(gòu)成語素的分析，另一方面又特別注意整詞意義和構(gòu)成語素意義的區(qū)別。

對詞的功能也作了說明，指出“欽差”常作“皇帝派遣的特殊事務官員頭銜的前綴”。

其二，注意同義詞或同義語素的辨析。將“差”和“委”進行比較，說明“差”用于指皇帝派遣，“委”用于指普通的上級官員派遣下級。

其三，補充說明必要的文化背景。先說明本文中，皇帝委派給欽差的事務一般是最高任務之一，但有時候也不是最重要的任務，例如皇帝的普通信函也由欽差來遞交。同時，說明行文格式，提醒學生注意，本文中含有“欽”字的句子，位置比其他普通句子的位置要高兩個字的高度(豎行排版)。

中等難度詞語的注釋，例如：

全權(quán)：ch‘uan ch‘uan, 絕對的權(quán)威，這個詞發(fā)明于第一次(中英)戰(zhàn)爭，用來翻譯英語中“plenipotentiary”一詞，但當?shù)貙W者不怎么喜歡這個詞，他們認為賦予“全權(quán)大臣”的權(quán)力太大。

說明了語義和文化背景。為此，很好地對課文中“查本朝向無全權(quán)大臣官名。凡有欽差大臣字樣，即與貴國全權(quán)二字相同”的說法進行了補充。實際上，第一個文件的內(nèi)容可以看作是解決由“全權(quán)”一詞引發(fā)的跨文化交際問題的公文，這個詞的注釋，對學生理解整篇文件也是至關(guān)重要的。

低難度詞語的注釋，例如：

向：hsiɑnɡ=hsiang-lai, heretofore.

凡有：fanyu,whatsoever there be, whenever there be.

移交：ichiɑo, hand over, so to the new steward.

相同：hsianɡt‘unɡ each the same as the other.

盡管只注明詞義，但也比較詳細。翻一翻當今漢語教材的生詞表，就不難發(fā)現(xiàn)，許多教材注釋過于簡單。以《留學生實用漢語寫作教程》[13]44中的生詞注釋為例：

打工 dǎɡōnɡwork農(nóng)民 nónɡm(xù)ínfarmer

捐助 juānzhù contribute

該教材中多為以詞釋詞，過于簡單?！按蚬ぁ弊g為work欠妥，實際上指“沒有固定工作的人去(公司、工廠)為別人工作(不穩(wěn)定，一般工資不高)?！备鶕?jù)教材的翻譯，領事館的工作人員很容易造出“我在英國領事館打工”的句子?！稗r(nóng)民”譯為farmer，難怪學生很難理解“農(nóng)民的生活不夠好”，因為在英語中，farmer有不少土地，實際上是農(nóng)場主?！熬柚弊g為contribute，也是不妥的，學生很容易根據(jù)注釋造出“他為社會作出了巨大的捐助”這樣的句子。問題出在哪里？顯然在于沒有對詞作出詳細解釋，沒有說明用法，沒有交代相應的文化背景。

《文件自邇集注釋》對漢語書面詞語的注釋模式，值得我們學習借鑒。魯健驥、呂文華(2006)提出詞典釋義的可讀性、熟知性、區(qū)別性和提示性四個原則[14]。其中提示性意即在詞義、文化含義、語用、語法功能、用法等方面給予提示。趙新、劉若云(2009)指出，外向型學習詞典的釋義應當解釋詞義，說明詞性、語法特點和句法功能，說明詞語的位置、組合搭配，適用對象和句式、說明語用條件[15]。這些要求也適用于漢語教材的釋義，尤其是對難詞的注釋，《文件自邇集注釋》雖沒完全做到，但已經(jīng)有意識地在注釋中解釋詞義、分析結(jié)構(gòu)、講解文化、說明功能和搭配。當然，該教材也有局限，例如，教材只是給出注釋，沒有例句，不便于學生舉一反三、觸類旁通。

