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蕾
笑笑畫的樹,總是細細的一根棍,統(tǒng)一向上的幾根樹杈,樹杈上稀稀拉拉地掛著一些樹葉。我常常嘲笑她:“你畫的是樹嗎?”沒想到,這次銀川之行,我真的看到了笑笑畫上的那種樹,它們長在路邊,細細的一根棍,統(tǒng)一向上的幾根樹杈,樹杈上稀稀拉拉地掛著一些樹葉。
笑笑抓住機會,向我重申了她美術(shù)老師的話:“只有亂畫的,沒有錯畫的?!?/p>
我和笑笑都是第一次往西走。從飛機上往下看,大片大片的沙丘片片相連,偶有黑黑綠綠的東西,薄薄地覆蓋著沙丘,看不清是什么。等我們到了目的地,外出游玩時才看清,那是沙漠里的植物,它們低低的,矮矮的,有些綠,又不太綠,偶爾才會遇到一片。
2號一出機場,我們一家就被笑爸的同學接上,吃飯喝酒,從中午一直聊到晚上。20年沒見了,笑爸的同學們不論男女,見面就擁抱在一起。當年的青蔥少年,如今男生個個大肚子,女生個個生了皺紋。我想:隨他醉吧!
3號,我們到位于中衛(wèi)市的沙坡頭游玩。王維的《使至塞上》寫道:“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guān)逢候騎,都護在燕然。”就是描寫此地大漠與黃河空靈寂寥、飄逸雋永意境的詩篇。
笑笑對景色和歷史沒有什么興趣,她見到沙子就歡叫著撲了上去,對她來說,玩沙子是太快樂的事情。大大小小的沙丘,她爬上來又滑下去,樂此不疲。一不留神,她頭朝下栽了下去,落得個“狗啃沙”,滿頭滿臉滿身的沙子,笑煞眾人!
和沙坡頭相比,我們4號去的沙湖更是一處絕景。沙湖集江南水鄉(xiāng)與大漠風光為一體,既有沙漠,又有萬畝平湖,沙水相融,湖葦相映,鳥飛魚躍。放眼望去,忽而塞北,忽而江南,美景令人陶醉。
對笑笑同學來說,最吸引她的,依然是沙子。這兩天,我們痛痛快快地在沙地里摸爬滾打了個夠,以至于回京后洗衣,盆里還有一層細沙。
在沙漠里,我脫鞋倒沙的時候,意外地發(fā)現(xiàn)鞋底紋路間扎著一顆帶刺的草籽——就是笑笑和同學前幾周去北宮森林公園玩的時候,扎漏了他們的自行車胎的那種草籽。我順手把它拔下來想扔掉,又因為游人大多光著腳走路,我怕扎了誰的腳,只好一直拿在手里。游玩間,草籽無意中落進蘆葦叢里,再也找不到了—— 一顆北京西山的小草籽,居然跟著我走了好幾個星期的路,還跟著我乘飛機,轉(zhuǎn)汽車,到了沙漠,又落入蘆葦叢中,真是神奇??!明年春天,它能在這里扎根發(fā)芽嗎?再到沙湖的時候,我能看到它伸出肥嫩的葉片招呼我嗎?看看腳下的沙,不知道哪一粒會跟著我回家,又有哪一粒沙,他日會被風吹落在我的窗下?
水波蕩漾,沙波起伏,心,隨沙與水遠去,直到與天交匯處……
怒發(fā)沖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這一首《滿江紅》讓我向往賀蘭山許多年,那是何等壯懷激烈的一座山啊!當我終于身臨其境:一面是戈壁,一面是荒山,蒼茫悲壯,仿佛置身古戰(zhàn)場。腳下是碎石塵土,耳畔是戰(zhàn)馬嘶鳴……
隔日逛街,路過西夏公園,里頭的游樂場似乎比幾天來看到的自然風光更能吸引笑笑,她爬上爬下,興奮地尖叫。
不要說孩子,就是我們大人,很多地方也只是看看而已。在向往的地方生活,也許只是兒時一廂情愿的夢吧!