三、結(jié)語

本文對《文件自邇集注釋》的注音系統(tǒng)和釋義系統(tǒng)進行了分析。研究結(jié)論主要分為以下兩個方面：

(一)《文件自邇集注釋》的語音標注采用威妥瑪式拼音。教材非常準確細致地記錄了19世紀中后期北京官話書面語的發(fā)音情況，體現(xiàn)了很高的漢語語言研究水平。威氏拼音系統(tǒng)適合英國漢語學習者，是國際漢語語音教學史上的寶貴財富，值得重視。

(二)《文件自邇集注釋》的詞語注釋系統(tǒng)，對高難度詞、中等難度詞和低難度詞的注釋區(qū)別明顯。對高難度詞語，教材充分說明結(jié)構(gòu)、語義、功能、搭配或文化等方面的信息；對中等難度詞語，教材解釋詞義，并根據(jù)需要說明相關(guān)特征；對低難度詞語，教材多用漢英對譯的方式。這種注釋方式，值得研究和借鑒。

最近，教材本土化成為教材研究的熱點問題。我們發(fā)現(xiàn)，一百多年前，《文件自邇集注釋》已經(jīng)很好地做到本土化，結(jié)合讀者對象的母語背景特征和學習需求編寫生詞表。而今天真正本土化的教材卻不多見。實際上，教材本土化，關(guān)鍵在于編者團隊。行之有效的辦法是中外合編?！墩Z言自邇集》、《文件自邇集注釋》都是中外合編的優(yōu)秀成果。在新的時期，中外合編應該成為、也有條件成為教材編寫的有效途徑。

比較《文件自邇集注釋》和當代的漢語教材，筆者發(fā)現(xiàn)一些當代漢語教材，注釋系統(tǒng)還非常粗糙，要么過于簡單，要么不夠準確。當代教材往往用媒介語(如英語)的一個對應詞解釋漢語詞。這與人們對詞語的本質(zhì)特點認識有關(guān)。兩種語言中意義相近或相同的詞，在概念義、語用功能、文化含義、搭配條件限制方面往往有不同之處。編者們在編制生詞表時，忽略了這些差異，簡單地用一個詞來翻譯注釋另一個詞。這種注釋方法能滿足理解性任務(閱讀、聽力)的要求，但卻無法滿足產(chǎn)出性(寫作、口語、翻譯)任務的要求。學生往往一看就懂，一用就錯。為此，教材中有必要區(qū)分理解性詞語和產(chǎn)出性詞語，對后者要多角度注釋，以幫助學生產(chǎn)出正確的句子和語篇。

《文件自邇集注釋》的注釋系統(tǒng)也有不足之處。例如，沒有說明漢語書面語的語法特征，可能會導致學習困難。這種缺憾直到德國漢學家夏德(Friedrich Hirth,1845-1927)根據(jù)《文件自邇集》的范文編寫了《文件字句入門》，才得到彌補[4]。

《文件自邇集》具有各種研究價值，如外交歷史文獻價值，漢語書面語語料記錄價值，漢語教材發(fā)展史研究價值等。本文僅對其注釋系統(tǒng)作了粗淺的分析，以此求教同行方家。其他方面的問題，筆者將另文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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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蔡銀春)

收稿日期：2016-04-11

作者簡介：羅宇，男，貴州遵義人，廣東第二師范學院中文系講師。

中圖分類號：H19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798(2016)04-0060-07

An Analysis of the Phonetic Notation and Definition System ofKeytoTzǔ-ErhChi:DocumentarySeries

LUO Yu

(Depart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Education,Guangzhou, Guangdong, 510303, P.R.China)

Abstract:Key to Tzǔ-Erh Chi: Documentary Series, compiled by Thomas Francis Wade, is a qualified official documentary textbook for teaching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whose notes system can be divided into two branches: pronunciation notes and word notes. The pronunciation system has 23 initials, 41 finals which record precisely the pronunciation of Mandarin Chinese, but it pays little attention to the tones of the language. The word notes system differentiates its notes according to their difficulty and the difficult words are described in detail at the aspects of their construction, semantics, function, collocation as well as culture background. Both sub-systems run through with the thoughts of comparison and contrast between English (students’ mother tongue) and Chinese, which makes it a real localized textbook for British Chinese learners.

Key words:Wen-Chien Tzǔ-Erh Chi; comparison and contrast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notes syst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